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猜到结局的一盘棋,下起来,也就分外轻松。我只想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实现自己年少时就拥有的梦想。
梦想自己长大后,能和谢莱站在同一个高度,看向相同的方向。
那就在我离开之前,和我好好对弈一番吧。
我留给你的,将是我的所有。
第 38 章(重写)
订婚的消息正式公布,前来道贺的人一波接一波,每一个看起来都比准新娘和准新郎高兴。
魏丹妮那日后便躲着不见我,我试图联系她好几次,但都是无果。
也从那日起,所有齐天和迈亚科技有牵扯的工作都由齐齐代理,齐齐一百个不情愿,不过没有办法,只好每次顶着包公脸开会,然后再顶着包公脸回去,一时间我和谢未秋关系不佳的谣言平地而起。
我和齐齐并肩走在马路上,他始终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好笑地问:“喂,你这样头一直别在一边的姿势会不会很累?”
他脚步一个踉跄,终于转过头来看我:“我只是不屑于看到你。”
我耸肩:“那请便。”
他气闷,看了一眼路面说:“你干嘛和我走同一条路回去?没车接不会去打计程车?”
我好脾气地解释:“我和你的司机不都是堵在半路来不了么,何况回公司这么近一段路,走走正巧还能锻炼身体。”
“你总有理……”
齐齐话还未说完,我已经一个纵身将他扑到在路边花坛里,几乎同时耳边传来汽车滑行时尖锐的滋滋声,然后轰隆一下,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倒路边的报刊亭,随后扬长而去。
刚才我再慢一秒,我和齐齐便会被那辆开到人行道上的汽车撞飞出去。
我从齐齐身上翻身下来,我理理衬衣领口,望着肇事汽车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齐齐站起来拍掉裤腿上粘到的草丝,神情已经恢复如常。
“你最近可是惹上什么情债,现在有人来讨你命?”我调侃他。
齐齐难得没有理会我的取笑,一本正经说:“刚才那不是意外。”
“自然,车牌照是假的。”
“不过我有看到驾驶员,”齐齐有些得意,“留着一脸络腮胡,戴墨镜……你那是什么眼神?”
我叹口气,无奈地说:“你除了那脸络腮胡还能想起其他特征吗?不能。因为肇事者只希望你记住这个。”
齐齐一点就通:“我被他耍了!”
我好心提醒他:“先报警,另外最近你要小心些。”
齐齐忙着按号码,按了一会儿忽然说:“刚才谢谢你。”
“英雄救美是我的荣幸。”我露出一排牙齿笑得很欠揍。
“当我没说,”齐齐翻了一个白眼,嘴角却勾起,“不过你身手确实不错,要是齐天倒闭你倒可以考虑去做跆拳道教练。”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魏丹妮已经消失两个星期,我在她手机里留言的数目估计会让她信箱爆炸,她家自然去过,但全无音讯。联想到近日那次意外事故,我愈加担忧她的安全。
可就在她消失两星期又一天的下午,秘书告诉我说魏小姐在总台等我。
我临时取消掉会议,几乎是飞奔下去。
远远看见总台前站着一道秀气的身影,微卷的长发蓬松自然,她听到脚步声回首看来,眼睛下却有淡淡的暗影。魏丹妮看起来憔悴不堪,她的脸色苍白,看到我走近,双眼几乎立刻湿润。
我上前拥住她,她枕在我胸前,从上看下去只见到她微微颤动的眼睫。
“学长……我……”她的声音异常慌乱,而且沙哑。
看她深冬还只穿着单薄的套装,我脱下大衣为她披上,然后拥住她的肩往外走,“什么都别说,我先送你回去。”
一路上魏丹妮都没有说话,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尖泛白,肩膀微微打颤,像下一秒就会支持不住昏厥过去。
我隐约觉察到不寻常,内心的自责又深一分,莫不是我的自私,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摸样。
将她送回家,我去厨房泡了一杯热咖啡给她,她接过咖啡没有喝。我在她身边坐下,看她一身狼狈只觉得心痛,便问她:“能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吗?”
