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说爱我————吉琉璃

楔子

浮嚣了一天的繁华都市，随着夜幕降临，渐渐沉淀下来……

这里是英格兰西海岸默西河口，英国的大工业中心和第二大商港，也是中国人最早居住地英国城市之一——利物浦。

霓虹缤纷的中心酒吧区，充斥着前来寻找夜晚欢乐生活的人们……各种肤色、各种语言，掺杂在一起，生机和靡华交织着，一种奇异的协调……炫目闪亮的镭射灯光、疯狂作秀的表演者、醉生梦死的客人们……嬉闹声、音乐声、笑骂声，不时从开开阖阖的玻璃店门后传出……

一丈之隔，却是连路灯都没有的昏暗街道，那是属于罪恶丛生和黑暗笼罩的领域，聚集着无数只能生活在黑夜里的人们。

“臭小子，你敢和约书亚抢吃的，你不想活了么！”

“上次已经给过你教训，怎么，不知道痛么？”

“噢！瞧瞧你的脏样，你真让人恶心！”

“贾森，打死他！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死老鼠！”

肮脏腐臭的下水道边，三、四个少年将一个孩子踢翻在地，嘴里纷纷不住羞辱、谩骂着。

孩子的嘴角和鼻孔里不断淌落着鲜红，额角的血流下来，糊住了一边的眼睛……突然，他猛地撑开眼，抓住带头少年朝他脸上踢来的脚，狠狠一口咬下去！

“嗷——！”一声惨叫。

“Shit！他竟然敢咬我，打，给我往死里打！”恼羞成怒，少年抱住已经往外渗血的伤口，退到一边，眼睛里迸出恶毒的光。

像是被狼群包围住的羊羔，无力地倒伏在地上，孩子的意识已经慢慢模糊起来——

不远处，就有光……光晕渐渐在扩大，温暖的橙红、清澈的湛绿、耀眼的金黄……从那处传来的舞曲，仿佛利物浦一年四季敲打在屋瓦上的雨点，轻快活泼……晃动的人影，冷漠的嘴脸，没有人会插手发生在这罪恶街区的一切……

‘我要死了么？……终于要死去了啊……’

心，早已麻木得不会再有悲伤、愤怒、绝望，那就舒展开四肢，静静等待死神的引领吧……终于，视力彻底被红色遮盖，孩子的眼帘垂下……轰轰耳鸣代替了外界的一切声音……身体各处凶狠的撞击似乎还在持续，可是先前剧烈痛疼的感觉已经在向远处飘去，一点一点带领着生命流逝……

穆凯从‘菲迪亚’走出来，他今夜喝了很多酒，可是意识却格外的清晰。

“原来，有心事的人果然不容易醉，呵……”

懒懒自嘲着，抬手看看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正要回家，远处黑暗角落的响动，却引起了穆凯的注意，难得在酒后才会生出的好奇心，让他缓缓迈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曾认，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残忍了——

他们脚底一动不动的孩子，一头凌乱长发，此刻已经被血块和污泥沾成一片，勉强可以分辨出那乌亮的颜色；青紫破损、血痕累累的皮肤，是黄种人特有的麦色；虽然看不清埋入尘土的面孔，穆凯却断定他是一个亚裔男孩，也许，还是自己的同胞。

穆凯的眉头微皱：如果是苏轩看见，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将这孩子抢救回去吧？

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带头的少年身上。

“你们想要在这里杀人么？”淡淡的笑，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先生，他是我们地盘的入侵者……您不能……”在那凌厉眼神的注视下，刚刚如狼似虎的少年们，居然都结巴起来。

“嗯……”穆凯略一思索，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我买下他，反正也差不多要死了吧？”冰冷的语气，只是在评价着一件货物。

并不等待对方的回答，穆凯将钱塞进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的领头少年手里，弯腰一把捞起早已昏死的孩子，转身朝着来时那片流光溢彩的地方，大步走去……

第一章

喧闹的酒吧里，正是午夜最欢腾的时分。

激烈轰鸣着的音乐，迷光炫影下狂舞的人们……

闪耀着光芒的黑色吧台，鲜艳朱红的高脚转椅……

穆凯慢慢啜了一口杯中的Tequila，满意地看着眼前这激情劲爆的一切：这才是他熟悉的，放纵而快乐的夜生活……

“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袭低胸火辣紧身装，美艳的金发女子刚刚迈进大堂，惊喜地打着招呼。

穆凯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佳人，由衷地发出赞叹，“嗨！瑞丝，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绝丽啊~~~”

“你也还是那么滑舌呢……”瑞丝笑着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你不是去追你的东方美人了么，怎么舍得回来呢？”

瑞丝算得上是穆凯在英国为数不多的几位朋友之一，她是精明干练的伦敦女律师；到了这里，却化身为人人追捧的性感宝贝。

“那是因为，东方美人也没有我的瑞丝吸引人呐！”穆凯故意笑得暧昧，偷偷伸到瑞丝腰侧的狼爪却被无情拍开。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快点招供！”美人的话里透着威胁，表情却是亦嗔亦笑。

