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 第二部+番外————清扬

他从小就是这样，八岁那年，你跟随你父亲入宫探望皇後，你贪玩迷路的时候遇到了我，当时你把我当成了女孩子，赞我好看，说长大要娶我，我起先一阵恼火，正想让人揍你，却不知为何多看了你几眼後，居然点头同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麽了，和你说话就会脸红，年龄稍长後才明白那就是喜欢之情。後来你虽知道了我是男孩子，却也不介意，仍是许诺说长大要娶我。
我本以为你我二人可以从此幸福的在一起，孰料那日玩耍时，你撞破了头，流了一地的血，苏醒後，便再也想不起我来了。我试过了多少的法子，你却仍是看我向陌生人一般。我心里难受极了，再加上皇兄的威胁，我当时小，想著自己是害你的罪魁祸首，从此後，便再也没有接近过你。你若是不信，可以摸下你的头顶，上面是不是有块疤痕。"

95（3）

我头上的疤痕，被头发遮盖的严实，若不是最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我曾经问过父母为什麽会有这个印记，父亲只说我小时候调皮，从树下摔下造成的。
如果事实不是九王爷说的那样，他又怎麽知道我头上有伤疤，我见他言辞恳切，眼神清澈，实在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便信了八成。
"小时候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轻叹一声，心中有些黯然。
"五哥，你难道没心吗？小九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对，我知道那是你的戏言，可即使只是戏言，小九却记得比谁都牢固，只是因为我自小便喜欢了你。五哥，我一直希望你有天能实现小时候的承诺，我每日都盼著你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每次见你与皇兄嬉戏玩耍，却偏偏忘了我，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呜呜。"
"喂，你别哭啊。。。你一个大男人怎麽能说哭就哭。。。"
我原先还恨他做下那等下作之事，此刻见他呜咽一声哭了出来，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办了。刚才听他讲述小时候的事，此刻也不知道怎的脑海中居然闪现了几幅画面，尽是那日仗刑时映在心中的两个少年，一想到他方才的话必是不假，心中就更是有些羞愧起来。
"五哥，小九心里的苦，你可懂得半分？"他拽住我的袖子，混乱擦了下脸，又抬头看著我一脸凄凉的问道。
"即使。。即使这样，你又怎麽能因为那些小事便害死了他呢？"被他注视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慌，我急忙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他自小便抢去了我很多东西，皇位，我可以不要，但是五哥，我怎麽能舍弃你呢？"
"我。。我。。。你走吧，我不想再说了，我累了。。"
他双眼含情，我却无法回映，只能叹息一声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好，你先歇息，醒了後，我叫人伺候你用膳。"

96（1）

心里有事，又怎麽能睡的著，一边是睿被杀的事，一边是太子生死未卜，一边又是九王爷突然表白的情意，这几件事情互相交缠在了一起，折磨的我难受极了，我心里压抑的厉害，半夜醒来，满脸尽是泪水。
过的几日，听九王爷说了独孤执登基大赦天下的事，我心中虽感窝火，但也不乏对独孤执推行的几条新法有了赞赏之意。其中：废儒学，遵百术；废除世袭制；提高商人地位等等，这些较之从前律法，确实更为开明。
"太子一事，朝廷怎麽说的？"
"御史宣读了前太子出家的手谕，说是感念先皇厚恩，对先皇的驾崩实感悲痛，自愿去皇家道观出家修行，以此祈求上天保佑先皇早登极乐以及静国国泰民安。"
"真是一派谎言，你们也不怕朝中大臣不服？"
"少卿，你冷静些吧，莫要再生气了。
"没有玉玺，独孤执的皇位能做的稳固吗？"
"玉玺和太子的玉印，三哥早已教人准备好了，上面的章印，即便十几个大学士一起研究，也说不出一个假字来。"
我正想嘲讽独孤执只是个白版皇帝，却不想九王爷这厮居然立即反驳出口。
"独孤执许了你什麽好处，你居然处处帮他？"我心下越发愤恨，随手摔碎了一个白玉瓷杯，瞪著他厉声问道。
"没有好处，我也不想要什麽好处，当初他找我密谋此事的时候，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要你。"
"你想永远囚禁我？"
"五哥，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若是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就是。"
"独孤轩，你可知自睿死後，我便没有了心。林素玉，小蝶，睿，在我身边，只要是我所爱我所关心的人，皆会离我而去，他们不是与我生离，便是与我死别，我可以接受命运的打击，却实在无法承受这一次又一次的痛彻心扉了。小九，你若是还当我是你五哥，你若希望我开心的活著，就放我走吧。"
"不，五哥，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这麽亲近，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哽咽求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渐渐变的有些疯狂起来，我想让他离开，他却突然撕扯起我的衣物来。
"独孤轩，你别这样。"
"五哥，我真的爱你。五哥，你给我吧，给我。"
"不要。"

