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长————裘茵

他就这么沉沉的熟睡，时间仿佛回到过去，回到二千四百三十年前的夜晚，他安心的睡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

此时此刻，心痛欲裂。

青泉摇了摇头，要把这折磨人的想法挥出脑海。

长长地叹息了一下，青泉出神地凝视着眼前的睡容。

慢慢的发现，就这样凝视是完全不够的，想要靠得更近，哪怕是一点点的距离也好。

悄然无声息的靠近，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沉睡的精灵。

青泉慢慢贴近，一分一毫，缓慢地前倾身体，酒香沁入鼻息，青泉觉得已然有些沉醉。

在双唇几乎相贴的距离里，青泉看到一双猛然睁开的幽蓝深眸。

青泉心悸！然后，他温柔笑曰：“你醒着呀。”

夜火瞠着眸，就这样看着他。

“我喜欢你，夜火。”被这样幽深明清的双眸注视着，青泉心中激起涟漪。

“一个替身值得你如此费神？”夜火眼中冰冷，话语冰冷，就连吐气也都冰冷不已。

“你……”青泉被他的话伤到，呐呐地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怎么，我说得不对？”夜火嘴角有一抹嘲笑。

“你何苦定要伤我？”青泉眼中有了怒火。

“我只是在呈诉事实而已。”夜火维持着冷漠的语调，眼神沉寂。

“……我说过我爱的人只有你……”

一片朦胧里，夜火似乎看到了一双泫然欲泣美丽动人的银色眼睛。

那一夜，青泉与离修的那一幕，忽然撕毁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夜火头痛的仿佛炸裂。

他痛，他定要眼前的这人更痛，因为他的痛来自于他！

“哼！虚伪！”

冷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出足以将人伤到体无完肤的话。

一张痛苦扭曲却美丽的容颜突然逼近，一个滚烫激狂的吻落了下来，双手被紧紧压在头顶，挣扎的腰间仿佛被玄铁锁住，动弹不得。

滚烫的唇，滚烫的吻；烫过唇齿，烫过舌尖；那是不同于第一次的索吻，这滚烫到要把一切燃烧殆尽的吻，带着狂肆掠夺的气息。

这气息却含着浓烈的哀愁。

鼻息里窜动的是热切而灼热的呼吸，紧绷的身体因为身上覆盖的高温不时的弹跳着，夜火扭动挣扎，张口想吼，吼声还未出口便被如数吞进对方的喉咙，换来对方甘甜的汁液流入唇齿，不能言，不能吼，只能任由这汁液入了喉。

灵活的舌头在口腔里掠夺一切，不放过任何地方，带来似曾相识的体会，心中慌乱，无从宣泄，羞愤灼烧，夜火用力的咬了下去……

刹那间，腥浓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扩散。

唇齿间掠夺的舌没有停止的意思，仿佛因为这血液更加疯狂。

夜火突然停止了挣扎，腥浓的铁锈同时放开了他红肿的双唇。

夜火看着青泉，他嘴角有笑，这笑怪异莫名。

“这么喜欢我呀，喜欢的话，就让你抱好了，因为你说过，你愿意做天赐的代替品。”

啊！

青泉在心底嘶吼，却只能张口无言。

那一刻，他听见心被撕碎的声音。

缓缓落在夜火双唇间的吻，一改片刻前的狂放，温柔又细腻，如绵绵细雨般留连往返于夜火的唇。湿润醇浓的吻，烫过眼角，又回到了唇角。

衣襟被敞开，胸膛露了出来，温软的唇一路沿着突出的喉结，亲过漂亮的锁骨来到胸前的突起。小小的突起被含进嘴里，亲柔地舔着，夜火情不自禁的发出难耐呻吟。

一双冰冷的大手在胸膛上游走，掌心里有汗，滑腻异常，滚烫的肌肤被冰冷的大手不断的抚摸，夜火禁不住细细颤抖起来。

那冰冷的触感令夜火陡然一颤，生出怪异的感觉。黑暗里他看不清青泉的神情，但那周身散发的孤寂气息令他觉得身上那人仿佛是另外一个他所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宁愿他用令人胆战的激狂去吻自己，他宁愿他用仿佛要吞噬自己的怒火把自己烧尽，此刻温柔平静的青泉，让他觉得青泉似乎就要消失了一般。

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这股不祥的感觉，顷刻间就被几乎要撕裂身体的疼痛冲击而去。

原来思绪混乱的时候，夜火已被青泉褪去身上所以的遮蔽，腿被大大的张开着，软绵绵的腰被高高托起，一个火热的坚挺正在撬开那令人羞耻的地方，以缓慢的速度进入。

“啊！”不自觉地发出喃喃呻吟。

那火热的坚挺一刻不停的朝着最深的地方潜入，当完全没入的时候，夜火发出粗重的喘息。

胸前有些瘙痒，伸手去抓，是青泉的发。

忽然，那完全没入身体的火热坚挺一下子抽离身体，又以猛烈的速度冲了进来。

“呜呜……”夜火咬牙，扯住手中的发，硬挺这尖锐的疼痛。

身上摆动的人，仿佛没有听见这痛苦的呻吟，任性地撞击着夜火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啊……该死的……好痛……”

