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听朕的话!是反了不成?很好!你们不来,我来!”见到莫言的出现,皇上有些急了,一把抓起小胡子,掐著他的脖子决定自己动手。求人不如求己,就算当了多年君上,纳兰瓦当也是时刻谨记这个道理的。
“皇上,你这又是何苦?蓝儿他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对这金毓王朝和高高在上的皇位都没有半点兴趣与威胁。臣等如此行事,也是被迫为止,还望皇上高抬贵手,放尔等避世而去。”云飞和少城的人还没来,莫言此刻有些心急得看著小胡子被抓,却不敢妄动,只能尽量动之以情。当年,眼睁睁瞧著小胡子自刎於身前,他觉得心如刀割,悲恸到顶点。
而今,仿佛旧事重演,他却仍是束手无策,自是心急如焚,非同寻常。
“你与他口口声声都说无意皇位,可为何八年来,你们都不离开金毓,还在京城里建这麽座蓝府,挂那个人人关注的牌子?是不是,那些都是掩人耳目之物。事实上,你们根本就是在暗地里招兵买马,那个牌子其实是势力扩张的排行,你与这死了又活的人,根本就是想夺我帝位!”越说,越觉得这个事情非常可疑,瓦当紧箍小胡子脖颈的手,又紧上了七分,直掐得那白皙小脸因缺氧而泛起乌青。
“或许,你心目中的帝位是最尊贵的,但瞧在旁人眼中,也不过尔尔。”清冷中带著些许哀怨的声音,从禁卫军後方传来。
莫言心中一喜,急急招呼众人让路。
待到配角纷纷闪开之时,一个坐於轮椅上的绝世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萦妃……你怎麽来了?”惊讶得松了松手,瓦当一时间没有半点君主之气,满心满眼的惊恐担怕。一个被诸派宗师们断定不可能离开冷宫的妖怪,这会儿出现了,怎能不让始作俑者惊恐万分失了常态。
“自然是我助他来的。”推著轮椅前行的,不是别人,正是又著谪仙人之称的白少城白神医。但见,他推著手中轮椅,载著那绝世美人,徐徐前行。温婉微笑的模样,让众人有种清风拂面的愉悦感。让周围人群自动自发得让路,似乎便是这仙子般人物的卓绝能力。
“你究竟是何人?”知道白少城在城中有个名医馆,在百姓里颇为有声明。但照而今情形来看,瓦当总觉得,他绝不仅仅是一位医术超群的大夫而已。
“我是何人皇上无需知晓,只要这椅上之人,皇上识得便行。”淡笑著,往前又行了几步,少城把萦妃更推著靠向了皇上,似要他更识清些这坐上人的面庞。
“你们想怎样?”深呼吸一口,皇上尽量躲避著萦妃痴缠的目光,不愿与他对视。
“你当初负我,弃我,困我……这般年生,你觉著我当如何?”萦妃瞧著他逃避眼神,心下疼痛不已,却仍是绷著清淡言辞,柔声询问。若不深究他话中其义,单听他的这柔媚哀怨声线,定会觉得,这不过是小情人之间的轻柔抱怨罢了。
“你想如当初对我父皇那般对我?萦儿……你……你怎麽忍心?”扭曲得面孔显示著此刻皇上身体的极度不适感,虽然大家看不出发生了什麽,但是单从他那气紧得面颊发紫得恐怖表情便足以瞧出,这个男人在承受著怎的一番巨大折磨。
皇上挣扎狂乱得表情,在他直挺挺倒地不起後划上了句号。
“他怎麽了?”见不得别人受苦的小胡子,这会儿看到自己弟弟痛苦得倒地不起晕厥过去了後,不由爱心大喷发,一瘸一拐得来到少城身边关心道。
“你不觉得,他若死了更好?为何要问。”冷冷的回应,源自伤心了的萦妃。事实上,刚刚瓦当的那声“萦儿”已经勾起了他的万千回忆。可是,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如今的小小报复,怎敌得过这些年的累积得层层伤痕。
“你……你怎能这样说他,好歹也爱过一场,而且你现在也爱著,为何还要置他死地?!”不能理解,对心爱人下手,还如此狠烈,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小胡子的世界这麽多年,经历了生离死别爱恨纠葛,到如今,却仍是黑白分明的。他可以对一切的黑暗报以鄙视憎恶痛恨,也能够对一切洁白报以同情宽厚爱怜,偏偏没有中间调的灰暗。
