蛇之庭之般若(出书版)by 月光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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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能看见的地方,让您不会孤单的。”
微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让若宫整个身子都冻结在恐惧之中。
少年没有看他的反应,仅仅是将那扇只留下一道缝隙的大门拉紧,隔断了彼此之间的视线。
若宫站在夜晚有些寒冷的风中,就算是绢子死在自己面前,面对员警时都没有的不安和恐惧,此刻仿

佛怪兽一样的扑了上来,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撕扯得粉碎,随后毫不留情的吞了下去。
第七章 般若
从逃离鸣海身边的那天起,若宫就用尽全力想要忘记那个少年的事。
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让自己忙碌,为的就是让大脑没有余暇去思索对方的事。向总编说明以后再也不

管鸣海任何事,若宫将所有的样书都丢了出去,拼命抹煞有关于他的一切痕迹,却没想到那个冷漠孤

独却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少年,却仿佛附骨之蛆一样一直在脑中无法驱除。
深知如果自己再和那孩子在一起的话,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自己吞噬下去,连个渣滓都不留。忘记他,

离开他,再也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可是有很多事就算是清楚知道也无法做到。
心想着,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反正自己无法揭发他的罪行,也无法取代他的罪行,就这样淡忘掉无

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就连若宫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天真。
可是就算是认真面对又会怎样呢?自己的能力比想像中还要薄弱,承受力也远远不及事情的压力。如

果这样认真下去的话,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现在的局势逼疯!
虽然爱着那个人,却也害怕这那个人。若宫越来越害怕自己动荡不停的心绪,为逐渐害怕自己心爱的

人儿唾弃自己,但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无法对那孩子产生纯碎的爱恋和感情。
今天很不想承认,但是鸣海无论从想法还是对待事情的冷静度都已经超过了一般的范围,那少年秀美

的形象已经逐渐和他书中所描写的杀手形象联系在一起,相互重叠,再无间隙。他那天说出来的话绝

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威胁,他只是用平静的口吻去陈述事实,仅此而已。
这样的恶人所透露出来的疯狂气息,让若宫不寒而栗。
而现在的他,唯一的方法也就只有不见那给自己压力的罪魁祸首,而就算是逃离也不知道可以逃避多

久。
经过一天的幸苦劳动,若宫用力将复杂的心情丢在脑后,拖动着深重的步伐向家那边走去。拉开大门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却在看到一双陌生的男生皮鞋之时全身一僵。抱着“不会吧,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的逃避心理,若宫在脱下鞋子的时候好几次都没有脱下来。换上了拖鞋刚走到走廊那边就听到客厅

中传出来的笑声,在看到沙发中间坐着的少年时,若宫差点想要多门而逃。
“啊,哥哥,你回来啦~”
夏子开心地向自己打招呼,也因此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想逃跑时绝对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逃!若宫看到少年脸上那温柔的笑意,强忍着身上流动的寒意,向着沙

发那边走去。
“哥哥,这位就是我之前向你说过的那位冰见学长!他可是被导师推荐直升东大的高材生呢~~”
看到夏子亲热的挽住少年的胳膊,血色一下子从若宫脸上退了下去,反射性的大步走向前,伸手抓住

妹妹的胳膊,强行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哥!你怎么了?”
若宫没有说话,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鸣海的身上,他看着那个眯起了双眼的少年,仿佛对方是毒蛇猛

兽一般,随时都会扑上来。鸣海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神经紧张,也没有说话,仅仅是垂下眼帘,修长的

手指绞缠在一起。
鸣海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算是什么?不相信自己么?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对于毫无防备的家人随时都可以狠下毒手不是么

?他说过他要将自己的亲人全部杀死,都送来陪自己不是么?如果自己真的去代替他自首的话......
“哥,你到底怎么了?”夏子皱紧眉,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疑惑的问他。
“没什么......”若宫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正常一点,“你怎么会带你的学长回来呢?”
“这个啊,我今天可是被学长救了呢!今天我去搭电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从背后撞了我一下

,害得我差点倒在车道上!如果不是学长及时拉住我,我恐怕就这么被车碾过去了呢。所以我就拜托

学长无论如何都要到家里来吃顿饭,好好感谢他一下......学长本来没答应,后来我死磨硬缠的请他

过来的呢~”
听到这里若宫的双手忍不住发抖,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冲到鸣海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领,丢

下一句“我有话和她说”,将少年拉到了自己的房间,喀嚓一声将门反锁上。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过度的愤怒让若宫单刀直入的挑明话题,也毫不留情的戳穿对方的谎言,“

是你......是你将夏子推到车道上的吧?你特意装作救了她,就是为了过来向我示威么?我都已经打

算将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不说出来,我对你已经没有人呢和威胁了,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为什

