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我不想见到这张脸,征夏你就不能找别人么?”
言下之意就是这女人特别厌恶冰见的父亲了?这句话对于特别喜欢父亲的鸣海而言,可谓是地雷
啊......
正这么想着,若宫却听到鸣海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说起来我也是厌恶这父亲的啊......不过绢子哎呀难道不觉得,和我之间的约定在这样一张脸下进
行,是件格外有意义的事么?”
听到这里,若宫忍不住睁大了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那个口出意外之言的少年,完全不明白他的想法
了!
厌恶?怎么会?怎么可能?
之前在樱花树下他所表现出来的分明就是怀念、喜爱和依赖啊,而在之后的接触中也不难发现这孩子
对他父亲有着格外强烈的执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现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那天的态度是正常反
应,可是今天的态度却怎么看怎么异常!而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却是那女人的态度。就算是白痴也
该察觉到事情的异样,那个人居然一点惊慌的表情都没有,还一幅理所当然的神情。
而且这次似乎是鸣海邀请这女人过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
种种疑团在若宫心中翻滚,而得到解答的唯一方法就是跟进去观察事情发展。
鸣海推开大门,引领着两人走进会客用和室之中。若宫端坐在鸣海对面,那美丽的少年对他微微一笑
,让若宫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就连笑容也和以往自己接触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若
宫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垂下头去,不去接触鸣海的双眼。女人高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让若宫觉得很
不舒服。
“征夏,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绢子阿姨,这种事关系着我们冰见家的名誉,我怎么可能在说谎?如果仅仅是用钱就能解
决的问题,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里若宫就完全明白了。
鸣海打算用金钱来收买这女人所知道的事实,而这也达到了那女人敲诈的目的。如果能用金钱来维护
家族的名誉,用这种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无疑是相当不错的选择,只是这样子真的就可以了么?如果金
钱用完了,那女人还会不会再次加以勒索?如果这个秘密握在这种人手上,那么就意味着永远都活在
威胁之中。
若宫心中明白人类的贪婪,也为鸣海这样的方法觉得不妥,但是除了这种方法之外,自己却也想不到
更好的方法。若宫心中焦躁,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没有听在心上,直到鸣海站起来向着厨房那边走去,
若宫才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追到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少年拿出茶杯茶具向外走,看到他追过来,冲着他微微一笑。若宫忍不住抓
住他的胳膊,焦急询问。
“你真的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么?这样子......”
“如果可以解决不是刚好么?凡事如果不尝试的话,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结果。”
鸣海淡淡说着,深色不动,黑眸中却露出一抹鄙夷之色。从若宫这个角度看过去,就看到他黑色长发
之下雪白的肌肤和长长的睫毛,原本就显得消瘦的脸颊似乎又瘦下去了一点,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这
孩子受了多少苦,如此一想,若宫心中就猛地一痛。
都是因为自己......
若宫想要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手伸到半截却又觉得不妥,鸣海却顺理成章的将托盘递了过去,若宫顺
便伸手接住。不在茶室待客无形之中少了很多麻烦,对待那种女人也不用特地用礼仪招待,若宫端着
托盘回到会客之间,鸣海随即跟上。
两个人又相互交换了一些条件,鸣海从怀中掏出支票本来签下了名字,而那女人也将手中所提小包中
的一张磁片递了过来。这就意味着相互交易完毕了么?磁碟应该也可以COPY的吧?说实话若宫对这种
容易还真是不放心,正想质问那女人是否遵守约定,却不料听到「喀嚓」一声,随后就是女人痛苦呻
吟。
反射性的转过头来,对方的手指就迎面抓了过来,若宫一时不察,胳膊被她抓了个正着!女人睁大了
眼睛,口中发出「呵呵」的恐怖声音,身体以相当怪异的姿态扭曲起来!被这种异状完全吓呆了,若
宫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宫瞪大双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包裹在艳丽和服下的身体蜷缩,由颤抖变成一动不动。
第六章 丽兽
杀人是怎样的事,若宫完全不知道。
本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接触到这种事,却不料现在就发生在眼前。
虽然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杀人镜头,侦探小说也读了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卷入
这种事件中。
若宫浑身僵硬,看着尽在咫尺、已经有热变冷的身体,想要察看对方的情况,双手双脚却一点都动弹
不得。女人的脸正对着自己,口唇之中流出鲜血,双目没有合上,反而大睁着瞪着自己。眼白部分充
满血丝,脸色都透出一阵极其诡异的铁青色。这都非常明显的指向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也是若宫无
法相信的事实。
坐在对面的鸣海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拉起袖子露出苍白削瘦的胳膊,手指探向女人的鼻子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少年抬起头来,黑眸带着一丝狡诡,也含着一丝让若宫心惊胆颤的疯狂。
温柔的微笑缓缓在秀丽容颜上绽放,早就已经听习惯的声音柔柔响起。
“糟糕了,我只是不小心丢了点毒药进去,绢子阿姨就死掉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
若宫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实!
