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番外——妖幺

“小清坐前面，我坐后面。”

“我坐前面吧。”我突然开口。瑛二却仿佛有预知能力般，只是看着我，眨了眨眼。

“我没准备让你坐后面啊！我才不要坐前面呢！”天！坐前面的人当挡水板啊！我刚才怎么就这么主动了呢？话都说出口了……

“哗”……湿了。头发湿了，衣服湿了，整个人都湿了。我一脸狼狈地站在那里，任由瑛二取笑了去。

“哈哈，清清你好可爱啊！”

还可爱呢！刚想反驳却瞥见他背后的水迹——是谁说后面的人安全呢？我背后的人不是每次都湿透后背吗？没有例外……突然地，我想到了生死搭档——能把后背托付之与的人……很重要的人。

“好了，这下我们都湿了。找个地方先把自己晾晾干吧。”我找了个座位坐下。

“清清你稍等，我马上就回来！”没等我答应瑛二就匆忙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然后靠上椅背，仰头，闭眼，把自己彻底舒展开来。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11月8号。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日子了。多久呢？实在太久太久，久得无法想起了。曾经，这个日子确是于我还有期待的意义，可现在——今天或明天，过不过有什么不一样吗？生命一年一年在滑过，每年都一样，会成长的只有年龄而已。生日？出生的日子，会感到值得纪念的，只有所谓的家人而已。而对这个世界来说，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有何区别？话虽这样说——“小清，生日快乐！”心口一紧，阵痛袭来。有些东西，不是久了就能忘得掉的。

“姐姐……”似脱了缰的野马，自口中滑出，无法抑制地。

“清清～”惊醒，猛抬头。心脏骤停。

秋日高照，阳光却并不刺眼。温和。就在这片秋冬交际的光晕中，瑛二手里抓着一大把气球，笑着向我招手——那另一只招着的手中还握着两个冰淇凌球！

“生日快乐～”笑容是灿烂的，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笑容。头发上有未干的水珠，随着瑛二的奔跑一晃一晃，在光线的折射下像玻璃弹珠。七彩。四散。

晕眩。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睁开——

“谢谢。”我笑了。很开心地笑了。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用全部的心在笑，不，是我的全部都在笑。瑛二，真的谢谢你。

“哇！清……清、清……”瑛二夸张地大叫起来。

“干什么！”我该庆幸此时的游乐场人不多，要不脸都没地方丢。

“笑！笑！你一定要给我多笑！要不太～浪费了！”

“痛！”早知道刚才就不接过他递来的气球与冰淇凌了——脸被瑛二捏得好痛！我突然有了一个很恶劣的念头——瑛二一定不会是一个浪漫的人，你看这么好的气氛……打住！我不能被瑛二影响。

……

终于、终于安静下来了。我，和瑛二，两个人，仰躺在长椅上，闭目休憩。经过了云霄飞车，激流勇进，与一阵“肉搏战”后，我们已没有精力再胡闹。

“清清我不行了，再下去我可真要精尽而亡了，就跟你说不要一上来就坐云霄飞车嘛！”瑛二闭着眼在那边不停地碎碎念——“我说啊，你怎么会有这么激烈的性格呢？你怎么会喜欢这么可怕的东西呢？你看那个车，多恐怖啊！翻来翻去的我的小命都快吓没了！还是摩天轮好，悠哉游哉的怎么样都不会有事。要不旋转木马也不错啊——不要笑！！谁说大人就不能坐旋转木马了？多好玩啊！我小时候最爱坐这个了！……”难得瑛二也有不闹，安静地坐着说话的时候，我当然不会放过，于是很享受的闭着眼睛听——尤其，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了任何有关瑛二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们家那边都没有和我一样大的小孩，不是爷爷辈就是叔叔辈，没劲死了。对他们来说，钱是最重要的，可我又不懂，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那里。不过那里有个游乐场，虽然小了点但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玩。其实我是想坐云霄飞车，可是没人陪我玩，所以我就自己坐，没想到……妈呀好可怕啊！唉，早知道就不坐这破车了！幸好，那个游乐场里还有些不可怕的东西。哦，想当年啊……”

