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流 上————水勿

作者:水勿  录入:08-24

"行,这成不成可不能怪我。"
"成不成,今个我都请客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韩庄满意的点点头,朝柳凌昔的竹舍走去。
桃花瓣飘落如雨,染得泥土漾出粉色。
韩庄微微皱了皱眉头,曾经那个原以为淡忘的影子,依稀开始朦胧。这柳凌昔哪都好,就是住的地方不好,他无奈地

摇摇头,推开了木门。
"韩兄,进来呀。"
"你这怎么到处都是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觉得很美,不是吗?"柳凌昔吩咐着书童微笑回答。
"嗯,嗯,李兄找我何事......"韩庄突然愣住,一幅墨竹图映入眼帘,画中一人正在竹林中出尘地含笑--那白衣之人

分明就是自己!
"很惊讶吧?"柳凌昔并不理会他的吃惊,平静地问道。
"有点,你怎么把我画在上面了?还挂了起来?"
"不是我画的,是夫子画的。而且我也觉得很不错。"品着花茶,柳凌昔目光流向窗外,岔开了话题:"你的伤现在好些

了吗?"
"我能吃能睡,哪来的伤?"
"我是说你的心伤,"明明关怀的声音却一针见血道:"画里的人,和现在的你,完全是两个人。"
韩庄被他追问得哽咽住了话,迷离地看着画卷中的竹下之人,好像是隔了很久很久似的......
"原以为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样的你。"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曾经我也以为我是这样的人,直到我遇见他。"看着柳凌昔那双温情的眼睛,韩庄情不自

禁地把心里话吐了出来,"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很喜欢他......"
哀伤的低语,淡淡的花香,萦绕着整个屋内。
泛着金色光芒的阳光,如流水一般从窗外倾泄在白光闪动的玉簪上。
右侧之人,眼波流动在那白衣之间,透着一丝丝缠绵。
左侧之人,盈盈的水意的黑眸中,漾出一丝丝伤情的光华。
"但真的告诉他我的心境时,我和他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
为什么?我会在柳面前,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不过,把伤痛倾吐之后,我的心似乎有一阵清风拂过,划出一道淡淡

的轻快--韩庄朝聆听的右边之人,弯弯细眉,眼中含着一丝抱歉的笑意。
长长的眼睫上折射着温柔的理解,柳凌昔缓缓将花茶递到韩庄面前,"如果你今后还有心事,想找人倾诉,可以随时来

我这里。"
"真的很抱歉,讲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没事,我明白。"
此时书童走了进来,将一叠涓纸递在了柳凌昔的手上。
"这是夫子布置的功课,你们肯定都没做吧,所以我叫你来拿去给陈垣他们。"
"呵呵,那无耐司徒,来之前还专门嘱咐我找你要呢。"
"可不正巧了吗,晚上子鹏请我们去潇湘院,听说那里的美人,点心,舞姿都是一流的。"
"那里可全是女人......"
"不做风流枉少年,难不成你还怕女人了?"
面对柳的挑衅,韩庄拍拍他的肩膀,承诺道:"今晚,让你开开眼,兄弟的厉害。"
"得,记得把司徒也叫上。"
"嗯。"
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柳凌昔的眼中泛出美丽的色彩,含情脉脉中竟有别样一番风情。

罪 孽

暮色中一串串泛着清光的珠子垂落在地,脚边红绡绸细细腻腻地散落一旁。
珠帘外,云鬓媚影,笙歌漫漫。
珠帘内,蓝衣的女子,萝衫半解,怀抱着琵琶朱唇轻启,斑驳的琉璃色照映在她清秀的侧脸。
韩庄斟上一杯女儿香,把玩一番却不饮下,看着早已意乱情迷的子鹏他们,一句轻叹不由脱口而出:"原来......也不

过如此。"
"韩公子是嫌我们的酒不好还是人不美呀?"身旁的香姬将一粒紫红的葡萄递到了朱唇边。
"小姐玉颊朱唇,只可惜少了分灵气。"
对面,食指正不断顺着杯沿滑过的柳凌昔,明眸含春地说:"韩兄,这潇湘院可是鹤立泉州几十年了,只有听月楼可以

和它一争高下。"
"听月楼的头牌我也见过,虽是绝色但还差了那么一点,难道泉州最美的烟花美人是在这潇湘院?"司徒眼神一亮,好

奇地问道。
"可以算是这么个说法"
"柳兄,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什么叫可以算是?"这一席美人之争,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
做东的子鹏解释道:"相貌最美的确实是潇湘院的流香姑娘,不过最勾魂,最让人难忘的却是已经很少露面的男倌--优