他在说什么?
若宫的大脑一片混沌,完全无法往下思考任何事。
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的想法,鸣海眯起眼睛露出艳丽笑容,轻轻的、缓缓的将那个无法辩驳的事实
再度重负一边。
“怎么办呢?若宫先生,因为绢子阿姨她勒索我,我一下子控制不了情绪,就将她毒杀了。”
一连串无法让人接受的事实摆在面前,让若宫大脑一片空白,映在眼帘深处的就只有绢子死不瞑目的
脸,和少年温柔的笑容。
这巨大的发差让若宫全身上下都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寒意让全身冻结。
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鸣海脸上的笑容,听着从那张嘴吐露出来的真实。
“若宫先生可以体谅我的吧?毕竟若宫先生为了知道我的事,特地去拜托徵信社调查我家的事......
”
他知道了?
若宫带着惊恐的眼睛看向对方,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监视着而感觉到发自于内心深处的害怕。
越是看到他这种惊慌的表情,鸣海就笑得越是温柔。少年伸出手来,向着他的脸上抚摸过来,若宫眼
睁睁的看着那双细白的手越来越近,反射性的闭上眼睛扭过了头。他这种反应让少年发出低低的笑声
,脸上还是感觉到手指冰冷的温度。
“那个侦探告诉您不少事,包括绢子阿姨想来勒索我的事情对不对?我太喜欢父亲了,如果让绢子阿
姨吧父亲当初的事抖露出来,我会很伤脑筋的。可是绢子阿姨的嘴很不牢,我担心钱解决不了,唯一
的方法就只能将他杀了。”
鸣海轻轻叹了口气,表情无奈,就好像是知道一个小孩子做错事的表情一样,充满了怜悯。
“您知道了什么?过去的事?绢子阿姨过来勒索我的事?您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我还是分开比较好,
却在私底下做出这种事来,我真不知道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冰见家的财产果然是好东西啊,只要
抓住了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世界如果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不是太好了么?”
若宫心中一沉。
和刚才那种恐惧感相比更深沉的感觉涌上来,能够若无其事的在这里讨论着「杀人」这种话题,甚至
面不改色的夺去了一条人命,这都让若宫有一种置身恐怖小说之中的感觉。
鸣海笔下的杀人犯永远都是高傲冷漠、充满智慧,将想要缉拿他们的侦探员警们耍的团团转,在他的
笔下所宣导的不是正义战胜邪恶,反而是扭曲的人性更占了很大部分。
而如今难道说,鸣海也如他笔下的人物一般么?
一想到这里若宫就觉得一种想要呕吐的欲望从喉咙深处涌来,本来以为鸣海的黑暗面在那天就看得清
清楚楚,此刻若宫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天真。
而现在这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鸣海的这种说法岂不是把自己和这种贪钱的女人摆在一起?
“我不是为了冰见家的钱!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你......”
“我不是说过不要去探究过去发生的事么?我不是说过那样做会让我们之间什么都不剩下么?你明明
知道这种结果,还要去追查,不是为了勒索我是为什么?”
原先温柔和缓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突如其来地转变让若宫的耳朵发出“嗡”的一声,一瞬间大脑一片
空白。原先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指竖了来,伴随着高昂的声音恶狠狠的割了下来!脸颊上一阵热意流
淌而下,若宫闻到了些微的血腥气,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流血了。
与受伤相比更让他恐惧震惊的是鸣海的态度,他从来没想过少年对自己的想法居然是这样激烈。不,
也是是意识到了,却潜意识的加以回避罢了。那个温柔的、靠在自己身上看着樱花散落的少年已经在
提出分手的那一天起完全消失了,站在这里的少年时另外一个「冰见征夏」。
仿佛经过那天的分离,让潜藏在那副纤细身体里的魔物跑出来一般,笼罩在这副纤细身体上面的,是
压抑而阴沉的暗色,让人心生恐惧。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若宫却不敢回头,生怕一转头就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只能被动的坐
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事。
应该报警的,毕竟这是杀人。
可是如果报警,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就会是鸣海,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专门来敲诈勒索的女人而伤害了自己喜欢的人呢?
一瞬间在若宫的心中已经作了决定。
“......不管怎样,现在那女人手中的茶杯除了她自己的指纹之外就是你的指纹了,如果报警的话,
你想想警官会说什么?”
