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怪盗红斗篷

「我去找安平。」我据实以告。
程硕阴沉地看著我，「以後不准跟他单独见面。」命令句。
程硕该不会在吃醋吧？我笑了，真是痴心妄想。
「我尽量。」我说，走近他，看清他的脸，真有黑眼圈。噗哧一笑，觉得他好可爱。
我抱住他，许久才放开他。
他吻我，想要更近一步时，我阻止他：「拜托，我不想跟没洗澡的人做。」
他笑了，又吻我，心满意足後，才去洗澡。
程硕心里有我吧。应该有吧。
我们回到安乐窝，程硕继续拓展地盘，而我每天都在安排他跟有势力的人见面，处理他身边的事宜。
今天赫本家的独生女十八岁生日，程硕收到邀请函，我大力说服他参加，能和赫本家族搭上线，有益无害。
他兴致缺缺的站著，这样也好，只要不生事端，一切都好。
我大胆向赫本先生聊天，幸好赫本先生很健谈，我们聊了一会，直到他被人叫走，当我回头寻找程硕时，我被吓到了。
程硕露出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笑容，而跟他聊天的，正式今天的主角，赫本家的独生女。
程硕拨弄她的头发，看起来十分登对。赫然发现，赫本小姐看起有点像程硕的母亲，虽然我只有在照片上看过她。
赫本小姐害羞的低著头，微微笑著，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程硕。
胸口闷闷的，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逃走了。
翌日，我照常上班，再不想面对程硕，还是得报告行程，但是他却一口拒绝所有行程。
「不行，今天我和爱丽有约。」听见他亲腻的叫赫本小姐的名字，闷闷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彷佛想到什麽，笑得十分开心。我的胸口更闷。
「是。」我拿笔划掉所有行程，保持平静。
退下，我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很闷，像大石头压在胸口。
程硕爱上赫本小姐，这样不是很好吗？当初我不就是想让他们在一起？
越想越闷。乾脆埋在工作中，忘记烦恼！
所以我每天都加班到三点，才回家。
他和赫本小姐交往一个月，期间不曾再到我家。
回到家，看到他的鞋，那一瞬间，居然有哭的念头。
「我肚子饿。」程硕没有回头看我，他彷佛沉溺於电视节目。
我吞了好几声，差一点哭出来，该怎麽形容，是感动吗，还是喜
悦？原来我是这麽需要他。
「义大利面？」我问，声音有些颤抖。
「随便。」他说，没有注意到我的不对劲。
我到厨房煮义大利面，义大利面是最简单的料理，很快就能上桌。
趁他大快朵颐时，我逃到浴室洗澡，平复情绪。
我还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我就好像等待情人来的情妇，每天期待
他的到来，每天都失望，直到绝望，绝望後，又无预警的来访，忍不住的喜悦和悲伤。
洗完澡，他刚好吃完，我收始餐具，他又继续看电视。
我先回床上躺著，睡不著，直到他进来，邀请我翻云覆雨，我没有拒绝，身体是这麽思念他。
很痛快，我疯了一般主动回应他。
「你哭了。很痛吗？」他动作突然停下来，看著我。指腹画过我的脸颊，似乎在帮我擦眼泪。
「很痛。」我说，是心痛。
「忍一忍。」程硕说，又开始动作。
呻吟著，哭泣著，疼痛著。
我要忍到什麽时候？
那天，他在我身边睡著，而我睡不著，虽然身体很累。
我爬起来，收始我们的衣服，我拿起他的西装外套，靠在脸上，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穿西装时笔挺的模样，呼吸中有女人的味道，是
赫本小姐吧！有点熟悉的香味。
