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他昨天那般诱惑的举动,觉得一阵反胃,用那张跟我想象的脸和发色,看了真不舒服。
攻玉对我……那个的时候,我是不是也是那种表情?……该死的春 药!……
不知道白华什么时候能帮我把信送到涅盘学院,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我记得,桃夭是陨魅的人。让他来敌人的别殿,简直是害他嘛……嗯……写信给墨若就够了。但愿他能收到……我都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办法,能联系到他呢。
千仓喧宾夺主地跨进屋里,四处看了看,“我找点资料。”
众人都不说什么,任他翻阅。
他兜来转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某本厚厚的簿子,翻看起来。
我坐到公桌边,疑惑地打量他。
就服装方面来说,他穿的是暖色调的衣服,而且也不是蓝色,应该地位挺高的吧。
“呐,你明显药量不够吧!”他忽然火大地把陈旧的书籍往地上一扔,瞪了那医官一眼,“蠢材!”
那医馆很没面子地看了我们几眼,勉强地一笑,“我还有事,先不奉陪了。”转身逃难一样地跑了。
千仓怒气未消扫了我们一眼,“看什么看,史册的编制完成了吗?有空管本少爷的闲事?”
看戏的文官鸟兽散,重新拿起工具各干个的去了。
我撇撇嘴,拿着手上的书,有一翻没一翻的看。
“喂,你挡着我了!”千仓抽走我手上的书,敲打我的脸,“没长眼啊?”
我一愣,有点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他本来不爽的眼神在看到我的瞬间就变了味。
“啊!”我被捏住下巴,拉近他的脸。“你干什么啊!”
他怎么这样!
千仓忽然气恼地一嘟嘴,“……你……没事把眼睛生的那么浑浊干什么!那什么颜色?难看死了!”
浑浊?!
他怎么见谁咬谁?
琥珀的颜色分明是清透淡薄而又温润包容的,和浑浊从来沾不上边吧。
我无语地闭上眼不看他。“可以放开我了吧?”我不想惹事,也不能惹事。
他甩开我的脸,我重心不稳差点摔倒,踉跄了一步,下巴生痛。
“明明长得那么难看,……”他小声地念叨,“你们!”他转头对所有人说,“史册的抄写,让他来做,不准帮忙。”
拿着小吃的那人不小心把吃得掉到了地上,“啊?可是……”
“你要违抗我?”千仓一踢桌子,一些文件无力地掉了下来。
那人微微皱眉,默默地弯腰将文件捡起来。
千仓随手一变,厚厚的一叠白纸就出现在桌上,还附上了一大瓶朱色的墨水。——他也是创造灼华……
红色的液体倒映着他的脸,显得有些丑陋。
“就用这个写,不过啊,这纸张3天后就会自动灼华飞散消失哦,呵呵……我会在那之前来查收的,除非你写完,否则我可不负责让它们继续存在。所以喽,尽快吧。”他掩着嘴笑了几声,虽然容貌秀美,却格外讨人厌。
“凭什么……”我捏紧了拳,他这分明是故意!我又没得罪他!
“问为什么?谁让你那双怪异的眼睛长得比沸石还难看!”(注:沸石是厨房里帮助点火的丑陋石头,常年乌七吗黑的颜色。)我还没表现得生气,他却已经暴走了。
他是疯子?
我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尝尝,但想到自己现在的伪装,只能硬生生地压下一口气。
“当然,你不写也可以,”他哼笑,手指在白纸上画圈圈,“就让大家代替你写喽,我想他们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够了!”我火大,“写就写!”
千仓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即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修长的腿一跨,出门。
——搞得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这什么人啊?……
“你真惨,这可是我们全部人5天的任务呢……”别的文官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要不我们帮你好了,你明明只是来避难的,却遇到这种事……要不你可以试试去其他地方避避,大不了我们说你辞官了。……模仿字体那种事,我们还是可以……”
“不用!”我郁闷地看了看那堆纸,我去其他地方?白华都说了只有这里才不会有大人物来,难道我要自己跳进虎穴么?……我已经不敢在攻玉身上投赌注了,他的心思我猜不准。“……史册是指什么?”
