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这样,谁先爱上谁受伤,尤其爱上一个无心无爱的人,想要不再继续受伤害便只能放弃自己的感情。可是这情爱之事又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呢?
楔子 开篇
大武明氏王朝,和暄年间,皇帝年幼,朝政由先帝交代的三位辅政大臣与一位摄政王把持。朝堂之外北有游牧民族赫木人不断南下骚扰边境居民,西有大夜国拥兵自重,给明氏王朝施压。简单来说,天下不怎么太平,但也都相安无事。
这里要讲的是其中一位辅政大臣,也就是当朝丞相秦馥,的儿子的故事。秦丞相二十岁及第中状元,初任侍中,二十四岁任礼部尚书侍郎,三十五岁任礼部尚书,四十二岁已经官至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备受先帝宠信,原本是何等风光何等潇洒的人物,偏偏,他有两个十分不孝的儿子,而且也只有两个。
大儿子秦阳,只爱与人舞刀弄枪,动不动就掳袖子要干架,弄出不少祸事,书却是一点都未读进去过,至今《关雎》是什么意思都不懂。秦馥最后只得把这个儿子送去军中消磨他那过人的精力。
小儿子秦渊,虽不似大儿子那般喜欢惹是生非,却更让秦馥头疼,这个儿子也没别的爱好,就爱一个“色”字,且最喜男色,经常光顾男馆寻欢,名声差到不能再差。秦馥每次要对他加以严惩,秦渊就装病,秦夫人心疼儿子,如今大儿子已经送去充军,自然再忍不得小儿子出什么意外,于是百般维护,秦馥无奈,也只得听之任之。
再说这秦渊,二十四五的年纪,样貌倒是像他父亲,乍看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只是见不得美色,一见美色就化身成登徒浪子了。不过他在同辈的纨绔子弟中却是颇受欢迎,其一,这人随和得很,从来笑脸迎人,没见与谁红过脸粗过脖子,其二,这人坦率得很,嫖娼也嫖得光明正大,谁跟他玩在一起都是尽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义气,看他一副文弱书生样子,讲起义气来却是丝毫不输他那个大哥秦阳。
有人说其实秦渊就是一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子,有这么一个丞相父亲也不懂趁机考取功名混进官场,也有人说秦渊是最懂得享乐人生的聪明人,远离朝堂那种是非之地只管潇洒过自己的日子,但不管别人怎么说,秦渊仍是一如既往的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他大概自己也没想过就这么乐颠颠的混日子还能混出大麻烦来。
第一章 春风一度
话说这京城之中最有名的青楼叫栖凤阁,栖凤阁以其花娘色艺双全而闻名,能去得起栖凤阁的多半是些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另有一家与其齐名的叫飞鸾阁,飞鸾阁是以小倌为主,生意规模不及栖凤阁大,却也是异常受那些年少气盛的叛逆纨绔子弟们欢迎。秦渊正是这家的常客。
“哟,秦二公子,您可终于来啦,好几天不见,都快想死秋妈妈我了!”
飞鸾阁的老鸨秋二娘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浓妆艳抹眼带风尘,却有着一张并不招人厌的笑脸。
“呃,您身边这位公子是……”
“哦,他是我远房亲戚,姓袁,袁兄生性害羞,不愿报出名字,你就叫他袁公子吧!”
秦渊简单介绍了一下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年轻公子。秋二娘于是迅速将人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公子天庭饱满,双眉斜飞入鬓,眼角上扬,鼻梁高挺,一张淡樱色薄唇始终紧闭着,看上去要比秦渊小几岁,可能才刚刚及冠,但自他身上流露出来的优雅冷峻的气息却显得比秦渊要沉稳得多,这人即使不算十足的美男子却也是人中龙凤。
这秋二娘也在是这欢场摸爬打滚了好些年,看人向来是一看一个准,她可以肯定这个姓袁的公子绝非一般富家子弟,搞不好是个皇亲国戚,于是忙好生招呼着:“袁公子,您这是第一回来我们飞鸾阁吧,奴家一看您哪就是个一等一的贵客,快请楼上雅间坐吧,奴家一会儿就叫咱这儿最好的小倌来陪您和秦公子!”