“……”

“呜呜……好痛……”

“……”

“……啊……慢一点……”

“……”

“啊啊啊……我让你慢一点……”

“……”

无语，无论是哀求还是怒斥，换来的只是更凶猛的撞击，那深沉有力的撞击好象要把体内的一切都摧毁似的，力量大得骇人。

张开的双腿因为青泉摆动的幅度不断加大，被压到胸前，身体被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那压在双腿上的手掌力大无穷，压得他无法移动半分，只能维持着羞耻的模样，张开双腿，任由那火热的坚挺凶猛的进出。

忽然，有一滴小小的水珠落到了胸膛上，潮湿了一点；跟着接二连三落了下来的水珠，潮湿了一片。

这是什么？

夜火睁大了眼睛去看那水珠坠落的轨迹，幽蓝的视线里，他看清了水珠滴落的源头……

青泉在哭？

无声的哭泣，无声的落泪，无声的占有着自己的身躯。

痛的人不仅仅是自己……

最痛的人是他。

沉沦入黑暗之前，夜火只听见自己紊乱急促的呼吸与那猛烈的撞击的声音重迭在一起……

早上的晨光从敞开的大门里斜斜照了进来，洒了半个屋子，照不到内屋的大床，但夜火却因为这刺眼的阳光醒了过来。

动了一下头，一阵疼痛传来。

真是，头痛欲裂！

夜火频频皱眉。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尖锐的疼痛从下方传来，“啊……”夜火低低呻吟出声。吃力地用手肘撑起身体，细细的汗水已经冒上额头，薄被从身上滑落，满身暧昧的痕迹暴露在微暗的光线里。夜火一怔，随即全身火烧般的热了起来，脸上、身上都是一片绯红。

他做了？

他昨天竟然和青泉真的……

做了！

身体的不适，羞耻部位的沾粘感，冰冷大手的抚摸，滚烫的吻，那感觉仿佛烙印在整个身体，清晰无比。

他真的和青泉做了。

夜火猛然出神。

一阵嘈杂哄乱达到声响在门外响起，夜火回神，突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张偌大的床上，只有自己孤单一人，青泉已不见人影。

无名之火涌上头顶，有一人站在敞开的门前。

那人全身素装，雪白镶着金丝的全白长衫罩在外面，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他仰起头迎向阳光的时候，一头火红的发飞扬着，绽放出绚丽耀眼的光彩。

他一直就是那么光彩夺目，他一直就是那么的神采飞扬，他一直就是那么的……那么的吸引他全部视线……

夜火心悸！一惊之下，眉心又剧烈的疼痛起来。

抬头再去看，青泉同样回过头来看着他，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他半边深刻的轮廓，逆着光，夜火眯起眼，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青泉的嘴角翘了起来，露出柔情似水的微笑，虽然逆着光看不清楚，但夜火总觉得青泉此刻的笑容……

风华绝代！

但是那一笑，揪住了夜火的心，令他忽然胆战心惊起来。

也许就要失去他了……

夜火忽然仓皇地想到。

一阵头晕目眩。

青泉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夜火只看见他的衣角翻飞了一下，人便消失在门外了。

第六章

一阵心慌意乱，夜火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翻身从床上起来，迅速套上外衣，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门，外面站了许多人。

怎么回事？夜火有些吃惊！

天赐笑咪咪的倚靠在叶不凡的怀里，小卓站在慕容潇的身边一脸戒备，长孙纪摇头立在叶不凡的身后唉声叹气。

五人十双眼睛，目光全部停留在庭院中间的三人。

一人是离修，他全身锦蓝紧紧地靠在青泉的身边，双眼含恨地看着眼前的人。

青泉全身雪白，神情平淡清明，眉宇间淡淡的光华令他不怒自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浑然一体，容不得任何人挑衅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亵渎他的清明。

青泉对面有一人，此人全身暗紫，一张脸生得俊逸非凡，眉心有一深红的痣，一双深长的凤眼深邃邪魅，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人看了一眼离修抓着青泉手臂的手，邪魅一笑：“离修，玩够了就跟我回去。”

“哼。”离修冷冷哼了一句，别过头去，拒绝看他。

那人并不在意离修冰冷的态度，他用深长的双眸去看青泉。

“青泉？”