“……从最初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历史,我们要按照新得到的资料修改补充……”他叹了口气,“重抄真的很辛苦的。”
我看着那堆纸,如果我灼华还充裕的话,根本不用抄写,直接把旧版本用灼华变异修改一下就好了。——这里明显没人会修改这种灼华,否则也不会决定重抄翻新。
“大家似乎都很怕他?”如果不听千仓的,会怎样?
“我们早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他本身很强,又备受殿下倚重……唉,你不知道么?他现在简直在宫里畅通无阻啊,殿下也真是的……竟然这么放纵他。”
受攻玉倚重?……放纵?
“哼,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也只是个登不上文殿宝座的候选人罢了,殿下才不会把给那人的位置送给他。”
那人?
我看着那堆纸,抿了抿嘴,“3天抄得完么?”也许3天后,……墨若能收到我的信?……只能乐观地想了,否则会给别人带来更多麻烦。
“如果不睡觉的话……也许。”
我看了看他,觉得自己有够倒霉的。穿错了时间就算了,穿了地点也算了,暂时走脱不了也不管了,可为什么还要遇到这种家伙……
攻玉那个大笨蛋,竟然放纵那种人,真搞不懂他。
***
“你听说了吗?千仓昨晚进了殿下的寝宫却没死。”
“啊!……看来殿下对他还真是不同的,以前窥探殿下容色的人哪有过好下场啊。”
“是啊,谁让他长得那么像仓央大人,殿下动心了吧。”
“嘘,那个名字还是别提的好……”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的,传到我这儿的时候,已经接近:‘千仓已和殿下有那种关系了,将择日成为文殿’。
我郁闷地翻着史册,看了整整一天,还没动手做。
我知道璀雪历的所有历史记载都是很模糊的,但可没听说连崔雪旧历的都这么混乱啊!我在2000年后看到的史册明明是很清晰易懂、记载明确的。我考文殿的那会儿,背诵起来可轻松了,可这算什么玩意儿……
我看着手边刚翻过的一堆册子。
= _ =。……
“小家伙,你走霉运了啊?”白华把黑色木盒搁我脑袋上,貌似是午饭。“只有你没吃午饭了。”
“谢啦,我没胃口……”我将一本册子放到书堆上,又继续翻阅。“这些东西记录得也太懒散了吧,那么没条理……”
“呐,信件已经送到涅盘学院了哦。”他打开食盒,塞了颗和果子在我嘴里,“心情好点了吧?”
“唔唔,谢谢……好吃”我咀嚼ing,不知道墨若会不会看到。
“我看殿下似乎没有追究你的意思,现在谣言都在传千仓呢,你变回去也没关系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无名……”我摇了摇头,“还是在这待一会儿吧。”我根本不是宫里的人,变回去是找抽来着……
“怎么叫这种名字啊?”白华笑。
我跟着傻笑。
“要帮忙么?”
“不用了。”我拿起笔,“来得及。”因为我已经懒得看这些杂乱到让人暴走的史册了,直接默写给他们算了,反正我都还记得。
白华又塞了个和果子给我,“别太在意那个人了,我尽量帮你再弄一颗5天时效的变声灼华来。”
“白华,你……真是个好人哎。”
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抽,有点沮丧地挠挠头,扎着细长马尾的长发顿时乱成一团,“我最讨厌别人说这句话……”
我住嘴,眨眼。“……”
“好啦,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喂,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他摆脱忧郁的面容,笑嘻嘻拍拍我的肩,“让肆荣对我说‘最爱我’!”——他鼻子一翘,手指天空。
我呆掉……囧……(好像看到他身边在发光,噼噼啪啪……)
……肆……肆荣?
他吐吐舌头,“是不是有点痴心妄想了?……那家伙可是璀雪最强的武殿呢,头发那——么长,颜色那——么深,长得那——么臭屁……”
喂喂喂,臭屁不是褒义词……
他忽然顿了顿,咳嗽一声,“不行,我要保持形象……”
好吧好吧……
“实在不行的话找我帮忙。”他再次嘱咐。
……除了老好人,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他似乎哪里的活儿都帮忙呢。“谢谢。”
***
灼华没有什么恢复的迹象,又或者是恢复过慢我根本发现不了,没什么体力的情况下,熬夜两天,我快崩溃了。
昏昏欲睡……惊醒!!
