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转得,可真够硬的,就连向来直肠子的小胡子也听出了端倪。
“这麽说就是还没有寻著嘛!看吧!小白!著娃娃就是该我们家的,让我来抱抱……”开心得几乎眯起了眼来,小胡子上前踮起脚,小心翼翼得把宝宝接过来。可不知怎的,刚搂在怀中,那娃儿就哭声震天,差点没把他给吓得松开手来。深呼吸一口,赶紧出声哄劝,“噢──不哭不哭,乖娃娃,不哭呵──”
可惜,无论他怎的哄劝,这小娃儿就是哭声不止,哇哇得巨响,像是想要把天给哭塌下来一般。
“还是我来吧!”觉得已经受不住了,少城伸过手去,一把搂起娃儿,抱在怀中想用点仙法让他住嘴。哪知,奇事发生了。那哄娃儿入眠的咒语还没念出口来,怀中小人儿就止住了哭声,乐呵呵的张嘴朝著少城示好,半点没有展现之前恐怖哭功的意思。
“他……他竟然比较喜欢少城……”委屈加伤心,小胡子眼巴巴得瞧著那娃儿在少城怀中挥舞著双手,不满得扁嘴。
“可能是少城有仙家气息,这娃儿才觉得比较不那麽害怕吧!之前在总管怀中,他还不是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看到小胡子不开心,云飞赶紧冲过来好言安慰。示意总管把溶了金莲种子的女儿红拿出来,抵到他面前道,“来,尝尝这个泡了金莲种子的酒,年份不多,但加上这宝贝就绝对味道绝佳,少城说你得多喝点补补身子。”
“哦──”平日里爱酒的小胡子,这会儿因为没能好好抱到那娃儿,就可怜巴巴的眨著眼,小口就著云飞的手喝起了佳酿来。醇香的女儿红,有了那金黄色的金莲种子溶进去,味道中的甘甜就加深了百倍。品在嘴里,比蜜糖更浓厚,却又不至腻味,当真是上好珍品。
喝了一口,觉著味道不错,小胡子赶紧接过云飞手中的酒壶,开心的准备大快朵颐。刚举起壶口,对准嘴巴,就觉得有什麽东西把他的手给握住了。不经意得啪了一下,挥开那阻碍,却听到那边熟悉的奶娃儿哽咽声。抬眼,瞧见那个被拍了一下手的主人不是旁人,正式刚刚那个哭闹不休的娃儿,“怎的?你也想要喝酒?”
“哈哈──”本是戏言的话语出口後,却没想那娃儿竟还真的大刺刺伸出手来,试图拉拽酒壶,看样子是真的想尝尝女儿红中溶了金莲的绝妙滋味。
“那给你喝一点点哦!”觉得非常有意思得小胡子,也没多想,举起酒壶就往小奶娃儿嘴巴递。人家也不客气,肉呼呼的双手捧著壶嘴就开始吧唧。待到云飞拦下小胡子,少城抱退小娃儿之际,奶娃已经喝下了好大一口女儿红,整个小脸都呈现出了红通通的可爱粉色。
“小蓝,你也太胡闹了!”少城见这种情形,抱住有些打嗝儿的奶娃轻轻拍了拍,紧皱眉头,低声呵斥道。还没来得及数落他的罪行,那边厢小胡子就嘀嗒起眼泪,惊得少城赶紧收了怒意,转为轻缓得声音柔柔道,“怎麽啦!我刚刚也是被你拿酒喂孩子的事情吓到了嘛!乖,不哭呵!”
“呜哇──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啊──”话说,自打小胡子换了这个身子以来,泪腺似乎也跟著换了一条。本来铁骨铮铮的热血男儿,这会儿根本不在乎什麽“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俗话,一遇著什麽事情,想哭就哭,好不惬意。
可惜,这可苦了他身边的男人们,听他一哭,大家的心都被揪紧了。
“蓝儿怎麽又哭了啊?”刚整理好行李的莫言,拧著包袱走出房来,就瞧见小胡子这般惨烈哭相,赶紧大步上前过来搂人劝慰。
“小言──小白他们欺负我……”扑到莫言怀中,努力擦拭著鼻涕眼泪,小胡子开始找著了青天大老爷,逮著劲儿的抱怨起来。
“这个……他们是怎麽欺负你啦?”左瞄右看了一番後,莫言抿抿嘴,对於“谁欺负谁”这个问题持保留态度。
“他们为了外人凶我!”也顾不上是非曲直了,这会儿的小胡子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当然,就算他没有理,大家也不能明说不是。蓝府的老大,三王爷都顺著他,别的人敢说个不字麽?!
