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做?”
离寒语调很慢所以每个字都拖得很长,对于龙焌是一种残忍的折磨,“找他拼命,你认为自己有能力胜过你的父亲?龙焌,你不是没脑子的小孩子了,天牢的日子没有教会你什么叫、做、现、实?”
一步、两步……龙焌身形一个踉跄。
“六弟小心。”原来是龙煜在身后扶住了他。
“不是的,父皇那样对待你……你答应……会等我!”他心里好像长了虫子,被咬的好疼啊。
宫妩和彩翠已经退回原处,离寒冰冷的笑容徐徐绽放:“我等了,你没来!”
“我被父皇关了起来,我……不是……”他不想的,他宁愿那一剑刺中的是自己。龙焌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九弟,你是为了我……才答应父皇的?”
离寒把杯子交给彩翠,语气变得散漫:“为了你救和你发誓守护的人,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他下跪,惹怒了他自然就要付出代价陪他一起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空气中的某个气息忽然一滞,“你想听到这个答案?谁知道呢,或许我是真的爱上他也不一定,虽然他屡屡伤我但至少在他的心中我是唯一。除非我自己活够了不然任何人都别想取我性命,不是吗?”
他现在做的太过完美也不能留下太多破绽,所以只能伤害龙焌了。如果他连这点悟性都没有,不用等到以后他离开之前绝对取了他的性命省的将来死在别人手中。
“你疯了吗,龙灼?”
龙煊凝重的声音忽然响起,满眼充血眉头都皱成一团,看他的模样不比龙焌好多少。
“太子殿下,疯的人是你。别忘了,我现在是上官离——你名义上的‘姨母’。”离寒瞥向早在他出来之际几个全部成呆滞状的妃子,在冬临宴上她们都见过了自己。父子之间……有违天理伦常,不吓到的人才怪吧!“贤妃、德妃?可惜淑妃不在否则你们倒是可以聚齐了。你们一个对生我的人下药,另一个故意绊‘她’,掐着刚出生婴孩的脖子感觉如何?”
“鬼,鬼!”
德妃惊恐的跳了起来,“是夙贵妃回来了,‘她’回来了……你不肯能知道的!”
“听说四公主生了一个男孩,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想装疯逃过一劫?未免太天真了。
“你、你……”
“贤妃娘娘的眼睛就快瞪出来了,不累吗?”
“你看的见,我要告诉皇上……要告诉皇上。你骗了他……你……”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吓得不能动弹的贤妃嘴角不自禁的颤抖。
“就算全天下告诉他,你以为他会相信?”现在的清帝除了自欺欺人还能拿他怎么办,只要他说会永远呆在他身边,就算要他去了烧了大斯神神殿他都会做的。
“你,你是妖孽、妖孽……”
“说的不错,可惜你们当初没有掐死我这个妖孽……我该怎么处置你们才对得起我自己呢?”
哈哈哈哈,妖孽,这个女人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毁灭欲!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你这个妖孽。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家破人亡。
你这该死的妖孽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你还不死?你这个该死的妖怪!
紫空你以为自己有异能就能永远不败吗?你会被时间、孤独、绝望打败,你真的以为宫慕银会回来吗?
他死了,你知不知道?
是因为你才死的!
只要你在意的人都不得善终,连那只小畜生你都保不住,你还有什么?你只是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妖孽。
妖孽,妖孽……
如瀑布般的紫色长发,越发明晰的紫莲印,如此夺目摄人。
宽大的袖口滑到了手肘处,纤瘦白皙的手掌轻易的掐住一个比自己还高的女子的脖子。
“求饶吧!”
“咳……不……”
“了不起的志气,我想想你的弱点是什么?”略带顽皮的声音泛出寒意,“你的儿子、父亲或者你们上官一氏全族?”
“龙灼!”
“怎么?太子殿下要和你的母妃同舟共济,对付我这个妖孽?”想表现母子情深么,他不想再让龙煊影响他一丝一毫的心绪,可是为什么每次他的心都会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不受控制的疼痛。
意外的!“对不起。”
“想这样救你的母妃,龙煊你是太自信还是太小看我了?”嘴里说着残忍的语言手还是松了。
“杀了她你会有麻烦。”
丝毫不在意自己母妃的生死,并不是龙煊冷血而是从他出生那一刻贤妃只把他当做争宠和巩固地位的工具。他对自己母妃的概念只是一个生了自己的女人,没有太多的意义。龙煊一直是一个凉薄的人,所以很难想象他曾经近九年的时间那么温暖不含任何目的的关心着离寒。
“哈……”离寒俯视着摔在地上的女人,“被妖孽掌控生死的感觉如何,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漠视你的生死……你比淑妃可怜多了!”