我的心好像玻璃一样，龟裂破碎。
请容忍我痛哭一场，今天过後，我会将这份情感收在心底，永远
不会再撬开。
我跟安平一样，都是笨蛋。
由於我哭得太惨，导致西装外套沾满我的眼泪，湿了一大片，我偷偷藏起来，想说明天拿去送洗。
另外准备新的西装放在椅子上，供他起床时换上，而我也睡不著，乾脆到厨房煮东西。
煮菜似乎是我唯一的兴趣，那天我煮了很多东西，早上要吃西式，晚上吃中式，我连宵夜都做了。
天微微亮，我打开电视，看新闻。
程硕起床了，刚睡醒的他直接到浴室洗澡，我看到他还是有些悸动，所以我再度逃走。
既然决定要将自己的心情锁住，那就不能对他有所悸动，最好能帮助他。
基於这种自虐的结论下，我亲手促成他们两人的婚姻。程硕入赘赫本家族後，相信一定能将自己的势力拉到最高点。所以我暗中做
梗，明示暗示，请程硕娶赫本小姐。
赫本家族是横跨黑白两道的地下犯罪集团，所以婚礼办得很体面。
婚礼当天，唯一失踪的就是我本人。我害怕看了会再度心碎，那种感觉真的很糟，像胸口碎大石一样。
婚礼之後当然还有蜜月，他们去蜜月时，我黯然消魂到安平家作客。
看到他，我就崩溃了。
本来还想将感情锁住，没想到还是输给了安平阳光男孩的长相。
痛苦想原子弹爆开来，他安抚著我，他眼眶也红了。
我们真是天涯沦落人啊！
我说，然後互相笑了。
我在安平家叨扰了三天，早程硕一天回去，心情已经没有这麽沉重了，安平让我有新的体悟。
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是你的终究还是你的。
程硕不能属於我，那我只能认了，反正一开始在一起，也只是意乱情迷。男人是由性去培养感情的，所以我想我对他也是一样的道理。
或许我该找其他的人谈恋爱，这样才不会一直拘泥於同一段感情。
安平这家伙明年月底就要结婚了，他说对方是相亲认识的，他觉得这样也很好，这样能因此冲淡对冯奕的感情，对谁都好。
他跟我说，他会好好珍惜对方。
真好，这麽快就找到对象。
那我呢？
回去後，我开始找新对象，赫本小姐有时候会去探班，两人浓情密意的害得我不好意思站在一旁。
法兰克一夥人，被程硕连根拔起，被搞得身败名裂，谁叫他小动作太频繁了。逼得程硕斩草除根。

三月多，克里夫突然出现我家，跟我抱怨他事情很多，还有一群自称元老的遭老头，私吞公款，利欲薰心。
我默默听著，他还是一样爱讲话，我听到快睡著了。
最後，克里夫就是重提，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
我还是拒绝了。不过也很诚实的表态：「我很高兴听到你这麽说，不会还是不行。」
「为什麽？他都结婚了！」克里夫不懂，他不懂我内心的揪结。
「你搞错了喔。我跟程硕才不是恋人。」我说，看他这样，一定是以为我跟程硕是恋人，程硕背叛我，跟别人结婚。
「不然你们是什麽？」克里夫问，他皱眉头的样子还真可爱，果
然是有天使脸蛋的美少年。不，他已经二十一岁了。
「是战友。」我说，如果真要定位，那就只是战友了。
「既然只是战友，总有退休的时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他想绑住你到什麽时候！」克里夫气呼呼的说。语无伦次，乱七八糟。
「你说什麽啊！」我推一推黑框眼镜，拍打他的头，「他干嘛绑住我？」
「那你为什麽不跟我走？」
「我干嘛跟你走？」我纳闷，他怎麽这麽坚持，「难道你不知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更何况我也不是诸葛亮。真想要一个好副手，就自己去找啊！」
「我找到啦！偏偏他不跟我走。」克里夫哀怨地看著我。
白他一眼。
「要吃晚餐吗？」我问，转移话题。再说下去，也只是在原地打转，不如不讲。
「要～」克里夫绽放出天使笑容。
我煮菜他跟过来，一直干扰我做菜，最後我叫他到一旁罚站，他很乖站在一旁，不过嘴巴不曾停过。
