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囚天子(出书版)+番外 BY 康楚

作者:  录入:08-30

在座大臣纷纷叫好,被打断的歌舞也再度继续下去。

李儒感觉酒液滑入了他的胃部,掀起令人不适的灼痛,但他没有醉。刚才让他连酒樽都拿不稳的,不是美酒,而是一阵突

如其来的心悸。那心悸一瞬间就过去了,他现在再抚胸口,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异状。

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个,李儒重新融入到酒宴之中,与董卓的追随者们高谈阔论,浪费人生。

从午后到夜晚,就在李儒感到如坐针毡的时候,四周交谈畅饮的大臣们突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原来,是王允家的压轴歌姬出场了。

红衣旋转,宛若仙子下凡,就算不提此女的容颜,她的舞姿也足够艳惊四座。所以当她揭开面纱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上天给了她才华,也同样给了她的美貌,而且在她青春年少的时候。神恩造就的完美,让人不得不去惊叹。

「此女何人?」董卓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王允答道:「歌伎貂蝉也。」

董卓又问:「能唱否?」

王允点头,立刻命貂蝉执檀板低声吟唱一曲。

所有人都沉醉在她的声音里,除了李儒。他注意到吕布的神色不对,那不是初见美人时的惊艳眼神,李儒从他眼中看到了心爱之人被夺走的愤怒。

堂上,王允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貂蝉献给了董卓。董卓得此美人,笑得全身肥肉乱颤。吕布则是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顺理成章的,王允派人将貂蝉送去了相府,而董卓也迫不及待地跟着告辞。

李儒没有错过貂蝉临走时对吕布投去的那看似不经意的一瞥。难道他们早有前缘?李儒忍不住这样猜测。

王允非常狗腿地要求送董卓回相府。李儒借口酒醉头晕,没有陪同。

李儒回到家中,妻子董纤娘正在为他缝制新衣。见丈夫满身酒味,她立刻命人弄来了醒酒汤。她的无微不至,让李儒顿时心生愧疚。

「别缝了,夜里干这个太伤眼睛。」李儒想拿走了妻子手中的衣服。

董纤娘不让,「不行。天气马上就要暖和了,再不缝好,你就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了。」

「去布庄请裁缝做便是了。」

「呵呵,不是我自夸,裁缝可没有我手巧。」董纤娘说着,拿起衣服在李儒肩上比了一下,然后略带娇羞地说:「而且,我喜欢让我的男人穿着我做的衣服。」

李儒的心被刺痛了。他欠这个女人的,这辈子都无法还上。

「纤娘,」握住妻子的手,李儒郑重地说:「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妳一定要找个好男人嫁了,让他好好疼妳,给妳幸福。」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李儒这么说,董纤娘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没什么,我是说如果。」

「好好的怎么说这些?」

「真的没什么,妳不用担心。」

「是不是那群叛贼又打过来了?父亲要派你去应战吗?」

「不是。叛贼现在正忙着窝里斗,丞相大人几乎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儒此话不假。袁绍那些人虽然打着为国除贼的旗帜,可一旦牵扯到各自利益,就争得头破血流,互不相让。

董卓舍弃洛阳之后,汜水关的守关将领就投降了,众诸侯很快直闯洛阳。曾经刺杀董卓的曹操也在这次起兵伐董的大军之中。在他带兵追赶董卓之时,孙坚意外在皇宫旧址中找到了早前遗失的传国玉玺。

国玺乃皇权象征,有野心的人得到它,自然会有点想法。孙坚以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保有玉玺,再图大事,结果被人出卖,弄得与袁绍反目成仇。

曹操追杀董卓格外卖力,一直从洛阳追到了荥阳地方,不过后来中了李儒设下的埋伏,被吕布打得落花流水。大约是不见袁绍派兵支持,生了嫌隙,所以很快便与袁绍分道扬镳。

不仅如此,其它同盟者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状况百出。袁绍见人心已散,便领兵拔寨,离开了洛阳。