他觉得,爱便是爱了,恨便是恨了,为何会这般又爱又恨。
况且,还是在同一时间的情形下发生的,著实让他不解。小胡子的时间,不是爱就是恨,没有其他。
“小蓝,你可知,那年我想诱惑你又放弃的真正原因?”萦妃凝视著地面上躺著的人,用款款深情得眸子,道出了让少城与莫言瞬间喝掉半缸子醋的话来,“只因你太好,我不舍得。你与他,虽然面貌相似,可心地却无半点相同。刚刚,他叫我小名,不过是想让我放过他,却不是真的忆起当年情意。可昨日夜幕时分,当你知道抓你的人是我时,仍热情的与我攀谈,尽量想让我开心。”
轮椅像是有生命般,这会儿顺著萦妃的目光,渐渐往小胡子那方靠了靠。纤细的手,轻巧得抚在小胡子的蓝衫下摆,柔柔得摸了摸,才徐徐问道:“若是当年,我先遇见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大家都没有作答,禁卫军是不敢,小胡子是不会,莫言与少城是不愿。
最终,萦妃收回了手,哀怨得自答:“许是不会,且莫论这世上无那後悔灵药,就算是有,你有了他做敌手,又怎会同意与我交好。”这番话,说得可真酸,听得少城他们牙都倒了。
特别是莫言,一见到小胡子被放开来,赶紧冲过来把人揽入怀中,护著往後大退几步才道:“你怎的想东想西,之前说了允你与皇上白头,你安生得守著他便是,干甚要招惹我家蓝儿。”
这情形,似乎与多年前重叠了,未曾被封为王的纳兰莫言,就是这般扯著小胡子离开萦妃身边的。
“瞧著你们,我方觉著这世间真情款款,也是有的。我与皇上,还有话谈,你们无需顾虑我们,照料好彼此便是。”这番言辞,也算是送客之意了。莫言闻之,赶紧挥手驱下所有兵士,搂著小胡子便欲离去。刚来到少城身边,一左一右护著蓝衫小人儿,身後又传来了萦妃的临别赠言,“你们幸福,我也开心,赠与你们个小玩意儿,愿你们白首到老。”
说罢,三人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一阵劲风从後袭来,把他们齐齐圈出了书房门外。
“你们说皇兄他不会有事吧?”贴在门口等了半晌,小胡子仍未听到里面动静,有些担心得询问两个急欲拐他离开的男人。
“没事没事!这萦妃爱二哥至深,怎会舍得伤他。刚刚不过是给他点教训,让他听话罢了!”莫言赶紧摆手,扯著小胡子就往宫门外冲去。话说,他怎能透露,刚刚萦妃私下里告诉他与少城,若是皇上到了手,将会用怎的一番手段整治。若真被小胡子知道了那些法子,肯定又会同情心泛滥,冲进去管那闲事去了。
“真的麽?”似乎有些不信,小胡子又转头朝向少城,寻求答案。
“是真的,小蓝不信我麽?真让我伤心。”先发制人的少城,牵著小胡子的手就往眼下蹭,一面感受绝佳触感,一面假意擦拭无形得眼泪。
“是啊──蓝儿对我也不信任了,定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真是负心汉。”这帽子扣得可真大,小胡子一听,急了。那边劝慰著假哭的少城,这边安抚著伤心的莫言,好不热闹。关於萦妃与皇上,他自是瞬间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心念念的只有跟前的两个爱人了。
蓝胡子和他家贱客们.30
回了蓝府,三人深知君心难测,萦妃并不保险。又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急急收拾起行李来,准备离开。
“怎麽都不见小飞?”这会儿,小胡子才想起,似乎少了个人,不免疑惑询问。
“他帮你寻金莲种子去了,此次少城受伤,多少对你身体有影响,少城就让他尽快去魔教的西域坛子寻一些来。”帮忙打包著小胡子的东西,尽量偷偷的把没什麽用处的往外扔,一面还要故作不经意得给他回答问题以作掩盖。
“耶?小言!这个是我的宝贝!可不能扔!”本是背对著莫言在打包的小胡子,余光瞄见一个红通通的小东西从一侧滑过,赶紧冲过去护住,揽在怀里好不心疼得说。
“蓝儿……你这个汗巾子我瞧你用了那麽些年了,也该换了吧?”莫言没有说出的是,这东西你也不洗洗,这麽多年捂著,臭都快臭死人了,还舍不得扔!
