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正是那块和千秋冷月身上一模一样的丝绸绢帕,蜡黄的四角,只是没有“叶孤蝶”那块保存的好,有些发褐的小斑点,似是陈年的血迹。
上面细细的绣着“冷。清。池” 自 由 自 在
只听得她淡淡到一句:“萼络,你可知道你现在在为谁办事情?”
身后就是那个叫萼络的人,名字有些奇怪拗口,不像是中土的人士。
他一身抹黑的斗篷严严实实的盖住了高大的身躯。笑声中有些悚然:“我当然知道,千秋冷月宫的长老嘛……果然名不虚传,夫人您可是天仙一般的驻颜有数,积压群芳,今日一见,着实过目难忘了,佩服佩服!”他有些嘴滑。
那夫人顺着那挑逗的话:“哼哼,一个半老徐娘你都能不忘,那天下的女子岂不是都入了你的魂魄了?”看来也是这调情行当里的高手!
“既然你知道冷月宫,就应该知道这里规矩。”密林中仅此二人,有些阴森。
那人笑道“那是当然,拿了你的银子,享了你的饭食,是要好好把事情办妥了。你放心,我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只是和你一场交易,决不会泄漏半点儿风声。”
“连我的侄儿千秋冷月,还有宗十都要躲过去,你要是敢让他们知道了行踪,我不饶你。”原来这妇人便是千秋冷月的姑姑——冷月宫的长老。
她草草叠了手中的丝绢,收起来,不怎么爱惜,说道:“你可是记住这名字了?可别寻错了人!”
“当然不会,我萼络不敢自夸!”那人眼神锐利,如箭,似刀。
可是何交易?不知。
只知此人来头不小。
来自何处?亦不知。
15
庭花有道
走叶无根
御池有方
山涧无忍 自 由 自 在
未得今身缘
频添几多愁
雪梅沁寒香
无看也回头
若非闲云不寻痕
无是罄竹不留声
方世浑浑之四海
夫路漫漫之归处
谁云意者痴
道是情无知
问得世间情何在
且看今月碧空盘
纵是千秋月冷时
亦有孤蝶攀上枝
偏偏翻飞的霞影萍踪 可是那冷月? 可是那孤蝶?
三更的天,叶孤蝶昏昏的睡了些时辰,忽然惊醒,想到自己本是要去千秋冷月那儿表个清楚坦白的,却愣是死死的睡了那么久,有些羞悔之意。
可他马上意识到千秋不在房内。人呢?不说去去楼下就回来的么?
叶孤蝶有些惊慌,就着散乱的衣衫蹦到楼下。
千秋冷月趴着在桌上,斟了半碗的酒一口没动。叶孤蝶顿觉情况不妙,直抢上前。
却见他的千秋气息奄奄的歪斜着头,血迹从唇间漾出一大片,湿了衣衫。他冰冷无温,脉息轻促。
糟糕!这可是第二次毒潮? 自 由 自 在
“千秋!你可醒醒啊!”叶孤蝶刹那爆出哭腔,咬着红唇便挽起千秋冷月的脸——毫无表情:“不要吓我,啊?千秋……千秋冷月!你倒是说话!”他疾呼,此时此刻才开始在意起自己心中的感觉。察觉到,若没有了千秋冷月的话,自己的生命可是何等仓促无奇干枯如篙!
眼前的人若是死,那自己也要随去! (那天露打不开支支就是这么想的萼络萼络萼络~~)
叶孤蝶知那怪癖的毒无药可救,遂松散了衣衫紧贴着千秋冷月的冰肌,用体温帮他暖着,想要直守到他退毒醒来。(要把我们家千千写死了~~~~~汗)
千秋冷月沉,枕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发麻,却不敢动半点,只怕是弄醒了这气息微弱的人。
叶孤蝶一夜未寐,慌惶的擎着一个冰冷的身体,心若绞,眼微朦,盯着他一丝一毫的动静,直到天边熹微一抹檀色,晨鸟啾啾,才觉得血丝的双眼有些酸楚。区区几个小时辰,却如生离死别般漫漫。
千秋冷月眼角动了下,惊讶的叶孤蝶抽痛了麻痹的手:“你……你终于醒了!”
他睁眼看。
叶孤蝶有些不习惯,可千秋目光轻柔,淡淡的惬意柔和,让自己感觉是久别了的人,顿时闪出几丝泪光。
“孤蝶……”
看来是无法制止了眼中的清澈,带着温热一滴,落千秋冷月耳畔。
“别……哭……”他出手想要为叶孤蝶摩擦,却发现自己的手筋已被毒气层层封闭,如同是被人挑断了筋骨般,无法动弹。
“呜……”千秋冷月垂首,频频喘气。
“你的手,怎么了?”叶孤蝶惊恐的发现他本来冰凉无温的手掌,此时却是如火烧火燎。
“寒毒开始封脉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暂时我还能把它门控制在我的掌气内,只是手无力罢了,没有生命危险。”
叶孤蝶现在心痛的皲裂抽绞,几乎恨不得替了千秋入了那冰毒。
“只不过我真的无法在像从前那样护住你了,过些时间就算恢复了过来,我还是拿不起刀剑了……呜……”
他完全肯定了,若是千秋冷月真的时日不长,自己必将会痛不欲生——他怎可忍受失去他?
