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性之月 上————撒旦的小柠檬

对面房子里，暂时为人类状态的受保护者──魔王的宠物床伴默菲斯托，如今看上去非常安全，什么事都没有。

因此沙利耶也很轻闲。

轻闲......或者说，有点无聊呢。

"想找个人来调戏。"双臂抱在脑后。

这句话果真应验了──但并非沙利耶调戏别人，而是──

──啵──

唇上温热，微甜。

起身。

"纪念？"略带惊讶的，抱住扑上来的小小天使，将那柔嫩的身体在怀里揉，"人质自己回来了么。"

"想绑架者了。"纪念宝贝揽住沙利耶的脖子。

沙利耶点头。

"来，非礼一下。"──他们几乎在同时、用同样的语调。

软乎乎的小手儿捧住沙利耶的脸颊，亲昵很久。

"你的爸爸叔叔们都不知道吧？宝贝应该是偷偷跑出来的──"沙利耶手滑过小天使的下巴，"回去会不会被打屁屁？"

纪念宝宝摇头，有点狡猾的笑："培训班。"

"借口参加培训班么？"

纪念点头，它解释道──它的迷迦勒爸爸回去工作了，他说它和弟弟暂时留在物质世界很安全。所以两只小东西现在跟乌列及亚纳尔叔叔一块住。纪念今日来，是借口迷迦勒为它在人间报名了某种培训社。

"呵呵，对天使来讲说谎不是好习惯吧，你很坏哟。"沙利耶。

纪念亲亲他──这个不到五岁的小天使宝宝老练答道："为了美人儿你什么都值得。"

一句泡妞必杀言语，令沙利耶差点摔下床。

"还好吗？"纪念贴贴他脸颊。

"好──要不要喝点儿什么......比如说......"沙利耶一时也想不起家里还有什么可招待这小东东的。

魔族几乎不需进食，而沙利耶也很久没用餐了。

暂时的居所，更是未储存任何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度玛买的甜品，其本人通常当天吃光。

纪念晃头，意思是不要。

"我来照顾你。"它说，然后真的"照顾"起他来。

梳头、修指甲、打扫房间......

能干的宝宝几乎令沙利耶目瞪口呆。家里如多了一位"妈妈"而非不足桌子高的小孩。

一切完毕，它又做精美可口的甜点与他一起吃。

月之君本是厌恶甜腻腻的东西，如今，他认为自己的品味大概要从此改变。

"宝贝，平时在家里家务也是你吧？"最后，沙利耶品着纪念亲自泡的绿茶，问道。

"爸爸什么都不会，叔叔们也很忙。小肉卷还是婴儿。"纪念托着头。

"大家都喜欢你烧的菜是不是？"

纪念脸红。

"连甜点都烤得这么美味，真不可思议......你才只有四岁多。"

"沙利爱吃，我就经常来做。"纪念，貌似害羞的颔首，实际上，两只小爪不安分的揉捏沙利耶柔软的胳膊──向上顺着砍袖衫摸索直到他胸前处。

"他们不会怀疑吗？"沙利耶，"倘若被发现，宝贝你被责骂我可会心痛哟。"

"不会。"摇头。

"哦？"沙利耶眯起眼，"那么，纪念一向是乖女孩吧？"

"嗯，只这次说谎了。"

"呵，是啊，从来都真话的人──欺骗起来总是越加高明呢。"沙利耶点点头。

"所以，好吗？"纪念宝宝钻入他怀里。

"......"沙利耶算是默许。──一直的克制，这样被攻陷了么？──内心里，他自问。

"沙利──"

"嗯？"

"有件事，纪念想告诉你。"它低头，"我是有法眼......"

"纪念有法眼啊，跟我一样。"

"......"

沙利耶手不经意的拨着桌上的日记，如思索什么......

那一页，眼盯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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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纪xxxxx年xx月xx日

"......卵既不断消损母体的能量，却又不能顺利成长。它的‘灵'太易碎了，也无法长出健康的身体来。这个孩子即使孵化也没可能活过五岁的。"

──茵儿的话仍然清晰的在耳边。

这就是怀孕后的诊断结果么？！！！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

没可能活过五岁？！是那个迷迦勒......是他那一击──没错，那混蛋的道貌岸然的总领天使是故意──。迷迦勒居然对一个无辜的甚至还没出生的婴儿下手......太无耻了，这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不会放过他──

我一直的梦想──，一直所追求的。

为此而堕落，变为魔鬼──

不。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对身体有害，就算我生下它会死，就算无法再怀孕，就算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也要创造这个奇迹。我一定要让宝宝活下去......