么...... 你为什么还要耍这种手段?”
鸣海静静的看着他,一直到他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少年才揉搓着他的手指,露出无辜的表情来。
“我没有那样想啊......我只是看到你的妹妹想要过去打个招呼而已,谁知道我才推了她一下,她就

向前倒过去了。如果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恐怕她已经在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呢

~~”
无辜的口吻带着一些轻佻感,充分说明了他在说谎这个事实。若宫全身气得发抖,却对这样的鸣海一

点办法都没有!脑海中迅速闪过去警察局报警的事,却在一瞬间压抑了下去,毕竟自己是爱着面前这

个孩子的,不希望他因此死去。但是对方这种行为,却在不停的威逼压迫着自己。
事到如今还是逃不了么?
在心中下了这么一个定义之后,若宫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绝望了起来。他现在站在细细的钢丝绳上,

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由鸣海所制造出来的黑暗,自己没有选择的路,只能任凭牵扯着线的少年操

纵。
就算是笨蛋也该知道鸣海这次来的用意,却只要一张口就意味着自己再无自由,不能反抗不能逃避,

更不可能逃脱。但是如果不开口,就会将与这件事不相干的人一起卷进来,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饶恕他、再次包庇他,那么自己将痛苦一生。告发他、将它推向死亡,那么自己也会痛苦一生。
既然如此,在所有的选择之中,只有自己乖乖地听对方的话,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要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说,你还是不满意么?”  
若宫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咬住了嘴唇,他需要借助痛楚来让自己的痛苦得以疏解。哪怕只有一点点都

好,若宫想从这缠绕住自己的浓重黑暗中窥见一线光明。
鸣海一直盯着他看,将它脸上的种种挣扎犹豫看得一清二楚,等到若宫说出这句象徵这屈服的话之后

,少年走到他面前,冰冷的手抚摸上了他的面颊。知道鸣海近似于偏执的喜欢着自己的这张脸,若宫

没有反抗,却无法压抑住胸口的恐惧。那双蕴藏着怀念、怜悯甚至是更深一层感情的黑眸紧紧地盯着

他看,随后就是比平常还要柔软的话流溢出来。
“我没有想过要强迫你,只是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而已......如果你不说出要和我分手的话,我也

就不会去杀人,设计让你成为我的共犯...... 也不会接近你的家人,我什么也不会做,其他的人会变

成什么样子,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不是么......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
鸣海反覆说着这些贫瘠苍白的语言,手臂搭靠在他的肩膀上,将矮鸣海一头的身子抱入怀中。不带有

任何邪念,仅仅是仿佛渴求温暖和亲情的动作充满了稚气,和他所作的事相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而这种不均衡感也为他整个人增加了意想不到的可怕感。
事情真的是这样么?
自己发现爱上这个又孤独又可怜的孩子时,选择离开他,所以绢子才会死掉。为了让自己和那孩子之

间重新建立一条纽带,他不惜牺牲了一条人命!而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道德和爱情之间的天秤时

,懦弱的选择了逃避,所以他追了上来,为的就是渴求自己再度回到他身边。
若宫对这样的鸣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完全不知道该对这一系列听起来无比荒谬、实际上却比任

何遭遇都要可怕的事作出什么反应才好。
事实的真相真的会就此掩埋下去么?自己待在那孩子身边就真的可以让他再不犯错么?若宫不知道,

但是也完全无从选择。
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意思就是要搬去和他一起住吧?一想到要在那栋古宅之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若宫

就觉得一阵颤栗感席卷而来。花费了两天功夫说服了依依不舍的父母,若宫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冰

见家,在跨进大门的那一瞬间,若宫都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前来迎接他的少年穿了色彩鲜艳的和服,微笑着在和室之中等待着他,秀美脸上的笑容和身后随风摇

曳的浅绿色一起,呈现在若宫面前。樱花早就已经凋谢的干干净净,残碎的花瓣落在粗大的树干上没

有打扫,和黑色的泥混在一起,让人胸口的悲伤感油然而生。
若宫就经常看着那些已经没有任何生命里的残花,脑子中却什么都没有想,只要一思考的话就会堕入

无尽的深渊,这点他知道得很清楚。白天上班,之后晚上就会到冰见家,少年对他就像是之前一样的

温柔,如果不是那段记忆时时刻刻在梦境中反覆出现,若宫很可能认为是自己神经错乱所导致的幻觉


若宫也清楚的明白了少年的想法,只要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只想着他一个人的话,对方就不会为难

自己。而事实上他的想法也得到了证实,鸣海再度恢复了之前那种温和且带着冷漠的态度,这一点却

让若宫觉得更是心惊肉跳。
案件的调查和想像中一样无疾而终,线索掌握地太少,而且所有的疑点都指向高利贷和黑社会那边。

如果想要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都市中消失,这对那些人而言,是相当容易的事。若宫一开始的提心吊胆

到了后来也变沉了麻木不堪,他甚至已经不知道在这种压力之下,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最正常

