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若非如此,刚才一郎的一掌足以让我无法动弹。
运息一个小周半之后,全身发热,人也逐渐进入半梦半醒之间,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听到了一个短促的落地声
。
我在这个时候尤其耳聪目明,立时睁开了眼,一转头就从炕旁的纱窗看到王爷站在了院子当中。
我大吃了一惊,一口气差点岔住了,只觉得胸内气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息。思量着一个心里
没鬼的奴才此时应该怎么办呢,思忖再三,我头一歪,接着睡。
我听见门轻轻地推开了,王爷慢慢地走了进来,我努力推持着平稳的气息。王爷站在我的床头,冷冷地问:「你
到底是谁?」
我自然是顾九了,可是这话睡熟的顾九怎么能答,我硬着头皮接着睡,还打起了小鼾。
但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故弄玄虚,我还是有一点不自在的,所以一个大翻身,背对着他。闭着眼,觉得王爷似乎
弯腰握起了我一撮长发,我心里不知道王爷意欲何为,除了装睡也无应对之策。
隔了良久,王爷才淡淡地道:「顾九……我等下要拍一掌试试你真睡假睡,若是拍错了,你放心,至多也就是瘫
半个月。」
我吓了一跳,没受伤的顾九被王爷拍上一掌也许躺上半个月,我现在正受重伤,即便王爷虎掌轻轻一拍,那我这
只蚂蚁也是必死无疑啊。
我翻了个身呢喃了几下,磨了一下牙,缓缓睁开眼,突然大叫了起身:「鬼啊!」
坦白地讲,王爷穿了一身红衣一脸阴森森的站在我床头,我若真是顾九也要被吓死!
王爷丝豪不理会我声色俱佳的表演,将我的手反扣在背后,冷哼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苦笑了一声,我把这个人挂在心尖二十年那么久,每一次都是千辛万苦回到他的身边,他依然每一次都在问我
究竟是谁。
「奴才……嗯,自然是奴才了。」我抽着气,道:「王爷,疼!」
王爷手一抖,一条黄/色的腰带挂在我的眼前,冷冷地道:「这你还认得吗?」
那是本奴才系裤子的腰带,如何能不认得?刚才见安宁的时候,一边随口胡诌,一边还要背着一只手提裤子,多
辛苦,不就因为你要它吗?
我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那条腰带一眼,道:「王爷,这是一条腰带!」
王爷沉默不语。
我见他不满意,于是补充道:「一条黄/色的、土布染、手工极差、成色很旧的腰带!」
王爷仍然沉默不语。
我谄媚地道:「王爷,根据奴才的判断,这条腰带若是下等人系了,肯定显得面目可憎,穷酸潦倒,但若是王爷
您喜欢,系起来必定是别有风味,好比珠子掉进沙地里,那珠子还是珠子,沙子还是沙子……」
王爷扣着我的手突然将我往纱窗上一按,嘴里发出一个声音,我仔细一听王爷竟然是在磨牙。
只听他磨着牙道:「顾九,你想我怎么收拾你?」
我见王爷略有一些生气,刚想再说两句更高层次的溜须拍马的话,但是一抬眼皮,却见月光下王爷的眼里竟然满
是欲望。
听着他微微压抑的喘气声,我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只要轻轻碰一下,我就害怕自己压抑的东西都会跑出
来,也许那个时候什么都露馅了。
他的手一抬,我吓得两腿乱蹬,王爷的手只好松开,我慌忙爬走,可是还没有爬出炕,左脚被王爷扣住,他狠狠
地一拉,一摔,我便腾空摔回了炕上,王爷用一条腿压住我的身体,很慢条斯理地将我两只手系在了窗棂上。
王爷似乎有一点犹疑,他喘着气坐在那里皱眉看着我。然后,我见他轮廓分明的唇型微微冷笑了一下,低头吻住
了我的唇。
只不过是柔软的嘴唇轻轻一碰触,我就忍不住呻吟出声,尽管努力想要压制,还是觉得饥渴难当,口干舌燥。
