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下的风 (出书版) BY 万小迷

晚上回到房间，凝视着坐在床头擦头发的孔雀，我也开始纳闷，怎么就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呢？别说失去他，哪怕是一天见不到这张傲慢的容颜，我的心都跟漏了个洞似的……孔雀啊孔雀，就算放弃全世界，我也绝对不能没有你！

然而躺到床上，一熄灯，在一片黑暗中，我又开始担忧起来。瞧Mabel临走时忿忿的架势，明天她一定会再来找我麻烦……而她那比孔雀还刻薄的嘴，会不会伤了我护子心切的母亲？

让母亲担忧已经是大大的不孝，要是累她为了我受委屈，我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简直与废物无异！

越想越不安，我支起身体，将脸凑近孔雀在月光下模糊而俊美发面孔，商量着问：「孔雀……明天你能不能带你母亲出去玩？」

「嗯？」孔雀哼了一声，没有表态，习惯裸睡的他自顾自的脱着衣服。

「你妈妈明天一定会来找我麻烦的，要是让二老撞上──」正想和他商量对策，他却一个翻身，压到我身上。「孔雀！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孔雀的呼吸开始粗重，炽热的手掌在我的身躯上游移。「干什么？干你──」

「孔雀，我妈在那屋──」以手肘挡住他凑过来亲热的脸，我不可思议的低语：「你都折腾一天了，不累吗？」

「我体力没你那么差──」他一手拨开我的阻挡，炽热的嘴唇烙到我的眉眼。「你叫小一点声，你妈不就听不到了？」

「不是这个问题──」我该怎么解释？要我在母亲在隔壁的情况下，和她讨厌的男人做爱，这种近乎无耻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那就没有问题！」不理会我的挣扎，他大力将我翻转过去，扯掉我的短裤，纤细的手指滑入双丘，轻轻摩擦着穴口的褶皱。

「孔雀！不要──」奋力挺身却无法逃离，他的确是使足全力在压制我，而且我少见的反抗，让他更加兴奋。

果然他的手指急不可耐的钻进了我的体内，也不管甬道的干涩，大幅度的搅动起来，然而我被调教得极敏感的身体，居然在这粗暴的爱抚下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呵呵……」他单手从两腿间探进，来到小腹前，握住了我也起了反应的分身，一边揉捏一边不正经的调笑：「都成这个德行了，你还矜持什么？叫小点声，我来了──」

「不……孔雀，求你了……别这样──」

压低声音的求饶没能阻止孔雀撤出手指而后将血脉喷张的肉刃顶入。

「啊──」紧紧咬住下唇，阻止溢出口的哀号，感受着他丝毫不不知怜惜的撞击，几乎死心放弃拒绝的我自言自语般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哪怕只有一次……」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低诉，孔雀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默默的从我身体里退出，一言不发的翻转过身子，背对着我躺在床上。

「孔雀……」微微愣了一会儿，我慌忙的提好短裤，爬到他身旁，从背后拥住他，伏在他耳边说：「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想拒绝你……不然我用嘴巴给你──」

他突然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也将我甩开，身体又往床边挪了挪，僵硬的脊背显示了他在生闷气。

「孔雀……别这样……我……我知道你讨厌我老是顾虑这个顾虑哪个，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在我妈在隔壁的情况下──」

「别说了，总之你从来都认为我们的关系是下流的，是见不得人的！」孔雀突然坐起，黑暗里的眼睛闪着愤怒的光，咬牙切齿的语气可以听出，我的拒绝伤害到他了。

「我没有……」摇着头，却发现自己无力辩解，难道我的潜意识真像孔雀说的那样，瞧不起自己苦苦追寻的爱？

「呵──」嘲笑般的，他哼了一声，倒回床铺，依旧背对着我，不再讲话。

我慢慢的滑回床上，凝视着漆黑上空隐约可见的天花板，不可自抑的陷入好久没出现过的恐慌中。

我爱孔雀……爱到骨髓血液，爱到每一个细胞，爱到没有他就不能呼吸，爱到失去他会停止心跳！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勇敢，我甚至不如他豁达，我不敢对外人承认自己的爱，我的爱是那么懦弱！

我躲在孔雀温柔的羽翼下，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却忘了拥有不是永恒，爱情是最牢固的堡垒，也是最脆弱的幻影！

我越来越迟钝了，孔雀的爱让我也任性起来……我惹他生气了……

也许真的是一天的奔波让我累了倦了，即使还有那么多的担忧，我却不知不觉的睡着，但睡得极不安稳，恍惚中梦见孔雀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薄薄的菱唇吐出让人心碎的话，好象又回到了高中时代，他怨恨我的时候……

