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人生————tuziyue

“就你会想！”哥哥捏了捏我的脸颊。

“我真的一吹哨子你就会来找我吗？”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哥哥笑着抚摩着我，说，“放心吧，不管在哪，我听见它的声音一定会来找你的。”

我笑了，将那个哨子拿到嘴边，吹了起来。

那种简单干净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在寂静的夏夜里传了很远。

十六

“小天，你那只鞋擦了两遍了！”哥哥的声音把我唤回神。我这才发现从刚才起我就抱着同一只鞋擦。我涨红了脸，连忙换了一只过来。

哥哥轻笑一声，奚落我道，“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啊？想什么呢？”

这下我脸更红了，只好纽过头装做没听见。心里暗骂哥哥坏心眼。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发呆还问！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真以为那天晚上的事是做梦。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跟哥哥发展成这种关系。一想到那晚的情景我就心跳得厉害，真不敢相信那天晚上竟然是我主动的。真是太丢人了……

“晚上想吃什么？”哥哥突然凑到我耳边问道，语气轻得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根，让我禁不住全身发软。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不明显是要故意逗我嘛！

哥哥看我怒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在我脸上轻吻了一下，说“好了，我先去做饭，你一个人慢慢努力。”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我这才松了口气。摸摸脸，竟然还是滚烫滚烫的。

哥哥也真是的，也不怕被人看见。我心里抱怨着，可是却又有些欣喜。不自觉地又想到那晚分的情景，傻笑起来。

突然有客人从里间出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一看，那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的男子，看起来很面善。他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匆匆离去。我突然发现他出门的那一刻有样东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先生，您东西掉了。”我冲他喊了一声，可是他只顾着打电话，没有听见。

我只好过去把那东西拣了起来。竟然是一只黑色的皮夹。打开一看，我吓了一跳。里头整齐地放着一大札钞票。花花绿绿的颜色里还夹杂着许多我不认识的钱币，因该是外币才对。除了钱以外，里头还有许多的银行卡和一张工作证。

这可不得了，要马上还回去才行！

我顾不上鞋摊没人管，就冲了出去。可是才一会的功夫，那个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停顿了一会，朝隔壁一条街上跑去。他那样的人肯定是开车来的，这附近只有隔壁街才有停车位。他一定往那边走了。

我一路飞奔，不停地想人群里张望着。可惜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没能看清他的长相。跑了好久才到停车的位子，可是竟然是空的，一辆小车都没有。糟了！他一定已经开车走了。怎么办，如果只是钱的话还好办点，可以先交给何姨他们保管，等他下次来了再还过去。但是工作证可是天天要用的啊，他明天要上班怎么办？

我擦了擦汗，站在大街中央看着来往的车辆发呆。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不是有工作证吗？那也许会有联系方式在上面也说不定。我连忙打开皮夹一看，上面果然有一个电话号码。

太好了，我连忙找了个电话给对方打过去。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电话接通后，果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中音。

“那个……请问，您是不是钱包丢了？”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是在查看钱包。过了一会他才答话，语气变得紧张起来。

“是，真不好意思，请问是被你捡到了吗？”

我松了口气，本想把我的位子告诉他，让他过来取。后来想了想，又改口让他直接到店里去取算了。我怕我离开太久哥哥找不到我会着急。

在店里坐下没几分钟，我就看到那人匆忙地赶了进来。他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很是犹豫。

我主动站起来，将钱包交给他。

“您看看东西是不是都在。”我说。

他连忙道谢，双手接过钱包，打开看了看，只确定那张工作证是否在里面，并没有去数钱。看来那张工作证对他来说果然很重要。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会议，没有工作证就进不去了。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他再次道谢。

我被他这样郑重的样子弄得不太习惯，连忙摆手道。

“没什么，这是因该的啦。本来你出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可是喊你你没听见，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走远了。好在能赶上会议，太好了！”

“是啊，这个会议很重要，如果不是你我可就有大麻烦了！”男人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表，对我说，“本来我是因该要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你的，实在是今天时间有限，等我改天在来吧。这个你先收下。”他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摇头。“这怎么可以。我不能要你的钱的。”

