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公爵【有前部连接】 第二部(兄弟)————白狐

作者:白狐  录入:07-04

认为我们做得不错。」

「我们是做得不错。」尤金使用了复数型态,让卡雷姆颇有感触,「这个美妙的词句忽然提醒了我,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做一件事了,你还记得我们上回一起做的是什麽事吗?」

他自然而然提起,出口的时候甚至还没想起究竟是一件什麽样的事?尤金却楞了一下,脸庞迅速染成

一片红。

卡雷姆看了他的反应才恍然,上次一起做的事,是他强行索求的……从床榻到地板,一整夜的缠绵。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不经意谈起暧昧的话题,要说没有不良的居心大概连路易蒙贝列都不会相信。

笨拙辩解只会更糟,因此他歪过头,盯住窗外的王宫塔尖——不到五秒钟时间,马上又被记忆里的玫

瑰香气,身下的柔软触感,以及一声声不易察觉却饱含情欲的低低喘吟搅得脑袋一片混乱。他又转回

头,偷偷瞧着尤金泛红的耳根,还有侧脸的一点点表情,他知道他一定也想起了同一件事,却没有看

见预期中的羞愤、或悔恨,意外地反而比较接近害羞。那份预料之外的羞赧,透过他的眼,是更妩媚

的模样。

他强迫自己再一次去看那座无聊的王宫尖塔。

拥抱尤金是他此时此刻唯一渴望的事,却会破坏待在尤金身边的可能性。他曾下过决心,在他所知最

乏味的树林里、被雨水浇烂的水边湿地上,他决心只要能留在尤金身边,即使永远不碰他一根头发也

心甘情愿。

「……我需要……需要把待办事项写下来。」

尤金说着留下卡雷姆,匆匆离开寝室。

沿着一段一段的楼梯、走廊,他在陌生的大屋里盲目走了一遍两遍,直到脸上的热度降低,红晕消散

,才慢慢转回主卧室。

他的两手空空,根本没找到半样书写工具。

卡雷姆仍躺着,安安静静等着他。尤金的呼吸和表情都已恢复正常,但不包括情绪。

他说不上来是针对兄弟还是……还是那个他没有胆量面对的词汇,他认为自己亏欠卡雷姆许多许多,

甚至欠他一整个无忧快乐的人生。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开口,心想至少在物质上补偿他一些也好。

「关於你的晋升……你是否有属意的礼物,给我表达歉意与祝贺的机会?」

有点担心听见答案,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靠近几步看,闭起的眼皮,均匀和缓的鼻息,卡雷姆睡

着了。

尤金放松地笑了,「三份工作果然很累吗?」

随时随地都能睡,也能因应任何需要立即清醒,是尤金非常羡慕卡雷姆的一点。

他看看屋外天色,决定纵容卡雷姆多睡一会儿。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从前他偶尔晚归,在床上发现

等自己等到睡着的卡雷姆,跟早晨起床在餐桌上见到早餐一样稀松平常。

他试着像以前一样,小心爬上床,面向卡雷姆侧躺着,也让自己休息一下。他看着卡雷姆,细数对方

在分别的几年内所发生的外貌变化。他早知道他会长得很英俊,最大的意外是留长的头发,但很适合

他的脸型,发丝在光线下有明显的深浅变化。

他有点好奇真正的发色,手指还没碰到他的长发,蓝眼睛却倏地睁开,静静对上尤金的视线。不知道

这样也能惊动他,尤金微微吓了一跳。

「我们该离开了。」但是他的声线依旧平稳。

他要起身,卡雷姆反应迅速地拉住他,往自己的身前抱近。

他好像没有睡醒似的,蓝眼睛又闭起来,头靠着尤金的胸膛,低声呢喃着:「你为什麽不回信?我乖

乖等了,照你说的乖乖等了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我等了那麽久,却没有好事发生。」

……好事?