昙华。"
"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优昙华现在已经是年过三十的人了,绝代佳人也会姿色渐衰的。"
"那他还能和流香姑娘相比?"陈垣讥笑道。
子鹏长睫轻抬,目光似乎飘到什么遥远的虚空中,透出一股沉迷:"看到那双不是人间能有的眼睛,你们就明白了。" 
韩庄只是微笑着,没有说话--那优昙华在美,也不过是这一世,小小的泉州而言,对于已经轮回数千年,历经多少绝

代风华的自己,这不 过是繁花一角。扫了扫四周,手已拿不稳酒杯,酒已溅了出来......
"公子,小心手滑。"感觉到失态的韩庄,香姬一边暗笑,一边擦拭溅在韩庄身上的酒。
眼角看着梦中的身影走近,韩庄一饮而尽,笑着道:"我从未糟蹋过一滴酒,想不到今日也......"
"这不是莲月心吗?"看着正和一个红衣女子走上楼的素影,司徒奇道。
"哟,没想到他也会来这潇湘院......"
"各位公子,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香姬眼中流露一丝嫉妒,看着上楼的身影回答:"莲公子和我们阁里的季菀好上了

。也不知道那季菀 有什么好的,姿色平庸,举止粗俗,修来这等福分。"
"这逢场作戏,香姬何必吃醋呀?"
"爷,那莲公子可不是你们,人家每次来只点季菀,出了名的痴情,哪是你们这样的风流浪子。"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含笑道:"这男人不是越坏女人越爱吗?"
一直未发一言的韩庄,举起酒杯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敬大家一

杯。"
"正韩兄所说,我们都在茫茫人海中,自然也受此海流的牵制,谁能幸免,谁能无情,谁能不忧?"柳凌昔朝韩庄幽幽

的看了一眼,闪过一 丝伤怀,笑道。
"你们两都别在那咬文嚼字了,来兄弟们我们干一杯!"
"请......"
众人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个不停起来。
窗外的河水拍打着乱石,滚滚向东流逝,天上明月映照下,河水像有千万条银蛇,挣扎窜动。
"君萧一拂手,俯首酒清摇。 双饮意境处,对月知多少。"端正秀气的脸上,唯一让人有点心动的是含着一汪秋波的凤

眼。
带着倦意的莲月心,支着头,轻摇酒杯,淡淡道:"菀儿,刚那曲好生凄凉,白白浪费了这良辰美景。"
"公子,奴家弹奏的是《弄月》"季菀轻摇着裙摆,从古筝旁走了过来:"是我技艺不精,让公子嗤笑了。"望着月下品

酒的莲,幽幽的伤 感从她的心中滑过:公子你可知道,刚才我弹奏的明明是清快之音......究竟是什么困扰着你,让

你如此黯然。
夜色水般地流过,莲月心觉得自己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突然,身子一软,他失去了平衡。
"公子......"季菀急忙扶住酒醉之人,"你醉了,我伺候你更衣。"
感觉柔软的手扶住了自己,莲月心侧身一躲避开,"不用了......我这就回去。"
"天那么黑,夜路难走。"季菀帮韩庄揭开了衣裳,"你就住下吧"
鼻间一丝女人的香气,莲月心顿觉一阵恶心,一把将季菀推倒在地,喊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茫然失措的季菀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人渐渐远去,泪水不断从她的眼角滑过,汇成线一丝丝地落在衣角上。
一抹颓废的身影摇晃在浓浓地夜色中,四周寒气透骨,莲月心苍白的脸对视着天空一轮弯弯的残月,牙齿紧咬着下唇

,一丝红色从嘴边渗出 ,那红色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韩庄,你知道吗?在你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那样的女人,即使是青楼女子,都比我好对吗?'桌面划出一道道的划痕,韩庄痛苦地趴倒在桌上,‘为什么还不能

释怀,已经过去近一年了,自己的心依然那么苦楚。'
"为什么要沉迷于自己的过去?"早已散去的酒席里,只剩下两个为情所困的人。柳凌昔抚摸着韩庄的青丝,目光流动

在那张透着痛楚的脸上,"他已经不在爱你了,可我从你微笑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深爱这你......"
竹下的你,真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世界开始沉沦。
你是我前世的情,今生的爱,我的泪只有为你流过。
我的梦永远都有流动的水色,带着淡淡的蓝色,那是海的颜色,冰冷的包围着我。
梦里,从有记忆的开始,我就生活在这无边的深海中。
我很孤独,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存在,没有绿色,没有白色,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蓝色和温柔的海水。
直到有一天,
我看见海面上站着一个朦胧的白影,
我很开心,飞快的游了过去--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存在,我不会在那么寂寞。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那人温柔的将我捧起,耳边拂过最温暖,最柔美的声音。
银得泛着白晕的丝发,那双淡蓝色的明眸正注视着我。
这是我见到的好美的一个人,他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
即使当时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但到了以后,我也仍然这么认为!
"以后你不会在那么形单影只。"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身体,一股温柔的暖流流入了我的身体。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其它的颜色,
头上是柔和的白色,一望无边。
脚下是清新的蓝色,幽幽延伸。
远处是神秘的黑色,于海相连。
虽然一切依旧那么苍茫,但我的心却开始跳跃--因为他,我的世界不再是单纯的蓝色。
"下次来,希望你在大一点。"他嘴边带着淡淡的微笑,把我放回了水中消失而去。
他的那抹淡淡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在我心里泛起层层涟漪,最后深深的刻印了下来。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人说的含义。
海里开始有了零星的,碧绿的植物,以及和我一模一样的朋友,不过我比他们都要强大--我是这个海里最强,最美的