他的话真的很多。
饭後，他主动帮我洗碗，真的很乖，我露出欣慰的微笑。
「你住哪间饭店？」我问。
没想到克里夫哀怨的看著我，夸张又凄凉的语调说著：
「当然是你家啊！难道你不欢迎我。」泛泪光，即使我知道那是假的，我还是无法拒绝他天使的容颜。
「当然，当然。你随意。」我认命，去整理房间。
「你在做什麽？」克里夫跟在身後，不解的问我。
「整理客房啊。根本没用过，都快变成仓库了。」我说，一边铺上新床单。
「不用了啦，我想跟你睡！」克里夫靠过来跟我撒娇，虽然他很高，可是他有天使的脸孔，害我差点被他骗去。想起来，以前他也常常要求跟我睡觉。
「不行。」定力，要有定力。
「求求你。」
「不行！你都二十一岁了，不要跟我撒娇。」
我再三坚持下，克里夫只好接受，乖乖睡客房。
结果，我醒来，发现有个裸男睡在我床上，毫不留情踹死他！
「救命啊！」克里夫哀嚎。
太夸张了，没想到他能半夜爬上我的床，而且我还没有发现，「找死！」重点是为什麽是裸体！
「你干嘛不穿衣服！」我拿棉被盖住他，他已经被我扁成猪头
了，我相信走出去没人认得出他。
「我习惯裸睡。」他说，嘴角肿肿。
「你怎麽在我房间？」
「梦游……」
又是一顿粗饱。
後来我去上班，放他一个人在家，回来又看到他。
「你什麽时候回去？」我问。
「我有任务在身。」克里夫难得认真的说。
「什麽任务？」虽然知道不要探人隐私比较好，但是我还是好奇。
「带你回去。」克里夫说，不知道他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随便你。」我才不相信他，去厨房煮饭。
老实说，我很像在家里养了小白脸，看了一眼克里夫，他正用灿烂的微笑看著我。
啊，好闪亮！
多亏克里夫转移我的注意，面对程硕已经没有这麽激动了。
「你最近似乎心情很好。」程硕说，我正在报告今天的行程，他突然打断我，「发生什麽好事？」
想到克里夫，我笑了。
「硕，」赫本小姐闯了进来，我退到一边，「我明天想去……」她希望程硕陪她逛街。程硕在追她时，常常陪她逛街，我还想程硕还真是耐得住性子，要知道他是最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最後他答应了，她开心的说了很多话，开始亲亲我我，程硕也没有阻止。
她闹了一会，走了。我继续说完行程，像逃亡一样，逃走。幸好他没叫住我。
苦笑，他不会再叫住我了。
我是他厌烦的人。
那天回去後，特别空虚，我卑鄙地靠向克里夫，逼迫他满足我的空虚。
我们发生关系。
事後，我有罪恶感，因为我利用他来逃避现实。所以当他要求我负责时，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们交往吧！」克里夫笑著说。
或许他只想安慰我。我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样，紧抓住他。如果不转移我的感情，我一定会溺毙。
所以我们开始交往。
後来，他回国了，但是一个月会来我家一次，十分勤劳。
他最喜欢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去。」
我当然是拒绝了。
千篇一律，他倒也乐在其中。
九月初，赫本小姐怀孕了，为了能让程硕常常陪伴孕妇，我特意推掉许多不必要的会面，当然这是我自己的自做主张。
程硕也没说什麽，默许我这麽做。
我们相见的时间变得更少了，松了口气，我还学不会压抑住面对程硕时的悸动。
程硕在赫本小姐怀孕期间，快速拓展自己的地盘，利用赫本家广大的人脉，程硕很顺利的攻下东部所有势力。
程硕这两个字说出去，会吓死一干人。
六月多，赫本小姐生下一名男婴，程硕在里面陪赫本小姐生产，我只能待在外面。
男婴当时嘹亮的哭声，在我耳边回荡著久久不能散去，以及赫本小姐生产後惨澹的脸庞。
给我太大的震撼了。
