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自认是一个非常聪明乖巧的小孩——自从他看过朗是如何逼一只狗跳楼之后就更如此认为。
“Oui!”
菲利克斯好可怜地回道,毫不反抗地被男人压倒在床上。四次?还是五次?
我还有机会看见今天的太阳吗?
在心中碎碎念地抱怨着,可菲利克斯手却贪恋地缠上了男人的颈子,即使在心中怎么埋怨男人贪得无厌毫不知节制的过分举动,即使金棕色的双瞳中漾著满满的控诉,但少年的表情却是真实地在微笑着。
“不是还有工作吗?”
颤抖着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但菲利克斯的身体相反地缠卷着男人的身体不放,手紧紧揽着男人结实的肩头,双腿贪婪地缠着男人美丽的腰线,少年的身躯正身体力行着口是心非、欲拒还迎这两句古谚。
“那又如何?”
男人低笑着咬上菲利克斯细嫩的脖子,那标准的朗式傲慢回答无论何时都能强烈地震撼任何人的神经。
讶然的表情出现在菲利克斯稚嫩的脸上,那微张的唇瓣成了男人下一个侵略的目标。
金棕色的眼瞳因为深吻而迷蒙,灵魂的每一寸都为了朗选择留下而悸动,自己胜过工作的虚荣侵蚀了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为了这份无上的荣耀感到兴奋颤抖,
我是特别的……
虚荣的幻影侵蚀了所有神智,在那璀璨的冰蓝色洋底中,菲利克斯看见自己又往无尽的深渊坠下了一分。
堕落原本就不需要理由……
一切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渴望……
***
“咻!”
“咻!咻!”
刺耳锐利的破空声连续响起,随着每一个声音的出现,便有一个影子随之惨叫地往前倒下。
“咻!”
“咻!”
少年面无表情地开着枪,握着枪的手稳稳地扣下每一次的扳机,那凄厉的惨叫声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咻!”
少年平静的表情震动了一下,立刻又平静地开了下一枪,直至两个人影连袂惨叫着倒了下去,他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松开了些许。
这一切全落入那个男人的眼里。
终究……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啊……
金发的男人优雅地吐了一口烟,烟雾袅袅随风飞散,缠卷着如同金丝般飘扬的淡金色发梢,衬得他更加俊美得如同虚幻。
还是一个会因为一点点意外状况就惶急着想补救的笨小孩。
“咻!”
“师父——二十枪二十个,我很棒对不对?”
那闪亮亮的金棕色眼眸满盈着渴望被赞美的期待。
男人面无表情地再吐了一口烟。
“有一枪打歪了,你以为我没有眼睛吗?”
男人严酷的话语如同冰水兜头淋下,少年立刻收起渴望被赞美的期待神情,如同一只被泼到冷水的猫一样瑟缩发抖。
“可是……可是……我有一枪打到两个啊……”
连抗议……都是细如猫叫般的哀鸣。
“那又如何?”
冰蓝色的严酷眼眸冷冷地睥睨着少年,“即使你一枪把所有人打成串烧,也改变不了你打偏一枪的事实。”
无言的低下头,少年完全无法反驳男人的责备。
“更何况比起失手,你蓄意耍帅的行为更让我不爽!”
踏前扯起少年的领子,男人的表情虽然维持着冰冷的华贵,但他的气势却绝对足以用恐怖来形容。
“你以为一枪贯两个很帅吗?菲利克斯,你到底明不明白杀人是什么样的一个行为?而你的愚蠢会招致什么样的下场?”
被男人难得一见的愤怒彻底击溃,菲利克斯除了含着泪颤抖之外,别无任何行为能力。
看着菲利克斯的蠢样,男人很明白无论再怎么逼问,他也不用妄想会从一颗干扁的苹果中榨出什么新鲜的果汁。
“算了!”
鄙视地放开菲利克斯的领子,少年踉跄得几乎无法站立,丝毫没有因为少年无助的模样而赐予怜悯,男人华贵的嗓音依旧残酷。
“如果要你用那已经枯竭的脑浆思考恐怕到世界末曰来临你都想不出答案,我就直接告诉你犯了什么错。”
严酷的冰蓝色视线变得更加冰冷,锐利得几乎要划开少年的心脏。
“第一个错误是失手。第二个失误是出现了不该有的表情。第三个错误是下了错误的决定。第四个错误是为了完成错误的弥补行为而做出的不必要等待。第五个错误为了弥补失手的过错而采用不保险的错误行为所造成的危险。第六个错误是因为这一串的错误造成任务成功率的降低,甚而失败的风险。第七个错误是因为以上的错误增加你被发现死亡的机生。需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啪答!”
“啪答!啪答!”
“啪答!啪答!啪答!啪答!”