96（2）

双手被他压在了床头，衣服也被他剥的七七八八，眼见他眼中升起了一簇情欲的火焰，我心中已是死灰一片。
轻柔挑逗的爱抚，激烈的抽动，他仿佛食髓知味般上了瘾，反复在我体内涌动著。
"恩。。啊。。。不要。。"
"五哥，小九爱你啊。。。。啊。。"
与他的关系，自那日我提出要走後，就变成了现今这幅局面，每隔几日，他便爬上我的床，开始不停的索取著我的身体。
被他折腾的次数多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敏感起来，有时他刚舔弄了几下我的分身，我便禁不住诱惑，哭著开始求他进入。
"五哥，你喜不喜欢我？"
每次缠绵时，他总要问我这话，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一开始僵持著不说，但是当他的手指划过身後的小穴，他的舌间吻上我分身的铃口时，我只能呻吟的喊出喜欢两字。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又到了深秋的季节。岁月於我这等死终老之人，却是毫无意义。
"五哥，我打了一只银狐回来，你看它的毛漂亮不漂亮？"
这日傍晚，独孤轩手执一头狐狸，走进了我的房间，声音透著喜悦。
我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向了窗外，想起再过一个月，就是睿的一周年忌日，心中越发黯然起来。
"我让府中的裁缝给你织个白狐围巾如何，我知道你一向怕冷。"
那边独孤轩正喋喋不休的说著，这边我却是自顾自的沈思著。
"五哥，你为什麽不能看我一眼？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王爷，我听到了，谢谢您的厚爱。"
"你为什麽总是对我这麽冷淡，我做的不够好吗？我还不够爱你吗？"
"王爷，我累了。"
不愿与他针对千篇一律的话题再次争论，我坐在黄花梨木雕刻的攻瑰椅上，拿起一卷书，便看了起来。
他见我这样，也不再言语，只是似乎憋著气，坐在我身旁，使劲拨弄起那只狐狸的皮毛来。
我也不理他，待的累了，便躺在床上开始歇息起来。
临近春节的一天，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飘然然的落了下来，触碰到眉间，即刻便融了。我站在庭院当中，抬头仰望著漫天飞舞的雪花，想起自己现在这般不堪的处境，心仿佛被针刺一样痛，不一会儿便再也无法抑制悲伤，眼泪和著雪花融成的水，一点一点的流了下来。
"五哥，你快起来，地上冷。"
"滚开。"
身旁那人见我突然跪倒在地，急忙走过来想要拉我起来，我使劲推开了他，恨恨的瞪著他骂道。
"五哥，独孤睿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只要看著我就好，只要看著小九就好。"
"如果不是你们联手害死了他，此刻我也不会被你囚禁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死，如果不是因为父母，我即便自己粉身碎骨，也会杀了你。"
"五哥，你真的那麽想我死？"

97（1）

他半跪在一旁，默默的凝视著我，那双清澈的眼中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与他对视的一瞬间，看到从他脸上滑落的两行泪水，心口不知怎的突然一阵紧缩，好疼。
"是，我恨死你们了。你滚，你滚。"
我诧异自己居然会对他心软，心头一火，便抓起地上的一团雪，使劲扔在了他的脸上。
两人相距不远，这雪的冲力较大，他脸上顿时起了一道红痕，我以为他必定恼火我的行为，却见他居然微微一笑道"五哥，你若是真想我死，只要对我说一声即可，我送你一把匕首，你尽管往我胸口刺。我若是眨一下眼，便也不是小九了。"
"你这个疯子。"
我见他神情不似说笑，心里咯！一下，一股无法说清的感情涌了上来，
略微有些诧异自己的心情，便起身朝他骂了一声，走回了屋子。
除夕那夜，依照规矩，所有皇族必须携带家眷进宫面圣，然後一起用那所谓团圆的膳食。
本该独孤轩的两位妃子陪同他一起进宫，孰料，他谁也没带，硬是拉著我去了我最厌恶的地方。
左右两边的人都向那高居上座，意气风发的男子行礼恭祝，我只是立在一旁，连动也没动。他竟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杵，而後说了些吉祥的话，便要大家入席就座。
用过那顿食不知味的御膳後，我单独求见了独孤执，对他说要去太庙祭奠睿的灵位，他点头同意了，只是却跟在了我後面。

