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传说 下(出书版)+番外 BY 萝依

作者:  录入:09-04


封底文案:

化魔,是萨斯当初吞食夏伊的天罚。

白袍,夏伊选择了不同的试炼道路。

这世界,比想像中残忍,

黑暗与光明交换,重新互许永远,

两千年后,引导者、信任的伙伴,巧合的齐聚在一起,

神谕之雷又再度响起,

划破那条时间与空间的连结线,

当初未完的预言重新推动……

成为对立存在力量的人彼此相爱,

就得以其他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呢?

那众神都无法插手的乐园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封底文字:

看着坎利休的城门,夏伊脑海里模糊的浮现那久远记忆中,似乎也一样宏伟美丽的城门,那一次,如果没有被骗回去,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他不会和萨斯重逢,不会和萨斯相恋,更不会应验那则预言。

可是如果没回去,他不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仍有人爱他胜逾性命,还为了他独自忍受两千多年的孤寂。

「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夏伊握住他的手,认真的说着,那不仅仅是祈愿,也是承诺。

第十一章

萨斯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将他察觉的一切吐露。「他确实是,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害死这么多人的元凶,所以才麻烦。」

或许那孩子的确是造成近乎灭城的的元凶,但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且和其他人一样悲伤痛苦,若是将那沉重的罪名,放在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孩子身上,然后将那孩子除杀……那他的灵魂永远都不能明白自己为何被杀、永远得不到救赎。

「不知道?」夏伊觉得不可思议,有瘟魔在施放疫病时会不晓得?只是他也不敢相信那个孩子会是个瘟魔。

明明……看起来就和其他平凡的孩子没什么两样的。

「我去查探过这个都市的记忆……那个老妇人确实是那孩子的奶奶没错,只是连老妇人都不晓得那孩子身上流有瘟魔的血液。」

「这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的女儿曾经在六年前因为入山林去采果,而失踪过一阵子,回来的时候却是挺着大肚子,未婚怀孕的结果自然是遭受到附近邻居唾弃,更别说再嫁,那个女儿在生下塞耶时难产而死,到死之前她都没有说谁是孩子的父亲。

「老妇人也单纯的认为女儿可能是遭人强暴羞辱所以说不出口,因此也没有多余怨恨及不谅解,就这样抚养那孩子五年,所以严格来说,那孩子是半人半魔的混血。

「本来属于人族的血统一直压抑着魔族之血,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那股瘟魔的血统还是逐渐压过人族的血统而显露,只是他自己不自知。

「而瘟魔的力量一旦显露,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他的奶奶,再加上老人家对那种力量的抵抗力自然比一般年轻小伙子低,在天天和孙子相处,而那股瘟魔的力量不断累积的情况下,老妇人最终还是丧命于瘟病中。

「塞耶那属于瘟魔的力量虽小,但累积起来也是会致死,而瘟魔的力量在吸取完老妇人的生命力量后,自然也就开始膨胀,紧接着就是看病的药师受害。

「那股不受塞耶控制的力量,开始不断地四处吞噬生命,转换成供给塞耶的能量,而疫情也就一发不可收拾。」萨斯缓缓地解释他从这个城市一草一木,甚至是来自都市本身的记忆所获得的消息。

罪恶的本身并不了解自己是罪恶的,只是和平常人过着一样的生活,却不晓得那天生带于身的原罪,为周遭的人带来多少毁灭。

萨斯之所以一开始就不想说,是因为他很清楚,当自己莫名其妙被冠上罪名时那种不甘心与怨恨有多难受。

塞耶也一样,只因为他母亲什么也没说出口,还坚持将他产下,让他本身就带有那种原罪,但塞耶自己本身肯定一点也不想要那样的罪恶力量,他只想要跟着唯一的亲人好好生活着而已。

如果得知自己正是害死最亲爱的人的罪魁祸首,内心会永远都残存着自厌的念头吧?