“咳、咳……”贤妃恐惧愤恨的瞪着他,不敢再多说一句。
离寒收起念力,紫莲印慢慢的退去,长发也变回了芝麻般的黑色。
“妩,给他(她)们换换茶,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品茶了。”
刺激够了也该收场了,起了反作用就枉费他一番“辛苦”了。
嚣张的话语配着平淡的表情,一点不显怪异。在这个人身上不管他说出什么作出什么都会使人感觉是那么理所当然吧!
“九皇弟,是要将我们灭口?”
龙烙难看的神情只维持到龙煊说完话,后面他就一直看热闹了。
“九皇弟?”
龙烙应该是所有皇子中真正聪明的那一个,看似跟所以皇子关系都不错却都没有实际的利害联系。至今为止除了他的母妃,他似乎没有任何弱点。这样一个聪明的人,应该清楚今天想全身而退就不会犯这种愚蠢的“口误”。
“我只是试试叫叫罢,毕竟还从未这样叫过!”
“敛之(龙烙的字)!”许美人脸色惨白担忧的喊了一句。
宫妩和彩纷纷为众人换上了热茶。
“母妃,细细品品这茶,再想有这样的机会能喝到新后娘娘喜欢的茶恐怕很难吧!”龙烙举了举茶杯,“希望大典上还能见到这样一个倾国倾城、一眼难忘的皇后娘娘。”
“保重好自己就有机会看到的。”太清醒的人是可怕。
“我一定会。”龙烙推了推身边的龙煜,“五弟是怎么了,还在想着那幅弄脏你衣服的画么?”
龙煜愣愣的反应过来了。“啊……没、没有?”接受到自己母妃担忧和惊慌的眼神,看来母妃也一样吓得不轻!
龙烙继续逗弄着他:“五弟不跟新后娘娘行行礼吗?”
“新、新后娘娘?”
离寒见效果差不多达到了,便起身道:“清现在在跟林潜商谈国事,想找他告状就选在酉时来龙泽殿吧!别忘记冠上我现在的身份——上官离、未来的皇后!”
“叽、叽。”
雪狐撒娇的舔着自己主人精致的脸蛋。
自从生辰宴后很久没和嘟嘟这么亲近。
离寒脸上露着和缓笑容,装束未变的抚着雪狐慵懒的坐在冰凉的地上背靠着卧榻。
“嘟嘟,我也想你了。”
“叽、叽。”雪狐开心的叫着。
离寒的笑容停顿了一下,随即抬了抬头。“苍,你今日的气息很不稳。”
“主人今日是故意的令众位娘娘心生怨恨?”黑苍没有现身跟离寒交谈着。
“你错了,苍。在她们知道了上官离身份的那一刻,我就会被怨恨了。”他只能说是利用了这些女子的怨恨,在她们的心里浇上一桶油而已。
“主人不会出现在封后大典上?”
“何以见得?”
“如意楼主人之所以给我一次机会只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神,让我忽略了该注意的人。虽然我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何许人物,但他跟主人的离开计划是有着重要关联的,还有主人离开时的哪句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细想起来‘多了五分火候’,约定好的‘一个月’去掉一半的时间正是封后大典举行的日子……”黑苍不得不承认他好手段,若不是今日见他对龙煊、龙焌那般决绝又提起前事,自己恐怕还没有会过意吧!
“推理的不错,可是苍你找错对象了,你该将的推断去告诉你是主上。”
黑苍的悟性跟他想的一样好,一箭三雕全部办到了。
空气中再度响起夹杂着绝望的声音。“如意楼的老板已经不见了。”
即使找到了人对质又能如何,就像他威胁那些妃子的,主上根本不会信。“恳请主人离去时不要令主上有了轻生之念。”
“你多虑了,苍!”他怎么会让清帝如此轻易的死去?
至少在他找到银之前,清帝该活的好好的,更何况……“苍,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告诉他一件事情……”
比起龙灼他更喜欢上官离这个名字。
上官离……
第二十八章:局中人
“主子,奴才没能查到尚元毅的踪迹。”
“算了,先不用管他了。左鹰,你即刻把安在龙泽殿周围的眼线全部撤回来。”说话的男子脸色微微发白神情中有了一丝恐惧、挣扎甚至还有带着矛盾的趣味。
“主子那些眼线都是极难安插进去的,如今突然撤回来……”
“我说撤回来你没听到吗,难不成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碰”的一声就见一个茶杯摔碎在地,说话的男子一掌拍在桌上眼神吓人的瞪着站在一旁的手下。
名唤左鹰的男子并没有因为男子的怒气而退缩反而重重一跪:“奴才不知进退冒犯了主子,主子可以惩治奴才。但奴才不能看着主子没有缘由就毁了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的局面。”
沉静的了许久男子慢慢平息了怒气,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不禁叹气道:“你起来吧!”
