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
是的,我愿意。我愿意。
应付了闹洞房的亲戚朋友,两个人几乎是洗完澡就直接昏倒在床上,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吃早饭?”我抱着陈玉。
“中饭吧?”
“……”
“你烧?”
“好。”我准备起床。
“不用啦,出去吃好了。”陈玉拉住我,“唉……”
“怎么?”
“你说素年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跑了呢?昨天爸妈还念叨怎么没叫他和他妈来参加婚礼。”
“别操心了,他也是成年人,有他自己的安排吧,”没来由的一阵气闷,我笑着转移话题,“以后你还是操心我们自
己的孩子吧。”我俯下头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陈玉羞涩地闭上眼睛。
可不管是闭上眼还是睁开眼,总是若有若无地闪现着另一个影子,那个苍白的、瘦瘦的、甚至有些孱弱的男孩,那个
总是倔强地看着我的男孩,那个拔掉针头从医院跑出来的男孩,那个在我的门口哭泣着睡着的男孩……
挥之不去他的影子,我匆匆放开了陈玉,想结束这场以我妄图转移视线开始的性爱。
“明……你有心事吗?”陈玉轻轻拉住我。
“没,可能太累了。”
“哦。”她没再开口,手指柔柔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过已经结痂的刀口。
我心慌地沉默着。
“吃饭吧。”她笑,一脸灿烂。
素年
累了,真的很累,婚礼过的第一天,懒懒的醒来,小齐搂着我的腰,头顶抵着我的下巴,睡得很香,昨晚照顾我确实
把他累坏了。
宿醉引起的头痛让我不想说话。意外的不想打乱现在的气氛,应该是小齐给我换的衣服,纯棉织的T,也许在我泡澡的
时候就睡着了,隐约有人把我搬到床上的印象。这个比我还要瘦弱的男孩。不禁用食指画着他的下巴,线条顺畅,我
想起了梁明,他的相貌和小齐不相上下,却更多了一份硬朗的气质。
小齐被我的动作弄醒,他看着我,突然吻了我的嘴角,我呆住,我们保持了一短时间的对视。
“做爱吧。”小齐的提议我并没有拒绝,因为寂寞,心里的空虚,或者都是。唇再次附上来,我感觉心脏快速的跳动
。
小齐顺着我的脖子一只吻到腰际。
“素年你真好看,哪里都好看。”
“说什么呢?跟你没法比。”
“素年最好看,比谁都好看。”小齐笑着继续动作。
只能说小齐的手法很好,不经意间我们已经裸成相对,身体开始燥热,快感占据了理智。然后欲望被湿热的空间包裹
。(我要吐了,恶寒……)
“你……”我轻微的挣扎,嘴唇不停的吮吸,冲动仿佛要冲破身体,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性爱,我体会
过两次,一次让我生不如死,一次确实是青涩的,我和梁明我们都是初次,当时我只能模仿着仅知道的一点指导他。
“舒服吧?”小齐爬到我耳边轻喘。他附着我的手去触摸他的欲望。
“你来吧。”
“啊?”
“操,我……没什么经验。”一紧张我就开始结巴。
“呵呵。”他起身去拿什么东西。
“素年,翻过身。”我听话的动作,然后感觉凉凉的液体淋到那个私密到不能启齿的地方。
“素年,是润滑剂,一会儿你就不会痛了。”随着话音一根手指进入了我的身体。
小齐轻吻着我的皮肤,起初还十分紧绷的地方渐渐松弛下来。过了很长时间,异物从我体内抽了出去,然后是更加巨
大的,我知道这次是真正的欲望,属于小齐的,梁明以外的男人。
微痛逐渐被莫名的快感替代,我的欲望被小齐抚摸着,他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然后我们一起到达高潮。完事儿,他并
没有从我体内出去,只是倒在我背上喘息。
“素年,你太美好了。”意识渐渐被疲惫替代,就这么进入梦境。
等我们走出酒店,已经是晚餐的时间,街面上灯红酒绿。小齐挽着我的手臂,婚礼之后还有三天的空闲,我们约好在
这个陌生的城市尽情逛逛。
“素年,回学校就要考试了,ok吧?”
“放心,没问题。”
“聪明。”
“彼此彼此。”
“那里……不疼了吧?”
“操,咱能不说这个么?”
“成,疼了别忍着哈。”小齐笑得特贼。
“操的。”
梁明,我允许另一个男人进入我的身体,是已经忘记你,还是对你太过怀念?