轻蔑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若宫垂下眼帘,感觉到胸口中有什么东西碎裂掉,随后又迅速的拼凑起来。
“我没有动机......”
“当然有,如果说你也是觊觎冰见家财产的人,和绢子勾结勒索,结果因为分赃不均而杀人灭口,这
个藉口如何?”
“......”
若宫握紧拳,知道少年说出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他不肯原谅说出离开和分手的自己,就这样想让自
己顶罪。如果是他的心愿的话,为了守护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也可以,起码就不用再两种选择中来回
摆荡,而且还可以补偿自己的良心。
若宫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等着最喜欢的人说出自己的罪状,也等着为那孩子赎罪的一天。似乎是看出
了他的想法,却也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鸣海没有说话,仅仅是那只沾染了血液的手在若宫脸上缓缓
抚摸着,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声。
“......我怎么会让你被抓住呢?况且人士我杀的对不对?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两个都不会有
事的。”
“我不会告发你的。”
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若宫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道德感、正义感和无法说出口的禁忌爱情在心中翻滚不休,只要一个
想法的偏差就可能导致自己迈入深渊。自己亏欠那孩子的东西越来越多,而自己对他的爱情也开始掺
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若宫对于自己的复杂心情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
不能回头了。
冰冷的手在她脸上的伤口抚摸了一会儿,少年收回了手站起身来,轻轻的声音说出接下来要做的让人
无法置信的事,也让若宫的心脏为之仿佛停止跳动一般的痛苦。
“你不会告发我么?那样的话你就是共犯了......我们要拿这尸体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若宫身体颤抖了一下。
杀人之中最难处理的就是尸体的问题,无论是埋掉还是丢入大海,或者是分尸,事实上都不是明智的
选择。现在的高科技可以让一切犯罪无所遁形,只要找到一点点的痕迹,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
了。
沉重的负罪感在心中作祟,若宫咬牙强行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压抑下来,深怕长年来所接受的教育和
纯良的天性会让他伤害到那个人。若宫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承认先前那份感情在心中已经变了质。一
开始就已经犯了罪,自从爱上那个孩子之后,对他动了友情和同情之外的感情之后,就已经踏入了万
劫不复的地狱。
鸣海一直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注意这他的痛苦挣扎,露出满意而妩媚的微笑。
“你将她抱到二楼去。”
也不是没有在鸣海家里住过,若宫却一直没有上去二楼。强行压抑着胸中的恐惧和恶心,他抱着僵硬
的尸体,随着少年踏上了二楼的阶梯。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脚下响起,手中的身体沉重的惊人,若宫总
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冷意从脚底直接蔓延上来。
鸣海走在二楼的走廊上,拉开其中的一扇拉门,露出来的意外的是西式的浴室。
“我母亲很喜欢西式建筑,这个二楼以前就是按照她的喜好加以盖起来的,不过在她死后,父亲就将
这里重新改建了回来。不过这个浴室还保留着西式的风格,因为父亲也很喜欢这里......你将那女人
抱过来放在里面,你的手不要放下去。”
鸣海带着些恍惚的神情说着这件事,若宫抱着尸体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少年让开。示意他将尸体放
进去。探头看到浴缸之中早就放慢了水,还有一股奇异的刺鼻的味道哦啊,让若宫皱紧眉。不明白他
这么做的用意,尽管满心疑惑却还是照做。将尸体放入浴缸之中,若宫的手上不小心溅到浴缸中的液
体,意想不到的痛楚让他反射性的抽回了手,眼睛看到恐怖的事情发生。
仿佛被无数张嘴巴吞噬了一般,放进去的尸体发出“噗哧噗哧”的声音,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缺口。血
液让整个浴缸中的液体都变成了红色,奢华的和服消失之后,就是皮肉的消失。那双充满了怨诅的双
眼翻着眼白恶狠狠的瞪视这自己,让若宫后背一阵发寒。忍不住后退两步,脚步不稳的结果就是坐倒
在浴室的地面上。
鸣海平静的看着浴缸中逐渐消失的尸体,看着骨头皮肉的腐坏,唇边勾勒出一抹妖冶的微笑。
这时候已经知道那浴缸中的就是什么东西了,强烈的酸性溶液对陶瓷所做的浴缸不会发生反应,却足
以吞噬一个人类的肉体。只要调整好适当的浓度,也就不会腐蚀钢铁做成的水管。鸣海正式十分清楚
这一点,才决定用这样的方法将罪证抹煞掉。
“绢子阿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我告诉她用钱来买她手上的资料,同时也嘱咐她一定要隐瞒别人来我
这里的事。看在钱的份上,她不会忤逆我的话,而且她的债主是这一带有名的高利贷,就算失踪两三
个人,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鸣海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也让若宫全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