瑛二一直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久得……感觉上，有几世纪那么久。我久久的，久久的，盯着他，眼睛无法眨一下。不知为何，心里的那个结，缓缓的，缓缓的，就那样松动了。有东西在动，要破土，要生长……

“清清不怕吗？”“不怕！”

“小清坐前面，我坐后面。”“嗯！我做前锋，替姐姐挡水！”

……

曾经被藏进心底最深处，极力想要遗忘的东西，就那样，被释放了……

“清清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啊……没，没什么……”

“你不说我可猜了哟！唔……刚才的冰淇凌球太好吃你还想吃？”左勾拳……“昨晚的意大利面太少没吃够？”右勾拳……“家里ポッキ吃完了记着要去买？”上勾拳……“被水弄湿了被我取笑了？”直拳……“担心家里的ねこちぁん？”后摆拳……“担心……我？”我踢！“痛痛！好了好了我不猜了！清清脚下留情啊！我知道你空手道黑带的，原谅我吧！”“原谅你？”我干吗要原谅你？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啊！

“瑛二。”我伸出手。

“嗯？”瑛二侧过头，将信将疑地把手伸过来——活像一只哈巴狗♥“你不会还要踢我吧？”

“走！坐旋转木马去！”我开始拖着瑛二飞奔。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拖着别人跑——记忆中的那个感觉……回来了。

说起来是有些好笑，两个大男人，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坐在旋转木马上不亦乐乎。游乐场里的人还是不少的，异样的眼光不时飘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能够看到最本质的瑛二，能够拯救我的……不是只有眼前这个人吗？虽然阿亚曾经说我太迟钝，对别人的目光没感觉，可如果这样能换来我想要的东西，又何尝不可？

“清清你知道吗？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木马吗？告诉你哦，木马转不开这木马场，可是，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去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看着前面的瑛二回过头神采奕奕地说着这些话，我忽然觉得，他像天使——无所不能的天使。我刹那间明白了。原来，这些年来，我始终只是在原地打转。就像这木马，转不开，逃不离。我以为自己逃离了，却仍只是围着某样东西在打转。木马奔驰，旋转的却是人生。

“可是，木马也是很幸福的。你看，它多么温暖。因为，大家在一起嘛！”我笑了，至少这一刻，将自己融进这幸福里去……

……

“嗯……海贼船……蝙蝠侠……鬼屋……加勒比海峡……清清你累不累啊？”坐在喷泉边，瑛二拉开一罐可乐，有些惊魂未定。也难怪，谁知道他的胆子竟然那么小，真有些不可思议。

天……已经有一点暗下来了。音乐喷泉七彩斑斓，小孩子拉着父母……

“要不要……去坐摩天轮？”

“哈？”

“我说，要不要去坐摩天轮。”

“清清你喜欢吗？”

“你不是喜欢吗？”

“你呢？”

“你去不去！”

“去！去！”!

踏进摩天轮的一瞬间，空气被隔绝了。在这小小的空间，只有我与瑛二。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世界……

“这么高清岭不怕吗？”

“不怕。姐姐呢？”姐姐笑了，没有说话。

窗外星星点点，有星光，也有霓灯。漆黑的夜空因为这些些许许的亮光不觉孤单，不觉寒冷。街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

“哇！雪！下雪了！”我大叫起来，“好漂亮！”

到处都金灿灿，亮闪闪的，因为雪光，因为灯光，因为星光，也因为看的人的心。这个仿佛玻璃一般透明的城市。人类因为平凡所以幸福。而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开始分不清幻觉与现实。

“真小啊！”瑛二的一声叹息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嗯……”

“不知道老板娘现在在做什么呢？”

“嗯……”

“清清有没有觉得……她像一个人？”

？？

“不像吗？”

哗啦，摩天轮忽地动了一下，许是一阵狂风刮过，我的心脏也仿佛受影响般动了一下。

“她不是。”

“她当然不是。老板娘是老板娘，那个人是那个人。”

那个人……“她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她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这里吗？”瑛二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一直以来，他的那种坏坏的笑突然间变得很温柔，仿佛我们曾经共同拥有过“那个人”……