一边的酒吧老板兼酒保，笑眯眯地过来插话，“瑞丝，你不要招惹他。这小子今夜把我的龙舌兰酒当水喝，你小心他待会发疯哦！”

“还好你提醒，我已经忘记这家伙是软硬不吃的了！”瑞丝吐了吐舌头，一面朝穆凯黠促眨眼。

穆凯仰头喝干手中最后一滴，将杯子推了过去，“再来一杯！”

“还要喝啊？已经第四杯了耶！”

修尔将手中的卡兰鸡尾酒递给瑞丝，无奈地走了过来，“老兄，你今晚不是想要把自己灌死吧？我可不希望‘菲迪亚’明天登上利物浦晨报的头版头条。”

“修尔，我还没醉……你比我大很多，不要乱叫我‘老兄’。”

穆凯苦笑了起来，在自己离开的5年里，这里的时间似乎停止了，什么都没有改变：朋友、生活……也许，回到这里是个明智的选择。早知道苏轩不会爱上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离开啊……

注意到穆凯又陷入了沉思，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神色，修尔叹了一口气，将酒递了过去。

“上帝，保佑他不会醉死在这里。”

还是忍不住要嘟囔几句，穆凯不单是常客，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看他上午刚下飞机就直奔自己这里来买醉，就能猜到他在中国受到了多大打击。

穆凯用右手的三个指头撮起碟子里的一些盐粒，洒在左手的虎口——含着盐粒饮下一口顶级的龙舌兰，才能体会到这种墨西哥烈酒柔顺且又不失其粗犷的特色。

“大帅哥，一个人喝酒么？要不要请我喝呢？”清亮的声音，在肩膀被拍之后，从身后慢慢传来。

那人已经绕到他的面前，穆凯看清了过来搭讪的是位少年：一身清爽的浅色衣裤，栗金色的长发衬着雪白瓷玉般皮肤；五官的每处都像经过精雕细琢般，尤其那双注视着自己的浅紫眸子，仿佛两泓水漩，透着连灵魂都无法抵抗吸引的力量。

好漂亮的白种人！穆凯微一挑眉，“你是谁？”

少年不笑了，瞪大水汪汪的眼睛，上上下下扫了穆凯几遍。

“凯，你不认识他的！”瑞丝笑着过来介绍，“他是Cheer，去年开始成为这里的常客，是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哦~~”

“你好，我可以坐下么？”Cheer已经大大方方打了招呼，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完全不同于女子的飒爽风情。

穆凯点了点头，Cheer在他身旁坐下，向修尔要了一杯橙汁，“我已经成年了，不过在监护人首肯之前，还是不喝酒精饮料的好。”一面解释着朝穆凯浅笑。

不知道是否先前喝得太多，穆凯恍惚觉察着那笑容，似乎不那么简单

——除了友好，却有更多‘勾引’的成分。

穆凯思索间，酒劲渐渐上来了，他觉得头开始发晕，鼻息也凝重起来……

这时，少年却在昏暗灯光的掩护下，慢慢将身子靠了过来。

“凯，你醉了么？今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温暖的呼吸，还有一些碎碎的发梢，一起贴在穆凯火热的耳际，像是呢喃，又像是魔鬼的召唤……

穆凯迟钝地抬起头来，看着少年眼角眉梢这刻尽显的妩媚风情，似乎无动于衷。

一只柔软的手掌，慢慢推上了穆凯了胸膛；纤细的手指，顽皮地在那片宽阔上划着圈子；穆凯伸手去抓，滑腻的肌肤带着温度，从他手心逃出……

少年‘嗤嗤’笑了起来，食指按住微微嘟起的红嫩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息着。

“凯……要、不、要、呢？……”

四周，灯光在摇曳、音乐在轰鸣……五光十色中，人们疯狂扭动着腰肢、甩摆着头颅，要将这子夜的狂欢推向最高潮……修尔和瑞丝早已下场，加入到沸腾的人群之中，让那火一般的热情将这幽暗夜色燃烧……

当他们再次回到吧台前，才注意到穆凯的位子上，只有一张压在酒杯下的纸币。

“这家伙，醉了倒还记得付钱！”

打开车门，将坠在身后的少年推了进去；穆凯将车速加到180km/h，银白跑车在无人的深夜里，像一枚离弦银剑朝着他别墅的方向直射而去。

“哇！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急色啊！”Cheer在座位上笑得花枝乱颤，要不是系着安全带，说不定会滑到座位下去。

“闭嘴！”穆凯紧紧盯着路况，语气里不掩鄙夷，“你是MB吧？修尔的酒吧里，什么时候也有你这种人了？”

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突然大叫，“停车！”

“干什么！”穆凯被他吓得一跳，车子滑了一下，还好在路边稳住。

少年吓白了脸，半晌才开口，“你说我是MB？”转过头来，目光炯炯。

穆凯扫他一眼，冰冰冷冷答道，“难道不是么？”