“奴才大胆,还请主子明示!”
男子没有再发怒,有些无奈的闭上了双目。“我们不是那人的对手。”想到在凤仪宫发生了一切,男子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主子是说……雨王?”只有对雨王龙灼他的主子才用这个称呼,但是暗线传回的消息雨王的的确确是在神殿里面。今日主子是奉召入宫见未来的皇后娘娘,怎么回来后神情竟会变得如此……狼狈。
“雨王?呵……不再是了!现在是上官离——天锦国未来的皇后。”
“主子……”
“惹怒他的代价比篡位的下场更加凄惨。”男子努力想去掉脑海中那妖异夺魄、令人窒息的画面。
“?”左鹰不明白自己主子说的究竟是什么人,而他的主子显然并不想为他解惑。
“龙泽殿的暗线先撤回来,一切等封后大典之后再看吧。”他有预感那人不会安分的出现在大典上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倒有些期待他尊敬的父皇届时的反应了,想必精彩非凡。
“尚元毅失踪了灭清门那边的人定会前来要人,你们要时刻盯着灭清门的动静必要时候就请影楼的杀手再借用帝都的兵力将他们……”男子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
“奴才明白。”
“林潜那边叫左翎盯紧了,这只狐狸面子上跟谁都好,平常不见怎么走动却让朝中一半的官员都惟命是从,这种人不能为我所用就留他不得了。”男子的表情瞬间阴冷。
“是。”左鹰似乎已经习惯自己主子的表情变化之快了,“主子,左翎传回消息说林府中的废园屋子里关了一个人。林潜下令任何人不准踏入一步,就连每日的膳食都是他亲自送去,那园子里布了阵法左翎不敢轻举妄动请主子指示。”
“叫左翎想想其他法子。”男子微微沉吟了片刻,“林潜不是有个儿子,小孩子不懂事胡闯没人会怀疑的?”
“奴才这就通知左翎。”
“碰”……“哐啷”,连续不乱的瓷器破碎声充斥在阴暗的房间内。
细看下来就会发现这个屋子里的门窗都外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窗户从外面被钉死了,门上亦栓着一把铁锁。
房间内暗淡的光线令人分不清外面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被关在这样的房子内正常人都会砸东西引来别人的注意或者发泄吧。
“少爷,少爷……那个园子是禁地,老爷不准任何人闯入的。”
随话音看去只见一个芳华二八的黄衫婢女跟着一个快满五岁的孩子满园跑,额头有些许汗珠,应该是跟在后面跑了许久了。
“琴玉,为什么爹爹不准人进去?”大概是“老爷”这两个字给了小男孩一些震慑故而使他停下了脚步,满脸疑惑着望着这个杂草丛生的园子。
“呼……”名为琴玉的婢女见小少爷终于肯停下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便呼了一口气。
“琴玉你还没有回答我!”小男孩不依的皱着眉头睁大双眼,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祖宗你这可难死我了,我怎么知道老爷的心思。晚膳就快好了,我们该回屋换衣裳了,叫夫人等久担心了老爷就要发您默书了。”
小男孩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不情愿的挪了挪脚。
“琴玉你怎么把少爷带到这里来了?”
闻声而至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二的蓝衣婢女,面容清秀可人,眼睛里有一股强硬的气质,看她的模样应该在这个府里的丫鬟中略有地位!
“彩香姐,我……”琴玉的心里头冤死了,但转念一想彩香姐在夫人的跟前最说的上话不能轻易得罪便不再辩解什么了。
“彩香姐姐,是爹爹回来了?”小男孩一见蓝衣女子立刻跑了过去。
彩香蹲下细心的用手帕帮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老爷回府了,要不然夫人也不会差我来找小祖宗啊!”
“那爹爹有没有……问……功课?”男孩忐忑不安的说着零零碎碎的句子。
“有,夫人为少爷挡住了老爷今日不会检查少爷功课了。”彩香好笑的看着一脸开心的小男孩,“少爷快随琴玉换身衣裳,再过片刻就要用膳了。”
“琴玉我们回去。”听到自己的父亲不会检查,小男孩已没了沮丧的模样兴致昂扬的往回跑。
“少爷,当心。别摔着了!”
跟在后面的女婢又开始了辛苦的满园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