「试想,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人对你说,你是个会带来毁灭的人,你难道不会感到生气愤怒与无辜吗?」萨斯露出苦涩表情,浅笑的说着,让夏伊一凛。

没错,如果他遭逢同样的事情,也会感到痛苦。或许事件是相异的,但从塞耶身上,他看见了他前世和萨斯所面对的影子,那种太过相似的感觉让人心痛。

正因为经历过,才能明白那种感觉。

他们从未想要灭世,但预言却将他们逼迫推向那个结果,然后让他们重要的人为了他们而死,那种被控制却又身不由己的命运,对他们来说有多么痛苦,他们比谁都清楚。

他知道,为了这座城镇其他无辜的人好,他必须杀掉塞耶,否则这座城镇的人民,包括这神殿的几位祭司,终将迎来毁灭。

但是理智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感情上却难以接受。

如果今天瘟魔是一个外表凶煞的妖魔,或许他可以告诉自己那是邪恶的魔,除掉那只瘟魔是为民除害。

但是,当今天这个瘟魔出人意料的有着与一般人无异的外表,而且还是个看来无比脆弱、且根本不晓得自己是瘟魔的孩子时,夏伊却无法轻易的说他可以除去。

那对他而言,就像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啊……

究竟他该为了其他人的生命而狠下心,还是放过那孩子?这难以抉择的问题是艾蕾蒂芙给他的考验吗?让他去思考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杀与不杀,都是一项困难的抉择,他若因为一时心软害得其他人丧命,那其他人又何其无辜?那孩子的命是命,其他人也一样,没有谁就一定活该死亡或应该死亡,但要他杀了那孩子……他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

错误的慈悲心,只会害死其他人,但是塞耶可以说是无辜的罪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瘟魔,也无法控制那种力量的溢散,才会酿成这样的大祸,夏伊觉得茫然,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他想救其他人,不仅仅是那孩子而已,每一一个生命都是可贵的,但是想要救其他人,就必须杀了那孩子,私爱与大爱面临抉择的时候,却是那样困难。

「萨斯……我该怎么做才好……」夏伊觉得好无助,就连面对那刁难的欧加尔家的人时,他都没有这么迷惑与煎熬。

「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小夏,你知道的。」萨斯摸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

夏伊露出了然的苦笑,他知道萨斯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这就是他的试炼,所以萨斯不能替他做决定,这是他一个人该面对的考验,他也无法得知做出哪一项选择会变成黑袍或白袍。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是如此不坚定的人,无法坚定的决定要除害拯救所有人,还是救那孩子一命。成为白袍或黑袍,此时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与杀之间该如何下决定。

「对了,那孩子既然是瘟魔,那他在这里……」恍然惊觉这重要的一点,夏伊慌慌张张地往房门的方向冲,但却被萨斯拉住手腕。

「小夏,等等。」

夏伊困惑的回过头,眼里充满焦急与不解,不明白萨斯为何要阻止他。

「我已经在那孩子身上设下封印,再加上神殿削弱他的力量,那孩子目前暂时是没有传染瘟疫的力量,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你不用太担心。」萨斯耐心的向他解释。

闻言,夏伊露出诧异的表情。「你可以……封印瘟魔的力量?」夏伊感到不可思议,这种能力说出去会吓到不少人吧?至少在目前来说,没听说过有人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封印瘟魔,要不然从以前到现在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棘手的瘟疫爆发。

更何况塞耶虽然是个年幼的瘟魔,却也吸收了不少人的生命能量转化为他的力量,真能那么简单就被封印力量?

「暂时性的而已,我只能阻止他本体散发力量,他的瘟力并不是无时不刻散发,但已经流散在城里的瘟病或是其他染病的人,都还是很麻烦,一旦那些瘟疫之力吸取过多能量给他,让他冲破我的封印界限,还是会有可能散播。」

萨斯解释着他的封印并非永远,而只是暂时性。

「也就是说,他还是随时都有可能解开那个封印?」原本稍微放下的紧张又再度提高,除此之外,夏伊也觉得有点奇怪,既然能够封印住塞耶身上属于瘟魔的力量,那为什么不能彻底的封印?

