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砚朝还是一脸不相信。
“唉……就知道你不信,我不是说了吗我和我娘走散了,其实她是带着太师的公子去见太师了,我这次出宫去呢也确实
是到了太师府暂住,太师知道了我曾经潜进皇宫,就要我回来继续伺候你,同时暗中保护你了。”这可真是个大谎言。
谎话之所以会被相信,就是因为里面确实有那么几句真话。镜水砚朝记性很好,他记得晏逆昀确实有说过和娘走散了,
而且这个过程听起来没有漏洞,和他打听到的晏逆昀出宫以后应该是被太师府的人接走了也一致,晏逆昀回宫来也确实
是救了他一命,那么说来……镜水砚朝权衡了一下,道:“真是劳太师费心了。”
晏逆昀心里乐开了花——你这么说就是信了?太好了!
“你和太师的儿子从小就认识,那你们关系怎样?”
“不瞒你说啊,我们俩交情可好了,”废话有人和自己交情不好的么,“我们从小一个碗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有什么
好东西都一起分,一起打架一起惹事,简直是形影不离,亲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一不留神就胡吹了起来。
镜水砚朝冷冷哼一声:“还真是关系亲密啊。”
“那的当然。”顺口就回答。
“答得好顺啊,你和他也会那样做吗?”问出口有点后悔。
“啊……?”
第二十一章:今天福星高照
晏逆昀愣是好半天才转过这个弯来,突然想喷笑,可又怕笑出来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又威胁要把自己阉了,只好一
手捂嘴一手捏鼻子,脸都憋红了才没笑出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哈哈哈……不不,我不、不笑了哈哈哈……不是故意的……哎哟!”晏逆昀笑到肚子痛。
镜水砚朝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眼看就要发火,手被晏逆昀一把握住。
“我对天发誓,没有,哈哈哈哈哈……”好好的发誓,本来晏逆昀想要拿出一生最认真的态度来,结果还是忍不住笑弯
腰。
“哼!朕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镜水砚朝大丢面子,猛地甩开他起身离座。
“哎哎,别走别走,我话还没说完,”晏逆昀揉着肚子追上去,深呼吸一口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抓住他的手,“真的,
我不用发誓也可以,我绝对和他没有那种关系。过去最多是去过倌楼,不过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踏入那种地方半步!”
镜水砚朝冷笑一声甩手:“你爱去不去关朕什么事,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打包票。放手。”
“你醋劲不要那么大嘛!”晏逆昀几乎抓不住他。
“朕醋劲大?你以为你是谁?”镜水砚朝瞪起眼。
“你还不承认,”晏逆昀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贴近自己,“你要不是吃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以前有没有别的男人,
要真不关你的事你问了做什么?”
镜水砚朝对他怒目相向,手按在他的脉门上:“你放不放开。”
“你自己是看不到,我发誓的时候你明明就笑了,说不关你的事可你还不是问了,还有你看你现在,脸那么红,还狡辩
。”晏逆昀才不管他的威胁,反正自己不会武功一丝真气没有。
“晏逆昀!”镜水砚朝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只恨力气消耗过度扭不过他。
“好好好不气不气,”晏逆昀赶忙放开他的腰,“我用我和我娘的命向你保证,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的一
个人。”
镜水砚朝怔住了。从平时接触的一点一滴来看,晏逆昀心目中他的娘至少占了一半,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个,现在却敢拿
她的命作担保……自己难道比他娘还重要不成?想到这里,镜水砚朝心里一乱,猛地脱出手,狼狈地退了半步。
“你要不信,就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晏逆昀重新把他的手抓握住。
镜水砚朝冷邪地扯了扯嘴角:“朕如果真的要挖出来看看呢?”
“那你就挖吧,不过你想好了,挖出心来,人可就没了。”晏逆昀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一动不动好一阵子,晏逆昀心里也悬得很——他要是真挖出来我就前功尽弃真的做花下鬼了……突然胸口的手发力一抓
,隔着衣服都让他一个哆嗦。娘啊不会真下得了手吧?
“手感真是差得不行。”镜水砚朝鄙夷地说。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危险是过去了,晏逆昀在肚子里庆幸娘教的这一句话真管用,同时发誓再也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不过眼下……
“还不放手?”镜水砚朝瞪起眼。
“嘿嘿嘿嘿……”晏逆昀贼笑几声,一转手把他抱进怀里牢牢锁住,“慢慢就习惯了。”
被从后面抱住的感觉让镜水砚朝无比难堪,特别是想起两个人在床上大战的场景,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塞进去。他使劲
挣扎了几下:“放手!像什么话,少得意忘形!”
