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不懂。」
嫣红惨笑,
「小菊子,相信我,不懂也是一种幸福;;」
残菊自从和凌醇佑在一起之後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睡去的祥儿,透过
帘子的间隙看著在一旁骑马的他,虽然自己总不喜欢被他当成女人般藏著,可是却又矛盾的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很
幸福。
「小菊子,你不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怎麽就爱上个男人?」
见到坐在对头的嫣红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残菊有些错愕可最後还是一笑,
「爱就爱上了,哪有个为什麽?我也曾试著离开他,最後却发现自己还是想著他;;从那时起,我忽然觉得所谓的正
常生活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嫣红点头不再说话;残菊说的没错,爱哪有什麽原因?就像自己明知道自己的感情是那样的败坏伦理,可是爱都爱
了哪有什麽原因?只是自己比残菊可怜,连这一句爱,永远都不能、也来不及说出口;;
「嬷嬷,我不太懂,你为什麽问我碎竹还是不是碎竹?」残菊终於逮到机会问出他的疑问。
嫣红看了残菊一眼,
「关於九王爷背後的势力你明白多少?」
「我不明白可也不想明白。」
嫣红点点头,
「你是聪明的孩子,懂得不要明白太多的道理;;既然如此,我也不该把你拖下水;小菊子,你就当做你是去见见老
朋友就好。」
残菊似懂非懂的点头,其实自己也是想念那个像是永远长不大的大男孩,不知这一年多来他是否过得好?
残菊还是不明白嫣红说的话,可当他见到碎竹见到自己时眼中的陌生时,他突然有些明了。
「碎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残菊牵著祥儿的手看著对自己的出现而害怕的大男孩,
「小祥儿呢?你是否连小祥儿也忘了?」
「我;;我不知道;;」碎竹有些惊恐的看著那个漂亮姐姐所一起带来的人,漂亮姊姊讨厌自己,这个人是不是也讨厌
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当过坏人伤害过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我伤害了你;;对;;对不起;;我不当碎竹了,我已经不当碎竹了;;」
碎竹慌乱的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很害怕,可是赤荻现在不在他的身边,他正忙著,自己不该去烦他。
「碎竹,你在说什麽?你真的忘记我了?我是残菊啊!」残菊往他靠近一步,
「我们曾是朋友不是吗?」
原本害怕得继续後退的碎竹听到残菊最後的一句话,立刻停下了脚步,脸上原本的惊恐也变成了惊讶以及淡淡的喜
悦,
「朋友?我有朋友?我真的没有欺负你?你真的是我的朋友?」他很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却又难掩语气中的自卑。
不明白碎竹怎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可残菊还是点头,
「我们是朋友啊;还有小祥儿,你过去常与他一起玩的不是吗?」残菊将祥儿推出几步,
「小祥儿,你怎麽还不叫人?」
「竹叔叔。」祥儿乖巧的开口,他走到碎竹的跟前,
「竹叔叔不记得祥儿了吗?」
碎竹蹲下身体看著眼前是有那麽一点点让人喜欢的孩子;;
「竹叔叔真的忘记祥儿了吗?」祥儿又一次的开口。
碎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握著祥儿的手,
「祥儿,对不起;;竹叔叔忘记好多好多事情,不是要故意忘记祥儿的。」
祥儿露出微笑,
「没关系,竹叔叔忘记的祥儿都替竹叔叔记得。」
「竹叔叔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麽自己所遗忘的过去是那麽的极端?一边有著恨透自己的人,另外一边却也有著
像祥儿这样可爱的孩子单纯的喜欢自己?
「竹叔叔是个好人;;」祥儿不假思索的开口,
「竹叔叔总是对祥儿笑得好开心,每回上街也替祥儿稍回好多好吃和好玩的东西;;祥儿喜欢竹叔叔。」
听到这样的童言童语,碎竹的眼框红了,他伸手将祥儿抱入怀中,
「谢谢;;祥儿,谢谢你;;」多日来的痛苦语自责终於在这孩子简单的几句话中得到了救赎。
在一旁的残菊还是不懂得碎竹为什麽在突然之间红了眼,可一旁的嫣红却叹了口气越走越远。
唉;;弟,姊姊到底该怎麽做才好?