“小言真浪费,这巾子还是当年母後给我留的,怎麽能说扔就扔喃?我要收著!”说罢,也不待莫言做出回应,就自顾自塞进了怀兜中,一副很是宝贝的模样。
“得,你收著就收著吧!”瘪瘪嘴,莫言无奈得瞧著他的悭钱样,再度转身给他扔东西出来。结果,又陆陆续续的因为一个睡得有些塌了的竹枕、一件洗得泛白兼透明的衫子、一个破得有些惨不忍睹的瓷碗……一些个莫言觉著扔它们都污了手的东西,小胡子都给嘟囔著这些那些的理由,又给死活捡了回来。
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又等了好半天之後,少城终於等不及过来探视了。结果,刚一进门,就瞧见小胡子弓腰驼背的在那儿整理著东西。靠近一看,得,那孱弱的身子被胸前的一堆杂物给压弯了腰。见次情形,神医大人不由得好奇出声道:“小蓝怀里都揣著些什麽?怎的这般沈?”
“都是好东西!”有些谨慎得往旁边避了避,小胡子含糊不清得应道。
“好东西?都是什麽好东西啊?拿给我瞧瞧行不?”瞄到旁边不住做手势的莫言,少城明白事有蹊跷,微笑著又靠近了几分,轻轻扳过小胡子的身子,依在他肩头柔声问道。不过就这麽靠近了几分,少城就嗅到了某些怪异难闻的气息,越发低了低头,明白了那怪味儿的由来。
“不行!小白与小言都是一般铺张,我的这些宝贝你们不会喜欢的!不给看!”小孩子似的护著怀兜,死活不让莫言触碰。
“不看就不看吧!我听下人说云飞刚到城门口,待会儿该就回家了,你快点收拾好,咱们一同去迎他。”明著不成来暗的,少城向来都极其明白“曲线救国”的道理。这小胡子的性子如同孩子,定不能一直揪著他不放,张弛有度才能得他信任,并进一步达到自己目的。话说,当年他也是凭著这番心思与计较才能够攻破小胡子纯真心房的,而今沿用到这等小事上来,功效自是不必说咯!
“那我们这就去吧!”说风就是雨的小胡子,听说云飞回来了,一心就想著瞧瞧那金莲种子是何模样,瞬间便把怀中那些宝贝们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慢点,瞧你这架势,不如把东西放下来再去吧!”扶著身子因为无法保持平衡的小胡子,少城微笑著掀了掀他衣襟,柔声劝道。
“不行!我知道你和小言都不待见我这些东西,我要随身带著才稳当!”说著,便抄手捂起了胸怀,像是个小姑娘害羞护胸一般。
“好吧!我的小蓝怎麽说都好!来,为了不耽搁太多,就由我勉为其难得抱你过去吧!”半眯著眼,少城也不急著扔他那些破烂,只是一把打横抱起小胡子人来,踏著稳健步子出了房间。行进间,还不忘偏头朝著那个继续偷偷扔破烂的三王爷使眼色,让赶紧趁著小胡子不再的空档“清理门户”。
“好事都由他一个人占完了!”瞧著渐渐远去的背影,莫言不爽得一面抱怨,开始把十数个包袱纷纷拆开来,一面飞速整理著。
“小胡子!我可想死你了!瞧我那边飞鸽传书,这边快马加鞭的,用了足足十几个时辰才拿到金莲种子,快来让我抱抱……哎哟!你这是怎麽啦?被谁欺负了麽?怎的不过一天功夫,你就胸腹都肿大了?难道……你是怀上孩子了?”本来是热泪盈眶的重逢,在经过云飞这一番咋呼与惊诧之後,瞬间变成了惊世骇俗得场景。
若不是少城搂著小胡子站得还算稳当,那边厢差点没给跌进蓝府大门处的风水缸中。
“你们干嘛都悠著见我这些宝贝啊!别说废话了!快把金莲种子给我瞧瞧!”推开云飞在自己胸膛肚皮上下磨蹭的狼爪,小胡子赶紧转移话题,明摆了不愿让怀中之物“见客”。