接着,玉玺的事又引发了诸侯们的另一场混战,孙坚也被杀了。

在李儒的建议下,董卓藉刘协的天子之名,调解了袁绍与北平太守公孙瓒之间的争端,间接收服了他们。

一如李儒所料,为了利益,袁绍可以连之前屠亲之恨都不去计较。

总之,董卓最大的危机,就这样顺利解除了。真不知是老天爷瞎了眼,还是他真的鸿运当头。

李儒忍不住腹诽那个藏匿玉玺的孙坚,如果不是他起了私心,事情也不会这么快急转直下。他更恨自己,费尽心思让董卓失去民心,以身犯险,结果却不得不在逃亡的时候为他出谋划策,击退追兵。因为那时候董卓如果被杀,他自己也免不了要陪葬。

至于后来提醒董卓收服袁绍与公孙瓒,则是为了让那两个愚蠢的家伙停止鹬蚌之争,为董卓埋个隐患。

「夫君?」李儒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董纤娘越发担心起来。

「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这晚,李儒躺在妻子身边,脑子里一直在想如何对付董卓的事。而董纤娘一整晚都牢牢握住丈夫的手,为他临睡前那番说话忐忑不安。

第十章

两天后,李儒去看刘辩,发现他脖子上有严重的瘀伤。不难看出来,是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才会弄出那样的痕迹。

「怎么回事?」

「梁广想杀我,丁婶阻止了他。」

平静的回答从刘辩唇中逸出,他坐在阳光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李儒不自觉地将它解读成一种遗憾,这让他心惊肉跳。

「我还活着,就别去找他麻烦了。」刘辩制止了李儒去找梁广兴师问罪的举动,「他会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李儒很清楚梁广是在维护他,可他伤害了刘辩,这是李儒绝对不能容忍的。

「听说,这次迁都……你害死了许多人。」刘辩站起来,略显蹒跚地走到李儒面前,问道:「这是我的错吗?」

「不,是我的错。」

「那你会不会继续错下去?」

「一天没有达成你的心愿,我就不会收手。」看着刘辩的眼睛,李儒说得十分坚定。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梁广的咒骂,刘辩恍惚了。心痛之余,竟有几分动容。

聪明如李儒,一定知道他在利用他。既然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甘心被利用?

「那……作为回报,我会陪你一起下地狱的。」

自然而然就说了这句话,连刘辩自己都有点意外。不过,话已出口,就没必要再收回了。他的悲惨是因李儒而起,而李儒的罪孽是因他而起。

刘辩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前世的因果,但他知道,与这个男人共堕十八层地狱已是不可避免的了。

对于李儒来说,能听到这番话,绝对是一个值得欣喜的意外。哪怕这仅仅是刘辩为了利用他而增加的一点小筹码,他也毫不在乎。

「我很贪心。」轻轻抚摸着刘辩脖子上的痕迹,李儒要求道:「在入地狱之前,也请一直陪着我,做我的辛言。」

「我有能力说『不』吗?」

刘辩闭上眼,任凭索取。

在长安站稳脚跟之后,董卓越加骄横,自号为尚父,出入仪仗形同天子。他不但把董家大大小小的亲戚统统封赏了一遍,还在长安城二百五十里处,建下规模与长安有得一比的郿坞城。

董卓将所有掠来的金银财宝、粮食谷物屯积其中,然后带着全部家人住了进去。来往长安都有百官迎送,俨然帝王作派。

李儒将董纤娘送到了郿坞,自己则以公务繁忙、郿坞路远为由,留在了长安。其实,他是放不下刘辩,而且搬到郿坞就等于天天在董卓眼皮底下,难免行事不便。

董卓自纳貂蝉之后,为色所迷,差不多一个月都未理政事。朝臣惶恐,拜托李儒前去劝谏。

李儒虽然巴不得董卓就这么一直沉迷下去,但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的。

就在李儒前往丞相府求见董卓的时候,正好遇上大怒而出的吕布。原来,是董卓责难吕布,说他勾引貂蝉。

这小小的貂蝉,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挑起了董、吕二人的争端,真是让人不敢小觑。