千秋似乎要坐起来,可自己力道不足,既然无法将他拉起,就干脆把他扶平了躺下,也好休息的完全一些。
“你……要好好躺着不要动了。”叶孤蝶强忍着痛楚,对视那浅淡的目光。
“孤蝶……”
“嗯? ”
“你……是不是用暗器……就出手的相当快?”千秋冷月短促的问道。
叶孤蝶有些不明了,只是照着对方字面上的意思,点头肯定。
“我不能保护你得时候,你可要自己当心了,多少有些防身的东西总不至于……那么……容易受伤。”千秋冷月的毒伤是一次比一次寒烈。
叶孤蝶真想骂这个人,自己都已是奄奄一息了,还不知好歹的光想着别人,骂了?却又心疼,还居然觉得一阵欣喜若狂。
“其实我本来就是想要传些内气与你……咳咳……只不过现在……手,难动……”
“你胡乱的在说什么?叫你只管好好养着,没有听到吗?”叶孤蝶急。
“孤蝶……”千秋冷月极小声:“你……低下头一些……”
叶孤蝶本就没有听得很明白,只辨出那“低头”二字,就以为千秋冷月是要与自己凑近说些什么,便侧了脸贴了上去……
没想这一贴,便遭得对方一记含首,根本没反应过来所谓何事,只被千秋冷月一口吮住双唇,毫无预警的举动让他喉头一下抽搐,在转瞬间忘记呼吸。
瞠目,面颊被火燎到耳根,无呼,无息! 自 由 自 在
“我……只能‘渡气’与你,虽不如以掌风传递的那么完全,但也对少能让你有些底气……”
叶孤蝶一阵热血,觉得天庭犹如翻江倒海般不安分。
“给你渡气,又没有让你憋气……快呼吸……”
对方直攻门齿,细滑湿软,小携霸气,参着滚滚的血热,如虹,如贯,直捣气门。自知现在不可乱动,内气正从舌根的脉络处划入,温温的荡漾于体内,冲撞着脉象,只觉心跳。
千秋冷月唇齿之间有些微寒,不禁一阵颤畜后恢复了气息。仅仅一口吸气,便满腔充溢对方的味道,紧紧地攥着手边床单。
如兰,如惶,如梦,如痴,那一阵霸气过后,残存温润一道和气贯穿心门。
千秋冷月知是自己气弱,但还是动用了最后的真气。
恍如隔世间,无遐,无思。纯粹? 也许正是纯粹!
当他抽去温婉的舌尖,有些气喘的望着叶孤蝶霜红羞涩的脸颊时,千秋冷月,这个冷血孤傲的杀手,平身首次
——笑!
叶孤蝶觉得甜,莫名的甜。
不禁,再次相附……
俯首者,已是不愿离去,攀仰者亦是浓烈无止。叶孤蝶想着现在的自己应该就是和千秋冷月融于一体了罢。
“你可别以为传了我些底气就可以撒手不管人了……”
“哪里会……我说过,从已开始……便要保护你……”
他满足斜靠,狭目微合,淡淡的酒甜从叶孤蝶脖经处袭来。
这,可谓之为——爱?
叶孤蝶不知此刻算是幸福还是痛楚,
翌日等千秋醒来可是要赶快回去冷月宫了!
算算还有一次……那三次夺命的的毒发,现在已经过了两潮了……
宗十, 萼络 ,冷清池 ,冷月宫长老 ,且不知是敌是友……
16
焚霜无烬 斩水无痕 自 由 自 在
浪过携沙 燕去留春
烛灭乍暖 酒过还醇
月冷如华 蝶孤乘风
殊不知茫茫尘世几度秋
但却晓只为寻得缘中人
冷月宫素来是错综复杂的地势,但难不得宗十,他可是这里得元老。只不过这次是在千秋姑姑闺房翻箱倒柜的寻,也是要注意小些声响出来。
这老行江湖的杀手到是第一次作得个梁上君子,如此费神——只为得一物……
宗十郎有些散心,他要找的只是一块小小的帕子,丝绸的软绢,不比什么宝剑秘籍,干脆藏的深些却也好寻。
绲边包心枕,熏香的囊,首饰的盛器,绢薄细软的橱柜,一一遍寻却还是一无所获,不知被那粗心的妇人随意塞了何处,冷眉毅目间有些难得的急切。
一声门响,带起寒风略拂,遂熄去了几盏烛火。
宗十本是以为冷月长老回来了,一个纵身便是要朝幔帐后躲去。
可是身后的人影却远要比个妇道人家高大好些。只觉得那人携着半敞的斗篷一个飞扑就铲到了自己面前,动作如烟般清冽无痕,如此好的身手着实让宗十有些惊讶。
未等眼前被包抄的人有任何反应,那黑影借着冉冉的烛火贴着宗十的脸面便是一阵冷笑——带些邪气。
“你是何人?”宗十后却一步,觉得来者不善!