“外人?”挑眉,瞧了瞧缩在角落几乎要隐进梁柱中的蓝总管,莫言疑惑道。
“他说的是这一位。”举起手来,少城很无奈得把“外人”递给莫言看。
而那个喝了女儿红的小娃儿,此刻竟也没有半点不适,只是在他以为的“举高高”游戏黄总乐呵呵得张著小嘴,展示著他的“一望无牙”。
“呃……他们为什麽要凶你啊?”吞吞口水,莫言还是尽量忽视苦主的“弱小”,努力把目光集中在看起来比较可怜的小胡子身上。
“我……就是我给他喝了一口泡了金莲种子的女儿红。”吞吞吐吐的,小胡子这时渐渐恢复了点点“意识”,想起了刚才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来。
“好吧!那就算扯平了好不好?药酒你收著,别再给那娃儿喝到了。我们快点收拾一下,准备起程吧!呃?对了,这个奶娃儿是哪家的孩子啊?快点送回去,别耽误了我们的时辰。”摸摸小胡子的头,莫言尽量好言相劝,并把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座山去的主题,给尽量往正道上拉。
“呜呜──小言也是坏人!这个娃儿明明就是我的!你也要跟小白他们一样把他送走!我的东西你们就都不待见!你们这个月都不要下榜了,贱人榜上统统挂头牌!”本来已经收住了哭泣的小胡子,听了莫言这番话,一时间又哭闹了起来。跺著脚,拽著少城怀中娃儿的小手,死活不放。
“得,也把他给带上好了!莫言不知道,这个娃儿好像是宫中送来的,可能就是那个萦妃搞的鬼。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暂且带他一程好了。寻上了好人家,再交托了去便是。”云飞见到这番情况,也急急上来打圆场,好容易哄得小胡子不哭闹,又大略解释了下奶娃儿的来历,并提出了新的“应对方针”。
“好吧好吧!快点起程,时辰不早了,再不出去就得关城门了。”无奈,莫言也只能妥协。一手拎著包包,一手轻轻摸著小胡子的脑袋,尽力安抚。
“那娃儿我来抱!”颇有些小人得志得蓝胡子,伸手就像少城讨人。
那边虽有些酸意,却也没有拒绝,抬手就准备换手。
哪知,小娃儿刚刚碰到小胡子的双臂,就扯开了小嘴,展露起震天哭技来,让人触碰不得。
“这──”小胡子奇怪的松开手,退了退,就发现那娃儿又乖乖咂咂嘴,吸吸鼻子,恢复了正常表情,像是刚刚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蓝儿,我瞧著这娃儿不怎的待见你啊!”本来就不喜欢娃儿的莫言,瞧著这模样,乐得几欲拍手称快,“瞧瞧,你连抱都抱不得,这一路也不用带上了吧?!”