Chapter19:重新
梁明
陈玉怀孕了,这让我忐忑起来。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所以或多或少地希望这份感情能在自己的下一代身上得到弥
补。虽然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做爸爸,可真成了准爸爸却好像紧张地无所适从。他(她)喜欢自己出生的这个家庭吗?
做父母的能给他(她)提供怎样的生活?他(她)的将来又会成为怎样的人?心里完全没底。
陈玉似乎更焦躁——这不仅是心里上的变化,更是身体上的变化。有些默默的情绪,我看在眼里,她却从不表达。有
时候,我宁可她刁蛮任性些,而不像现在这样善解人意。
夏天的最后一些暑期也退去,偶尔有半黄绿的叶子飘落。她坐在窗前,懒洋洋地问我:“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
“都喜欢。”
“那要是非要选一个呢?”
“最好你能生一对龙凤胎。”我打趣。
“说得容易,又不是你生。”
“不管怎么说,也有我的股份。”我继续逗她。
她脸红了红,“想想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我略略思考。
“为什么?”
“女孩……像你啊,美丽动人,善良大方。”
“还有呢?”
“只要不找我这样的老公,都还有得赚。”
“没正型,”她轻轻打了我一下,“卖女儿吗?”
“要卖的话就多生几个。”
“……”
“开玩笑。”我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这么凉,多穿点。”
“明,”她微微叹了口气,“你说我们的宝宝会是什么样的人?”
“好人啊。”
“你怎么确定?”
“因为爸妈都是好人。”
“可是如果他自己根本不想被生下来呢?”
“那……只好让他再回妈妈肚子里。”
“你!”
“别担心”其实她的问题我何尝没想过,不过依然不知怎么回答,“我不一样长这么大吗?”
她无奈地看了我一会,“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希望我们的孩子是个活泼开朗,正直勇敢的人。”
“嗯,一定会的。”我揽着她,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还有,宝宝一个人太寂寞了,得给他找个伴。”
“嗯,入托就好了。”
“你很久没回去了吧?”
“嗯。”
“孤儿院。”
“你是说……?”
“回去看看,我跟你一起。”
陈玉没有跟我一起回来过。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建筑还是旧的,当年的工作人员也都换的七七八八,只有孩子们一双
双天真又带着忧郁的眼睛让人心疼。
身边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微笑,或者不语。
我自顾自絮叨着,终于对她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要找到小豆丁的坟并不特别容易,一方面是因为我已经记不清确切位置,一方面因为多年荒芜也长满也野草。好不容
易把坟头清理干净,露出里面的小墓碑。
墓碑很简单,张阿姨带着我找到了刻碑的石匠。下葬那天,太阳照的人背上火辣辣地疼。碑上的照片也小的可怜,但
不用看我也不会忘记。小豆丁那样安静倔强地看着我,一如他还在的时候。
“他是……?”
“我弟弟。”
“弟弟?”
“对,我一直把他当作弟弟。”
陈玉扶着腰想要俯下身去。
我拉住她:“小心。没什么,只是想回来看看。”
素年,我以为我已经把你忘了。
素年
伦敦的繁华虽不及LA,在短短的一年里也已经让我大开眼界。小齐衣着的风格也逐步踏上入乡随俗的道路。
空闲的时候我会在靠近泰晤士河的室外coffee club听Hanne.Hukkelberg画整个下午的素描。我参加了由来自各国留学
生自发组成的素描俱乐部,Lunatic painte tree,名字含义至今不明,也从没有主动解释,而在国内的医学院你绝对
看不到这般景象,带着唇钉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嬉皮士,午休时一群英伦风格的年轻人抱着吉他集中在草坪中央吹拉
弹唱。
起初进入俱乐部,我应该是其中最外行的一个,级别呢?画个梨,十个有九个看成土豆。他妈的也不看看土豆长不长
枝子!
DENVER的直接评价是,“SU的RNA片段上不存在最基础的绘画基因。”,他是俱乐部的创办人之一。
我的回答是,“操你大爷!”不过我说的是中文,否则又是一场国际纠纷。之后我扭头对着解剖教室的骨架奋发向上
,咱蒙古大夫当的不怎么样,至少跟国际友人面前展示一下蒙古画家的潜力。
看着与照片极为接近的人体骨架素描,DENVER终于肯定了人类基因虽已经过了几亿年的磨练历程,但在激励下也可在
短时间内发生突变进化的可能性。
晚上约了小齐在酒吧见,他参加了与我不同的社团。我们之间非常微妙,关系好的比亲哥们儿还亲,却也到不了恋人
的地步,我和他从不是对方固定的床伴儿,按小齐的话说,“美好的人生从美好的床伴儿开始。”,请注意,是开始
,不是结束,也不是固定的。
“今儿跟河边坐一下午?”