端咖啡的手抖了抖,魏丹妮闪躲开我的眼神,没有说话。
如果我没有看错,她的脸色又苍白一分,差得吓人。我心里焦急,唯恐她出了什么事情:“你还好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别害怕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不!”魏丹妮像惊弓之鸟般尖叫起来,不停地摇头,晃出的咖啡沾满她的双手,“我很好!我一点事都没有,我只是,只是去国外度了几天假……”
“你别紧张,”我手抚上她惊慌的脸,放柔声音说,“我只是担心你,你不想说便算了。”她的呼吸慢慢平复,可神情依旧紧张万分,我内心疑虑加深,于是起身哄她回房间,“你需要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我会在客厅陪你的。”
等魏丹妮进了房,我走近厨房,打电话给傅文:“拜托你一件事,替我查一下这两星期内从本城起飞的出境航班的乘客名单里,有没有魏丹妮的名字。要快。”
挂掉电话,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魏丹妮紧闭的房门,总觉得今天她有些不对劲,似乎太过紧张,好像有什么秘密藏着不能被人发现一般。
最近奇怪的事情似乎一件接着一件,我蹙起眉靠在门边,强迫自己压抑下胸口涌起的烦躁感。
忽的胃里一阵翻搅,我冲到洗手池边干呕,胃酸呕心的滋味在我唇齿间弥漫开来,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确定什么都吐不出来后,我忍住胃刀绞似的疼痛倒一杯热水喝下,躺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痛意过去。时间似乎在痛神经敏锐的时候流逝得尤其漫长,我躺在沙发上醒醒睡睡了不知多少次,手表上的时针才堪堪指向凌晨五点。
胃已经不痛了,只有空空如也的饥饿感。房间里的魏丹妮一晚都没有出来。想到她和我一样到现在为止还未吃过东西,我强撑着坐起来,去厨房煮了一锅米粥,冰箱里只有几个鸡蛋、一瓶番茄酱和一些葱花,我煎上两个鸡蛋,把其他的食材重新放回去。
凑合着吃下早点,我留下一张便条在客厅饭桌上,静静离开魏丹妮的家。
走出公寓,远处天地昏暗无光,夜色黑纱薄雾地从天而降,街上的路灯犹如河岸边的星火,融化在河水涨涨落落的波涛里,就如同雾中看不清的繁花。
忽然失去开车回去的兴致,我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四周空气冷薄,深冬清晨的低温让我鼻尖冻得发红,我搓搓双手,往手心喷出一团热气。
水汽地像烟渺般腾起,由聚拢到渐渐四散,最后消失在夜色苍茫的冰冷里。
雾中看花,水中捞月。
皆是一场空梦。
就像春去秋来,人去楼空,因果层层循环,世人身在其中而不得洒脱。
佛说一场空,破镜难圆。
第 39 章(重写)
昨晚不曾睡好,脸色自然差上几分,在我坐在办公桌前打了第十七次哈欠后,傅文终于忍不住凑近我,促狭尽收眼底:“少爷,昨晚去魏小姐哪里过夜了吧?”
我翻过一页纸继续看。
傅文锲而不舍地又靠近一点,笑容也暧昧起来:“今天这么累,是不是因为昨晚上睡少的缘故啊?”
“我睡她家沙发,你说能睡多舒服。”
“沙发?”傅文一脸不苟同,“你们居然在沙发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啪的一声合上文件,我面无表情地说,“丹妮身体不好,我在客厅沙发上陪她一夜,只是这样而已。”
“就这样?”
我好笑地瞪他:“很抱歉,就是这样。”
傅文可惜地摇头说:“我还以为少爷终于天地一家春了呢……不过少爷是正经人,哪像徐放一大把年纪了还出去鬼混,偷腥嘴还不抹干净,给人在脖颈上留下几道痕迹,实在老不正经。”
“我可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八卦。”
傅文被我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语气给吓住,立刻又站回原来的位置,半个字都没再开口。
耳根终于清静,我继续查看几个星期后订婚仪式的准备事项,嘉宾名单早已确定,请柬昨天已全部发出,场地也租了下来,装饰、食物、招待、礼服……我看着厚厚一打复印件,长长叹出口气。
订婚都这么麻烦,那结婚呢……
手机这时候响起来,魏丹妮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欢快的跳动着,我立刻接起。
“昨晚睡得好吗?”
魏丹妮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朗许多,“嗯,昨天晚上麻烦学长了,感觉好丢人……”
我柔声说:“不会。订婚仪式上的婚纱已经制作好了,晚上我接你去试穿,好不好?”
“嗯。”
“那就这样,我先挂了。”放下电话,我问傅文:“昨晚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没有魏小姐的记录。”
“确定都查到了?”
“都查了,确实没有。”
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我缓缓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日历,距离订婚仪式还有二十天。
桌上电话突然尖利地响起,一声声异常急促。
傅文开玩笑说:“魏小姐又打来了?”