“袁兄,请!”
秦渊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熟门熟路的引着袁姓公子上了楼。
这袁公子自然并非秦渊的什么远房亲戚,而是当朝太傅——另一位辅政大臣严陵之子严朔。严陵与秦馥本不是一路人,奈何这二人的儿子私交甚好,只不过严朔家教甚严,这风月之事自然是沾染得少。严朔这次要求秦渊偷偷带着自己来飞鸾阁也是为了弄清楚一个问题——究竟自己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两人刚入座就有人备下了酒菜招待,没一会儿便来了两个容貌甚好的小倌,都是做的女装打扮,一个英武一个娇媚。
“奴婢莺儿见过二位公子!”那个叫莺儿的娇媚小倌先开口福了福身。秦渊一听那媚到骨子里的娇嗲声音就咝的吸了口气,于是笑着将莺儿招了过去,道:“莺儿?还真是声如黄莺,好听得紧啊!新来的么,怎么以前没见过?”
“回秦公子,您上回见过莺儿的,您怎么就忘了!”
“是么?哎呀,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莺儿莫要见怪!”
秦渊一边和这个莺儿上演肉麻戏,一边偷瞄了下严朔的反应,就见严朔死死盯着另一个小倌看着,眼睛里像着了两团火。再看那小倌,虽然不像这个莺儿这般柔媚,却显得比莺儿要生疏得多,低着头杵在原地,口都不曾开过。
秦渊于是调笑道:“我说莺儿,你这位姐妹怎么都不过来伺候我们啊?”
“二位公子别见怪,他叫凝碧,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凝碧,你快过来呀!”
莺儿唤了一句,那凝碧才怯生生的走近了几步,倒显得比这莺儿更惹人怜爱。
秦渊又道:“把头抬起来给本公子瞧瞧!”
凝碧微微抬起了头,那白玉一般的肌肤,红玛瑙似的嘴唇,看得连久经沙场的秦渊也是一阵惊艳,再看那双含水般的乌黑眸子,隐隐泛着绿光,难怪叫凝碧了。
“真是绝色!”秦渊感叹了一声,再转头看严朔——人早就痴了。秦渊忙笑着吩咐凝碧坐到严朔身边去,凝碧仍是照做,默默的坐到了严朔旁边。严朔那双眼珠子就跟是长在了人家身上一路移动着。
“凝碧,快叫声袁公子呀!”秦渊又提示道。
“袁……袁公子!”这声“袁公子”,七分阳刚三分妩媚,倒是听得严朔隐隐一哆嗦,浑身酥酥麻麻起来。
“袁兄,可满意?”
严朔点头,眼睛仍然没转过来。秦渊差点没笑出声了,于是对莺儿道:“莺儿,你带公子我去个只有咱俩的清净地方,我们好好聊聊,这里就留给袁公子和凝碧,可好?”
莺儿是个懂事的,知道秦渊这是要做媒,立马起身领着秦渊出去了。临了关门时秦渊还别有深意的望了严朔一眼,就见严朔那小子已经偷偷在桌子底下伸手握住了对方那葱白小手。
看来严太傅的儿子真是个断袖啊!秦渊在心里叹息着,自己是个断袖,好歹上面还有个大哥替自己顶着,这严太傅就这么一个独子,以后这层纸要是捅破了可如何了得?思及此,秦渊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离开了。
“秦公子可是要去莺儿的闺房?”
莺儿问了声,也没等秦渊回答就牵起了他的手往自己房里走去。秦渊今日虽然没有太好的兴致,但他也从来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只是笑着随莺儿走了。
一路上经过那些挂着花牌的房间,一个人影忽然从一间屋子里冲了出来,不偏不倚撞到了秦渊怀中,顿时一股青梅酒的香味混着另一股幽兰冷香扑鼻而来,秦渊下意识的抱住了这饮醉之人,凝神一看,顿时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就只会不断的重复着两个字——美人!
