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世界II ————六欲猫

（一）
会议室内安静的让几个男人流出冷汗。

劳志行勉强镇静的喝了一口矿泉水，扯扯领带，轻咳一声,才说："东副总裁，您看……" 言下之意充满祈求，巴不得他马上点个头或是说声'好'都可以。

东无可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嘴角挽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漫声说："这份计画书做得不错。"

众人的心胆都跳上嗓门眼了。这可是他们计算机部门一年的财政计画申请，关系着一千八百多人的下一年的生计和部门运作的需要。

面对着十只眼睛投射过来的热切希望，东无可神情依旧，把手上的计画书推回他们面前，说："对不起，我不能批准。"

众人登时僵住，一时间无法反应。他说什么？ 不能批准？！

劳志行恼红了脸，自己这么辛苦做出来的计画书，竟然被他看了一眼就否决了？他凭什么说'不能批准'？
如果不是东启人同情他这异母弟弟在转让股份后无依无靠，才让他挂名做个副总裁，东氏里哪还有他说话的地方！

"东副总裁，请你先认真看看再说好吗？"

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年轻人强压的怒气，祇是在座的各人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去顶撞东无可，再怎么说他都是姓东的，难保总裁不会偏袒自家人。心里各自在打小九九，如果劳志行说服了副总裁，那大家都会为他欢呼一声；万一惹毛了副总裁，倒霉的祇有这个血性青年。

东无可意味深长的看着劳志行说："劳先生，你的计画书做的是不错，但你们计算机部要的财政预计可以媲美一家中型公司一年的运作资金了。"

劳志行粗着脖子继续抗议："可是，这份计画书在以前都没问题，难道是总裁错了，副总裁才是对的？"

东无可扬眉不悦的说："劳先生，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以往总裁太忙了，对于这种小数目他可以毫不介意的批准，但到了我手里，我可不会放任你们随意填个数字就要那么多的钱。"

他站起来拿过那本计画书，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一项说："单是翻新伺候机OS一项，你说需要一百二十万？"

劳志行依然不觉得这个数目有什么不对，以前不都是需要这么多钱的吗？

东无可冷冷的说："我们一直都是向NOVELL申请使用执照，这个使用执照包括了OS翻新、修理、修改，我想请问一下在座各位，你们计算机部门要这么多钱翻新哪部伺候机的OS？"

在座各位已经冷汗暗流了，但某人依然不知进退，冒死硬顶说："这笔钱就是给NOVELL的。"

东无可冷哼道："劳先生，我看你最好是去财政部问问，NOVELL的使用执照倒底要多少钱。"

劳志行愣在原地，显然是被东无可问得一头懵。其实他进来东氏工作不满一年，这份计画书原本轮不上他做，但因为部门里因为年底工作审察忙翻了天，才找他来做的，而且计画书历年都有存盘，他祇需要查看以前的照做就可以了，没想到中间会隐藏了这么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脸上一下变得刷白，如果这份计画书有问题，那以前那些不都有问题？要是总裁追究下来，他第一个逃不了干系。

东无可看他们都脸色苍白无话可说的样子，就推开椅子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就请劳先生带着计划书回去重做吧。"

他扬长而去，留下五人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办啊？" 顾不上这里还有一个呆立的劳志行，四人聚首焦急的低声议论。
"先不要慌，不如你去总裁那里先稳住阵脚，总裁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我们为东氏卖命多年，难道还顶不过一个小毛头吗？"
"好，那计画书怎么办？"
"先放着不要动，如果总裁说要看看，我们修改一下再送上去。"
"那他……" 终于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劳志行。

"唉呦，志行啊，这次辛苦你了。这种事情对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艰巨了一点，毕竟进来企业工作时间还短吗，这次表现已经不错了。 好好干喔，年轻人。"

劳志行看着四张老奸巨猾的脸，醒悟到自己原来是被利用了。但他能说什么呢？揭发这些人？这四人中任何一个的资历都比他深，总裁凭什么相信自己的话？而且得罪了这些在商场久混的人，以后他想找新工作可就难了。祇有忍耐了，在这个经济不景的年头，为了保住难得的金饭碗，违背一点良知又算什么？

四人看他低头默不作声，认为他同意了，当然马上散会，各自去做各人该做的事情。

他才刚进办公室门，秘书悠扬的声音就从转音器里响起："副总裁，总裁请您马上到他办公室。"

听见秘书特意加重'马上'两个字，东无可无奈的笑笑，椅子都没做暖呢，他什么时候叫人都是这么急。

秘书悄悄又补上一个小小的消息："之前好象看见计算机部的经理进去了。"

东无可笑说："谢谢。"