内心里像关着一头欲望的野兽,它四处冲撞着咆哮着就要出来。他修长的手指隔着裤子抚挺弄着我的裆部,我除
了呻吟,意识一片空白。
王爷却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他与其说是跟我上床,不如说是在玩弄我,神情很冷淡,但手指却像能点火一
样在我身体各个部位燎火。
他将我松垮的长裤剥下,我几乎是狼狈的面对着自己下面高高昂起的身体某部分。
他轻抬一个手指刮搔了一下它,我几乎是在哭泣着呻吟出声,再伶牙俐齿现在也语无伦次了。
王爷握住了它,看着满头冒汗的我,道:「我现在确定我并不认识你,这副身体我根本很陌生,告诉我你到底是
谁?」
他的手很用力,对我来说既是强烈的刺激又是一种难言的痛苦,我结巴着道:「是、是王爷的奴才。」
哦,他冷笑了一下,道:「那如果是我的奴才,我就随便处置了!」
怎样都好,我心中无奈的叹气,身体像一处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叫嚣着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王爷英明神断,处置必定是英明神断的……」我的马屁还没拍完,身体忽然就像撕裂了一般的疼痛。王爷只是
轻描淡写撩开衣衫的下摆,抬起我的一条腿,完全没有任何润泽的情况下就冲了进来。
我疼得整个胃部都在收缩,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耳边仍然是王爷微怒的声音,道:「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你还记不记得过去王府里有一片梨花树,我常在树下等你赏赐几本旧书给我。我究竟是谁,你还记
不记得那个莽撞跟你示爱的落魄才子。
我究竟是谁,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替你挡了一掌的蒙面剑客。你还记不记得你赏过我十两银子,说英雄不问出路。
你还记不记得,你力排众议点了我作金陵第一才子。
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你不会忘了我……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记得我回答王爷的话是一声轻轻的叹息,作为一个奴才来讲未免有一点大大的不敬,只
是本奴才今晚真的太累了,明儿再讲规矩吧。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躺在一间不错的卧室里,红木床架,青纱罗帐,屋角还放着一个青铜兽香炉。瞧这个档
次,竟然比李公公的住处强多了,直追严管家了。
盖在身上的是正宗的苏绣蚕丝被,软软的榻,香喷喷的被子,我不禁有一点小人一朝得志的感觉。
门一声吱呀,李公公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端着青铜盘进来了。
我原本正满腹疑问,忽然见到这个八卦祖宗,心头一阵欣喜,连忙嘘了一声。
李公公跟接到暗号似的,回头就查看下屋外,将门关好,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往我身边一坐,开口就道:「小
子,你往后可要享福了欸——」
享福?我苦笑了一下,这两个字眼素来离得我很远,一旦近了,必定要害我倒大楣。
「咂咂,你替王爷挡了一掌,成了王爷眼中的红人,昨天王爷还亲自把你抱进屋咧,你的伤口也是他老人家亲自
料理的,多大的荣耀!」
李公公一脸羡慕加嫉妒的神情,我则是心里一阵紧张,替王爷挡描了一掌,难道王爷知道当年与他一起跟宫藤进
一决战的蒙面剑客就是我了……那岂不是他也知道是我烧了他一船的火器?