人,他们都追随着我 。
一切开始不断的改变,一切开始焕发生机。
唯一不变的是,我对那人的思恋却越发的强烈,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再见他一面,让他再对我笑一次,只要一次就够

了!
这似乎是个梦,似乎也是我的前世。
看着这个在我身边醉梦的人,
我知道,我找到了前世一直思恋的人。
感觉身边有人的低语,韩庄一阵惊醒,我在想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吗?"眼前的柳凌昔端过来一碗醒酒茶,"把它喝了。"
韩庄一眼不发,一饮而尽,眼中哀色更浓,"陈垣他们人呢?"
"都去和姑娘们快活着呢。"
"你怎么还在这陪我?"
"不是等你醒了,看在照顾我的份上,今天的花酒钱你请客吗?"
"你!"韩庄长笑道,拉着柳凌昔朝外走去:"蓝姐,把姑娘们都叫来,本公子今天不醉不归!"
柳凌昔心中一阵酸楚,别过头去,一眼神色复杂,不禁露出黯然之色。
跌跌撞撞的莲月心,不知觉得回到了莲府门外,重重地拍打着门环。
"你也知道回来。"门里走出一个紫衣的女子,指了指身边的丫鬟说:"把醒酒茶拿来......还有,别告诉老爷。"
推开那女子,莲月心独自朝前走去。
"你给我站住!"林紫芯望着一身酒气的人,低声嗔斥道:"这么晚,你又去潇湘院喝花酒了?"
"既然知道,你就别闹了。"莲月心厌恶地回答道。
"莲月心!你这半年来都变成什么样了?流连在烟粉之地,你在不适可而止,我就告诉你大哥。"
"无所谓,要不要把其他事情都一起说了。"
林紫芯身体颤了一下,缓下语气平和的说:"我们不好好相处,是不行的。"
这女人凭什么用这种态度对我......低贱的女人,"好好相处?为了你吗?开什么玩笑!"
"是为了大家都好,莲......"
"闭嘴!"莲月心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林紫芯幽幽地看着莲月心,最后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玉儿那孩子......身上有一半流着的是你的血。"
我的血?我的孩子?原以为只要维持现状,在外人,在大哥面前强颜欢笑就可以了,没想到......真的是。

雨中情

莲月心对着空旷的莲府仰天长笑一声,随后夺门而去。
他奔跑在漆黑的路间,拼命地忍着,那内心深处似被刀割开一般的痛楚。
脚步开始乏力, 眼睛开始眩晕,他看到天空中流动着妖艳的红色,自己在黑与白中交错。
一双手稳稳地扶住即将跌倒的莲月心,一步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闻着淡淡的檀香味,莲月心从痛楚中醒来。
红色的烛火照应着锦罗绸缎的睡床,身边侧坐着一个姿形俊美的男子,可惜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无情的痕迹,容颜已衰


"你醒了?"
看着刚回过头来的那人,莲月心一下被迷住了,那是一双不应该出现在凡间的黑眸,深邃而又妖艳。
"看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廊坊里,我就把你扶了回来,这是玉疏阁的后院。"
‘玉疏阁'这不是男倌......的地方吗?
风带过层层白纱在夜色中舞动,空中不时飘来淡淡的清香,莲月心不觉一松,开口道:"这里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觉

得很舒服......没有一点胭脂味,很清香。"
那人回头看了看莲月心,淡淡地问着:"公子很讨厌胭脂?"
"嗯,闻着就恶心。"
"你其实是讨厌女人吧?"
一句刺透了心,莲月心左手悄悄紧抓床单,痛到无法喘息的心情又充满了胸口--难道我真的爱着韩庄?不,我不可以

去爱他,我也不配去爱他。低下头,莲月心若失地回答到:"我不知道......"
"你很痛苦"
"不,我只是很寂寞而已。"
静坐一旁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容易感到寂寞,是因为你爱着某个人吧"
"没那回事"莲月心目光开着窗外,"会那样的对待一个人,一次也不曾有过,我这一辈子也没资格拥有。"
明明一朵还未绽放的人生,也许连花蕾都还未有过,就把自己藏在了深深的绿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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