泪水一滴滴滴在褐黄色的泥土上,菲利克斯羞愧得完全抬不起头来。
没有出声安慰,男人仅仅强硬地扣着少年的下巴覆上意味着安抚的亲吻。
“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菲利克斯。”
纵然严酷,那双冰蓝色眸底的疼宠和担心却令人动容。
“任务没有完成不要紧,就算失败也没有关系,你只要平平安安的给我滚回来就好。”
爱怜地叠上自己的深吻,任泪水溅湿两人的面颊,男人的话语霸悍得充满诱惑。
“这个世界上你只需要对我负责就好,除了我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你付出代价去弥补。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连你自己都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听懂了吗?笨蛋菲利克斯。”
泪水落得更急更猛了,只是这次的泪水除了自厌,更多的是喜悦的成分。
“Oui……Oui……”
因为下巴被男人扣住而无法点头,菲利克斯仅能一边哭泣以便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真是个笨蛋……”
男人叹息着再次叠上菲利克斯软嫩的嘴唇,爱怜地赐予少年目眩神迷的激情热吻。
在相连的银丝消失的那一刻,菲利克斯的眼神已经不能自已地迷蒙,泪痕半干的稚嫩脸庞,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充满着诱人摧残的哀艳色泽。
“咻!”
灭音手枪的声音破坏气氛地响起,那颗以超音速飞出的子弹准确地贯穿了那个伏在地上装死的靶子。
“忘了说,除去这一串失误,你今天的表现还不错。”
男人苛刻地赞美,虽然这种赞美远比刀剑还要伤人。
菲利克斯愕然地看着男人绚丽的冰蓝色眼眸,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又克制不住的飙了出来。
***
那是一幅很美的风景。
未经任何修整、没有任何杂质渲染的淡金色发丝在微风的吹拂下自在地翻飞。比冰还要纯粹、比蓝宝石还要耀眼的冰蓝色眼眸噙着睥睨一切的高傲。
比魔王更为俊美的男人踏着华贵的脚步漫步在林子里,一如君临大地的帝王傲慢地审视自己的土地。
——就连那挟着烟头的指尖,都是那样完美地让人无法逼视。
一步、二步、三步……
对比男人的优雅闲适,菲利克斯却害怕得几乎快哭了出来。
脚步声恐怖地在菲利克斯的附近停止,那只有风声的沉默让人几乎想一头撞死在树上。
“四分三十五秒,你比上次进步了很多,我亲爱的小菲。”
眼泪此刻真的控制不住地飙了出来。
好可怕……好可怕……
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可怕?
咬着唇逼自己不能颤抖,可菲利克斯却已经害怕得无法管束自己的眼泪。
优雅的将雪白的烟头凑近自己的唇边,那双高傲的唇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火舌舔舐着烟叶发出啪嚓的声音,风倏地静止,世界刹时归于寂静。
“碰!碰!碰!碰!”
心脏狂暴地跳动着,痉挛得像是会在下一个瞬间停止。
男人咏叹似地轻吐出一口烟,洁白的袅袅烟雾顺着无声的叹息飞升,一阵风迅疾地吹过,转眼便看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你是要自己下来,还是我用枪捅你下来?”
华贵的嗓音暴虐无道的命令,一边颇为危险地提起了身上背的枪。
“我下!我下!我立刻就下!”
深知男人开枪永远在喊别动之前的个性,躲在树上的菲利克斯连忙惨叫地匆忙跳下来,慌忙==恍⌒牟鹊绞裁炊骰艘幌拢畹阃飞辖畔碌刂敝钡粝吕础?br />
“我可爱的小菲,没想到你的平衡感差到这种地步,似乎需要再稍微加重一下训练的份量对吗?”
男人微笑地抛下菲利克斯绝对不想听到的问句,在答对是找死,答错是想死,不答死得更惨的情况下,菲利克斯仅能绝望地开始找寻脱罪的借口。
“我只是不小心踩到苔藓滑了一下,这跟我的平衡感没有关系……”
少年小小声地辩解着,只是根据以往的经验,菲利克斯很明白这种垂死的挣扎多半没有什么用处,在朗想要一个人死的对候,有再多的理由都改变不了那个人必须死的现实。
“那又如何”,要不然就是“我管他去死”,那个极度自我中心唯我独尊专制独裁的暴君耳中绝对是听不进任何理由或借口
,他个人的希望就是唯一必须要被彻底执行的绝对。
他要你死你就是得死——而且是死得越快越好,特别是当他心情不甚好的时候——
菲利克斯哀怨地想着,一边努力地回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朗这样的处罚他。
三十次,整整三十次。
一大早就从温暖的被窝里被踹到这个鸟都不想下蛋的鬼森林,冷得要死不说,还被迫跟朗玩了整整三十次的“捉迷藏”,搞得他现在几乎神经衰弱,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几乎忍不住地想歇斯底里地大叫。
“不是苔藓,是蕨类。”
男人淡漠地更正,优雅地再吸了一口烟。
“啊?”