「没错……魔力本来就是这样的系统,能力越高者就越能压抑能力较低者,这点魔法师也不例外,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不彻底封印那孩子的瘟魔之力,那样做是没问题,但也很有可能会因为我压制他的力量过强,而导致扼杀他原本属于『人』的生命之力。

「平衡破坏后会导致失控,就再也压制不住。」萨斯从他眼里看见他的困惑,明白夏伊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一点,便干脆主动告知他原因。

但任何封印都不会是永远的,即使是最强的大魔导师设下的封印,也都会有松脱的一天,没有所谓的永远封印,最根本的方法其实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亡。

萨斯和夏伊都很清楚这点,只有彻底的死亡、甚至将灵魂毁灭,才是最根本的解决方式。

只是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却是困难的,对夏伊而言,塞耶不是瘟魔,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而他实在很难要自己去杀一个人。

就如同萨斯所说的,他也厌恶那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毕竟他和萨斯都尝受过那种苦痛。

「萨斯……你能够想办法……永远的封住那孩子的力量吗?不要杀他,只要定期施予封印……」如果不杀那孩子,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保住那孩子一命。

塞耶是半人半魔,或许他力量不够纯正,生命也许没有纯种瘟魔的漫长,但可以预想的是他绝对比人类长寿,而要封印住他,最好的方式就是定期施予封印魔法,但这需要知情、也愿意不外泄的人来做才行。

这样的人选有很多,只要是能力高过塞耶的瘟魔力量、生命又够长的,夏伊只想到萨斯,或许他的老师克兰索也是一个人选,但……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答应你这么做。」萨斯看着夏伊那双哀伤的眸子,轻声的说着。

即使他会永远的多一个撇不开的包袱,但只要是夏伊的希望,他都会尽力帮夏伊完成,对于失而复得的恋人,萨斯很难对他开口说一个「不」字。

「谢谢你……萨斯……」谢谢他,愿意接受与容忍自己这些无理的的要求。

「这点事不用跟我道谢,小夏,我很高兴你愿意依赖我,就算你再怎么样任性我都没关系,你可以对我贪心一点。」萨斯叹息却又满足的说着,俊雅的脸庞上充满宠溺的表情。

如果可以,他希望夏伊能够更依赖、更自私一些都没关系。

那种温柔而浓烈到可以使人甘愿溺死其中的目光,让夏伊有种浑身燥热起来的感觉,彷佛他的血液都因为萨斯那目光而滚沸。

喀啷……一声细微的声响从门外传来,虽然他们有些处于两人世界的境地,但还是清楚的传进他们耳中,让他们神色一凛。

毕竟,他们刚刚的对谈可不是什么闲话家常,而是一个危害整座城镇人民,甚至有可能会害死更多生命的瘟魔本体,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有设下任何防窃听的结界,只要有人经过停下来,是非常有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他们快速地打开门,但只见到一个消失在转角的白色衣角,证明他们觉得对谈被听到了并不是错觉。

他们两人对看一眼,拔足跟上那个匆匆跑走的身影,怎么猜那个人要去的地方都只有一个。

匆匆奔往塞耶跟其他人所待的地方时,就听见神殿的花园里传来惊叫声,他们两人忙奔向声音来源,当他们看见声音来源那方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两人错愕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一名双眼赤红充血、神色扭曲的祭司,手持着一把亮晃晃的银刀,上头已经沾染上鲜红黏稠的血液,而那个让夏伊和萨斯担忧不已的孩子,呆呆傻傻地看着眼前本该温和慈善、此刻,却显得面容扭曲肃杀的祭司,一手捂着肚子那不断涌出的血液,没有哭喊,就像是忘记疼痛一样。