李公公又挤眉弄眼地道:「你怎么会替王爷挡刺客的攻击,该不是逃命逃错方向了吧?」
我松了一口气,失笑道:「公公您真聪明!」
李公公一脸得意色,抖着小腿道:「那是,这事情打我眼前一过,我就能知道三分底细。」
「是,是,公公您底细是知道的,劳您驾,你知道我底裤在哪里?」
我浑身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李公公一听,满面喜色,一脸恩威的模样将一套黄/色的衣服往我跟前一摆,道:「
瞧,你打今起可就是王府内院里的奴才啦。」
我看了半晌那套做工衣料明显比灰衣服厚实的黄/色衣服,突然笑道:「李公公,我一套衣服穿半年才洗一次,您
哪,还把那套灰衣服拿来,那衣服耐脏多了。」
李公公一双老眼瞪得老大,道:「小子,我平时看你挺机灵的,你到底知不知道黄、灰衣服的区别?」
我淡淡地道:「不都是奴才吗?」
「我呸,你懂个屁。黄衣服那是伺候主子的,灰衣服那是伺候奴才的,这哪里是一个层次上的?你小子别给我作
怪,快给我穿上!」
我无奈地将那套黄衣服穿上,从床上一跃而下,发现腹部的疼痛竟然好了许多,倒是后庭隐隐作疼。
我伸了个懒腰,问李公公,道:「这屋子比您老那狗窝强啊,我看严管家的层次也不过如此了,这谁的屋子啊?
」
一句话刚问完,就被李公公一顿拳打脚踢,骂道:「你这个瞎眼的混帐,这是王爷的寝室……」
呃……原来是王爷的狗窝,果然不同凡响。
我一步三晃地回了自己的狗窝,一路上好些人对我指指点点,目露仰慕之色,那是自然,作奴才能做到像本奴才
这样一个晚上那么忙活的,那也是不多见的。
我仰头望了一下青天,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替我撒了个谎。
我施施然走进了屋子,心情里胡思乱想着,难道因为他终于也对我有了一点感觉?
这么想着竟然一阵心猿意马,口干舌燥,走到缸边拿起瓢就想喝一口凉水,却见到影中自己穿着一身黄衣,满面
通红,一脸痴心妄想。
这个时候有一个域外打扮的黑衣侍卫走了进来,他冷冷地道:「安宁郡主传你去!」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拿起屋角另一身干净的灰衣服,慢条斯理的套在黄衣服的外面。那位郡主粗野的紧,可别把
本奴才刚得的一身新衣服给弄破了。
我随着那黑衣侍卫到了后花园,却见许久不见的十六王爷与安宁郡主都坐在凉亭里。十六王爷敲着折扇笑道:「
好久不见顾九!」
我躬身道:「是,王爷,很久没见了。」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十六与安宁这一对凑在一起,我今日可很难躲
得过去了。
安宁今天穿了一身雪白公子哥的服饰,乌黑的头发用罗巾扎了起来,要是单论模样,亦家这些王子王孙走出来可
以算得个个俊男美女。只是要单论这脾性,却不知为何温良的少,凶狠的多了。
她冲着我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将桌上一幅画轴展开道:「顾九,你可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
我抬头一看,那是一幅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局部,却不是真本,而是一个高手临摹,模样神态面面俱到,若非
他刻意留下了一双眼睛未画,几近真迹了。
当今能够把顾恺之的洛神临摹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那只有四大才子之一的沈碧水了。
当然这一点陈清秋知道,顾九就未必知道了。
因此我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禀道:「回郡主,奴才不知,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小人画的。」
安宁郡主已经提着画走得我老近了,随风送来一阵阵她身上的香气,她在我的面前沉默良久,才笑道:「这是当
年四大才子沈碧水所作,沈碧水以临摹洛神而闻名于整个皇朝。
「可另一个才子陈清秋却很不以为然。他说洛神其形也,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
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沈碧水画的洛神只可远望,不能近察,只因为他画的是一个睁眼瞎子……一双眼清而
不灵,明而不睐。」
这陈清秋说话实在不讨人喜欢,我叹了口气,却听安宁又说:「因此沈碧水画了这幅留白的洛神,想要陈才子将
眼睛补上,看他如何才能让眼清而灵,明而睐呢?」
我小心翼翼地问:「安宁郡主是想打发小的去找这个陈才子?」
安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盯在我脸上许久,才淡淡地道:「不是……我刚才与石榴哥哥玩堆棋子,想起了小时
候玩的背新娘,听人说你身手还挺灵活的,所以让你来玩给我们看。」
第六章
背新娘,我愣了一下,见两个黑衣侍卫扛了个穿着鹅黄罗裙的大沙包往我身上一放。压得我立时腰就弯了,我早
知道这丫头必定不怀好意的。
我咬着牙把那个大沙包背上,就听安宁道:「走啊,快走,别颠着新娘……」
我吃力的在花园里挪动着脚步,没走几步安宁就叫道:「当心,你在过山,把腿抬高一点……」
我只好无奈地将腿抬得高高的,佯装自己正背着新娘爬山,可是没爬多久,脑门就挨了一画轴,安宁怒道:「你
正在过河,把腿抬得这么高,不怕脚滑摔着新娘吗?」
你娘的……我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粗口,嘴里仍然道是是是于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过河,过了一会儿我赶紧快步
如飞,安宁刚一举手,我连忙讪笑道:「到平原了,郡主。」
安事把乌眉皱了一下,收回了手中的画轴,我松了一口气,安心快步把平原跑完,直接把背上的新娘送进洞房。
只听安宁在边上拍手道:
月光圆桶盘,
生囤嫁文元。
文元问你该来岁?