“那是,所以说我是个专情的人。”
“包括男女不限?”
“错,是女性居多,谢谢。”要说我跟小齐本质上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是个纯GAY,而我并不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性居多
,还是女性。
不过这里我要说,如果是纯发泄,我还是会主动选择女性,身体柔软,神态万千的诱惑你,那才叫趣味。男的我也试
过,可不管在上面或下面,每次做到一半我就开始反胃,往后我就开始拒绝,可那也属于纯发泄,不纯的呢?也许只
有跟小齐,可我们之间存在的感情,我确定那个不是爱情。
所以每当小齐笑着骂我混蛋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不去否认,因为原则上我就是,彻底的混蛋。
我知道小齐喜欢我,他不固定情人也是为了我,不摊开了说爱也是因为我。
所以说我是个混蛋,比梁明还混蛋!
8月开始学校有三个月的假期,我定了去日本的机票,一个人去,带着我的素描本。
Chapter20:曾几年少时
梁明
等在产房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医院还没有提供父亲进产房的服务。进去之前有点胎位不正,再加上陈玉先
天性心脏病的后遗症,医生建议过剖腹产,可陈玉总觉得会对胎儿成长不利,坚持顺产。
虽然看不见,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入耳膜,我第一次意识到作为女人的艰辛。
难产。已经从上午到了傍晚。岳父岳母也着急起来。我拉住出来的护士,问能不能剖腹产,得到的答案是摇头。直到
医生一脸凝重地出来,在确定了直系亲属之后,他递给我一份协议书。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陈玉,残忍却必须。
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三个人齐齐站起来。
“是女孩。”
岳母向产房里冲去。我则从护士手里接过女儿,她笑得乖巧,眉眼都长的像陈玉。
“梁先生,你来一下。”等走廊只剩下我跟医生,他把我拉到一边,“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准备……?”
“唉,去看看她吧。”语气里透着悲天悯人的成分。
“爸妈,让我单独跟梁明呆一会。”陈玉看到站在门口的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握紧她的手,很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女儿很可爱。”
“名字决定了吗?”
“你定吧。”
“言思好不好?谨言善思慎行。”
“很不错。”
“明,我觉得好累。”陈玉突然伸出双手抓住我的手臂。
“你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我慌了神,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
“没。”她笑着摇头,脸色苍白,“如果……如果做个单亲爸爸,对你会不会太辛苦。”
“玉儿,你胡说什么?!”我越发慌乱。
“我是说如果。”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明……”
“嗯。”我努力思索着医生的话和陈玉的表现,还心存侥幸。
“过去的都不重要了,”
“……”
“答应我好好照顾女儿……”
“……”
“你怎么了?”她抬起头,微笑着看我,容貌一如往昔秀丽,“只是跟你开玩笑啦。”
“玉儿!”我生气,却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嗯,累了,想睡了。”
她闭上眼睛,疲倦地靠在我肩上,许久没动。我发疯般的按铃,冲出门去找医生,她却没有再醒过来。
二老瞬间瘫掉。
直到最后一天送她走,我仍难以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襁褓里的小言思多半时候很安静,不哭也不闹,她审视着周围
,并不知道自己的呱呱落地是以母亲的生命为代价。
而我,一夕之间失去了想要一生照顾的人,悔恨于事无补。我知道,这辈子我都欠了她。
虽然二老反对,我卖掉了新房,搬去跟他们同住——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把我当作亲生儿子,我必须得进一个儿子的
义务。回去,也怕再面对那空荡荡的房间,怕面对曾经琐碎的回忆,怕面对背叛这个事实。
素年
出国后,只要是有时间一定会利用起来四处游荡,偶尔去LA看望我妈,而北京却从没再回去过。
仿佛有过家的感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一下没抓住就失去了。剩下的,也只有最亲密的朋友和一些关系不错的人。
日本的旅行结束后直飞LA,看到我妈过的很快乐便放心,本就该这样,历经生活的磨练最终得到的就应该是祥和与平
静,我替我妈高兴,那个男人对她很好。
“素年,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