胸口闷闷的，他穆凯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以前是为着苏轩才守身如玉，现在索性豁出去玩玩——他在心底苦笑，倒像是有几分自暴自弃了。

少年愣了一愣，不怒反笑了起来，“算你好眼光。”

“那你叫我停车干什么？”穆凯瞪他一眼：也不看看车速，想找死啊？

车子继续跑了起来，少年将落到前面一缕发丝挑在指尖把玩，语带讥笑，“我是想提醒你别忘记买润滑剂和安全套，我可是很注意卫生的。”

穆凯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噎得半死：这是什么世道啊，买的要受卖的调教？

“你放心，我的管家很称职，这些东西不会少的！”穆凯的声音听起来很阴森，少年却‘咯咯’笑了起来。

车子进了庭院大门，穆凯下车，转头却见少年还坐在车里，笑着朝他展开了双臂。

“抱我上楼！”

穆凯心中一动，这个动作、这个语调，好像曾经非常熟悉，是谁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种撒娇表情呢？

“哎，抱人家上去啊，我不重的。”少年晃着手催促，一脸天真无邪。

穆凯笑了，你要玩是吧？我就陪你玩，反正过了今晚，咱们谁也不会记得谁。

——苏轩、苏轩，眼前这人若能是你，那该多好？心里这么想着，又是一阵微痛……

穆凯伸出手去，柔柔地将Cheer揽在臂弯；那少年顺势就搂住了他的脖颈，任穆凯抱着穿过通明透亮的大厅，在一群佣人和管家的注目礼下，直接进了三楼的卧室。

将Cheer放在床上，穆凯自己先去洗了澡，披了一件白色浴袍出来；Cheer欢叫一声，跑进澡间，稍后就听‘稀里哗啦’的流水激荡，居然还有轻快歌声飘出。

他未免也太熟门熟路了吧？穆凯记得，自己浴室的装修似乎还挺复杂的啊。

将床头抽屉拉开，果然Sex要用到的物品一应俱全，穆凯会心一笑，又从酒柜里倒了一杯干红出来。

Cheer洗好，直接包着雪白浴巾就跑了出来，恰巧看见穆凯在倒酒。

“你还要喝啊？我不要跟酒鬼上床，讨厌那种臭烘烘的味道。”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满意地蹭到床边坐下。

穆凯端着那杯晶莹剔透的液体玛瑙过来，笑着搂过Cheer，“傻瓜，这是给你喝的，你这么清醒，哪里来的情调？”

“哦？你同意我喝酒？”Cheer抬起眼睛。

穆凯没有觉察到他的用词，“当然是要你喝啊。”

Cheer接过酒杯，又看了穆凯一眼，深吸一口气，将水晶杯壁凑到了唇边。穆凯挑选的是最一般的甜度酒，他喝得太急，末了一口，竟从嘴角逸了出来，在雪白下颌上流出一道艳红细流。穆凯看那冰肌雪肤上的旖旎情致，已是下腹一紧。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Cheer居然伸出粉嫩舌头去舔；大概酒意上来，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媚得像要滴出水来……再也按捺不住，穆凯凑身过去，托起Cheer的后脑勺就深吻了起来，愈发是天雷勾动了地火。

缠绵了许久，Cheer推开穆凯，大口换着气，“你想要憋死人家啊？”

穆凯为人虽然说一不二，在床第间却是极温柔的人品，此刻就连先前那些暴躁也不见了影踪，只搂过Cheer软声哄到，“谁叫你的嘴里那么甜？再乖乖让我亲上一亲。”

Cheer这边已是笑得滚在床上，水晶杯子早被踢到地毯上……穆凯合身上去，又是吻了一番，这才慢慢将口舌顺着他细颈一寸一寸移了下来，或舔或噬……Cheer水一般娇嫩的皮肤上，果然过处留痕，像是雪地上落下的红梅盏，一般的艳丽夺目……

身子下面的人，再不像先前那般傻笑，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穆凯知他情动，愈发一路吻了下来，耳垂、后颈、下巴、喉结……当他的吻滑到Cheer的锁骨时，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颤，原本紧紧握住浴巾边缘的手也无力的垂落……顿时，雪缎一般上好的身子，就在黑色被单上展了开来……穆凯动作一停，竟是被眼前美景看得呆住了……

“啊！好羞……”Cheer低嚷着去捂穆凯的眼睛，倒把他唤回神来。

“宝贝，你真是会撩人啊，连时机都挑得这么好。”穆凯笑了起来：若不是熟悉床第之事，Cheer也不会一举手一投足都做得恰到好处，今晚自己是没有看错半点。

再将Cheer按了下去，穆凯将那火焰在他胸口、腹部处处点燃，只吻得少年扭着身子喘起气来，黑长的睫毛齐刷刷地抖动着，却紧咬着嘴唇不肯泄出呻吟。

果然是个尤物，不单会挑起男人的欲火，还懂得利用男人的征服欲。穆凯在心中低笑，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委屈自己？一面腾出手来从抽屉里拿出润滑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