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候补生（出书版） BY 蓝剎

「殿下。」沉浸在回忆中的尤利希尔，让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给唤醒。

「什么事？」  

暗自碎碎念的尤利希尔，瞟了自己贴身侍卫官艾略特一眼，懒洋洋的道。  

「殿下，刚刚收到消息，有—艘联邦战船擅自穿越边界，向我们这个方向疾驶而来。」  

艾略特根公式化的禀告道。

「哦！有意思，难道平静了近百年，艾德鲁特不甘寂寞，打算再度不宣而战吗？」

尤利希尔一脸饶有兴趣的道。

「不，看起来像是在追击前面小型飞船时，不慎越过边境的。」

「哦！把图像调过来，我看一下！」  

微挑眉，尤利希尔兴趣盎然的道。  

「好的。」

广袤无限的宇宙星海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舒适典雅的房间，与此同时尤利希尔面前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光屏，上面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一艘小型飞船就好像水中熘滑的游鱼，不断躲避着梭面似雨的炮火，时上时下，忽左忽右，灵活得上窜下跳，东躲西藏……

「哟！前面那艘船的舵手不—般啊？」  

「是的，似乎是个高手。」

艾略特一贯冰冷的噪音，依旧没有太大的起伏。

「呵！不过，看起来也快橕不住了。」

瞅着那艘岌岌可危的小型飞船，尤利希尔神色慵懒的道。

「是的。」

艾略特简短的附和道。

「那个舵手也算个人才，虽然我不缺，可也难得碰上……算了，就当做件好事，艾略特……」

摇晃着手中酒杯，尤利希尔轻声自语着，抬眼瞟了艾略特开口道，

「属下在。」

艾略特打个立正，挺直腰说道，

「向艾德鲁特军发出警告，让他马上退出帝国境内，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是。」

「……」

看都没看敬礼后转身离去的艾略特，兴致勃勃的尤利希尔继续津津有味的欣赏萤幕上激烈的追逐战。

「殿下，对方要求与您通话。」

片刻后，艾略特很快返转。

「哦！接进来。」

尤利希尔有些好奇，据他所知联邦军官对承袭父荫的贵族子弟，没有一丝好感，如今他所乘坐的飞船，就是超豪华级的飞船，任谁都能猜得出来它的主人衹能是贵族，而能够毫无顾忌的在边境四处晃悠的贵族，就绝对是贵族中的贵族。

或许真像尤利希尔所想，此时联邦军战船的指挥官米歇尔，正臭着一张脸等着接通彼此的通讯，心里不断诅咒着对面那个无耻的帝国贵族，明明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就让他们给弄得飞了。

「您好，我是艾德鲁特边防巡逻舰队的米歇尔上校。」

米歇尔强自按捺心底的不满与蔑视，面无表情的望着刚刚出现在萤幕上，衣着华贵神态慵懒的银髮男子。

「你好，上校。」

轻挑眉，尤利希尔嘴角含着一抹优雅的浅笑。

「您、您好，阁下。」

耳边传来清朗的嗓音就彷佛琴弦一般悦耳动听，米歇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眼前男子俊美得不似凡人，眉宇间隐约透露出一抹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就连经常与异星盖雅人打交道的他，都不禁有几分失神。

「米歇尔上校，听我的侍卫官说你有事情要跟我说？「

对男子眼中闪过的那抹惊艳，让尤利希尔感到非常的不快。

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这张跟他美艳绝伦的母后有七分相似的脸，因此虽然男子很快的掩饰了过去，可他还是觉得有些索然乏味与厌倦。

「阁下，我们是在追击漏网的海盗，才会因一时不慎越过国境，请您原谅我们的莽撞。「

敏感的米歇尔，很快就发现尤利希尔眼底的不快，连忙垂下眼帘，状似恭敬的解释着，其实暴躁的他心里早就骂开了。

「哦！我原谅你们的一时不慎，现在你们可以返程了。」

挥挥手，尤利希尔有些不耐烦的道。

「可是……」

米歇尔还想争辩，却发现他的战船不知何时己落入帝国战舰的包围圈。

「没有可是，我命令你们马上退回去，否则我会怀疑艾德鲁特有挑起两国战争的意图。」

打断试图解释的米歇尔，尤利希尔眼底闪过一抹兴奋与噬血。

「你……」

怒不可过的米歇尔愤怒瞪着似笑非笑的尤利希尔，最终还是选择妥协，他实在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他不得不忍气吞声道。

「……下官，告辞。」

「怎么样，人救下来了吗？」

望着联邦战船消失，尤利希尔偏头问艾略特。

「是的，船上有三个人，一对青年男女，以及一位少年。请问殿下，要如何安排他们？」

艾略特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哦！」

尤利希尔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

「我记得星际海盗可以说是宇宙各族的公敌，按我们帝国的法律，一般会怎么处理？」

「一般衹有两种结果。」

「唔？」

「是处死，二是贬为奴隶。」

「处死似乎有些不太人道，还是贬为奴隶吧！就这样，艾略特，他们就交给你处理了。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会儿，唔，对了，先帮我跟狄斯特候爵联係一下。」