遂见一双孤冷的明目,不只是否是烛光的缘故,射出透彻的眼神,有些发兰。
这黑影远比自己高,容颜纵然是美丽,但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哼哼……宗左使,宗大人!我们在这儿撞个正着,可是幸会阿!”那人有些挑衅。
听得这一声冷气,宗十顿时恍然,那正是昔日驻守在黄雀之后伺机而动的人!
焉知是敌是友?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自己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宗十一把龙舌剑在手,抵上前去逼问。
快剑却被一指轻轻撩拨开“啧啧啧,宗大人,这剑太利,你就不怕伤了这块轻柔的绸帕么?”
宗十鼻翼间一凉,入眼的即使自己找寻许久的东西——
泛黄的丝帕,占些陈年血渍,细细绒绣着三个字:冷……清……池
“大人可是在找它?” 自 由 自 在
“你!”宗十见了那手帕居然有些神慌,未定,对方轻指一挑,微微勾了那手帕便要闪去。
“你到底是谁?要这手帕何用?”宗十抢上一步,扣住了那黑影。
对方是个高手,且不是中原的功夫,反手一扑便压了宗十在墙上,直接而来一双淡色的目光,迷人而笑道:“在下萼络,萼缨络绎的二字!”
被眼前的男人紧紧地贴于墙上不能动弹,宗十觉得有些异样。
萼络本来远远见过这冷月宫的宗左使,知道此人大致的样貌,可现在如此贴近的一面,却让他觉得那神情面容有些眼熟,似曾相见,却又不知何处,不自觉便多看了宗十两眼。越看越觉得那是个让自己感觉不一般的人。
“把手帕给我!”
“宗大人,先者先得,这个道理你都不懂?手帕现在是我的!”宗十感到鼻前的冷气越贴越近,是那黑影故意冲着自己的唇齿吐息。他觉得那眼神邪笑的有些阴淫。
宗十一剑刺上,对方已是躲闪而过,那叫萼络的人虽是黑篷横撑,但动作如鱼般疾速。
萼络纳了“冷清池”的帕子小心入怀,也是一剑挡上。一来一去几个回合,宗十竟然在那人威胁的笑声中败下阵脚,无奈一个却步,失手让萼络从剑下溜走。
萼络是一闪,从窗棂中跃出,雾色嫣然,一身的黑衣马上消失于街巷尽头,难以让人追寻而去。
宗十握剑而立,难得他半身闯荡,现在却对这个人觉得惊慌,有一种感觉,那是隔世的宿敌!
追?
已是无用!
宗十低头闭目,只握紧了拳头捶胸,有些泣音:“……羿……,对不起……我原来连一块小小的手帕都保管不了!”
暂不知那名为“羿”者为何人,但从宗十的语气中看来,或是逝去的亲人,抑或是情人!
可是那萼络又到底为何人?何去何从?
且是如风幻影一般……
也不为人知
丑时已过,夜露沁寒,烟云起舞,似若摄魂。
萼络的夜衣占了很重的水汽,不禁在入门后抖了抖利落。不大的响声,却引了一个人从帐后出来探望。
“是萼络吗?!那么晚了,去了哪里了?”有善意的责备。
“啊?吵醒你了么?羿王?”萼络一下显出温柔神色,淡色的眸已经是邪气全无,只带着满足的笑意,低头走近那半披着薄纱丹青玄衣的男子。
此人不算高大,听声音应该也是差不多四十不到的年纪,但看上去很年轻。比着萼络显得纤瘦。却也是和萼络不一般俊丽的长相,同色的瞳孔,肤色还要浅些。不同的是那人着实从骨子里透着高贵耽雅的气质,应该不是什么杀手剑客。
“我只是歪着,还没睡过去。倒是你,这些天来如神龙般见首不见尾,现在又是一身寒气的回来。”说罢便递了盏茶水上前,温热气撩,御冷驱寒。
萼络笑的很纯,纵然让人难想他几个时辰前那咄咄逼人的邪淫。他意不在那温茶,只携了来人的臂膀,细心的摸出得来的丝绸帕子来:“羿王……给你……”
薄如蝉翼,亦如素丝,昏昏烛火中萌动“冷清池”三字——是带血的三字!
对方有些含泪,不置可否,指,缠上丝帕,不舍揉搓却又要紧攥紧握,矛盾的发颤。铮铮盯着那手帕一动不动:“这……就是他的……”
“羿王!”萼络宽达的掌心扶助眼前的人,关切的急问道:“怎么……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那人俯首,极力而思,却还是懵着摇头。他觉得头痛如裂,脑中应是空空无物,却又翻江倒海般跃腾如舞。
思,无果!
弃,不甘! 自 由 自 在
只得惘与记忆之间苦苦徘徊:“……萼络……我头好痛……”
那萼络一把抄起羿王置于塌上,护住他的心门一阵怜惜:“记不得就不要再想了……你可知道这‘忆冢’之毒奇恨奇烈,若是动了内气有了差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