我蹙起眉,电话屏幕上的号码我认识,是施天泽主治医生的。
乌云笼罩,阳光消失在这座城市上空已然许久。
“董事长请节哀,施老去世了。”
那一天齐天集团前任董事长的葬礼,隆重而花哨。
我站在大雨里为老人送上百合,雨水将墓碑上的照片冲刷地模糊而苍白。
看着照片上老人的眼睛,我突然觉得与父亲的眼睛是那么的相似。我隐隐感觉等自己死后,那张贴在冰冷墓碑上的照片,也一定会拥有一双这样相同的眼睛。
雨水愈下愈大,将傅文的低泣声彻底冲刷干净。
我坐在魏丹妮客厅的沙发上,她乖顺地枕在我胸口,我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香味,那种女人特有的体香,若有似无的总能撩拨起男人的欲望。
依稀记得另一个人身上也有一种香味,也是淡淡的,却很霸道,极似草木自然的清香味。
前者让男人沉醉,后者让所有人沉醉。
施天泽的遗嘱出乎我意料的简单,只要我达成唯一一个要求,他的一切属于我——我必须为施家留下子嗣。
一个说出来会让他人啼笑皆非的要求。
唯独我笑不出来。
夜色在客厅弥漫,灯光是眩晕的曼陀罗香攀爬上她半睁的眼睛,在细长的眼睫底落下一片浮华。我低头,轻柔的吻印上她的眉梢、鼻尖、还有唇角。
男人与女人,原本便是该合为一体的。
我将她抱入卧房,她长卷的秀发铺洒在淡紫色床单上,就像水中妖娆的水草。她微眯起双眼,两颊上淡淡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细碎的吻顺着她脖颈而下,她发出小猫般破碎的轻哼,手指不安的插入我发梢,似推拒又似邀迎。
皮肤亲昵地贴着皮肤,她柔软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融化,春水般潺潺流动,细密的汗珠覆在彼此的身体上,潮湿又粘人。我吻住她的唇,一丝丝进入,一丝丝密合,一丝丝融入。
欲望在升腾,内心却没有过多的悸动。只是顺着习惯,用韵律掩盖我心不在焉的尴尬。她抿住的唇齿间娇吟声越来越急促,直到控制不住地拔高,指甲划伤我的背部。
顶峰过去,我让她枕在我胸口平复呼吸,她身体上虚汗密布,闭着眼微微喘气,双手就像撒娇似的环住我的手臂。
“还好吗?”我在黑暗中柔声问。她羞涩地点头,光滑的细腿触碰到我的身体,欲拒还迎的样子让我不由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带着三分坏笑说:“你不说话,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呢?”
红晕袭来,就像春光三月里的桃花,红粉柔嫩,熏染过整张脸蛋。
我无声地叹气。
订婚仪式选在湖边一栋花园别墅中举行。
白纱将整栋房子从里到外几乎装饰了遍,淡粉色和白色的气球扎成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心性悬挂在花园树丛里。我站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到齐的来宾,意识到我若是现在出去,一定会被不计其数的香槟酒灌倒。
礼服华丽的程度让我频频皱眉,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珍珠白色燕尾西装将高挑的体型衬托得愈加修长,袖口与领边装饰上繁复的银线花纹,左胸口的砖石胸花宛如一枝月桂,而立领极似雪纺的白衬衫与我的黑发反差强烈。
这样把头发全部向后梳的发型将我整张脸完全暴露出来,愈加显得我削瘦,眉峰偏淡,双目的形状像是柳叶扁舟,但眼瞳清亮,唇边笑意不减。
轻灵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由女伴簇拥着走进来的魏丹妮一身浅白珠衫长裙,裙摆百褶的式样犹如百合花开,蕾丝手套将她十指显得更加纤细白皙。黑色长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公主髻在脑后,白色的小花点缀在发间,她就像月下踏足的雪妖般美丽动人。
“外面好多人,我不好意思出去。”她挽住我的手,边上的人开始起哄,她冲他们瞪了一眼。
我牵起她的右手在唇边一吻,“今天的你尤其漂亮。”
更多更闹的起哄声响起,魏丹妮熏红了双颊,手臂轻撞了撞我,“傅叔叔说订婚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来催你出去。”
我挽着即将成为我未婚妻的女子走出别墅,周围立刻响起掌声以及口哨声。巨大的订婚蛋糕就摆在花园正中间,远看就像一座小雪山。
宾客的脸一张一张在我面前晃过去,耳边是酒杯相碰时清脆的叮咚声,鼻尖是挥散不去的百合香,我矜持地微笑,对来客的打趣欣然接受。
一杯红酒出现在我面前,男人隐忍的侧面就像星辉与晨光的交汇。
谢莱对我举起酒杯,未说半句祝酒词便一饮而尽,他将空掉的酒杯一个反扣,抬眼挑衅地看我。
我的回应简单利索,一杯香槟下肚,同样对他酒杯反扣。
身边的魏丹妮低下头,神情沉静。
又是一杯红酒饮下,但这次谢莱不曾停歇连着喝尽三杯。一排空掉的酒杯整齐排列在白色长桌上,彷如女皇的卫队。
没有言语,我立刻连饮三杯作为回敬。
酒的温度冰冷,酒的颜色醉人。
场面有些诡异,魏丹妮忽然的一声轻呼适时替我解了围:“呀,我的一只耳环不见了。”
四处找寻没有结果,她懊恼地说:“可能是刚才换衣服时掉的,之前化妆的时候还带着呢。”
我安慰她:“你别急,我现在就去拿,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匆匆离开热闹的花园,傅文刚巧走出别墅,他拦住我:“您怎么折回来了?里面人都走光了。”
我解释说:“我回来是拿丹妮的耳环。”
“那我先去花园,等您回来就要开始举行订婚仪式了。”
我点头,拍拍傅文的肩膀就走进别墅。
第 40 章(重写)
顺着楼梯走到三层,拐弯口外墙上镶嵌了一座巨大的落地窗,窗口紧闭,从这里看去,别墅与花园间隔着一小片树林,稀疏的枝桠将视线层层阻拦,我隐隐看见花园中人来人往,却因为相隔太远,这里却寂静无声。
新娘的更衣室选在别墅三楼最里面的房间,穿过长长地走廊,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我隐约觉得有些奇怪,虽说仪式的主会场不在这里,可该有的工作人员却一个都不见,实在有些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