这颗腹中的卵......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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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宝宝日记簿9、

纪念碰碰沙利耶手背。

"所以，你拾到这一篇后──"微笑，将那片纸张从日记簿拿出，"也读到上面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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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纪xxxxx年xx月xx日

它在我肚子里多久了？一年？

快一年了吗？

可是腹部还是这么小。这隆起看上去只相当人类妇女怀孕五、六个月的模样。

我很清楚，茵儿的话越来越让我难以忍受的原因，是由于他是正确的。

近日来每当安静时，我便不能抑制的胡思乱想。

但......我不会放弃，也不会停止──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想想战场上，怎么能在一切开始之前就轻易认输呢？对于这场生命的最终的战争更是如此。

所以，对不起，度玛，我知道让你担心了，可我要坚持下去。

亲爱的我腹中的卵，我的宝宝，不能气馁。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们一起努力吧，妈妈一定保护你。

请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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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文字是用‘法眼'书写，也仅仅‘法眼'才能解读。而其它天使或魔族看见的只是普通空白页而已。"沙利耶道。

纪念抱歉的瞧他。

"你不必自责，当时你并不知这是什么，不是有意看的。再者，我们的特殊能力实际很少见，能以这种方式碰上也算缘分吧。"沙利耶跟它蹭蹭鼻尖儿。

天使宝贝努嘴亲吻他。

"呵呵，它同样喜欢坐在我怀里进行调戏呢。"沙利耶抚摸小宝贝柔软的发丝，"萝丝玛丽的头发是类似度玛那种色泽。"

"萝丝玛丽？是沙利肚肚里面的那个──"纪念摸摸他小腹。

"是的──我的蛋，后来我终于把它生下了，大约就是──"沙利耶用手比了一下，"这样的大小吧。圆圆的，很可爱。我为它取名‘萝丝玛丽'，因为我妈妈喜欢这名字。"

沙利耶将日记本翻到背面，摸其右下角的文字──"你看，是她刻下的。我不知其中原因，但她留这名字在此处应该有某种意义。所以我叫它‘萝丝玛丽'──也就是迷迭香，它的花语意味着......"

纪念歪过头。

一双长臂搂住他们，两只的面颊上，分别被印上一吻。

"度玛。"沙利耶说。

度玛，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他很不见外的拿起沙利耶未吃完的蛋糕碟子，将其中剩余一口吞掉，又夺过沙利耶的茶杯──这种吃喝方式很色情。

最终，度玛心满意足的舔舔沙利耶脖子，"非常美味。"他声音低沈。

纪念有点脸红──跟两只大魔族在一块儿经常可见识诸如此类的场面。......嗯......比漫画里的真实得多，却一样漂亮......

"蛋糕和茶都是纪念做的。"沙利耶对度玛。"你的工作结束了？"

"一些小问题，过几日我可能暂时离开物质世界。"度玛。

沙利耶点点头。

"那么纪念今次主动送上门──不如我们直接绑回魔界罢。"度玛抱起它来揉捏，"我看它是不想要那个虚伪的老爹了，对不对？"

天使宝宝小手儿捂住他的嘴，度玛总是在言语上对迷迦勒爸爸不敬，让它多少有点不快乐。大人之间的纠葛它了解不多，但潜意识中又好像对那痛苦的感觉似懂非懂......

......每当提起迷迦勒，气氛就像凝固了似的......

不过，这种不对劲儿很快又被嘻笑冲淡。

几锺头过去，纪念宝贝想到自己该回舅舅身边。

"哦？我还没吃够。"度玛道。

"纪念明天来做。"小天使对这种肯定显然很高兴。

"可以天天跑出来？"度玛。

"是借口参加小天使培训班──纪念平日是诚实的乖宝宝，所以偶尔偷偷摸摸，大天使们都不怀疑。"沙利耶托头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至少‘培训班课程期'内我们三个可以天天‘幽会'了不是？"度玛。

"没错的──"沙利耶诡异的笑。

"好吧，我送它回去。"度玛道，"要不要一起？沙利。"

"我想自己呆一下。"沙利耶。

"若每天幽会，呆在家里做饭也满无聊，不如出去玩吧。"度玛抱着宝宝走出房间。

"好！"──这是纪念的声音。

"去海边？游乐园？──我记得电视里小孩子都喜欢那些场所。"度玛的声音。

"不。"──纪念的声音。

"你不愿去么？那么选一个你欣赏的地方。"度玛的声音。

"嗯，那么去......"

沙利耶仍在桌前，他十指插入头发，将它们向后理......

日记被窗外的风吹动，纸张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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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纪xxxxx年xx月xx日

昨天，生下它了......

什么都不记得，脑中一片空白，总之这珍贵的卵已可以抱在怀中。

现在该喜悦......还是哀伤呢？

......