再睡……再醒!!!……( ⊙ 口 ⊙ )……
= _ =……唔……好想见桃夭墨若哦。
沙子呼啦啦地在沙漏中流动……
默书比想象中累,虽然大多数东西我都记得,但总有些小细节会有所混淆,因此还得重新翻资料,简直超级遭罪。
一直到第二天深夜我都没默完整本通史,虽然快完成了,可我快被榨干了……
我瞥了眼蜡烛边上冒着热烟的茶。
请问……我有泡茶么?
茶的边上还有一叠看起来很好吃的老婆饼。
貌似……我的晚饭没去领啊。
戳戳食物,——松软。
那么晚了,该不会又是白华那个好家伙从食堂帮我拿来的吧。
我奇怪地往背后看看,黑漆漆的。
满头问号地回过头,一只白狼正睁着蓝莹莹的眸子,直视着我。
“啊!!”我一惊,从座位上站起来。
白狼几个窜跳,就向我扑来,我逃都来不及。
“好痛!……”我被扑倒在地,椅子咕咚一声歪到一边。
它爪子踏在我身上,冰蓝的眼睛有些激动,鼻子嗅啊嗅的,仿佛对猎物非常满意。
见他咧开了牙,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狠狠地推开他。
它的爪子顿时在我身上划出长长的一条血痕,就像不肯从我身上跑走似的。“嗷——”
我抓起边上的椅子,刚想往它头上砸下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那双冰蓝的眼睛……
“嗷……?”它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俊逸的狼型一时显得有些萎靡,就像深深地失望一样。
“鸾……尾……?是你?”
他抬起眸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我疑惑地伸出手,犹豫不决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已没有5000年前那样的畏惧了。看来心理问题已经有所克服了吧……“你长大了,会变身了呢。”
他收起爪子,舔了舔我身上的伤口,漂亮的白毛在烛光下显得柔和。
“没事没事”,我抱住他的脑袋,他的身上有股动物独有的野性气味。“啊,会不会变飞机?”我画出飞机的图。
他歪了歪脑袋,变成一只凤凰,扑扇着华丽的翅膀。
……
“那大凤凰呢?”如果体积够大又会飞,那应该可以带着我逃走……(妄想中……)
他继续拍着小翅膀。
“龙?”
翅膀照拍。
我失望地垂头,“……那变人呢?会么?”
他眨了眨冰珠一样的眼睛,困惑了一下,变成一个蓝发酷哥。
—— 一如2000年后那样,不说话的时候,一身飘逸的劲装,墨镜后面冰蓝色的眼睛若隐若现,劲爆的蓝发下隐藏着形状优美的尖耳朵。(呃?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像不是尖的……果然现在道行还不够深吧。)耳朵上,带着一个空白的金属耳环,映衬着烛光,闪亮亮的。
“鸾尾,好酷哦。”
他僵硬地动了动手脚,对我勾了勾嘴角。“鸾尾……?害苦偶?”——呃……学的一点都不像的鸟语……
后来我发现鸾尾是他唯一会说的话,咱们沟通完全成问题(也许说‘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更为确切,但也有过半的情况下,是他不明白我意思。)——我们压根是两个次元的人哎。当然,这是在我还没见到桃夭他们之前,否则我不会将‘两个次元’这种词用得那么随便……
63 风雨之前
梦里,好像有个人,白衣束腰,坐在冰天雪地里,曲着一条腿,遥望远方。
“我最讨厌有雪的地方。”他如是说着。
“ ?”我疑惑。“那为什么在这里淋雪?”
那人淡淡地笑着,声音被雪声掩盖,“……在他喜欢的地方等……”
我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景中,除了他,再无别人。
“会不会再入我梦呢?”耳边回荡着天籁的语调。
***
——咔嚓嚓嚓喳喳嚓嚓喳喳……
以为房屋正在被锯子威胁,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发现是鸾尾在磨牙。
喂喂喂,我趴桌上睡着,怎么他还跟着我一起睡啊?
我戳戳白狼笔挺的鼻子,它痒痒似的伸出舌头,舔了我一手口水。
呵,这小子比以前活络多啦,身体貌似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可是……为啥他睡前还是个人样,睡醒就是狼样了……囧……还睡得很舒服似的,完全躺桌上,蜷成一白毛团。
我用湿哒哒的手揪起他戴着耳环的耳朵,大吼一声,“鸾尾!起床了啦!”
他腾地惊醒,眨着冰蓝色的眼睛左右张望N久,最终瞪着我无言以对。= 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