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反手把门锁上,黄昏的橘红光线从窗户射进,洒落在这个幽闭的空间,照亮了两人的身影,宛若要用身体来回忆彼此过去的甜蜜,阿明把阿承压上了低矮的长型方桌,那是学生们用来上课跟讨论报告的桌子。
他们不断地交换彼此的吻,毫不吝啬地展现了彼此的身体。没有任何羞怯,没有任何不自然,阿明感到自在,犹如过去那般的自由与愉快。
"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吧!"阿承轻轻说道。
"没关系,是我引诱你犯罪的。"阿明一点也不后悔地如此说着。
他们真的有太多思念要诉说了,两年来时间所累积起的话语,也许真如山般一样高,如同湛蓝的海水那样广阔,但,他们将话语化为风,轻柔地拂过彼此的皮肤;让思念成了吻,热烫地烙印在彼此的心里。
于是,他们像是要补足两年来的空白般做爱,疯狂的喘息与激烈的呻吟充斥整间教室,直到天黑了,教室整个暗了,他们仍旧舍不得分开。
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伤害阿承的话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那是响在阿明耳中的声音。
那一天他约了小琳出来后,他并没有开口问阿承的住处,因为他还是觉得对小琳而言太过唐突,虽然他并没有太多横刀夺爱的罪恶,但是他不想伤害自己唯一的妹妹,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跟阿承过去的关系,阿明很难想像那会如何,于是,他放弃了这个机会,打算尝试别的方法。
直到那位叫小刚的人跟他连络,他才得到一丝生机。阿明记不太起那人的长相了,只知道那人的身高跟他差不多,有着一股不太友善的压迫。因为那时他精神状况真的很糟,不过依稀记得一些跟他聊过的话语。
"你叫做陈明?"小刚态度硬直地问道。
"是呀!我记得你是小琳的同学,有事吗?"阿明啜子一口咖啡道,其实他需要一些吗啡来提神还来得实际有用。
"你认识阿承吧?"
不是疑问的问句让阿明怔仲:"......嗯,我认识他。"
似乎听到这位有着温驯外表的老兄骂了一声"可恶",阿明反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就是校门口的那个怪人,都是你这家伙害的,你晓得阿承现在有多惨吗?"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跟阿承的事。"
"......"阿明有点惊骇,他万万没想到除了真真外还有人会知道。
"阿承他......他已经跟小琳分手了,所以他应该还是喜欢你的。"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吧!"阿明有点气恼,为什么是个不认识的外人来传达这些消息,但是,他仍有点开心,知道阿承还是喜欢自己的,纵使是假的也无所谓。
"当然有关呀!我是阿承的朋友,我不希望看他那样地痛苦。"
真是令人感动的友情呀!阿明有点嗤之以鼻,他不相信天底下还有这么夸张的人存在,不过,后来他确信这人的本性真的如此。
然后,小刚跟他说了一些警告的重话,但最后还是帮了阿明。
警卫伯伯不再拦他了,他可以自由地进出校园,而且他还掌握了阿承的上课时间,只差不知道阿承下榻的地方,因为小刚告诫他不要连阿承唯一的休息空间也将之剥夺了,那是阿承的隐私,他不能透露。
所以,阿明在等待,等待阿承出现的时刻。等待是一种漫长的过程,不管你等的是十分钟还是十天,感觉都是一样的,一样地漫长、一样地妩奈。阿明他不知等了多久,他好怕再也见不到阿承了。
不会的,他一定会来上课的。阿明在内心鼓励着自己,他不想半途而废,不想再懦弱下去了。
然后,他等到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伴随着至高的喜悦,他应该开口叫他的,可是他无法出声,看到躲避逃离的阿承他有点心碎了,他真的伤他伤得太深了。
他有点自责,但内心的自私战胜了自责,他还是得追上去,追上去好实现自己心中的意念,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再伤害他了,这次他会好好地呵护他的。
"阿承,我爱你。"这是两年前说不出口的话,如今阿明可以很果敢地说出来。
阿明抱着阿承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叙说他的爱意。
"我相信你是爱着我的,但是我无法相信你会一辈子想着我。"怀中的阿承突地回道。
靠着一扇冰凉的玻璃窗,他们俩人坐在桌上同时望向窗外的夜景,黑色的元素虽将城市整个掩盖住了,城市却发出比黑夜更强大的力量,把天空染成了诡异的暗红,有活力的灯光不停地闪烁着,被窗框局限的菱形光线柔和地洒在俩人赤裸的身躯上,街道中有着一排排的萤火虫流过。
"是吗?但是我会一辈子爱你。"阿明不想反驳阿承的意见,但并不是承认他不会一辈子都想着他,怎么可能呢?阿明他当然会一辈子想着他的,一辈子爱着他的,因为如今的脑里他只剩下阿承的影像而已,那些影像已经塞满了他的心里,他再也装不下别的身影。
无所谓了,他已经得到阿承了,阿明不需要改变阿承的想法,因为他会证明给他看的,用行动来证明。
"对你而言,我是怎样的存在呢?阿明。"阿承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只是对妻子厌腻时的玩物呢?还是另一种可悲的存在,无法曝光的地下恋人?