“这是因该的，你帮了我大忙啊。”他劝我说。

我死命地摇头，“不行，不行！本来拣到钱包就改交还失主的，更何况还是在我面前掉的。怎么能收钱呢？而且……这么多钱……都够我好多天的工钱了……不行，绝对不能要。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男人被我说的话弄愣了，他看了我老半天，然后又笑了起来。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哪有你这样直接把自己老底都告诉人家的？”他笑完了，又认真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想过，对我来说并不多的钱，对你却有那么重要的意义。是我不好，太忽视你的感受了。”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单纯觉得这谢礼太重了嘛，怎么就扯到忽视我的感受了？果然学问多人思维就是不一样。

他笑着弯下腰来，摸着我的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天……”我傻愣愣地回答。

“好吧，小天，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既然你不要谢礼，那可不可以跟我交个朋友呢？朋友的话，请你吃饭肯定就没问题了吧？”他笑得非常和蔼。

那一瞬间，我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一种陌生却又让我渴望的感觉一瞬即逝。让我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了他。

他笑得很开心，用力地跟我握手。然后递给我一张烫金的名片。

“好，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今天我抽不开时间，下个礼拜我再来接你吃饭。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哦。”

我迷糊地接过名片，看着他走出大门很远才回过神来。

打量手中那张漂亮的名片，上面写着几个有力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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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大学文学院教授

中英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

原来是教授啊，难怪看起来会有一种温和的书卷气。就好象……对了，就好象肖老师给人的感觉一样。

大概是太想念肖老师了吧，所以刚才才会那样失神，我这样想着将名片收入口袋。

晚上的时候，我跟哥哥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包括我想到肖老师的事。

可是哥哥听了后却良久没有说话。

“哥，怎么了？”我担心地看着他。

哥哥苦笑了一下，把我搂进怀里。

“傻瓜，你不是把他当成肖老师了啊……你是把他当成你父亲了吧。”

他在我耳边低吟，“小天，我知道的，虽然你一直不说，可我知道你其实一直想要个父亲对不对？遇到肖老师的时候是，遇到现在这个也是，其实，你心里一直想着你父亲要是这个样子就好了，对不对？”

我愣了，心里突然漫起一阵酸楚。原来，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哥哥都看在眼里。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却还是会在潜意识里渴望……

“这没什么不好的，谁都会想要父母。我虽然一直想代替他们，可是毕竟还是差很多。”哥哥摩挲着我的脸颊，轻轻说道。

是啊，我想要有学问又和蔼的父亲，想要漂亮又温柔的母亲。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我笑了，将哥哥抱得更紧。

十七

哥哥的推测是对的，我确实在楚教授身上找到了理想中父亲的影子。他温柔体贴，博学多才。而他的夫人，竟然同样的高雅而温和，并且跟我一见如故。楚阿姨是一位风韵尤存的女性，据说是书香门第出身，所以跟楚教授一样带着浓浓的书卷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象她那样第一次见面就会令人感到说不出来的舒坦。而她似乎也很喜欢我，除了第一次是楚教授带她来见我的，后来都是她主动过来看我。

她每次过来，总会送好多小礼物给我和哥哥，并且不嫌破旧脏乱地在小屋里跟我谈一下午。时间久了，我对他们夫妇也有了许多了解。楚教授和和楚阿姨是在大学时代恋爱结婚的，他们两个当时是全校瞩目的最佳情侣。他们自己也过得非常快乐。可是，结婚三年后，才发现上天给他们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他们两个竟然无法生育！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他们谁的身上，但是他们都不愿意因为这个原因而分开。所以只能忍耐对孩子的渴望，将精力都投入到学问研究中。不知不觉，一晃就是十几年。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亲人朋友的孩子都已经上中学了，有些前辈甚至已经做了爷爷奶奶。只省下他们两个形单影只。

楚阿姨每次说到这些就总会叹气，然后拉着我的手说，“人生总是这样不如意，我本以为我会有完美的一生，却没想到老天在这个事情上摆了我一道。如果我能有孩子的话，估计也都跟你一样大了……”

我听了只能胡乱的安慰她，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我总想着，如果我能生在他们家里，也许能过上不一样的人生。突然就想到了我那个几乎消失在记忆中的母亲了，她给我留下的印象除了浓重的酒味，被抽打的疼痛还有在车站最后的那个背影就别无其他。也许正是这样，我对父母的渴望更加深重，所以也特别依恋起楚氏夫妇来。可是哥哥却跟我不一样，他虽然不说，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最近非常不安和忧郁。