“胡说!肯定是因为娃儿认生,这会儿只辨得仙家纯良气息。刚刚那会儿总管抱他时,他也哭闹来著!不信?你让小飞也抱抱试试!”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不受宝宝欢迎的小胡子,指著一旁看好戏的云飞皱眉道。
“啊?我也要抱啊?我不会抱孩子……好吧好吧!我抱他肯定也要哭闹的……咦?他好乖哦!没有哭喃!”被指名的云飞,无奈的上前接过宝宝,却没想那娃儿竟也乖乖由著他环抱,并没有如之前被小胡子抱著那般挣扎。
“小言……你也试试!”半眯著眼,小胡子声音低下了几分,斜眼瞄著身旁偷偷往後缩的王爷,命令道。
“我……我……好吧!”拿惯了刀枪的大手,被迫在爱人的怒目下伸长,接过云飞怀中的那个软得跟糯米团子一般的娃儿。奇迹,当发生过第二次之後,便不那麽稀奇了。娃儿没有哭,还自顾自得伸出五指来揪著王爷脖子上悬挂言龙的红绳,乐呵呵得戏玩起来。
见此情形,小胡子刚想伸手过去接那娃儿,却没想人家早早的就扯开了小嘴。似乎是小胡子这手一到,他就要扯开嗓门开哭了。
“呜──哇──我是被讨厌的人……”此情此景,小胡子憋了一下,最终仍是憋不住了。这哭闹声,比那娃儿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蓝府三位贱客大人见了,著实心疼不已。
经过好一番哄劝後,小胡子终於妥协了,托托怀中的杂物,牵著少城大手,与抱著娃儿的莫言,扛著行礼包袱的云飞一起离了蓝府。
蓝胡子和他家贱客们.31
出门前夕,大致给畏缩在门柱边的胖胖总管交代了下,说是三人欲出门游玩,没个三五载不会回来。
那总管也是个聪明之人,之前才来了官兵抓人。这会儿几位爷就说要走,他即刻就明白了“三五载”定不会是个确数。颤巍巍得躬身行礼後,待他直起腰来,胖胖的脸颊上就挂上了几滴泪花。乍一看,就像是清晨刚出炉的油饼上悬著点滴露珠……非常怪异的搭配。
“总管无需伤怀,人生之事自古如是,分分合合,月缺月圆。你若在意,守好蓝府,也算本分全尽。”少城上前来,递给了总管一块翡翠,并允他这番安慰言语。
“是,小的一定为爷们守好府御,只盼著还能有机会伺候爷。”恭敬接过这块代表蓝府产业主权的翡翠,总管再度躬身,行了个大礼,久久不曾抬起头来。
旁的下人,瞧见总管这般模样,也乖乖行礼,为主子们送行。
四个人,一个奶娃,便趁著这恭送的阵仗,疾行而去了。
“等等,我想去後门瞧瞧那块板子。”走了一段,蓝胡子瞧见了往日最爱来听书的客栈,扯著少城的衣衫,小声要求道。
“好,去最後瞧瞧也成。”瞄了眼莫言与云飞不甘不愿的表情,少城叹息著,应允了小胡子的要求。反正都要离开了,那块记载了他们三人的血泪史的板子终於可以被抛弃了,瞧瞧也没什麽。
“好耶!小白最好了!”欢欣得冲上去,就著少城脸颊吧唧一口,小胡子拍怕手,步子有些不稳得往蓝府後门冲去。
“我怎麽觉著小胡子动作有些不对劲?”挽著大包袱,云飞跟著怀抱已然入睡奶娃的莫言身後,微微皱眉疑惑道。喝过了金莲种子泡酒的小胡子,不是应该再大的伤损也修复了麽?怎的还这麽歪歪倒倒的行走?奇怪!
“你没瞧见他怀中的凹凸不平?”翻翻白眼,莫言一直试图把宝宝紧拽他脖上红绳的手给弄开,却迟迟未果。
“里面都装著什麽?”明白了几分的云飞,了然点头。
“还不是那些破烂,我估摸著,这娃儿不让他抱,就是嗅到了他怀中垃圾的臭味。”瘪嘴,放弃扯回红绳,莫言不满嘀咕。凭什麽他堂堂三王爷,一个拿刀拿枪的大男人,这会儿要抱个奶娃儿当保姆喃?真郁闷!
“耶……也就是说,可以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扔掉那些东西了。”拍拍莫言脑门,云飞“好心”的替他灵机一动,想出了让大家都很满意的绝妙点子。
“妥吗?”难得不恼云飞的作为,莫言挑眉,把怀中小娃娃举了举,不太确信道。
“肯定妥!”得意点头,云飞首次找到了超乎寻常的自信,点头笃定道。
“那待会儿就瞧两位仁兄表演了。”不待莫言开心回应,走在前面好远的少城,竟然突然转过头来,甩了这麽句让小胡子莫名其妙的话,听得众人皆一愣。乖乖,那麽远,那麽小声,他都能听到并“及时插话”,还真是个仙家人啊!
