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里,到哪里去找这样爱我的人……。”
“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的,也许不止一个,到时候多得让你烦恼。”
“骗,骗人。”
“相信我,这种人多的是,也许明天,明年你就能遇到。到时候千万不要害怕,不要逃走。”
“真,真的?”
“我都可以做到何况别人呢。还记得你自己说过什么?世界上比我强的人那可太多了。”
她抬起头,静静的看我,泪水在脸上交错纵横,象只初睁眼的小猫。
“那,那不是真的,其实你挺,挺好的。”
“是吗?”我捋开她的头发,刮刮她的小鼻子,“既然你这么说,恩,就这样决定啦。”
她有点迷惑,声音却还是哑的,“决定,决定什么?”
我单膝跪下,样子一本正经,“你将来肯定是会碰到不少毛头小子,看起来我是没机会了。也只好等到你红杏出墙出个十次八次,丈夫再也忍耐不了,拿大棒子把你打出门去,到时你只要不嫌我年老色衰,我一定做汶小姐第一百零一个后备。”
她破涕为笑,脸微微燎红,“你就会胡说八道。”
“不信?”
她摇头,笑容在泪光中如此晶莹剔透。
“那拉钩。”
“我才不要,小孩子才拉钩。”
“那好,”我飞快的在她头上一顿狠揉,“韭菜炒鸡蛋!我单方面决定啦。”
我走出房门,看到汶迈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门前,半靠在墙上,手抄在口袋中,神色恍惚而忧伤。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做件事可以么?”
他很轻很轻的点头。
于是我大步跨到墙边,用力扯下那些黑布,那些将漂亮的油画包裹得不见天日的黑布。
长廊陡然亮了起来。
快乐的一家人自蒙尘的岁月中一一走出来,笑容美丽,幸福无比。
尾声…………
砰,砰,砰――
隆隆礼炮依次响起,震得大地也在颤抖。
这是联邦庆典日,庆祝独立与自由的节日。
焰火如此绚烂。
我站在窗前,仰头望于那些在厚实凝重的夜幕中盛开的千万花朵,
那些花朵真好看,紫,红,黄,蓝,白,初时只是一团小小的花蕾,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响,刹时绽放出耀眼夺目的花蕊。它们又是样式各异的,或纤丽或雍容,有的在低处咏出一声歌调,有的在高处寂静的绽放,却同样的闪出梦幻一样的光芒与颜色。
我看着它们盛开,又看着它们逐渐被夜风吹落。
楼下传来阵阵小提琴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回日庄园的国庆舞会。不少达官贵人聚集一堂,还有许多鬓影腮香的女郎。
忽然想起许多许多的往事,想起在泥土中静静沉睡的老巴伦,想起站在街角向我招手的艾芬妮。
仿佛从未离去。
兰的贺卡还在口袋里,这个家伙,音乐方面虽是天才可绘画却一塌糊涂,在一片乱七八糟说不出什么花下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永远幸福的字样。
他的伤痕已开始平复,真好。
人就是这样,无论受了多么大的伤害,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可以挣脱出这些噩梦,只要你愿意尝试,总有一天这些痛苦都将过去。
每天都是幸福。
被闹钟吵醒是烦恼的幸福。
忙乱的赶公车是匆忙的幸福。
吃到香喷喷的披萨是享乐的幸福。
走在公园里,鸽子在头上飞翔,有一只会落到肩上。这是平静的幸福。
和你爱的人手拉着手,并肩走在街道上。喂,背我好不好?啊?你这么重?讨厌啊你,背不背?好的,好的。
自寻烦恼,多么幸福。
我微微而笑,眼前一片粼粼水光。
“寇银!”
小丫头脆生生的喊我,带点女孩子特有的娇纵。
我回过头,看到苏推着她走过来,轮椅上的女孩子穿着鲜艳的蓬蓬纱裙,头发上别着亮闪闪的玳帽梳子。
我敲敲她的头,“没礼貌。”
“对我第一百零一个后备不需要礼貌。”
我哈哈的笑,“那也要等你长大再说,现在你还没开化呢。”
她噤噤鼻子,“谁说的?我已经是大女孩了。”
我挤挤眼睛,“大女孩还不下去跳舞?”
她的脸上掠过些微的窘迫,声音也降了一格,“楼下都是老头子,我才不要去呢。”
我轻轻点头。
如果我们可以少受伤害,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的伤口?
“那好,不要老头子。”我向她深深弯下腰,“come on,我们来跳舞。”
小丫头又惊又笑,“什么?”
“跳舞啊,请问汶小姐可否赏给我这个薄面?”
她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这才仪态万芳的搭上我的手,“好的,寇先生请。”
我们在隐约的音乐声中起舞。
美丽的裙子在飞旋,七色流转,如梦如幻,遮住轮椅的黑影。
小丫头拉住我的手不停的旋转,长发招扬,笑声风铃一样清脆悦耳。
舞步凌乱,谁又在意。
旋转,旋转,整个世界都在燃烧旋转
“好啦,好啦。”我停了下来,气喘咻咻。
“可我还没跳够呢。”
“我,我太老了。苏,”我拉过笑吟吟的苏,把小丫头的手交给她,“美女们跳舞,我来伴奏。”
脉脉灯光下跳舞的女孩子们,笑容如繁花盛开。
有人无声无息的站到我的身边。
“玩得很高兴?”
他今天穿上了正式的军装,纯黑军服,裤线笔直,而银色肩章灼目的亮。
“是的。你不去招待客人?”
“他们被卫太太的食物招待得很高兴。”
我笑出了声,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那对跳得忘我的大小美女。
“什么时候走?”
他今天晚上将乘专机去芒刺城,迎接柯顿王子殿下。
他看看表,“马上。”
“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
“不跟小丫头打招呼?”
他慢慢摇头,眼中满是疼惜,“上午说过了,现在还是让她好好跳舞吧。”
楼下忽然传来欢呼和跺脚的声响。
“十点整,我该走了。”
他站在水一样的灯光中,笑容宁静。
我点点头,“再见。”
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对了,寇银,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
他深窈的眸子忽然跃出晶亮的光辉,“我就那么差劲?”
“啊?”我摸不着头脑。
他边退边笑,“我就那么差劲?真比不上一头母猪?”
啊-啊-啊-
这个臭丫头片子,居然卖我!
我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张着嘴巴活象个傻瓜。
他转身而走,双肩笑得乱抖。
“再见,寇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