一间简单的屋子内,凌醇佑与赤荻两人无分主从,秉退所有的下人,两人分坐桌子两端,两人的前方各有一杯还冒
著蒸气与茶香的热茶,蒸气凐蕴著让两人见不到对方真正的表情。
「久未见久王爷登上清风庄,赤荻等人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蒸气让凌醇佑见不著对面人的真正表情,可藏在那恭敬话语下的无所谓及不在乎,让他有些不满的皱起双眉;其实
自己也没有资格与他说些什麽,毕竟与风月门缔结合约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早已令自己忘记长相的大哥。
凌醇佑很明白自己不喜欢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来由的不喜欢,不知道为什麽,就是从骨子里不喜欢这人、甚至有
些害怕及厌恶。
「本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趁著今日副门主在场,本王也就僭越一回了。」凌醇佑看著那半边脸的殷红,
「副门主唤作赤荻,是否是因右脸的伤疤而来?若是副门主不介意的话,本王身边带有一瓶雪肌换肤霜可为副门主
呈上。」
「不用了。」凌醇佑这般无礼的话竟不能激怒赤荻,赤荻只是笑笑抚著自己的半边脸,
「要是我愿,这样的伤疤根本不可能留在我的脸上,只是;;我怕没了这伤疤会有人再也不认我;;」脸上刚有伤口时
,自己是痛,可即使身边的人是那样恶狠狠的警告自己不准离开他,自己的心还是因为他说自己是他的人而满满的
。
凌醇佑无奈的摇摇头,还以为他会生气的,结果反而是自己是被他的理由打败。
「副门主也是痴心人啊。」
「九王爷也不差啊。」
两人皮笑肉不笑的对看了一眼,即使两人缔结的是合作条约,可也互相防著对方,两人曾发生的事也未曾瞒过对方
什麽;不过凌醇佑毕竟是比较吃亏的,他所知道的不过是赤荻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譬如说,自己迷恋著一个叫做
碎竹的小倌;;
「应酬的话语,就到这里为止吧。」凌醇佑收起了笑容看著对面同时收起笑容的赤荻,
「副门主是聪明人,定知本王来此究竟是为了什麽。」
轻抿了一口稍凉的茶水,赤荻望著对面的人,
「是为了不肖的风月门弟子吧?白侍凤?」
「如果副门主明白怎可任由这人胡天胡地?」凌醇佑想气那个在自家厅堂断了气的小倌,心底就有一肚子气,
「若白侍凤既是风月门门人,副门主怎可放任他在外头胡来,甚至放话说我凌家将死路一条,难道风月门真有叛变
之心?」
「叛变?」赤荻扬起眉毛看著凌醇佑,
「风月门若要叛变何需靠一个小小的门人?只要放出几条让人对皇室心生不满的消息不就够了吗?如此我们还可阁
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
不能生气!凌醇佑用力压下自己陡然而生的怒气,即使他所说的话表明他们对叛变没兴趣,可这也说皇室根本没有
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那你说,为什麽放任这样的人在外头说这样的话?难道副门主就不怕破怀我们之间的合约?」即使是这样努力的
压下努气,心底的愤怒还是忍不住从凌醇佑说话的语气中传出。
「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杀白侍凤。」赤荻淡淡笑了一声,
「可我也不能把他留在我身边。」
「你现在的意思是你宁愿让他在外头继续搞破坏都不打算制止?」相对於赤荻的从容,凌醇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不,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而已。」赤荻不是傻瓜,怎会不知白侍凤在打怎麽样的主意?
「等待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赤荻之所以纵容白侍凤去闹就是为了让他把自己的仇家全都聚在一块儿,到时自己就可一网打尽,自己和碎竹才可
高枕无忧,至於白侍凤;;赤荻只说不杀他,可没说让他怎麽活;;
凌醇佑看著眼前的人,自知自己再也不可能从他的口中知道更多,所以只是轻哼一声,
「照副门主的说法,本王倒是多管閒事,白走这一趟了。」
赤荻笑了一声,
「请九王爷别介意,关於白侍凤,我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赤荻侧耳听著风中传来的阵阵笑语;自碎竹梦到自己
杀人之後他有多久没有听到碎竹的笑声了?