“诶,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不去看奏折吗?”谁管你这点小脾气。晏逆昀和他做过两次,还没有这么什么都不做
地抱着他过,舍不得放开。
镜水砚朝冷哼一声:“怎么,朕回来早了,坏了你的好事?”
“啊……?!”晏逆昀要晕倒,“我和蝶羽闹着玩你也吃醋啊,真是严妻。”后面四个字声音好小。
“你再说一遍!”又要发飙。
“不说不说不说,”晏逆昀赶紧哄,等他哼地扭开头去,又呼哧呼哧地凑过去往他领口里吹气,“来亲一个吧。”
“你休想!”镜水砚朝回转身要揍他,却不幸被逮着正面,热气扑面而来,嘴立刻就被虏获。
龙栖宫。正殿。常规用途,接见重要大臣,特殊用途,偷偷接个吻。
当反抗无效的时候,人多半会不由自主选择享受。
唇分,凝视着自己的眼神格外地深情,和往日的油腔滑调大大咧咧不同,沉稳,并且忠诚。镜水砚朝一时不知道看哪里
好。
“你放心我不会勾搭别人的,去批奏折吧,别忘了你可是个好皇帝。”晏逆昀笑着打发他走。
“你跟朕一起过去。”不知怎么就是不放心。
“不要吧……”
“怎么了。”语气凌厉。
“我是怕老看着你我会忍不住想做点什么,会打扰你做事的。”
“你!”
“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过去,绝对不打扰你!”
英珏是个优秀的武官,可惜对其他的事就比较不容易开窍,比如他就难以相信刚才还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的小太监怎么就
能跟着进上书房了呢?并且还在他们俩走进去之后一个人在门外困惑:“皇上最近是怎么了,先是带一个宫女进去,然
后现在又带一个小太监进去,不是一直都喜欢安静的吗?不懂。”
“挤挤吧,我也要坐。”晏逆昀一点都不忌讳,拱了拱龙椅上的人。
“嗯。”镜水砚朝忙着看奏折不怎么想搭理他,他挤就挪了挪给他坐——这场景要是给人看见了还不下巴落地。
当皇帝的多半都会练就一种快速入定的本事,镜水砚朝虽然才登上皇位四年不到,入定的本事倒是已经赶得上大有修为
的高僧了。
“这龙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舒服嘛。”晏逆昀无事可做,对着龙椅到处研究。
“你安分一点,别蛇一样扭来扭去。”好几次差点被碰得花了纸张,镜水砚朝有些不悦地出声。
“哦。”随口一答,晏逆昀又开始研究藻井,一个指头拨拨龙须又拨拨龙珠。
今天的政事倒不多,这也是镜水砚朝还有心情先回寝宫看看的原因之一。合上最后一本,镜水砚朝舒了一口气,突然发
现旁边的家伙已经变成跪在龙椅上,一条腿挂在扶手上,撅着屁股弯着腰在研究藻井正中央。
“下来!你那是什么姿势!”太难看了!
“别吵,快了。”晏逆昀专心地用自己的手剥着龙盘起的身体围着的那个金球。
“你干什么,龙椅是你随便动的吗,给朕下来!”
“哎呀都说不要吵啦!”晏逆昀被他一拽肩膀,手松之下嗑嗒一声刚撬开一半的金球又盖了回去,努力了半天的成果打
了水漂。
镜水砚朝指着他:“你竟然想撬金球?主意竟然打到龙椅上来了!”
“你还说,我差点就破解一个大秘密了。”晏逆昀瞪起眼。
“什么大秘密?”
“你看,”晏逆昀凑近金球,指着自己刚才撬开过的部分,“这里是可以打开的,但是我指甲太短了,费了好大劲儿才
掰开的,被你一拉又给放回去了。”
镜水砚朝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发现金球与龙身结合的部位似乎真的有一道缝。没有比龙椅更需要细心做工的,这一道缝
不可能是失手,只能是故意的。“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哎你的指甲比较长,打开看看!”
“说什么!朕……”
“快点打开看看,说不定真的藏了什么秘密。”
在晏逆昀的催促下,经不住诱惑的镜水砚朝终于伸手过去,掐进那个小缝儿,向外一使劲。金球真的打开了,看那个机
关就是一般的弹簧盖,只是没人会去注意这个,竟然能藏那么多年。
“这是什么?”镜水砚朝看着折叠起来的布一样的东西嵌在金球的夹层中。
晏逆昀推开他的手,小心地把东西取出来展开,竟然又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黄布。“居然找到了第二块!”晏逆昀惊讶地
咂舌。
听他这么一说,镜水砚朝才想起自己调他回来的目的,立刻看向他:“朕叫你回去拿黄布你去了没有?”