"是天使!"阿明直觉的回答,他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有这样感觉的,阿承对他而言真的是天使,光的存在,缺乏他的日子真像生活在黑暗之中。
"真是一个梦幻的答案呢!哈哈。"阿承笑得很开心,宛如一朵在太阳光下绽开的向日葵,他转过脸来轻啄了阿明的脸颊一下。
离开阿明的怀抱,阿承微笑地说道:"我们来画画吧!"
"画画?"
"是呀!用粉笔画画呀!"
阿承拿起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拉出一颗大大的爱心。
"这时候应该画支雨伞才对。"阿明也拿起粉笔,顺便在白伞底下写上两人的名字。
"哈哈,阿明,你是不是日本的校园卡通看太多了。"
"绝不会比你多。"阿明站到阿承的身后,握上他的手也在爱心里写上两人的名字。
"嗯,这样太空洞了,再画点什么吧!"阿承开始涂鸦起来,比着一张Q型的脸说着:"这是阿明的脸。"
"呵......好想在你的身上涂鸦。"
"怎么听起来色色的。"阿承呵笑着,他真的感到快乐,那是消失已久的情感,"那你要负责把它清掉。"
"用舌头清吗?"
"粉笔灰能吃吗?你会肾结石吧!"
阿承感应着背部的搔痒,那是一个奇怪的感触,硬硬地却又滑滑的。
"不玩了,我的皮肤会生病的。"
阿承笑着躲开,阿明则微笑地追逐着,忽地,外面响起陌生的脚步声,阿明紧张地抱住阿承。
"灯没开,只要没有声音巡逻的伯伯应该不会进来。"阿承低声说道,"不过,我们大概会被锁在这栋大楼吧!"
"你还真清楚呢。"
突兀的声音远去了,教室又恢复往昔的寂静,阿承感应着阿明的心跳声音,令他觉得虚幻的幸福洋溢着,然后,他望着阿明说道:"虽然你爱我可能不如我爱你那么多,但还是请你继续爱着我。"
阿明回给他一个吻,在心中回答着:我爱你,那是数不清的。
阿明摇醒睡在自己怀中的阿承,他其实很不舍得破坏像猫咪般的天使睡颜,不过天亮了,他们得走了,这是阿明意念的最终步骤。
"天亮了?"阿承揉揉自己的惺忪双眼,懒洋洋问道,突地,行动迅速地掬起阿明的脸,认真地瞧着。
"怎、怎么了?"
阿承呼了一口气,欣慰地说着:"不是梦,太好了。"
"当然不是梦,是真的。"他们抚摸彼此脸,顷刻,阿明说道:"该走了。"
阿承点点头,嗯了一声,他不问阿明要去哪里,也不担心将来会如何演变,他只知道他会一辈子跟着他。
穿戴好衣衫,他们得下楼了。
"呀!等一下。"阿承再次跑到黑板前,大大地写下几个字。
阿明莞尔地笑了一声,看着阿承回给他的幸福笑容,挽上他的手,他们愉悦地下楼了,缓慢地步出校门口,他们两人的身影瞬间被吸进阳光洒落的耀眼繁乱街景中,犹如汽油挥发掉了,他们就这样消失了。
★★★
我们走了。
那是小刚在黑板上看到的大字。
早晨的炫目太阳让小刚想起这幕景象,那天他接了通电话,是阿承打给他的,阿承只跟他说了谢谢后就挂了,他知道阿承那晚没有回住处,小刚也不知其他的地方,所以他只好立刻冲到每间教室找寻,那是他的直觉联想,他觉得昨晚他们一定会在此过夜才对。
直到看到黑板上的字,小刚知道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到他了。
"小刚,抱歉,让你久等了。"小琳远远说着,她正推了一把轮椅出来,上面坐着一位不输小琳的美丽女子。
"不会,快上车吧!"
小刚帮着小琳把轮椅折叠起,坐妥后便向医院出发。
"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我会开车就好了。"小琳伸了伸舌头,俏皮地说着。
"用不着这么客气,反正我也闲闲地,能帮上忙也不错。"小刚望着打腊打得光滑无比的地板问道:"不去帮忙你的嫂子好吗?"
"嗯,她说不必,因为看着她做复健她说她反倒会不好意思。"
"这样呀!"
一抹祥和平静笼罩在他们的四周,窗外的阳光正照在他们俩坐的长椅一侧。
小琳突地问道:"不知道他们过得幸不幸福?"
小刚瞧着她露出笑容:"不用为他们担心,一定很幸福的。"
"呵,是呀!搞不好他们正在国外渡假呢!"
"是呀!"小刚回道。
他们两人一同望向窗外的景致,那是有点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耀日,医院栽种的绿木正在日光下闪动着光芒,小刚宛若想起一道在棵大树下嗜睡的身影,那身影只是静静地躺着,浮漫着恬然与祥和。
忽地,想像中有着两个笑得愉悦的人影在树下晃动。
然后,仿佛这俩个人从来未在此生存过般,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