只见怀中那人霜雪般剔透的肌肤,似乎能透出阵阵白色的寒气,面颊上却因醉意而染上了霞光似的绯红,两弯新月长眉明丽得宛如一道风景,长而浓密的翩跹睫毛似两把羽扇敛住了漆黑眸子里的波光,笔直翘挺如工匠手中雕出来的鼻子在面上落下浓厚的阴影,两瓣鲜艳欲滴的丰润红唇若最上等的翡翠,泛着莹莹光泽。那一头绸缎般柔顺的发丝衬着尖削的瓜子脸蛋,就是世间最美妙的女子亦没有如此冶艳的风姿。
耽溺声色这么多年,秦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绝世佳人!
只不过……这人看似并非飞鸾阁的小倌,看打扮跟气质应该是客人,而且是富贵非凡的客人,寻常人家断不会有醉成这样还能如此优雅摄人心魂的。
“你是什么人?做甚抱着我?”那人忽然开口道,低沉柔美的声音经过美酒的浸润似乎也带着酒香的醇厚之感,异样的蛊惑人心,眼帘抬起,露出一双带着迷离的暗红眸子,凤目狭长,妩媚之极,仿佛在一瞬间就能将人的灵魂给吸进那无止境的幽暗之中。
秦渊顿时色心大起把持不住,低头便吻上了那两片带着酒的甜味的温润唇瓣。一旁的莺儿见了立即发出了不满抗议声。那美人儿也不悦的娇吟一声,却是无力推开将自己紧紧圈住的秦渊,只得将双手抵在秦渊胸前微微挣扎着,岂料越挣扎秦渊便搂得越紧,舌头也毫不犹豫的侵入对方的檀口之中,纠缠着那滑腻柔软的丁香小舌。
这美人儿是又香又暖又甜美,真个让人一碰就欲罢不能了!
原本伺候美人儿的小倌这时也跟了出来,一出门就见这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热吻着,顿时羞红了脸不知该作何反应。秦渊趁着怀里的美人儿被自己吻晕了,忙转过头对房内的小倌说道:“如月是么?借你的闺房给本公子用下吧!”这飞鸾阁的小倌他其实个个都记得。
叫如月的小倌正要犹豫,秦渊从兜里掏出两锭金子,一锭给了如月,一锭给了莺儿,然后就抱起美人儿直接进了屋,如月摩挲着手中的金子急忙将自己的闺阁让了出来,替秦渊关好门便拉着莺儿一起偷笑着跑开了。
“美人儿,你可急死哥哥我了!”秦渊将美人儿扔上床,脱掉对方那双绣着金龙纹的短靴,扯去里面的丝质亵裤,跟着就急忙扒下自己的裤头,挤身到美人儿两条漂亮修长的玉腿间。
“啊!好痛!
身下的美人儿一阵痛呼,秦渊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听着美人儿的声音就更是激情起来,床架都被他撞得直摇晃,身下那人更是不受控制的跟着秦渊的节奏一上一下的摆动着身体,玉一般的容颜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也愈发显得艳丽淫靡。
“啊……你……大胆!嗯啊……你……你知道我是……啊啊……”
那美人儿这下似乎因下身的疼痛清醒了不少,只是那说出来的话语却都被身上那人的凶猛动作撞成了零散碎片,听来更像是在诱惑对方。
“我管不了你是谁了,美人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秦渊边说边加大了冲撞的力度,“今夜能与美人儿共度良宵,我秦渊此生无憾!”
“你……你这个……啊啊……你慢点!”
这情事做到后来,也不知是秦渊的床第技术太高超还是这美人儿原本就是个断袖,二人竟真的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了。几番缠绵下来,两人都脱光了衣服搂在了一起,发丝汗水黏在了对方一身,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倒下结束了这场交欢。
第二章 美人之谜
这还是秦渊活了二十多年来最酣畅淋漓的一次欢爱。
等秦渊再睁开眼时,一个晚上已经过去了,想起昨晚这场风流韵事,秦渊顿时万般宠爱的转脸去看躺在身边的人——空了?