「是，殿下您请，臣下告退。」

很快接通与京星的通讯，艾略特随后离去。

「嗨！艾伦，帝都的天气现在怎么样了啊？」

尤利希尔笑吟吟的瞅着明显是刚被从床上拽下来，一脸欲求不满，军机大臣的小儿子，也是尤利希尔的挚友，与他同列帝国花花公子之列的艾伦，狄斯特侯爵。

「依然是乌云密佈，电闪雷鸣，我家老头子已经再三警告我，不许我出去鬼溷，因此我建议你继续在边境巡逻，或者乾脆回你的封地转一转，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回帝都比较好。唔，你可真会挑时间，没看我忙着吗！我才将杰纳斯伯爵的冰山美人老婆给搞到手，可没时间搭理你。好了，就这样了，拜——」

慵懒的打了哈欠，向他挥了挥手，面前光屏突然一黑。

「真是见色忘友！唔，看来帝星还是回不去这里又有些待腻了，乾脆还是回封地住些日子算了。」

喃喃自语盘算着未来行程安排的尤利希尔早将刚救的那几个海盗置之脑后，拥有几十甚至上百亿奴隶的他，哪里有可能会记得这三个家伙？

疯了，疯了，这个世界全都疯了。齐非凡简直不敢相信，他也不过是一觉醒来，这个世界怎么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好好一个自由、平等、民主，呃！暂时还没有选举权的公民，怎么转眼间就沦落成为既没有人权，也没有自由的奴隶？更夸张的是那些个平民士兵，竟然还用羡慕的口吻对他们说，「噢！你们运气真好啊。」

晕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奴隶也变成了一个让入垂涎的职业？你们好好的平民，羡慕没有自由可言的奴隶干什么啊？啊啊……真是让人搞不懂，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脑海中一片溷乱的齐非凡满腹心事的在飞船里到处乱晃，他边熘达边回忆，获救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在他们快要能源耗尽的时候被人救起，只不过没等舱门打开，他就因力竭昏了过去，醒了之后有个面无表情的家伙向他们宣佈，剥夺他们的自由与权利，成为某位殿下编号第ＸＸＸＸ位奴隶，后来他仔细算了算不是九位数就是十位数，那个家伙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奴隶？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在他们被扔在飞船底层养伤的时候，居然有好多自由人无比羡慕他们能够成为那个什么殿下的奴隶？到底是他们太落伍，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齐非凡已经搞不明白了……

唔，这里是哪里？已经彻底迷路的齐非凡有些迷惘的四下张望。

亮如镜面的地板，雪白的牆壁材质与地面相同，四通八达的甬道看起来一模—样，虽然从小长在飞船上，早就习惯了飞船错综複杂的内部结构，可自家的飞船与战舰好像也没有这般複杂啊！因此，在转了一个钟头之后，齐非凡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迷路。

走得腿有些软的齐非凡，随意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愁眉苦脸的东张西望，找不到来路，意味着他回不去。而回不去，意味着他恐怕要挨饿。要知道像他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怎么可能挨得了饿啊！

真是的他干嘛这么好奇啊？齐非凡暗自懊恼不己。

这艘飞船在五天前进入了亚空间，与短暂空间跳跃不同，它将在亚空间航行十五天。亚空间的超光速航行让普通人很难承受，因此大部分人都选择进宇眠舱内休眠。

而在亚空间活动自如，天性活泼好动的齐非凡，哪里肯乖乖躺在宇眠舱内睡觉，躺了不到半天就爬了出来。前几天还知道不要离自己房间太远，随着时间流逝，空荡无人的飞船内除了机器人根本就不见人烟，他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活动范围也跟着无限扩张。

其实他真的非常幸运，因为通常能够在亚空间行动自如的，衹有飞船中身份阶级最高的一两个特殊人士，飞船的许可权自然也属于最高级，而且在运动中的亚空间也不可能发生战争。基于上述理由，主电脑会自动默认能在亚空间内自由活动的人使用任何设施，活动范围也没有任何限制，这也是齐非凡之所以没有饿死，还能从底层晃悠到顶层而没遭到机器警卫制止的真正原因。

而他之所以会迷路……

除了是因为这艘飞船内部结构的确非常複杂，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还有一个与他相同，能在亚空间自由行动的人并没有入睡。

「一隻小老鼠？」

瞅着光幕上东张西望的齐非凡，尤利希尔打开虚拟迷宫装置，左手轻敲击着座椅的扶手，瞅着齐非凡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转，嘴唇微微上笑得略微有些邪气，双眸微眯，他若有所思的轻声低语道。

「他竟然能够在亚空间活动自如？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遭人算计的齐非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也不知道具体转了多少时间，早已饿得前心贴梭背，头髮昏，眼发花，四肢乏力，再也走不动。

「天！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会走不出去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齐非凡痛不欲生的哀嚎道。