“小天，你才回来啊。”我回来的时候，正遇到从屋里出来的楚阿姨。

“阿姨，您来了，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我连忙上去打招呼。

“呵呵，没什么，突然就想过来看看。”她笑着回答。

哥哥这时从屋里出来，接过我手里的工具箱说，“你回来晚了，楚阿姨等了老半天了。”

“阿姨，那你在坐会嘛。”我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楚阿姨笑了笑，“不了，我也坐了老半天了，该回去了。你哥哥配着我聊了好久，也该累了。等下次俊书休息，我们再一起过来。到时去新开的游乐园好不好？”

“好啊！”我一听游乐园立刻来了兴致，连连叫好。喊完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竟然这么直接就答应了，一点都不客气。

还好楚阿姨没有在意，只拍着我的手笑，“好，那我们下次再见啊。”

我送楚阿姨出门，目送她上车后才回来。

“哥，你怎么了？”一回来就看到哥哥还傻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发呆。

哥哥听了我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了一丝微笑。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他答非所问。

“一点也不快啊，是你自己发呆了半天！”我皱眉将他手里的箱子拿开，他竟然提着东西站了这么久，也不怕累。

“哥，你最近怎么了？老发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我心疼地看着哥哥消瘦的下巴和凹陷的眼眶，忍不住上前抱住他。

“傻瓜，瞎想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有些晕吧。”哥哥抚摩着我的脑袋，笑着说。

“真的吗？”我狐疑地抬头看他。

“真的，真的！”哥哥连声回答。

我还想要问什么，却被他突如其来地吻住，发不出声音来。我大脑乱成一团，理智告诉我光天化日之下不因该这样，可是哥哥温暖的嘴唇却在诱惑着我，让我沉迷。

不管了！我闭上眼，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托付给哥哥，享受起甜蜜的温柔来。

寂静的夜里，我四肢无力地窝在哥哥怀里。

也许是下午那个吻的缘故，今晚哥哥一改往常的小心翼翼。竟然狂热地要了我三次！虽然很高兴也很享受，可是纵欲的后果就是我现在软得象个泥团，一点劲都使不出来。人累得迷迷糊糊，堕入长夜的睡眠中，只剩下最有一点思维，感受着哥哥胸膛的起伏。

“小天……”

我迷糊中似乎听到哥哥轻声的呼唤，陷在睡潭中的意识却无法反应。我只能凭借着仅剩的微弱触觉感受着哥哥的轻抚。

也许是我做梦了，我仿佛听见了哥哥沉重的叹息声。那是带着无比悲凉的声音，竟然让我在梦中都能心酸得落泪……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那一夜的疏忽。

当时的我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认为什么是都会好起来，我跟哥哥会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我们两人可以用远的拥抱在一起。我竟然没有发现哥哥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热情，又是用什么心情发出那令人心酸的哀叹。

所以当哥哥问我想不想上学的时候，我毫无顾忌地回答“是”。

哥哥看着我，笑了笑。然后突然告诉我一个天大的消息——楚氏夫妇要收养我。

我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大概看出我的想法，笑着说，“这可是好机会，你不是跟他们很投缘吗？而且他们条件那么好，你跟着他们可以过好日子，还可以上学。多好！”

“可是……可是……哥哥你呢？”我有些慌乱地看着他。虽然能有父母，能上学是我的梦想。可是哥哥怎么办？我不要跟哥哥分开！

哥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摸着我的头说“我嘛……他们说会帮我安排户籍，也会让我去技能学校。你也知道，我都十五岁了，不是适合收养的年纪。而且他们一次收养两个孩子会负担很重的。你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是不是？”

“可是我不要跟你分开啊！绝对不要！”我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

“哥……别扔下我……你说了不会扔下我的……”我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哥哥看着我静默了一会，然后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扔下你，是你不要忘了我才对吧。只是说收养你，又没说不让你跟我见面。你放假的时候就可以过来跟我一起住啊。”

“真的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我会不会不够好？也许他们收养我后觉得不喜欢了呢？不要我了怎么办？”我紧张地撮着衣角。

“小天，你乱想什么啊。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你啊！他们既然要收养，当然是认真考虑过的。”哥哥捧起我的脸，盯着我看了很久，说“放心吧，小天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孩子，他们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他们真的敢不要你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