秦渊忙坐起身来,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莫不是他昨晚遇见了什么妖狐鬼怪之类的,一见就让人失了心魂,一醒来又不见半个人影?秦渊边思忖着边穿好了衣物,出去唤了如月进来,问起昨夜在这里与他共度春宵的那个美人儿。
“回秦公子,奴家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他好像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而且酒量差得很,只喝了两三杯就醉得说要回去了。”
“那他姓甚名甚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秦渊愈加觉得奇怪。既然是会来这里的人,自然是来喝花酒,何以刚喝了三两杯什么事都不做就急着要离开呢?
“哦,他说他姓赵。而且不是他一个人来的,有另一位官人陪着呢!”
“什么官人?”
“那位官人您也认识的,就是当朝大将军赫连狄。”
“什么?”
秦渊听完顿时出了一身虚汗,既然是和朝廷命官一起来的,只怕那美人儿自己也是个朝廷命官,难怪他昨夜会说那样的话……秦渊知道自己这下子祸可闯大了,奸污朝廷命官,这该是个怎么罪?自己的头落地也就算了,就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秦府的其他人。
正怔忡着,严朔忽然闯了进来,边跑着还边在系着衣服上的小衿子,满脸焦急的道:“秦兄,我得马上回去了,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不谢不谢,袁兄你尽兴了就好!”秦渊又扯出了平时那副随和的笑脸。
“嗯!那先告辞了!”
“告辞!”
秦渊走出房目送着严朔匆忙离开的身影,余光瞥见到凝碧也在痴痴望着严朔,一脸不舍的模样,心道这个严朔看来也是个多情的主儿,这么快就把人小倌迷成了这副样子,跟着想起自己昨晚也被那美人儿迷得失了心智,不由得又是一阵心虚,也没有多留就回自己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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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这会儿秦馥已经上完朝回来了,见秦渊一脸忧色的从外面回来,不由得心下好奇,这世上竟然还有事能让这个无赖小子烦心的?于是叫住了儿子,问起他昨晚又去了哪里鬼混。
“爹,我们书房里说。”
秦渊难得的说要进书房就他们爷儿俩说说话,他平时见了秦馥从来是能躲则躲,不能躲也是敷衍了事。秦馥很是意外,又有几分窃喜,心想着这小子莫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这下子知道要反省自己了。他哪里知道,自己儿子这次闯的祸就是他这个当朝权相也摆平不了。
“爹,朝中……可有相貌非常出众的官员,而且是官阶和赫连将军差不多的?”
“嗯?!你……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还想跟朝廷官员鬼混不成!”没想到儿子一开口竟是这样一句混账话,秦馥顿时气得额上青筋直蹦。
“不是不是,孩儿是说,我昨晚遇到赫连将军和一个……呃,一个美公子同行,所以一时好奇问下而已。”
秦渊不敢说是在飞鸾阁遇上的,怕秦馥又要拿这个做文章大削自己一顿。秦馥听了仍是不满,骂道:“你个混账东西!就知道见色眼开!我不知道朝中有什么美公子!”
“爹,您再想想!”见秦馥脸更黑了,秦渊又忙解释道:“爹,孩儿是不小心惹恼了那美公子,想要向他赔罪才来问爹你的。您想啊,你们都是同朝为官的,孩儿可不希望您因为孩儿而和谁结上仇怨。”
秦馥一听甚是有理,他虽位及丞相却从不仗势欺人,自然也不容许自己的儿子做出什么放肆事情来,于是又骂了两句,然后还是捋着胡子认真思索起来。
“美公子……什么年纪?”
“呃……应该和孩儿差不多年纪,二十四五的样子。”
“官阶和赫连将军差不多?那可是正二品……才二十四五的年纪,还是个美公子……没有呀……”左思右想,秦馥不记得朝中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