——十八岁。
文元问你该来长?
——珠冠戴起平栋梁。
金轿抬来弗肯去,
银轿抬来弗肯去。
花花轿轿抬来苦苦去。
……
她大概说得太急,后面有点哑,只听十六叫了一声宁宁。
我则背着死沉的沙包喘得胸部直发疼,谁知道安宁突然伸出一只脚绊了我一下,我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
摔得我晕头转向,却听安宁冷声道:「我都跟你说了注意一点,脚边这么大块石头都没瞧见?」
我脑门子轰的一声:心里一阵冒火,爬起来就想臭骂她,却对上了她红红的眼圈,一时心软,叹气道:「是,是
,奴才眼拙,下次注意。」
安宁回过头对十六王爷道:「石榴哥哥,他果真不是陈清秋。如果他是陈清秋,早就破口大骂了,他会骂你这个
小娘皮,天生皮贱,欠抽打……」
她弯嘴一笑,居然还笑得挺甜,道:「人人都以为他是一个大才子,必定文质彬彬,其实他说话又粗鲁又刻薄。
」
我无语,面对笑语盈盈红着眼圈的安宁,突然有一丝内疚。
我对她从未曾有过片刻的用心了解,只知道她凶狠,喜怒无常,害我如此境地,所以从心底里厌恶她。
我不曾想过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孩子,想要有人疼,有人爱,如此而已。
安宁看着我突然收起了笑脸,一双乌黑的柳眉倒竖了起来,指着花园里一棵老枣树哼道:「把这个奴才给我倒吊
在上面!」
我吓了一跳,我又怎么惹着她了,吃吃地道:「郡主,奴才犯什么错了?」
安宁板着脸,一张俏脸冷若冰霜,一直看着黑衣侍卫如狼似虎将我倒挂在枣树上面。
我一时间脑门充血,又是一阵头晕眼花,只见安宁那双精致的黑色短靴慢慢踱到我的面前,听她冷冷地道:「哼
,我用得着别人来同情吗?」说完只听她叫了一声石榴哥哥咱们走,然后那双靴子就越走越远了。
我心里气苦,暗道我要再同情你这个小娘皮,就是我自己皮贱,欠抽打。
我吊了好一会儿,人是适应了,但是却觉得气闷不已,又不知道那个小娘皮到底安心要吊我多久,衣服的前摆遮
住了眼帘无法观赏王府的花院,想了想就唱起了秦腔铡美案面理打发时间。
莫呼威,往后退
相爷把话说明白
见公主不比同僚辈
惊动凤驾理有亏
……
倒吊着气不顺,我一时唱岔了气,连忙咳嗽了两声,手往枣树干上一撑,整个人就晃荡了起来,我借着晃荡的气
势,又吼了起来:
猛想起当年考文会
包拯应试中高魁
披红插花游宫内
国母笑咱面貌黑
头戴黑,身穿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