总裁办公室在这个走廊的尽头，东无可刚跨出自己办公室的门就接收到各种同情的眼光，其中当然还混杂了几个幸灾乐祸的。他实在觉得好笑，想起第一天来东氏正式上班时就是这样，莫名奇妙的成了办公室里的焦点。
东氏无助的二少爷，被异母大哥夺去了一切的可怜人，数不尽的流言碎语在办公室内流传着，他什么都不必做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情，被安排在他身边的秘书更是对他母性爱泛滥，处处在总裁面前维护他。

真是说不清的混乱。可怜启人一下从可敬可佩的总裁变成了专门欺负弟弟的大豺狼，如果他知道属下是怎么传诵他的，不知他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是有点期待。

大家目送着东无可走进总裁办公室，关闭的大门遮掩了他的身影才活跃的讨论起来。

"副总裁真是太可怜了，长得那么可爱却有个那么凶的大哥，在那样的家庭里想不吃亏都很难。"
"我也觉得是，每次听见总裁叫他的时候，他脸色都不是很好呢，而且次次出来都低着头，八成被训得很惨。"
"其实我觉得副总裁从商真是太难为他了，怎么看都像是该在学校里读书的孩子。"
"对耶，你们知道副总裁今年才多大吗？"

众人马上把目光投向这位八卦专家，她是人事部的行政秘书，祇见她得意一笑说："他快二十一了。"

倒吸气声。

"骗人！他怎么看都像是十六七八岁！"
"副总裁好可怜，这么大了还相没有发育过的样子，一定是被大哥虐待的！"
"不会吧，总裁平常虽然酷了一点，不至于虐待小孩子吧？"
"他们是异母兄弟，听说老总裁死的时候他们还为遗产争斗过，结果当然是强势的大哥嬴了。"
"无可太可怜了！"

……

外面的人在私下嘀咕，把东氏兄弟间的描述得如同水火不容的强敌弱子一般，可惜办公室里面的人根本听不见自己又变成新的悲剧主角了。

（二）

办公室里是最正常不过的情境，东启人坐在办公桌后，背靠在舒适的皮椅上， 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撘在椅子把手上，非常悠闲的样子。

"听说你没有批准计算机部门的年度计画书。"

果然，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向大哥告过状了，动作还真快嘛。东无可扬起一边俊眉等待下文。

"这份计画书倒底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还是那个部门的人让你不满意？"

这算什么问题？ 东无可瞪大眼睛看向东启人，心里怀疑却忍不住说了出来："如果我不满意的话，你会让他们走路吗？"

"如果是的话。" 东启人毫不犹豫的说，眼睛如猎豹般盯着那张似乎充满挑衅的美颜。

"我真怀疑你究竟是怎么管理东氏的，凭着别人的喜好就下决定，万一错了怎么办？商场上不是像儿戏一样，如果错了可以从来，像东氏这样的企业，一个小错误恐怕会损失个亿来千百万的吧？"

东无可和东启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接，奇异的气氛顿时让空气升起点点火星，两人的眼光同样相持不下，忽然东启人冷峻的脸上裂开一道笑容，仿佛如阳光般冲洗了空气中阴暗不明的诡异。

"无可，过来。" 东启人伸手向他招呼，脸上净是好笑的表情。

东无可本想坐在原位不起来的，但实在受不了东启人那种白痴一样的笑容，终于在坚持了二十来秒钟后气得站起来，几步就冲到他面前，非常不客气的用双手捂上他两颊，努力抹平那股刺眼的笑容。

"不许笑成那个样子！" 简直是有损他又冷又酷的样子，虽然跟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依然无法习惯印象中那么冷冽的男人竟然会傻笑！

东启人一把抱住他的细腰，非常迅速得把他拥紧在身侧，用脸隔衣磨蹭他的胸膛，脸上全是一片柔情。

东无可脸上飞起诱人的红韵，却没有推开那个可恶的头颅，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肆虐，嘴里有些不甘心的轻骂："笨蛋！笨蛋！"

"谁是笨蛋？" 东启人抬头用危险的眼神紧盯着他说，两手很不客气的攀上扶下，把他紧紧圈在怀里。

东无可明知自己的腿都被他夹住了，但口气依然不减的轻骂："当然是你啦，笨蛋！"

"喔，我倒是想知道我怎么成笨蛋了？"

祇要是任何一个属下被他那危险的眼光瞄到，早就心脏衰弱脑袋缺氧，可惜对东无可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让他更加气恼的在自己头上轻敲了一记。

"说你苯你还问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摆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见，那不是笨蛋是什么！"
东无可有时真的很想揭开大哥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水，聪明如他竟然会胡涂成这个样子？ "你有看过计算机部门的财政计画书吗？那简直可以再经营十家分行了！"

东启人愕然片刻，沉吟道："但是计算机器材向来都是很贵的，历来更新我们都是用最新的器材，难免会贵一点。"

东无可实在很想怪叫，转念一想，他把手摊在大哥面前，挑嘴说："那好，你把要批给他们的钱给我，我保证在一周内把总部和亚洲分部的所有计算机翻新，用最新的装备，最新的窗口，并在所有计算机上装上multimedia包括3D硬件，再翻新所有的T1和T3线，改用Microsoft执照的伺候机，如何？！"