杀一个人是多麽容易，生一个人却是如此困难。赫本小姐用尽全力才生出一个男婴，程硕一个令下，就能抹煞一个人。
赫本小姐慈爱的问我要不要抱抱看孩子，她是这麽神圣不可侵犯。
我笑了，娓娩的拒绝。
「生命真是太可贵了。」我感叹著。
我抬看程硕，他震惊的看著我，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样看我，看得我很无措，所以我别过脸，逃避他的目光。
後来，他说有事离开了，留下我跟赫本小姐，我替赫本小姐买了不少补品，她一直向我道谢，害我都不知道该回答什麽。
「程硕一点也不爱我。」赫本小姐突然说，我吓了一跳，真是敏感的话题。
「赫本小姐，你想太多了。先生比较不会表达感情，让你误会了。」我安慰著她。
「为什麽看到自己的小孩却一点也不开心？」赫本小姐痛哭著，她双手捂住脸。
「或许他不习惯迎接新生命吧。」我说，像我就是这样。
「谢谢，你真是好人。」赫本小姐再次向我道谢。
「不。」我不是。说我是好人的，也只有你吧。
或许正如我所说的，程硕只是不习惯迎接新生命，他常常翘掉重大宴会去看他的孩子，而且做人处世也变得柔软，该狠的时候还是很狠，不过比起从前好了很多。
我们很默契的避免杀人，男婴给我们震撼很大，我们都在改变。尤其是程硕，他变得成熟多了。
「如果哪天你不混黑道了，你要做什麽？」这天克里夫来我家，我已经给他备份钥匙了，让他能光明正大的进出我家，他让我躺在他腿上看书。突然兴起，问我未来的打算。

「傻瓜，你没听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吗？你以为可以退休啊？」我不留情的嘲笑他。
「说说看嘛！」克里夫说，抵不了他的小孩子心性，我只好说了。
「我可以去改造枪枝，然後高价卖给黑道。」我说，我可是有认真想过，师父当年传授给我们技巧，可是十分高超的！绝对能大赚一
笔。
「不行！要跟黑道完全没关系的！」克里夫捏我的脸，惩罚我，我一手拍开他的手。
我仔细想想，才回答他：「应该是开餐厅吧。」
「原来如此。」克里夫若有所思的说。
「唉哟，知道这干嘛？一天混黑道，就永远是黑道。」我说。皱起眉头。
「别这麽悲观嘛！我只是看你对黑道的事越来越没兴趣才问
的。」克里夫揉开我的眉头，温柔的说。
「我有吗？」我问。
「有。」克里夫很笃定说，「还是要归园田居？做农夫？」
「去你的！」我拍他的头，然後逃走。打打闹闹中，又倒回床上滚床单。
赫本小姐帮她的小孩取名为摩尔，她说希望程硕能更加爱她，而取「MORE」的谐音。
我常去看摩尔，因此赫本小姐说，我比程硕更像孩子的父亲。
程硕是不看小孩的，一年看他的次数寥寥无几，我很担心，所以决定劝劝他。
「今天我将工作排开，请你去看看摩尔吧。赫本小姐也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我说。
「程真，不要做你份外的事。」程硕冷冷地说。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新生命。」就算以下犯上，我也要劝他。
「我已经很珍惜了，那女人执意生下他，我没有反对，已经是最大的包容了。你还想怎样？」看著我，说得理直气壮。
震惊地看著他，听他说得话，他的身影跟程元重叠在一起，程硕在重复著他跟他父亲的悲剧。
「你爱赫本小姐吗？」摇头，我内心希望程硕跟程元是不一样的。
「爱？爱是什麽？」他反问我，觉得我问得很好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爱赫本小姐，才跟她结婚的。」我一直深信著，程硕是爱著赫本小姐的，不然我也不会心碎。
「我爱她身後雄厚的家世。」程硕冷笑，点出这些年来的美满婚姻，是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