97（2）

我也不理他，只管自己虔心上香叩拜。这厢正拜完，那边却听门外两人争吵的声音。约莫听了几句，便也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是九王爷捉到了林寒一些错处，想要杀他，而独孤执存了利用之心不肯下命令。
我也没兴趣再听下去，起身替独孤睿的灵位擦拭了几下後，便迈出了庙门。门口两人见我走了出来，急忙收了声，不再言语。我也不向那人行礼，只管自己朝著出宫的方向走去。
"少卿。"
转身时，独孤执轻声唤了我的名字，他神情有些复杂，内心似乎在挣扎什麽似的，而後突然微微一笑。我看的害怕，暗道一声这人有病，也没回头，径直走著。
这日过後，独孤轩似乎心里藏了什麽事，白天也不出去了，只是守在我身边，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著我。
每到夜晚，他就仿佛中了魔似的，反复亲吻著我的身体，挑逗著我的情欲，似乎不痴缠我到天亮便也不罢休。
清醒的时候，我对他说不要再这样了，我身体受不住他这样激烈的欢爱，他却只是回我一笑。到了晚上，仍旧发疯似的舔弄我的身体。
七月初七的深夜，他把我叫醒，替我洗了身子，递给了我一个包裹，让我有多远走多远。
起初我并不相信他会就这麽放过我，仔细看他神情确认後，心中不由欢喜起来：终於，终於可以自由了。
"五哥，我宁愿放你走，也不会把你交给独孤执。"
我翻身上马，正要挥鞭远行时，却听他突然在我身後说道，他的声音带著些凄凉，我回头，见他眼中闪著泪光，心头一紧，问道：你放我走，他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五哥你放心，想来他也不会杀我，毕竟六哥镇守边疆，我与六哥关系如何，他也是清楚的。"
"莫要再多造孽了，替我照顾好父母，小九，保重。"
其实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心里明白他喜欢我，却始终不会说一句关心他的话。如今他放我走，究竟会受到独孤执的什麽惩罚，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害死了睿，又这般折辱我，即便因为小时候的情分，我心里也不会原谅他，末了一句小九，实则还是在利用他喜欢我的心，让他保护我的父母。

98（1）

一路急行，跑死了好几匹马，我手里有独孤轩给我的令牌，出入关口却是很顺利。
及至到了雾气缭绕的深山中，看到远处嫋嫋升起的一阵炊烟，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沿著炊烟的方向，一路前行，步行了约莫数百步，穿过一处桃花林後，忽见小溪旁一处竹子搭建的小屋。
走近正想敲门，却见竹门咯吱一声打开了。抬头的瞬间，突然心跳的厉害，望著对面男子熟悉的脸庞，有那麽几秒锺，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会是他，怎麽会是他？
反复看了他十几眼，终於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我上前紧紧的拥住他，不由呜咽出声，"睿，睿。。"
"请问这位公子，你认识我吗？"
我正喜极而泣，却见他轻轻的推开了我，有些迷茫的看著我问道。
"睿，你怎麽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少卿，柳少卿啊。。"
"我这是怎麽了，为什麽感觉心这麽痛。。为什麽为什麽。。"
他被我逼问急了，脸上突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抱著头撞了几下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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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没死哦。。。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又突然好想让太子虐少卿哦。。。。汗。。

98(2)

"好疼。。我到底是谁。。我是谁。。"
"睿，你别这样，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他想的头痛欲裂，样子甚是痛苦，我便去山里采了一些草药煮了喂给他吃。服侍他睡了，自己便在一边细细端详著他的面容，而後轻轻吻了下他的脸颊，开始沈思起来。
我常常以为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不论在前世还是今生。如今上天怜悯，让我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他失去了记忆，可是一想到他还活著，，我心中仍是欢喜极了。
待睿醒来，与他攀谈了几句，便大概知道了他的遭遇，他说他醒来时只记得自己浑身是血的躺在溪水中，身体动弹不得，本以为必死无疑了，却幸运的被一个过往的猎户所救，因为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便独自一人在这山里住了下来。
"睿，从今以後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著你，永远永远。"我轻轻抚摸著那道从他右脸颊蜿蜒至眉间的伤疤，心里微微一痛，柔声说道。
"柳公子，谢谢你，只怕你不会习惯这山里的生活。"
"睿，叫我少卿。"
"少。。少卿。。"
我朝他微笑，他脸红的反映依旧如没有失去记忆时一样。
"少卿，山里的日子很清苦，我很穷，我不想你受苦。"
"睿，你不穷，真的，财富只是过眼云烟，死了也带不走。"
"少卿，你长的这般好看，为什麽会喜欢我？"
"睿，莫要再问了，再问便不理你了。"
和他相熟後，他有时便这般问我，我知道他虽然不记得我是谁了，但记忆深处，对我的爱，似乎依旧没有变。
闲云野鹤般度过了几年悠闲的日子，有次他突然问起了我一个问题，说是为什麽我这几年来始终保持著他初次见我的模样，我心里虽然诧异，但也著实不知道原因，便安慰他说，样貌之事不外乎一幅皮囊，美与丑，变或不变，皆在人心。
他生性洒脱，见我不愿提起，至此以後便再也没有问过。
某日上镇采买米面，忽听一道传言，说是前太子独孤拓起兵造反。我心下一惊，後来想想依他个性便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不论最後是赢是输，是生是死，自我救他那次之後，他与我和睿之间便再也没有了半分联系。想到这里，心中倒也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