脑袋里还在为自己不幸的遭遇自怨自哀,菲利克斯一时之间还无法理解男人到底说了什么。
看到菲利克斯的笨样,不用再进一步求证男人也明白那个笨小子肯定又坠入自己的世界中忘我到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真的是一个愚笨到让人手很痒的笨蛋小鬼。
男人有些无奈地想着,在菲利克斯长长的处罚项目上又加了一笔。
没有解释的耐心,男人有些不耐烦地指着菲利克斯打滑的地方,冷淡地开口解释。
“圆盖阴实蕨,让你差点摔死的理由。”
看着树上被自己的体重整片扯下来的地方,菲利克斯真心觉得自己很无辜也很倒霉,为什么好死不死自己就刚好踩到那块危险的地雷?
不过例行性的抗辩还是必要的,虽然找借口对现状没有任何帮助,不过多少增加了减刑的机会。
“那个绿绿黑黑的一坨没被注意到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小心翼翼地观察男人的表情,菲利克斯谨慎地绕远路为自己开脱,“所以我不小心踩到滑倒应该也是很正常的吧?”看着男人淡漠的表情,菲利克斯不禁瑟缩了下,连带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弱,“所以……所以……我会滑倒应该也是……”抗辩声越来越小,最后的一句话有一半根本还没说出来就先进了自己的肚子。
“我个人认为那么明显的兔子脚在欧洲云杉上应该是非常明显的。”男人微笑地说道,那冰冷的邪魅笑容比什么都更加恐怖。
“不过我认同你的话,滑倒的确跟你的平衡感没关系,有问题的是你的眼睛,所以……”
说到这,男人优雅地深吸了一口烟,欣赏了一下菲利克斯害怕得几乎崩溃的哀艳脸庞,然后低笑着将烟雾喷到瑟缩着颤抖、一脸快哭出来的少年身上。
“明天开始,视力的训练课程,加倍。”
已经连哭泣都没有力气了……
哀怨地拉着男人的手臂可怜地蹭着,菲利克斯泫然欲泣地问道:“朗……为什么在生我的气?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吗?你要打我、罚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要这样子……”说到这,菲利克斯终于忍不住像一只害怕的小猫一样躲进男人的怀中哭泣,对现实全然无知的恐惧完全掳获住他,他再也没办法像往昔一样装傻地打闹。
“朗……求求你告诉我好吗?我猜不出来,我好害怕好害怕,求求你换个方式处罚我好吗?”
终于察觉到了吗?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男人冰冷地微笑着,那华贵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比雪崩前的呼啸还要冰冷、还要致命。
我做了什么好事?
茫然地注视着男人锐利的冰蓝色眼眸,在那片美丽得几乎冻结一切的冰蓝色洋底中,菲利克斯的泪水渐渐地僵硬了……
回想起最近不小心做出来的那些蠢事,菲利克斯突然觉得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那只有三个头的笨狗正冲着他微笑,那流着口水的热情笑容恐怖得让菲利克斯立刻就想拔腿而逃。
妈啊!他一定要把那个告密者的全家砍成十八段——剁得跟肉酱一样碎——
看到菲利克斯瞬间变得不自然的神情,男人不用再做试探就能确定眼前的愚蠢少年终于找到答案,优雅地缓缓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刻意用时间上的空白制造出迫人的压力。
看着袅袅上升的烟雾,观察着少年即将崩溃的可怜表情,男人直至认为教训够了之后,才缓缓地赐下傲慢的赦命。
“想起来了?”
除了哭泣地点,菲利克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缓和朗的愤怒。
“自首可以减刑,还是你比较希望我直接宣判呢?”
那双邪艳的冰蓝色眼眸既温柔又冷酷,在冰洋底颤抖着,菲利克斯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就将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朗……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偷把那把你珍藏的大马士革军刀拿出去玩,我保证真的有把它擦干净绝对没有拿它去切不该切的东西……”
菲利克斯的声音在朗瞬间变得寒凛的眼眸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根本只是挣扎地将辩解补上,那细微的哀求声不会比肚子饿的幼猫大上多少。
没有拿去去切不该切的东西啊……
男人漂亮的冰蓝色眼眸流动着璀璨的冷酷光芒,叹息着又抽了一口烟。
“那就是有拿去切该切的东西对吗?我亲爱的小菲。”
看到菲利克斯颤抖着身体眼神左飘右移的心虚表情,男人冷笑着将心中预定的刑罚翻上两倍。
“继续。”
怜爱地帮菲利克斯拨掉身上的一片落叶,男人冰冷的微笑邪恶得一如路西斐尔亲临。
“我想你还有很多罪行需要告解,我说得对吗?我最亲爱的菲利克斯。”
颤抖着、哭泣着、菲利克斯犹不死心地挣扎着……
在下一道烟雾喷溅到脸上的时候,菲利克斯的心防宣告完全崩溃,开始自暴自弃地宣扬出自己的所有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