李儒怀着试探的意思,向董卓进言:「丞相欲取天下,怎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责难温侯?要是他有二心,只怕大事难成。」

吕布的重要,董卓还是清楚的,当下问道:「那怎么办?」

「赐他些金帛好礼,好言安慰,应该没事的。」

董卓点头。第二天便按李儒的提议,安抚了吕布。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李儒却始终无法忽略。貂蝉是王允献给董卓的,联系之前对他的猜测,李儒感觉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在朝臣的再三劝谏之下,董卓总算开始入朝议事。

这日,董卓按例进宫面圣。吕布与李儒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后。

长安宫殿不似洛阳奢华,但磅@气势仍在。看刘协立于其中,李儒隐隐感觉到一股王者之气。

看来,接踵的苦难已经让他得到了很好的磨练,如今的刘协比以前更为内敛,个头长高了不少,身体看上去也结实了,气色更是比以前好上几倍。

见他与董卓攀谈,进退得宜,张驰有度,李儒相信等到实权在握,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只顾着观察刘协,李儒没留意其它,直到董卓开始四下张望,李儒才发现吕布不见了。

董卓匆匆结束面谈,疾走离去,李儒跟在他后头,不经意看到刘协唇边的笑意。

那是胜利在望时才会有的笑容。

再说董卓,离宫后便径直赶回相府。李儒比他晚一步,入府就听仆人说董卓怒气冲冲去了后园。

李儒立刻走去后园,正碰上吕布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李儒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吕布回答董卓要杀他。

不清楚董卓对吕布痛下杀手的原因,但李儒出于本能放走了吕布。如果吕布与董卓反目,那董卓就离末日不远了。

转念间,李儒听到了董卓愤怒的叫喊:「吕布,纳命来!」

没有多想,李儒狂奔过去,硬生生地与董卓撞了个正着,将他撞倒在地。

「李儒该死。听闻恩相与温侯起了争执,本想过来劝解,结果不小心撞到恩相,死罪、死罪!」将董卓搀起来,李儒连忙认错。

董卓摇头,气喘吁吁地找了个地方坐定歇息。「吕布那小子,居然还敢调戏貂蝉,我一定要杀了他!」

「此言差矣!恩相可曾听过昔日楚庄王的绝缨之会?」李儒道:「楚庄王放过了调戏他爱姬的蒋雄,后来他被秦军所困,全靠蒋雄拼死将他救下。

「貂蝉只是一名小妾,吕布却是恩相的心腹猛将。如果恩相能就此将貂蝉赐予吕布,吕布必定会感恩不尽,今后一定会如蒋雄效忠楚庄王一般效忠于您!」

董卓沉默了,很是犹豫,好半天才说:「你说得有道理,我再想想。」

李儒当然不愿他再想,他最好现在就提着刀追出去,与吕布斗个你死我活。不过看董卓冷静下来,李儒也不着急,他会劝说董卓,本就是以退为进。

依董卓的个性,越是应该舍弃的东西,就越是无法舍弃。何况,还有貂蝉在背后,那个女人绝不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挑起的事端就这么平息下去。

突然想到了王允与刘协,李儒有些明白他们的如意算盘是什么了。

隔天,李儒提出要送貂蝉去吕布那里。不出所料,董卓果然舍不得。尽管如此,李儒还是装模作样地说:「请恩相不要被妇人之言迷惑!」

「如果将你的妻子送给吕布,你会愿意吗?」董卓反问李儒。

李儒没有回答。他想到了刘辩。如果有人让他把刘辩送人,他只怕会杀了那人泄愤吧?

「貂蝉之事不许再说了。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砍了!」董卓丢下这句话,便登车起驾,离开长安,奔赴郿坞。

李儒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直到董卓的车驾消失在视野中,才讪笑着,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都得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了。」

自从李儒知道梁广对刘辩不利之后,刘辩就再也没有见过梁广。

听丁婶说,是李儒将梁广打发走了。

刘辩觉得好笑。那个男人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伤害,却从不在意自己会伤到他,这种矛盾的家伙,真是令人费解的存在啊!