没有注意到这麽多的小胡子,听到少城横来一笔,本有些好奇,却被少城技巧的三两句就带到了蓝府後门外,那处全城关注的大木板旁。
“上次挂上去小言的牌子,都还没撤下来喃!”喃喃得靠近木板,小胡子盯著那个最顶端铜钉上悬挂著“莫言”名牌的地方,觉得有些宛如隔世。不过是几天功夫,原本打算去仙家之地游玩的他们,这会儿变成了去流亡,真是世事无常啊!
“那今个儿就赶紧撤下来吧!”虽然抱著小娃娃有些行动不便,但一听到如此关键性的话题,莫言还是瞬间来了劲头。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取下篆刻有自各儿大名的木牌来,举手就准备往远方一扔。哪知,最後一个动作还没来得及做,衣袖就被某个专注“玩弄”他脖子上红绳的“人物”给捉住了。
随後,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紧紧得拖拽起他的袖口,像是要把他有力的大掌给拽下来一探究竟。
“你想要啊?”挑眉,奇怪得放下手来,莫言把牌子抵给了怀中奶娃。
“咯咯──”乐呵呵得接过木牌,小娃娃立马就像得了个好东西似的,放在嘴里咬咬,放在鼻子上嗅嗅,然後还很得意的把木牌高举在掌心使个劲儿的挥舞。
“哇!宝宝也喜欢这种游戏喃!”一时间,瞧著可爱的宝宝,小胡子的低落心情呼哧一下就随风飘逝了。冲将过去,一把握住宝宝的小手,刚想补去一个香吻,那边厢又扯著小嘴哇啦啦哭出声来。抿抿嘴,小胡子委屈得红了眼眶,“宝宝真的不喜欢我……”
眼见著那晶莹的水珠子就要从眼中滚落下来,云飞赶紧过来揽著他肩头宽慰道:“莫不是小胡子身上有什麽奇怪的东西,引得娃儿不喜欢吧?”话都明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不信小胡子不明白。
“呃?”眨巴下双眼,小胡子抬头看了看云飞的俊脸,顺著那边的视线又低下头来,注视著胸怀中的“隆起一坨”。眨眨眼,又回过视线,与那云飞的目光交汇了下,“不会是这些吧?”眉头瞬间紧皱起来,小胡子似乎不敢置信得询问道。
“我觉得,倒是极有可能因它们而起。”一旁的少城竟也跟了过来,难得的“见义勇为”行径,著实让人惊异不已。
“咳咳──是啊!干脆蓝儿把东西都拿出来试试,小娃儿对气味比较敏感,我也觉得是那些东西惹的祸没错。”强忍下心中暗笑,莫言也加入了催促小胡子行动的行列,说话的空档,还不忘把怀中小娃儿往他跟前举了举,加大诱惑。
“噢──”不怎麽情愿的拉开衣襟来,小胡子中怀中一件件掏出有些年纪的东东,逐一摆放在地面,很快就铺排成了一个简易二手货地摊。
“还真能装啊……”闭上有些合不拢的嘴,云飞很震惊得吞了吞口水,到处了其他人心中共同的感叹。
“那快来试试吧!”放置好东东,小胡子回到莫言身边,伸手要接宝宝。
“好!”有些担心,但有没法子拒绝的莫言,小心翼翼的把娃儿递了过去。途中,他很努力很有诚意的在心中朝佛祖祈祷,请一定不要让宝宝哭啊!
“呃──咯咯──”而这会儿佛祖似乎还真的是听到了莫言及其他两位心中的呼唤,奶娃儿来到小胡子怀中,只是自顾自的玩耍著名牌,并没有再如头几次般伸颈哭喊。
“哇!他真的没有哭咧!”开心的小胡子,举著娃儿逗弄了好一番,那边厢都不哭不闹的。偶尔被挠到了痒处,还咧开嘴来乐呵呵直笑,看得众人都觉得心中软软的。特别是小胡子,从来都没有过像这会儿如此开心,抱著娃儿在怀中,直到胳膊酸了都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