“是。”青泉平淡回答。

“离修的……父亲？”那人顿了一下，选择合适的词语形容青泉的身份。

“算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青泉称是，离修却完全否认。

“呵呵……有意思。”那人嘴角挂笑，深长的眸又去看离修。

离修狠狠地瞪他。

此刻，叶不凡插话进来：“久闻魔教的魔尊凤天寻是个随性而为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相差不远。阁下今日如果送了贴子进来，叶某自然开大门迎阁下进城，但是阁下却私闯天都城，破了我天都城几道城墙，伤了我天都城几大高手，看样子阁下与离修又是旧识，这点实在是令叶某头痛，无论如何阁下是否也该给我这个天都城的主人一个解释？”

“好，不愧是天都城的二主人之一，光看在下的外表，便已知在下是何人。”那人一笑，又道：“凤天寻今天是有不对之处，还请城主见谅，实在是凤天寻心急至极的缘故。”

“不知魔尊有何心急之事，等不到叶某开门迎人，硬是要拆了天都城三扇大门，打伤我天都城三个高手？”叶不凡心中有气，说话夹枪带棒。

“都是因为他。”凤天寻深长的凤眼眼波一转，纤长的手指指向离修。

“我不认识你。”离修吼他。

“城主见谅，凤天寻是来带回离家出走的爱人的。”凤天寻邪魅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修。

“你放屁！”离修怒极，口无遮拦。

“城主，我这小爱人，性子别扭得很，几个月前因为与在下发生口角跑了出来，本以为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谁知道两天前属下回报之事令在下深感焦虑，说是在下的小爱人遇见旧情人，旧情复燃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在下只好亲自来带人回去。”凤天寻说话的时候，话语虽温软不带任何怒气，但犀利的目光却仿佛要射穿离修一般。

众人听凤天寻一说，皆是一惊，惟独青泉不动声色。

夜火心中一拧！

“爱人？哈哈……”离修忽然大笑，笑声悲凉，“爱人是指爱你的人，抱歉的很，我不爱你，”说完，离修又向青泉靠近几分。

“离修，别尝试挑拨我的耐性，你知道的，我有的时候……脾气是很不好的。”凤天寻眼里起了一层寒冰。

“我就是喜欢父亲，我就是来找旧情人的，你能把我怎样？”离修对上凤天寻眼中的寒冰，倔强地顶了回去。

“他不爱你，离修。不要让我一再提醒你这个事实？”凤天寻连声音都冰起来了。

“谁说父亲不喜欢我的？”离修用力大吼，吼声有些哽咽。

“他喜欢的人据说是夜火！”凤天寻残忍地提醒离修。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离修竭力嘶吼，“父亲喜欢的人是我，夜火是替身，他根本就是我的替身，他长得像我，我爱穿蓝色的衣服，他所有的一切都像我！”

“离修，你住口，休要再胡闹下去！”凤天寻勃然大怒。

“我偏不住口，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非常非常的讨厌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也不稀罕你这个根本不相信我的人来爱我！你们全部都可恶透顶了。”离修的声音哽咽，神情也泫然欲泣。

“哈哈哈哈哈……”一声狂笑陡然打断凤天寻与离修的争吵，那狂笑来自夜火。

狂笑骤然停下，夜火眼中一片森冷。

“真是一场精彩的闹剧。”

天赐眼见夜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中间两人，他全身起了寒意，抓着叶不凡的手掌，手掌湿了一片。

夜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着，步伐有些虚浮，身下传来的钝痛折磨着身体，冷冷看着青泉，夜火平静到诡异，几步走来，夜火想起的却是两天前，深夜里的那一幕。

来到青泉的面前，夜火忽然一笑，那笑柔媚轻盈。

“青泉，这果然是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

从未露过笑颜的夜火，精彩一笑，天赐看得浑身寒毛倒竖，如此一笑，他宁愿夜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笑。

青泉眼中只有那一笑，妩媚的刺进心坎，带着血淋淋的疼痛。

他喜欢他的笑容，只要他愿意笑，他情愿用万年不灭的生命去换。

换来的笑容，他希望是……在自己的怀里绽放。

而不是此时此刻，那几乎将自己撕成粉碎的死寂笑容，那笑如深潭死水，看不见任何波澜，自己却是那被丢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只能沉入深渊，万劫不复。

青泉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头，他轻轻说话：“夜火，自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这话，他说过多次。

这话，他也听过多次。

曾经想要相信，但忽然的天翻地覆，让他觉得一切都不可信了。

他和离修长得真的很像。

他有一头幽蓝的发，他有一双幽蓝的眼。

离修爱穿蓝色的衣服，离修爱使用蓝色的锦缎束起长发。

他说爱他，却与离修纠缠不清。

离修说他想不起一切，所以他不配为青泉所爱。

离修说他是……一个替代品。短短一瞬，发现很多事情。

呵呵……这一切都很可笑！

夜火仰天又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实在是太可笑！”

奕奕神采在青泉眼里沉淀，火色的眸黯然失色。

“夜火，我喜欢的人是你。”

“啧、啧、啧……”夜火咋舌摇头，在青泉的面前连连摆动食指，表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