在院子里站到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刘辩才慢慢走进屋里。推门而入的瞬间,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他。

除了最初的惊吓,刘辩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十分熟悉这个怀抱。仅仅是被抱住,他就能分辨出来人是谁。

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刘辩仰起头,方便身后的人亲吻自己的脖子。衣服随后被解开,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刘辩任他尽情抚摸自己的身体。

已经习惯了男人的求欢,即使没有催情油的帮助,刘辩也能被他顺利带入状态。流血或昏倒这样的事已经越来越少了,男人学会了适度与节制。而刘辩,不能说乐在其中,但至少不会再让性事变成对方一个人的事。

至于男人是谁,除了李儒也不会有第二人选。而他最近每次过来,几乎都是以这个为目的。两人之间,甚至不需要交谈。

「刘协比我想象中聪明。」这一次,李儒意外地说起了这个。

身体还在不断被人攻占,刘辩的意识有些分散,过了好久才凝住神,回了句:「是吗?」

「我在配合他的计策。董卓的大限,为期不远了。」说完,李儒用两手握住刘辩的双腕,低头纠缠刘辩的唇舌,让他无心再对这件事吐出一词半句。

直到刘辩颤栗着攀上高峰,李儒才放开他,然后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三个字。

刘辩有些恍惚,神色迷离,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李儒的眼神暗了暗,然后继续投入到澎湃的激情之中。

刘辩被动地承受着,闭紧了双眼。

他和李儒的关系,只是囚徒与狱卒。「我爱你」这种话,永远不会是他们之间的话题。

春季多雨,董纤娘成日被困在屋里,总觉得胸闷气短。

算算时日,她与夫君已经有两个月未曾谋面。耐不住思念,董纤娘打算去一趟长安。

郿坞到长安路途不短,必须找人护送。当董纤娘得知父亲董卓也要去长安,就立刻前去要求同行。董卓爱护女儿,自然应允。

路上,董纤娘听说父亲此次去长安,是因为当今天子欲将皇位禅让于他,这让董纤娘深感不安。

她虽不是男子,却也清楚现在时局动乱,那些一心护主的诸侯,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让刘家江山改为董姓,就算父亲真的顺利登上大位,日后也未必坐得安稳。

不过,这些看法董纤娘仅仅是想想而已。她不可能跑去提醒父亲这些,她的父亲也不可能理会这种提醒。

因为乘坐的马车出了点状况,董纤娘比父亲晚一天到达。谁知,就是在这一天之内,长安城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入城之后,董纤娘先是听到了父亲的死讯,之后又得知丈夫被家奴捆送刑场的消息。

她崩溃了,像疯了一样冲去刑场。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李儒身首异处,若不是有随从死死抓住她,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哭喊,也许她已经被兵士发现,陪丈夫共赴黄泉。

被拖到一处无人的小巷,随从放开了董纤娘。没有了阻碍,董纤娘开始号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她跪在地上,拼命捶打着地面,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因为罪有应得。」随从冷冷地回答了她。

董纤娘抽搐着,难以置信地看向随从,看细雨一点点沾湿了他的络腮胡。

「吕布联合司徒王允,合力擒住了董卓,然后在百姓面前处死了他。听说他死得很惨,不但被砍了脑袋,还被施以火焚。路旁的百姓都对他的尸体丢石头,有的还跑上前去又踩又踢。」丁婶表情平静地说着,言语间透着一丝畅快。

「那董卓的余党,都肃清了吗?」刘辩想问李儒,却觉得无法开口。

「该抓的抓了,该砍的砍了。」丁婶望着他,略带同情地说:「李大人应该早就察觉到吕布他们的计谋,所以董卓刚回长安时,他称病躲在家里,没有出去迎接。不过,他家的仆人出卖了他,把他绑去交给了吕布,然后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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