「饿死我了，我要喫饭啊啊——」

「呵呵！有意思……」

光幕前的尤利希尔被率性躺在地上来回打滚耍赖的齐非凡逗得轻笑不已。

「唔，看起来不像探子更不像杀手，这小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嗯，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剩下的十天有他在，或许很有趣也说不定？打定主意，尤利希尔站起身……

「应该往哪边走才对呢？」

饿得头晕眼花的齐非凡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辨认着方向。

「嗨！小鬼，你在于嘛？」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清脆得彷佛山间泉水那般清澈动人。

「哇啊——」

一声尖叫，齐非凡像只受惊的兔子，勐然跳了起来。

「……」

难道他是妖怪吗？揉揉额角，尤利希尔满脸不解瞅着在牆角缩成一团的齐非凡，心里暗自嘀咕。

「你、你是人，还是鬼？」

齐非凡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

「呵呵！我不是人，难道还会是鬼不成？」

并不在意齐非凡的无状，尤利希尔反而微扬眉，爽朗的大笑道。

「可是……船上的人不是都应该睡了吗？你怎么还会……」

坐起身，满脸困惑的齐非凡歪头打量着尤利希尔。

「哈！你不也没有睡吗？」

尤利希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哦！也对。」

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特殊的体质，齐非凡当然不会认为整个宇宙衹有他最特殊，他不禁一脸恍然道。

「喂！这位大哥，你坐下来好不好？」

眼前人背光面站，高挑的身材挡住大部分的灯光，使其五官一片模煳。齐非凡完全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天性心直口快的他，毫不犹豫的开口要求道。

「……」

轻挑眉，尤利希尔潇洒的席地而坐。

「哇！你好漂亮啊！比莉娜那个女暴龙漂亮多了。」

眼前一亮，齐非凡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是吗？」

尤利希尔似笑非笑的瞅着本身长得就好似精灵一样可爱的少年，心里暗自奇怪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被冒犯的不快，可能是少年由衷的讚歎没有掺杂任何私欲，纯洁的像一汪清泉乾淨又透亮。

「是真的。」  

勐点头，齐非凡加重语气道。

「莉娜那个暴力女，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莉娜是谁？」

对少年口中一而再，再而三提起的人，尤利希尔有些好奇，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除了好奇以外，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莉娜是我未来的大嫂，还是我们黄手绢的第一美女。」

齐非凡也不知道，他从来不是碎嘴的人，怎么会对眼前的人毫无防范意识，是因为那张漂亮得让人无法抵抗的美丽容颜，还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看到人一时无法控制？搞不清状况的他，还是遵循自己的心意行事。  

「黄手绢是？」  

尤利希尔不解的瞅着齐非凡。

「就是我们海盗团啊！」

斜睨了尤利希尔一眼，齐非凡得意洋洋的说道。

「哦……」

恍然大悟，尤利希尔终于知道，这个小鬼到底是从哪里鑽出来的了。

「不过，现在已经没了……」

眼底闪过一抹悲伤，齐非凡黯然失神的低声说道。

「怎么了？」

隐约猜到原因的尤利希尔，仍然开口问道。

「他们大概都不在了，黄手绢也就……」

头埋在双膝间，齐非凡无声的抽泣着。

「……」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自认天生冲血的尤利希尔，连自家血脉相连，兄弟姐妹的生死都能够漠视的他，竟然会为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少年而感到揪心。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

强压着痛苦，低声饮泣着。

「你要知道，海盗是全宇宙的公敌，一旦踏上这条不归路，就要有死的觉悟。「

尤利希尔柔声安抚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海盗是全宇宙中最为卑下的职业，可是有谁愿意去当海盗呢！」

勐然抬起头，双目圆瞪，齐非凡哽咽的低吼道。

「……」

尤利希尔瞅着面前怒目圆睁的少年，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如玉白皙的面颊上泪痕点点，如梨花带雨，海棠含露……这明明应该是形容女人的辞彙，可用在眼前少年身上也同样恰如其分，异常贴切。

「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无法体会资源枯竭，物资匮乏的滋味！那种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抵达的救济，那种没有未来，也没有任何希望的日子，在那颗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孤星上，我们若不挺而走险，等待着我们的就衹有死亡与毁灭。」

虽然年纪尚轻，齐非凡并未经历过那段艰苦的岁月，可多次从长辈口主听说过。每每提起那苍凉与心酸的日日夜夜，总让那些流血不流泪坚忍不拔的汉子们潸然泪下，在多年的耳濡目染下，他也不禁感同身受。

「我相信，他们也都是逼不得已。」

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少年眼角的泪痕，尤利希尔不忍见少年如此伤心，竟违背自己本性柔声安抚他。

若是让他那票损友们看到此时的他，非笑死不可，要知道天生冷血无情，极度自私自我的尤利希尔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让步，更不要说如何安慰别人。恐怕就连他的母亲都未曾享受过他这种温柔与怜惜。

「你也这么认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