我的……这里？我看向瑛二，仿佛在追寻着一个很重要的答案。瑛二却朝我笑笑。“人会因为太痛苦而忘记一件事。可是，只要你不想，有些东西是到死也不会忘记的。清清，你想忘记吗？”我想忘记吗？我……怎么可能想忘记！只是，太痛苦而已。“所以啦，清清就做清清自己好了，强迫自己的清清我可不喜欢哦！”

“咚”——“好痛啊～清清……我的头……”这个密闭的空间猛烈地摇晃起来。瑛二抚着后脑勺一脸痛苦。我将双手贴在玻璃上，看向窗外冰凉却又温暖的世界——我，不是一个人。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人是需要我的吧。也许，我还是被需要的……

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我？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应该是给她添了很多麻烦吧。没有姐姐的世界……

我回头看了看依然在生气的瑛二。他说，老板娘和姐姐很像——真的，怎么就被他看出来了呢？我一直都隐藏的好好的，果然是高人啊！不过我竟然一直都把两个影子重叠了。姐姐是姐姐，老板娘是老板娘。从来就没有人是可以替代另外一个人的。瑛二的存在就像是魔法一样，将我从回忆中拉出。虽不留情，却在拯救。一个巨大的魔法……

“瑛二，你怎么知道老板娘和姐姐很像？”

“因为和你像嘛！”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真……”我知道，我斗不过瑛二，所以我放弃。明知没有说实话，却还是能接受。瑛二就是这样的人。

“清清，回家了哟！轮回结束了♥”

“走！”跳出车箱，我开始飞奔。

“你干什么清清！等等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别忘了，瑛二。”

“怎么可能♥”

……姐姐，你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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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kiPosted: Mar 11 2006, 11: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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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阿亚！”

“嗯？”

“考完带你去那家店吧！大家一起去，阿珊还要买PS。”

“好。”

……

高中毕业后，我进入了一所专业的大学，学医。这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我爱的人要考，所以我也考。结果是，我进来了，而这里没有他——我被背叛了。虽然如此，我没有心痛。也许有，被我压抑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爱的还不够深，还是我心里有另一样东西？
我很普通，很没趣。乍看之下很博爱，其实骨子里爱的只有一个——动漫，陷进去拔不出来的那种。应该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也许……背叛……

自从知道那家“异元空间”后——店本身没有名字，这是我自己叫的，因为觉得像——我自己去过好几次。一来那儿东西多，都是我感兴趣的；二来我想知道一个人——那儿唯一的店员。

老实说，我不喜欢店里的氛围，那儿太吵，甚至有时我会有乌烟瘴气的感觉。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唯一的店员。每一次他都不说话，很安静，与这个店格格不入。为什么他会在这儿？而且是……唯一的……店员？

我去的次数不多，因为除了买片子我还要为室友租漫画所以我没有机会富裕到能一直去店里买片子。老板娘似乎很喜欢我这种不常去但一去就会买很多片子的人吧？看得出，我每次这样做她就会给我笑脸；而当我有一段日子去得比较频繁却每次都只买两三张时她就会不太高兴。还是那些日子她生意本来就不好？

记得第一次去店里，那里的人实在好多——但只有我一个女生。一堆人在打游戏；一堆人在看目录；一堆人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该跟谁说只好全跟我同学说。到最后连他也没空了。于是，我看到了他——那个店员，店里唯一的小工。

说实话，他长得很帅。我不是第一次看帅哥，但他好像有些不一样。冷感？不是。斯文？也不完全。该怎么说呢？是安静吧？与这个热闹的店格格不入。

我原来不知道店里只有他一个店员，可是以后每次去都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边忙，并且，无话。我惊异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店里打工——对，是打工，这里不是工作的地方。可是，他应该……反正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于我无关的事我向来不过问，这是我的原则。可是那一次，他开口了：“你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来，而且好像都是锁定目标的。”“你记得我？！”我一惊。他注意我？他……也在注意我？他没有回答。我看着他。似乎过了很久，老板娘叫我去付钱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