「希望副门主别让本王失望。」既然两人是合作关系,自己也不得对他人的家事牵扯太多,能得到这样的答案自己
也算交了差。
「九王爷定不会失望。」听著久违的笑语声,赤荻的心情莫名的好转,顿时对这个来兴师问罪了人也有了好感,
「九王爷莫说自己白走这一遭,我很欢迎王爷一行人继续住下。」
「什麽意思?你想软禁本王?」凌醇佑气得差点拍桌骂人。
「王爷误会了;;」看到前面的人如此愤怒的模样,赤荻莞尔,
「王爷若执意要走,我也不强留,只是还请王爷的友人多留一阵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笑得这麽开心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凌醇佑知是自己误会了他,侧耳听著外头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君也发出笑声,他也笑了出来。
也许多留一阵子也无妨;;
「荻,你看,我有朋友;;」当碎竹见到赤荻走出紧闭的屋子时,碎竹立刻带著微笑拉著残菊和祥儿到赤荻的面前,
「还有这个娃娃是我另外一个朋友的孩子,娃娃说我是好人不是坏人。」
看见碎竹这样的微笑,赤荻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不顾众人的视线,他轻轻的拨去碎竹额前汗湿的头发,
「哥,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碎竹笑得开心,
「我很开心啊,我不是坏人,我也有朋友;;荻,我真的很开心。」看见手上牵著的祥儿看著赤荻露出疑惑的表情,
碎竹立刻蹲下身抱起祥儿凑到赤荻的面前,
「祥儿,这是荻叔叔。」
祥儿看看赤荻又看看碎竹,虽然眼前这个叔叔的脸红红的有点可怕,可是竹叔叔好像很喜欢他,那他应该不是坏人
。
「荻叔叔。」
赤荻看著碎竹兴奋的眼睛也伸手抱过他怀中的祥儿,
「祥儿乖,你会不会怕荻叔叔?」很少见到像这样看到自己半边脸还不会哭的娃娃。
「不会,竹叔叔喜欢荻叔叔,所以荻叔叔是好人。」祥儿听话的回答,伸手贴上赤荻脸上的红疤,接著又往外一挥
,
「荻叔叔乖,痛痛飞走了。」
碎竹很想笑,可是听到祥儿说的话,再看看赤荻脸上的疤,他还是难过,就算自己不是坏人了,可是荻还是受了伤
;;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看到碎竹眼中的伤心,赤荻伸手拉著碎竹,
「哥,我一点也不痛,而且你曾说过这样的伤是代表你的烙印,我其实很开心。」
祥儿侧著头看著碎竹抱著赤荻掉眼泪,他突然觉得竹叔叔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变得好爱哭,刚刚抱自己也哭,
现在抱著荻叔叔也哭;;以前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竹叔叔还叫自己不能哭,要让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後悔欺负自己;;
可是竹叔叔为什麽不一样了?是因为竹叔叔说他忘记本来的事吗?