“嘿嘿,怎么敢不去,看,在这里。”晏逆昀从袖口中抽出上次在乐淑宫发现的黄布。
两块黄布放在一起,颜色一致,花纹也有些形同,看来应该是来自同一块原品。镜水砚朝凝视着书案上的两块黄布,思
索道:“龙椅从大胤开国以来就没有换过,如果东西是祖先留下的,为什么会一份落入容妃的手里?”
“也许是庆王给了容妃呢?你想他要是万一哪天出个什么事被你抄家了,这个要是宝贝,当然还是藏在宫里安全。”晏
逆昀随口胡诌。
“有一点道理。不过这个究竟是什么?”镜水砚朝捧起其中一块反复看了看,又嗅了嗅,自言自语道,“这个味道好熟
悉。”
“是吗?我没感觉。”晏逆昀抢过黄布想看能不能拼在一起,可惜两块布似乎是不相连的。
镜水砚朝拿起黄布翻来覆去地看,闻了又闻,最后还是放弃了:“先收起来,看起来还不止这么两块。朕晚些时候去问
问太母后,说不定她知道什么。”
养年殿。
“哀家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先祖有留下过什么黄布,”太后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风韵犹存,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此时正慢慢吹着杯中的茶叶,“不过先帝在位期间,宫内曾有一度有羽衣的传闻。”
“羽衣?儿臣不知。”镜水砚朝回想了一下,没有这个记忆。
“你当然不知道了。”
太后笑着放下杯子:“那个时候哀家十四岁刚进宫,这个传说倒已经传了好久,算起来,大概应该是四十年前的事情。
宫里的太监宫女大多也都听说过,那一天天上出现过仙女,她们披着羽衣飞过皇宫上方,当时正当少年的先帝曾目睹她
们其中一人的面目,从此便发疯地寻找着。”
第二十二章:论功不行赏
四十年前?还没出世呢,别说自己了就连娘恐怕都还没出世。晏逆昀垂着头站在镜水砚朝身后不远处。
“那……”镜水砚朝又问,“先帝找到仙女了吗?”
太后笑了,拢着手站起身来:“皇上,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没有必要介意。”
“可是这些黄布又要怎么说呢?”
“哀家从未听过,也未曾见过,没有办法回答你。只是先帝既然后来不再追究这个事情,就该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了。若
非如此,哀家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太后悠悠柔柔地说。
镜水砚朝还要再问,太后已经摆了摆手:“皇上,不过是一两块黄布,不应占用你太多的心思,要是好奇,就打发下人
找找,有时间还是多为天下百姓做点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委婉的责备了,镜水砚朝不好再反驳,只好道了是离开。
“你说的就是他吗?”太后目送二人离去。
偏殿的门处走出来一个人,发髻高绾衣饰华丽,正是宜斓公主。
“就是他。”宜斓公主黏到太后身上撒着娇。
太后摸摸她的头,自言自语道:“若是鲛人,倒真是意外的收获。”
“真是奇怪,太后的意思很清楚,那块黄布就该是仙女的羽衣,可她为什么说得那么含糊?”会龙栖宫的路上,晏逆昀
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镜水砚朝背着手走在前面:“先帝迷恋仙女这种事,既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母后的意思当然是让朕不要多管。”
“要这么说先帝就是找到了仙女?不然什么羽衣怎么会在皇宫里。”晏逆昀翻看着手里两块黄布。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把所有的布都找到才能得出真相,”镜水砚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晏子。”
“啊……?哦,在。”叫得好像真是小太监似的,晏逆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才不情愿地答,“我说这里又没有人
,你不能叫我名字啊?我又不是太监。”
镜水砚朝横他一眼:“朕叫错了吗?你现在不就是个小太监。”
晏逆昀嘘声,懒洋洋地:“是——皇上有何吩咐?”
“你替朕把所有的黄布都找到。朕总觉得,这些黄布里面藏的可能不只是一个仙女的故事。”
“找黄布是可以,不过没有奖励的话,没有干劲啊。”
“等你找到了朕自然会赏你。”
“那我现在可是已经找到两块了,你赏我什么?”
这倒把镜水砚朝问倒了。这些黄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还不清楚,总不能仅凭着自己的好奇心就赏赐吧?这么想,也就这
么把意思表达出来。
“也是,这国——库呢,自然是天下的国库,东西是不能拿来随便打赏的,”晏逆昀做正经状,“所以呢……”
“所以呢等你完成任务了朕再论功行赏。”镜水砚朝赶紧打断。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