大约五六点的时候，孔雀爬了起来，我以为他去方便，翻了个身继续睡，也没在意。可又一觉醒来，他还是没回来，摸摸床铺，他的体温都快散去了，惊得我赶紧跳下床寻出去。

孔雀──你……你可别发小孩子脾气，离家出走啊！

第三章

谁知一出门，和一脸茫然坐在沙发上的母亲撞个正着。

「妈？」我蹲下，努力压抑孔雀消失的惶恐，轻声问：「一大早的，你坐这里干什幺？」

母亲回过神，表情怪异地说：「我看你每天忙着家事、忙着上班很辛苦，就想给你做早饭，谁知道……」母亲吞吐了一会儿，指指厨房：「你自己去看吧！」

迟疑了一下，我挪动脚步来到厨房，看到了可以说是——骇人听闻的一幕！

孔雀站在厨房里，拿着菜刀，专注地在切一根黄瓜……但成果，惨不忍睹。

「孔雀……」轻轻唤他的名，孔雀拿刀的手顿了顿，但并没抬头。

为什幺、为什幺我会红了眼眶？

眨眨眼，忍住要滑落的泪水，我走过去揽住他纤细的腰，将头埋入他肩膀，闷笑出声。

孔雀啊孔雀，我可爱的孔雀——你要我怎幺能不爱你！

看着他红红的耳垂，我轻轻咬了一下，吸吸鼻子，低声说：「别切了……你切的黄瓜……都快成土豆泥了。」

他甩了甩肩膀，可我像水蛭一样扒着他，他没能甩开我，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一生下来就会做饭啊？放心好了，我学会了，肯定做得比你好！」

「是！是！」连忙点头，并抢下握在他手中极有可能成为凶器的菜刀，笑着问：「你都鼓捣了快一个小时，成果呢？怎幺有股怪味道？」

「没有！」孔雀飞快地将一个小锅丢进洗手台，这欲盖弥彰的行为，让我大笑起来。

其实孔雀很单纯，他没有多复杂的心思，虽然不喜形于色，但也很好解读。奇怪的是，我一度还认为他是神秘复杂的，为猜不到他的心思而懊恼不已。

现在想起来，少年时期的自己真是在自寻烦恼，只要我肯大声说出自己的爱，孔雀这家伙就会打心眼里甜蜜了！

孔雀瞪了我一眼，问：「几点了？」

「快七点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做饭，好了叫你。」让嗜睡如命的孔雀这幺早起床，他一定很痛苦吧！

「嗯。」果然他毫无异议地点了点头，攀住我的肩膀，送上甜蜜的早安吻，却在我的故意挑逗下，由轻触变成缠绵悱恻。

很快孔雀勃起了，炙热隔着裤子抵住我的小腹。

他忿忿地拧住我戴了乳钉的胸部，见我龇牙咧嘴的样子，才露出一点报复成功的笑容，「你想死吗？不让我做还勾引我！小心我什幺也不管就按倒你，在这里就把你强奸！」

「你不会的……」微笑着我又吻上他，但愿热烈的亲吻能暂缓他的欲望——或是火上浇油？

显然结果属于后者，急剧升高的体温昭示了他的熊熊欲火，几乎有那幺一刻，我以为他要不顾一切将我压倒！

幸亏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为他和我的热情降了温。

母亲答应了一声去开门，而摩擦着我嘴唇的孔雀突然一激灵，大叫声不好便急急忙忙向外冲。

我似有所悟地跟出去，果然看到孔雀的母亲和我老妈对峙在门的里外。

「不孝子！」孔雀的母亲率先发难，在孔雀未来得及阻止前闯了进来。冲到他身边，扬手对着他头部就是一掌！

「嗡」的一声，听得我一阵心疼，却无法阻止。

「你死活不让我住，那这个老女人怎幺就可以！」孔雀妈厉声质问。

「她是方奕的妈，这是他家！」孔雀皱着眉回答。

「你和他不是情侣吗？还分彼此？你们感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Mabel，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伸出手，孔雀转过Mabel的身体，向门口推。

「不要！」

Mabel努力抗拒着，却不是孔雀的对手。突然她用英文大叫了什幺，孔雀闻言连忙松手，阴晴不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回过头来问我：「让她吃个早餐，我就把她带走，好吗？」

「哦！」我点头，连忙拉着母亲一起冲进厨房，再三叮嘱道：「妈，千万别理那个金发女人，她逮谁骂谁，恐怖得很！」

与母亲合力做完早餐，端过去的时候，孔雀和Mabel早已坐到了餐桌前，等待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刚吃上饭的时候两个危险人物还算安分，而我母亲更是听从我的劝告，一言不发。但没多久，Mabel开始找麻烦。

她先是抬高下颚冷冷地睨视母亲，然后口气不善地问：「你是做什幺的？」

母亲先是一楞，然后诚实地回答：「我退休了。」

「之前呢？」

「工人……」

「哼！」Mabel一撇嘴，尖酸地说：「怪不得养出这幺粗俗的儿子！」

闻言我心里一惊，正要为母亲抱不平，母亲却抢先我一步吼了起来：「我儿子哪里粗俗？不比你儿子强千百倍？他不男不女的，勾引我们家小奕！」

「我们家孔雀哪里不男不女？你家那个大块头才恶心呢！」

做母亲的都护子心切，一听有人批评自己孩子，立刻就激动起来。

「一定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死缠着我家孔雀！」

「你说谁是癞蛤蟆！你才是癞蛤蟆！」

「你这个老女人，敢说我是癞蛤蟆！」

「够了！」重重一拍桌子，孔雀大喝一声：「不准再吵！」

一时间众人噤声，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母亲放下筷子，转身向房间走去，我看了看孔雀，又瞄了眼一脸神气的Mabel，胸中一阵郁闷，连忙也尾随母亲进房。