“哦!种子需要特定的女儿红溶著才能服用,我让蓝总管去买了,待会儿就回来。”不是太明白得望向少城,见到他嘴角抽搐得奇怪示意,云飞明白这小胡子怀中有古怪,却也没有明说,就只是尽量随著他转移话题。
“呜啊──呜啊──”喝著茶耐著性子歇息了一会儿,云飞等人便听到由远处传来某种熟悉的哭叫声。掏掏耳朵,他好奇得来到厅堂门边,瞧见了一个矮胖的身影从外面走将过来。那宽大的怀抱中,一个偌大花布,裹著个什麽东西,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
“小飞,你听到什麽声音没有?”偏偏倒倒得来到云飞身边,小胡子扒在他肩头,好奇询问道。
“像是有娃儿在哭。”皱眉,联想到上次的失踪事件,少城也跟著疾步来到门边,远远得寻声往去。
“三位爷,小的回来了!”来到厅堂前,蓝总管见到三个主子都在,连忙恭敬行礼,作揖问好。
“你这怀里抱的是什麽?我怎麽听著像是小孩子的哭声?”对於上次只摸了两小下的奶娃儿,小胡子还记忆犹新。这会儿听到熟悉哭声,他自是开心极了,趴著就冲上去,一把抢过蓝总管怀中花布包袱,扯开来。一瞧,果然是个奶娃儿,小胡子忙欢声叫道,“还真是个孩子!太好了!我丢的孩子找回来了!”
“小胡子,你说你丢的孩子是什麽意思?”忍下嘴角抽搐,云飞一把推开蓝总管,高声质问道。话说,本来过去他还算年幼的时候,小胡子对他就疼惜不已,这会儿见心上人有了“新欢”,云飞总觉著自各儿的好日子要到头了。这些年越活越回去的小胡子,对这种柔柔小小的东西最没有抵抗力了,他可不愿刚刚乐和几天的幸福日子,就随著这孩子稍纵即逝。
光顾著瞧那可爱的奶娃儿,小胡子没有注意到云飞的奇怪表现。只是一个劲儿伸出手指,咯吱著小娃娃的下巴,开心得逗弄著“新宠”,顺便心不在焉的解释著:“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孩子就是上次我们在林子里捡著的那个!之前被萦妃派来的妖怪捉走的时候,我给弄丢了。”
“小蓝怎麽知道这孩子就是那个奶娃儿的?怕不是哪家粗心父母给不小心弄丢了的吧?蓝总管你是从哪儿寻到的娃儿,怎麽就贸贸然给领了回来,也不怕人家父母担心。”少城自然也是明白云飞意思的,靠上去。一面从总管怀中接过娃娃,微笑著举高,一面朝恋恋不舍的小胡子分析情形,推测目前形势。当然,刻意扭曲故事情节的目的,却分外明显。
“可……可是……”支吾著的小胡子,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对应的反驳言辞来,却也舍不得松开揪著小娃儿包裹布的小手。
“可是你再怎的喜欢,娃儿的父母也得领回去的不是?乖,松开手,让蓝总管去找娃儿父母,给人家把孩子怀回去。否则,离了这麽久,人家夫妇该担心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白神医除了医理高超外,口才也算是精到,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小胡子脆弱又同情心极强的心脏上。
“白爷,这娃儿无父无母,是宫中派人送给咱们府上代养的。”一旁的蓝总管,这会儿光顾著瞧自家主子的眼色,没顾上白少城的脸色。话音落下後,抬眼瞧见搂著奶娃儿不怒而威的白神医,明白自己犯下大错,赶紧补救道,“可……可能也是觉著府上厉害的爷们多,让咱给寻亲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