那张小小的脸庞上上只有茫然,无助地揪紧夏伊的心脏。

尖叫的妇女与小孩们都散得远远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只能惊恐的在一旁看着。

「住手!」看见那名祭司手里的刀正欲再度落下,夏伊连忙大喊,快速地念了一个御风咒,控制风动将那祭司的手给撞歪。

锐利的刀锋没有如祭司预期,插入孩子的心脏,只在那张小脸上划过,留下第二道伤痕,鲜血缓缓从塞耶脸上滑落,而刀子则匡啷一声的掉落在石头上。

见自己出手被阻扰而失败,那名祭司的脸看起来更加扭曲残狞,或许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缠绕上一股黑暗,一般人或许看不见,但夏伊和萨斯可以看见他身上那种隐约的转变。

「乌利,你在做什么、住手!」被尖叫声引来的主祭司和其他祭司,在匆匆赶到后,看见那名祭司的举动,先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才急急忙忙的大喊。

众位祭司似乎难以相信,同样服侍光明女神艾蕾蒂芙的同伴,竟然会拿刀刺伤一个孩子。

「这孩子,就是害死那么多人的灾难之源……是害死我妹妹、我母亲的瘟魔……我要杀了他——」名叫乌利的祭司疯狂的喊着,充血赤红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怖。

但众人也因为他的话而错愕,毕竟一个孩子突然被抓着喊说是瘟魔,总是让人难以置信,而且还是一个连反抗都没有、一脸被吓傻的孩子。

「乌利,这种事不能开玩笑……放开那孩子吧……」主祭司拉住他,只当他是这些日子以来失去亲人的压力过大,才将他逼到崩溃边缘。「就算克拉拉和艾利雅因为瘟疫而丧命,你也不能就这样污蔑指控一个孩子。」

当乌利被主祭司拉开时,塞耶茫然的视线正好看向夏伊和萨斯,看起来像是要尖叫却没有任何力气,几度张阖都发不出声音。

夏伊奔跑到塞耶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塞耶,在塞耶伤口上用魔力挥画凝聚一个又一个的魔法阵,然后渗入塞耶体内,伤口逐渐愈合起来,但塞耶还是无比虚弱。

虽然他也知道就这样放着塞耶不管,或许对大家都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但他无论如何就是做不到冷眼旁观,更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塞耶死在他面前。

而塞耶一双沾染上鲜红液体的小手,则是紧紧抓着夏伊的衣服不放,瘦小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刚刚听见了、听见那个法师和吟游诗人在说……那个孩子是人与瘟魔的混血、是那个孩子散播瘟疫——」乌利狰狞着脸嘶吼着,被架开的他还是朝着塞耶的方向挥舞着拳头。

所有人、无论是其他民众或祭司,都愕然地将视线停驻在夏伊以及因为那一刀,而虚弱得像是轻轻一掐就会断气的孩子,脑袋里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那个孩子?瘟魔?

「乌利……会不会是你听错了?那孩子的奶奶……也因为这次瘟疫而丧命……」实习祭司莱尼结巴的说着,眼神也充满疑惑,来来回回地看着乌利与塞耶。

「那为什么他就不会死?明明那些没有接受我们祝祷保护、接触到其他病患的人都死了……为什么那孩子就没事?」乌利忿忿地吼着,让所有人都因为这个盲点而僵住。

的确,塞耶是夏伊和萨斯来到这里之后才在贫民窟陋巷里找到的孩子,而瘟疫爆发的这段期间,抵抗力较低的老人小孩往往最先感染而死亡,既然塞耶的奶奶都染病了,没道理塞耶在这两个月期间,毫无祭司们施祝祷保护,还能平安无事地游走在城里。

「夏伊……那是真的吗?」莱尼和主祭都带着惶恐的眼神看夏伊,那些上一刻还温柔的对着塞耶有说有笑的妇女们,此刻看着塞耶的眼神也变得畏惧与愤怒,相信了乌利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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