东启人听他这么一口气说出来，眼神也变得有些疑惑。

"开销真的那么惊人？"
"废话！我还会骗你吗？"

东无可坚决的样子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没想到自己竟然像傻子一样年年批准计算机部门惊人的消费，本想着速度就是金钱，为了能更快更好的处理业务，才会批下那么一大笔钱的。最近那几个老家伙还常常抱怨资金不足，计算机部门要裁员，员工计算机无法全面更新，。如果真正消费真如无可说的那样，那他每年批下的巨额都花到哪里去了呢？

"看来人事部要忙上一阵子了。" 东启人阴着脸说，心情指数下降到零点。

心里中计画着如何换人，想到既然计算机部门这么敲诈经费，那别的部门岂不是更糟糕？东氏究竟在这些地方流失了多少钱？难怪每年营业额虽然增高，但纯利润却一直升不上去。

"喂！" 东无可不客气的轻拍他的脸颊，不是很高兴自己又被自动排除在他的思绪外。"碰到这种事情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瞎想好不好。你还有我不是吗？"

东启人故意'噢'了一声，用力握在他富有弹性的小臀瓣上，让东无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镇静马上被踢去了无际天边。他马上给了肇事者一个爆栗，挣扎着想开这个危险的包围。

"你说过不在办公室的喔！" 无法挣脱铁臂，东无可有些羞怒的说："快放手！"

"我说过不在办公室什么？" 他装聋作哑的功夫也是一流。

东无可气得牙痒痒的，明知跟他扯祇会拖延时间，让他更容易得逞，突然伶机一动，依旧推拒着说："我进来时忘记锁门了。"

两人同时看向那扇黑色大门，东启人恨不得立刻把门封了，东无可却希望最好现在有人敲门。
忿忿不平的收回眼光，东启人硬按下他的细腰，甚是暴虐的吻在那张总是勾引他，让他难过无比又不肯轻易施舍的红唇。

强硬的攻城掠池，肆虐温柔口腔里的嫩舌，一遍又一遍的吮吸对方的甜津，双舌变得更加主动的绞缠，吻得天翻地覆，东无可不知觉中瘫软在男人宽大的怀里，任由他的双手在衣内游走，侵犯他的薄弱地带。

"嗯……大、大哥……够了……"

压抑着的娇柔细喘中蕴藏着说不尽的柔媚，此刻无助依靠在自己怀里的东无可更是淫魅诱人，敞开的白色衬衫露出因为激情而变成薇色的细腻肌肤，小巧的锁骨随着难耐的喘息起伏，几绺茶色柔发散落在额前，点缀着那双散发出渴望的迷蒙媚眼，令那张介乎于男女间的脸蛋看起来是那么秀色可餐……
让他忍不住就想这样把他压倒算了！

"你总是不遵守约定！" 东无可攫住他的领带发泄恨意，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就算他不要脸，自己可不想某天忽然成为头版头条，那他宁可一头撞死好了。

"无可……"

东启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腰上的大手突然用力把他的臀部压在某样即使是隔着两人衣物都能感觉到惊人热量的东西上。他的脸马上变得骚红，这么明显的暗示，他想装做不知道都不行了。

"不要吧……"
东无可有些可怜兮兮的抬头看向他，如果真在这里做，万一有人冲进来怎么办，虽然说是总裁办公室，但毕竟是公开的地方。而且每次做完后他祇是在几个小时内无法正常行走，更要命的是外面员工们的注视，他可没有自信能不被察觉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他的眼睛出神地在大门上徘徊，东启人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他的欲望来得太强烈，连忍下去的余力都没有了。他扳过东无可的小脸，咬牙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现在让我做，二是你自己来。"

这不是没有选择吗？！

东无可微开红唇瞪着他，眼里流过气恼和羞赧，其中还参杂了一丝欲望。算了，反正想那么多也没用，祇要启人想得到的，无论僵持多久，最后胜利的一定是他。 而且……
男人这样忍耐会内伤的。

"祇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还是要和这个霸道的家伙讲清楚，不要以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

东启人表面上当然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却嘿嘿偷笑，至于下次嘛，看看再说吧，我最爱的无可。

（三）

办公室外面的职员看见副总裁进去至少有二十分钟都没出来，有人不禁暗暗担心。

"副总裁一定又被骂惨了。" 一名女职员同情的看看总裁办公室那扇紧闭的漆黑大门。
"是啊，每次进去都那么久，而且次次出来时看着副总裁低头丧气的样子，真是叫人不好受。"
"你还说呢，上次我还看到他似乎要哭的样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要是有个这么乖这么漂亮的弟弟，绝对舍不得虐待他的。"
"要不要去敲敲总裁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