「娃儿,我不开心。」凌醇佑突然凑近祥儿。
祥儿回过头有点鄙视的看了凌醇佑一眼,
「大家开心,只有王爷大叔不开心,是王爷大叔很奇怪。」
「我就是在不开心这个!」凌醇佑从赤荻的手中抱回祥儿,
「为什麽你叫每个人叔叔却只叫我大叔?我有比赤荻老吗?」
祥儿看看赤荻又看看凌醇佑,想也没想的回答,
「对!」
「你这个臭娃子!」凌醇佑气得想要抓住祥儿,却没想到祥儿一溜烟的跑走。
「菊叔叔,王爷大叔又要欺负祥儿了。」祥儿直接跑向残菊的身边,往上爬了两步,直接躲到残菊的怀中。
「你就是这样小祥儿才会叫你大叔。」残菊瞪了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的人一眼,转身抱著祥儿就走。
「君,你怎麽也这样;;」
看著凌醇佑跟在残菊的身後离开,碎竹破涕而笑,靠在赤荻的怀中,他笑得眼睛又像是吃了橘子般眯成一条线。
「哥,你看到了吧?你有朋友,他们也是这麽的喜欢你;;他们喜欢的是那个叫做碎竹的你,所以不要再害怕这个名
字好吗?」赤荻看著怀中的人,
「你并不像你所以为的那麽坏。」
「可我还是想当小宝,当你的小宝,当你喂我吃橘子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线的小宝。」不是讨厌碎竹,只是不可
否认的碎竹很多人心目中的大坏蛋。
「那我也是你的荻,不是他们眼中的赤荻;;这样好不好?」赤荻因为这样的话而满足。
「好;;」
今天在碎竹的眼中整个世界像是变得那麽的美好,过去几日的恐怖阴霾终於过去了,整个世界像是对自己露出了微
笑。
碎竹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好满足;;
有人快乐也有人悲伤,即使碎竹心中的阴霾已解,可在其他人的心中依旧是打雷下雨;远处的嫣红看著碎竹脸上幸
福的微笑,她有点羡幕也有点忌妒,夺去他人幸福的人为什麽还可以笑得这麽幸福?
紧紧的握紧拳头,嫣红为自己不值,为死去的弟弟不值,更为那些因碎竹而伤心的人不值;;
祥儿,你错了,你的王爷大叔不开心并不奇怪,因为姨姨也不开心;;
「我不答应!」想也没多想,赤荻就给碎竹最想听到的答案。
「荻;;」听到这样的答案,碎竹马上以水汪汪的眼睛望著赤荻。
「哥,你别这样看我。」赤荻将碎竹抱在怀中,
「你知道你现在除了永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功力存在,我不放心让你去见不到你的地方。」
赤荻本来还以为让那些人住下来对碎竹而言是一件好事,可现在却感到头大,凌醇佑毕竟还是王爷,还是得回去都
城,他一走必定带著残菊和祥儿走,而已经习惯他们存在的碎竹只想著与他们一起走,去看看那个他生活了十多年
的春风阁,还有他口中的那些朋友;;
该死的!那个白侍凤现在就在春风阁内,若真让他看到哥就这样出现在都城,我不相信他不会对哥动手!
「荻,我会很安全的,醇佑是王爷,他会看在残菊和祥儿的份上保护我的。」
醇佑?赤荻很明白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哥,他毕竟是王爷,你也别只叫他的名字。」没有说出口的真正原因是自己不喜欢他这样亲热的叫著别人,
「你既然知道他是王爷,就知道朝堂和江湖本来就是不同的世界,无论如何他也无法保护你周全。」
「可是我真的想去都城看看,残菊说那里我还有许多朋友;;」碎竹往赤荻的怀中又钻了一下,
「荻,你知道我不想当坏人,残菊说,他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所以我不可能是坏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他会和
我一起长大,可是我想确定我真的不是坏人。」
赤荻突然低下头用力的吸住碎竹的双唇,直到碎竹快要不能呼吸时才放开,
「哥,和你一起长大的人是我,不是残菊!」赤荻真的气死了,还以为自己早已杀光了那些想要接近碎竹的人,可
怎麽就会漏掉这一个?
「我知道啊。」碎竹脸红红的望著他,
「所以我才说我不知道为什麽。」看著赤荻看著怒气的眼睛,他勾上赤荻的脖子直视他的双眼,
「荻,残菊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可以伤害他。」
「;;喔;;」赤荻真的怨啊,除了自己,碎竹怎麽还会在意其他人?
「荻,让我去嘛,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去了。」听到想要的答案,碎竹又再度赖回赤荻
的身上撒娇,
「荻,拜托你;;」
「哥,我是真的担心你;;」将碎竹整个人搂在怀中,赤荻在他的耳边低语,
「这样好不好?你再等一阵子,等我身边的工作忙完了,我就陪你去一趟都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