且不会让自己崩溃的。
为了鸣海若宫想办法拒绝了所有工作之外的邀请,为的就是用所有的空闲时间去陪着那孩子,哪怕自

己的感情和他的完全不同。两个人由一开始的分开房间睡觉到后来的共处一室,穿着和服躺在棉被里

,听着夜风吹动树枝所发出的声音,以及树枝不知道打到什么东西上的声音,都仿佛是什么不知名的

东西的悲鸣声一般,往往若宫睡不着觉。
身边的少年发出沉稳的呼吸声,一只手却牢牢的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注视着黑暗中对方沉静的睡

脸,若宫感觉到胸口中那股强力压抑住的欲念抬头,随后就被对少年的恐惧感压抑了回去。对若宫而

言,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和最害怕的人,都是那个名叫「冰见征夏」的十七岁少年,同时也是用

无形的牢笼囚禁了他人生自由的罪魁祸首。
自己渴望他的爱情,少年却把自己当作父亲般依赖着,两个人的心永远没有交集。若宫从鸣海的种种

行为中已经清楚知道对方对于已经死去父亲的执着达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就算是有恋父情结也没有

如此夸张。
在一起生活之后,若宫也算是知道了鸣海一些平时不被别人知道的事情,日不说横田医生每隔一个星

期就会来诊断一次。若宫并不知道鸣海得了什么需要定期检查的病,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问那孩子,他

也不会回答。想要和横田医生接触,对方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仿佛见到鬼一样的逃走了,这点让若宫

很是不安。
横田医生看到自己是这种反应,这就说明他可能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究竟是什么是泄漏了呢,

这点让若宫实在难以想像,也不敢去想像。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度日如年,在鸣海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之前,若宫向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理子提出了分手。真理子哭的很伤心,一直不停的追问自己理由,若

宫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安慰性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若宫清楚的知道自己正一点一点的被那只爱吞噬,灵魂和血肉无一幸免。
若宫开始穿以前嫌麻烦而不肯碰的和服,那些价格高昂、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东西不用问也知道是谁的

。穿上了冰见父亲以前穿的衣服,从镜子中看着那张和资料照片中酷似的脸,若宫忽然有了种被死去

的亡灵附身的错觉。
鸣海辞退了佣人,一切都由他自己动手。典型的日式料理出现在早中晚的桌子上,挑选的菜色规律而

有一定的特色。若宫隐约猜到那可能是鸣海父亲喜欢的菜色,在头一天吃下去的时候却忍不住在洗手

间呕吐了出来。
二楼就仿佛是封闭的禁忌空间一样,只要看到那长长的楼梯,若宫就忍不住想起那天自己抱着僵硬冰

冷的尸体,到了二楼那个浴室之中,将尸体丢在酸性溶液中,毁尸灭迹。尽管鸣海没有说,若宫也在

心中将那里划分禁地,从来不主动接近。
若宫就这样改变着自己的穿着,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习惯,到了后来在鸣海的要求下,无可奈何的辞去

了天光社编辑的工作。
所有的一切都操纵在少年的手中,他通过卑劣任性的手法剥夺了若宫所有的一切。尽管如此,若宫却

也无法责怪他,毕竟在这样的生活之中,鸣海对自己异样的独占欲和自己对他的不洁感情一样,毫不

逊色,且双方都没有责怪对方的资格,更何况那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爱他。
在和家里交待自己现在的生活情况时,若宫也知道了真理子向家里打听过自己的事。在说到辞职的时

候,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还是有念叨,但却还是尊重了自己的决定,只是说有空的话回家里看看

,不要太过劳累之类的话。
如果一直不去看他们似乎也说不过去,若宫在吃饭的时候对鸣海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本以为要花费很

长时间才能让那孩子同意自己出去,却没想到鸣海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出去了,我们顺便去看能剧吧。”
没有丝毫辩驳和反对的余地,若宫没有拒绝。在草草的见完父母之后,没有等到妹妹夏子回来,若宫

就离开了家里。虽然鸣海没有说出来,但是若宫也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对父母表现出那么一丁点的依

恋感,那么就意味着会给他们带来危险。在约好的地方远远就见到了鸣海的身影,两个人便一起向着

能剧的剧场走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鸣海所挑选的拿出剧码是《葵上》,源氏物语中光源氏的正妻葵上被六条

御所的鬼魂附体,伴随着笛子和鼓的声音,在舞台上演着已经湮灭在时光尽头的故事。若宫感觉到心

脏仿佛被人一把恶狠狠的抓住,胃部抽缩筋挛起来,忍不住捏住了身上的衣服。旁边坐着的少年静静

的看着能剧,在最后一幕的时候,仿佛叹息一般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嫉妒还是可怕而丑陋的情感啊......”

推书 20234-10-17 :小宝平天下(出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