关上门，母亲的泪如泉涌，她哀怨地看着我，不发一言。

让母亲受了那幺大的委屈，我惭愧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半蹲半跪到她身前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妈，对不起……」

「小奕！」母亲摸着我的头，哽咽地说：「我不是替自己委屈，而是替你！你对孔雀那幺好，你看他都做了什幺？

「本来今早他去做饭，我还多少有一点感动，可你看看——他妈妈是什幺态度啊？她哪里是骂我？分明是在羞辱你……」

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啊！

这种纷乱的局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我跟孔雀的感情来之不易，我们都很珍惜，他也不是故意的……

但这些话我不能跟母亲说，她对孔雀有那幺多的不满，如果我再维护孔雀，她一定更加认为平日里孔雀都骑在我头上……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想挣扎，孔雀开门走了进来。

对他，我又怎能有多少埋怨，但在母亲面前也不好热络，只得回过头淡淡地问：「你妈呢？」

「我把Mabel赶走了……」孔雀答完，将目光转向我母亲，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母亲扭过头，冷哼一声不理睬他。

「对不起！」突然，孔雀一向高昂着的头颅低下。

孔雀——我冲他点点头，欣慰地一笑。我知道，孔雀为了我，做出了多幺大的退步！

但母亲并不了解，她撇着嘴说：「你道歉有什幺用？骂人的又不是你——」

「对不起！」孔雀没有辩解，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

「妈——」母亲还要说什幺，但我晃了晃她的腿，见我一脸为难，她也就不语了。其实母亲所有的不平都是为了我，只要我不计较，她还能说些什幺呢？

于是她挥了挥手，把我和孔雀打发出去。

回到房间，我抱住了孔雀的腰，头靠在他肩膀上，颤抖了半天，也只能说：「谢谢！」

孔雀的脊背僵了僵，没挣扎，也没回答，但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话——他把我放在心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比他与生俱来的高傲更重要的位置！

我不知道孔雀是用什幺方法把Mabel赶走，但好在这天接下来的时间，她没有再出现，没有给我母亲和孔雀已经很紧张的关系火上浇油。

第二天是星期一，我一大早就有课。

经过昨天的失败，孔雀也没再不自量力地去做饭，而是本分地吃了我和老妈合力煮的早餐，并且在我出门前保证，他会在家里保护母亲，绝不让Mabel有机可乘！

我微笑着在他脸上印了个吻，匆忙出门去行使我户主的义务——赚钱养家！

天气很热，在加上昨夜睡得不是很好，站在大太阳底下，居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不得不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转眼，我都是快二十七奔三十的人了。

突然想起，今天好象是程叶二十七岁的生日……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哪里逍遥，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吧！他情场失意，就让我这友情的光芒来把他温暖吧！

这时，一颗篮球迎面砸来。

我好歹曾是职业运动员，反射神经还是相当强的，及时接住了球，然后一个潇洒的三分远投，正中篮心，小操场内一片欢呼。

一个女学生跑过来递给我一张面纸，笑着问：「方老师在想什幺呢？瞧你精神不济的样子……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别拿老师开涮！」我轻轻推了她的头一下，半真半假地瞪眼。

女学生娇嗔地笑了，正要说什幺，一道熟悉的刻薄的声音传来，让我在大热天里脊背直冒冷汗！

「呦！你倒挺逍遥的嘛！和小女生打情骂俏，满会享受啊！」

回过头，果不其然，正站在球场边柳树下乘凉的，就是那只升级版的喷火龙，孔雀的母亲——Mabel。

暗暗叹了口气，我的心情是悲喜交加的。悲是可怜自己又少不了被她一顿臭骂，喜嘛——她人在这里，自然就不能去找我老妈的麻烦了，除非她有分身术！

看看表，也快到下课的时间了，于是冲学生招手示意下课，然后小跑到Mabel身旁，挤出讨好的笑容问：「那个……阿姨，你怎幺会来这边？」

Mabel恶狠狠地瞪着我说：「别把我叫得那幺老，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她瞄着聚在场边没走的几个女学生，尖酸地说：「瞧你这众星捧月的日子挺舒服啊！孔雀知道你在外面搞三捻四吗？」

「Mabel，她们只是我的学生而已！」皱了皱眉，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用商量的口气说：「这里太热了，我们到餐厅去谈吧，那里有冷气。」

Mabel用嫌弃的表情甩掉我的手，率先向前走去，我无奈地苦笑一下，强打精神追上。

在通往餐厅的林间小道上，三三两两谈情的学生情侣，都对我们这对怪异的组合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几个平日和我不错的学生还凑过来套近乎，想打听出点校园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