不知说什么好......生育之后都有的忧虑吧......

当然，我不能丧失信心。

从今起每天给它输送力量......我要让它恢复健康......

对了，我认为是女儿，所以为它取名"萝丝玛丽"──那是从不喜欢搭理我的亲爱的母亲在日记后页刻过的。

萝丝玛丽──既迷迭香，花语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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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宝宝日记簿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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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纪xxxxx年xx月xx日

我的宝贝萝丝玛丽，你在蛋蛋里成长得怎样了？

安心的睡吧，一定要健康强壮哦。

妈妈会不停的给你输送力量。就算我的力量不够，还有茵蔯的增力剂。

你不要怕，可以的。

你一定会顺利孵化、长大......

我们一起战胜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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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利。"度玛抓抓他手臂。

"哦？"沙利耶将日记簿捧在怀。

前天，度玛送纪念宝贝离开时他们约定下次一起出去玩。

于是今晨，粉嫩的小天使穿着新装兴冲冲到家里。它带他们来此处──选择这种地方做为"幽会"场所──

环视厅堂内无数的巨大古生物化石，围栏中的史前巨兽骨骼形状各异、大小不均，僵直呈张牙舞爪状。

"古生物展馆──四处皆骷髅，"沙利耶低笑，"喂，纪念和你的爱好很像么。"

"我也没想到，它竟然也喜欢这个──"度玛看看导游图，"哦，以后若有机会，我们打算去尸体博物馆呢。"

此时纪念宝贝捂着帽子，朝他们跑来。

它扑到沙利耶身上，被抱着转了一圈，又放下来。

"这里好不好？"它问。

"非常的──罗曼蒂克──"沙利耶侧头，偶然发觉围栏探出的巨兽头骨大张嘴巴几乎碰到他肩膀，"尤其，这只老兄真是漂亮得让我想亲他一下。"

"是2865945234号。"纪念。

"那是在天界的编号。不过人类叫它们基龙──地球二叠纪类哺乳爬行动物，已经灭绝，它们的近亲成了后来哺乳动物的祖先。长得有点可怕，但是温和的素食主义。"度玛道，他跟它手拉手。

沙利耶则缓缓走在后。

"这么说，突然想起一件很有趣的事，"沙利耶自言自语，"所有天使从一定程度上来讲都是进化论者，天界自几万年前既开设系统的生物课。却向人类宣扬截然相反的东西。"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忽然变成异常诡异："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或许一无所知是一种幸福。'......极大的幸福。"

"你刚刚说什么？"度玛回过头，"什么一无所知？"

"没什么，"沙利耶，"我只是想，对于人类，性感而一丝不挂大胸夏娃要比长毛突脸的南方古猿非洲种看上去舒服得多。从某种生物固有的审美角度另一些生物恐怕是永远难以被接纳的......，一个人类不会同意类似猩猩的东西做母亲正如同......纯洁的小天使不会认可思想上全然对立种族的妈妈吧。"

纪念抓住他的衣襟，"妈妈是猩猩就不喜欢她了吗？"

"纪念会接受吗？"沙利耶。

"嗯，"小宝贝抿嘴一笑，"如果沙利耶是猩猩，我也喜欢啊。"

心中某种敏感，被微微触动。

沙利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虽然是猩猩的模样也会喜欢。但......倘若羽毛是黑色的呢？"

......黑色的羽毛......

某私立高中足球场，加百列将手中计时器握紧了些。

此时他的队员们正在做折返跑练习。

这就是在人间暂时的职业──中学校队教练。总的来讲，这是一只不错的队伍，他们相处融洽。只是最近加百列总有些心不在焉。

是否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呢......

"唉，迷迦勒哥哥应该很讨厌黑色的翅膀吧......"不觉中又在喃喃自语了。

"加布教练！"──某可爱的男生跑来，"您还好吗？"

"嗯，很好啊。"

"您脸色有些苍白，不会不舒服吧？要不要我陪您去医务室看看？"高中男生眼里有某些痴迷的目光。

"谢谢，但真的不要紧。"加百列回报给他温暖的笑，"回去练习吧。"

于是少年恋恋不舍的跑开......

加百列手臂扶住身旁的栏杆......又是无力感......

也许这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即便回到魔界，茵蔯医生也是无能为力的。他很清楚身上的魔性是挽救生命的唯一方法，而自己的原灵却无意识的在抗拒。

无论如何改变，心的最深处仍然是天使......

那抹不掉的烙印决定了命运，路西哥哥的微笑和安慰无法挽救自己。

静悄悄的死去消失吧，谁也不要打扰，谁也不需通知。

对于迷迦勒哥哥，或许自己早已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