尤金的记忆被熟悉的语句拉到许多年前的一个午後。河边桥下,卡雷姆两手抓着一无所获的钓竿,扁

着嘴,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对他说:「我乖乖等了……」

乖乖等,就会有好事发生。

是自己说的没错,但他真後悔说得那麽笃定,小孩子的卡雷姆又是那麽坚定地相信哥哥说的每一句话

後来他不得不放弃坚持,跳进溪流的浅水域陪弟弟疯狂玩水,那是卡雷姆渴望很久,他始终因为讨厌

全身变得湿淋淋而不愿意妥协的事。

飞溅的水花,在傍晚的阳光下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卡雷姆开心的笑脸、笑声却更为耀眼,是他的记

忆当中如珠宝般贵重的收藏。

晚上,他们全身湿透回到家,付出卡雷姆高烧病倒的代价。他十分自责,主动陪在卡雷姆的床边,说

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喂他吃饭吃药喝水,实现每一个要求。

当他觉得这些努力都解除不了心里的歉疚时,卡雷姆却窝在他怀里,用很满足的声音,小声说:「幸

好我乖乖等,尤金没有骗我,真的有好事发生。」

尤金和十多年前的夜晚一样,鼻头微微酸。他重覆着当年的动作,伸手到弟弟的背後,轻轻回拥。

白蔷薇公爵(38)(兄弟,年下)

眼前只有黑色,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看见柔和的乳白月色,在墙壁、在地板,洒在宽阔的空间里。奇

怪,这个地方怎麽贫乏得像座牢房?

尤金立刻察觉自己的愚蠢,卡雷姆早先的评语误导了他,他还在奥达隆的空房子里,因为睡着了,意

外睡到天都暗了。

睡眠浅、认床严重,连在自己的床铺也经常睡不好的麻烦习性,却在陌生的地方轻易熟睡,他没有花

费太多的时间找到原因,透过背脊传递、浸润全身的暖意令人怀念不已,卡雷姆从身後拥着他,是他

最安稳的睡姿。

可是,在睡着之前,他们不是面对面躺着吗?

架开早就清醒的卡雷姆,尤金起身的动作有点慌。藉着微弱的光线,他迅速检视身上的服装,完好整

齐,只有衣袖被压皱,没有少掉一颗钮扣或一根线头。

什麽事也没有发生,卡雷姆抱着他,单纯睡觉而已。确认这一点,尤金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为怀疑对

方的心态深感歉疚,卡雷姆充其量只是……抱一抱他。

第二次出现的动词,室内幽暗,他希望脸颊的热度因此不明显。

「也许我的技术太高明,事後可以帮你恢复得乾乾净净、甚至香喷喷,再穿回衣服,打理整齐,你不

考虑这个可能性吗?」

卡雷姆站在窗口边,月色下,一口白牙笑得好碍眼!

明知道全是胡说八道,尤金还是忍不住脸上变色,注意力立即往下方走,无论技术再高明,身体应该

有感觉?

「你正在认真感觉你的两腿之间对不对?」

一枚鹅黄色大枕头飞过去,撞上窗框——原本卡雷姆的脑袋所在位置。他蹲下又站起,没命中,激起

一阵笑。

尤金的气恼不减反增,房间里只有寝具,勉强抓到松软的羽毛大枕头,丢掷的效果离凶器很遥远,倒

很接近调情,而调情怎麽能消他的气?

「这种低俗的不入流言语,总有一天让你……让你……」他住口不说,转身往寝室外走。沿路欠缺灯

火照明,他气势汹汹,不肯放慢速度,在各处转角分别绊了好几下才走出大门。

卡雷姆跟在後面,步伐悠闲。他很清楚,尤金即使在盛怒当中骂人说教,也从不词穷,忽然住口是因

为舍不得诅咒他,关於烂掉的舌头和嘴巴,他可是从别人的嘴里听了很多很多,只有尤金会担心诅咒

成真。

马车等在大门前,随从和车夫也刚从瞌睡中惊醒,前者慌忙跳下车座,惺忪的睡眼必须竭尽全力才能

完全打开。尤金抢先向他们致歉,说着不小心忘记时间之类的藉口。

随从毕恭毕敬拉开门,垂首藏起好奇的眼神。大贵族们乱七八糟的隐私很多,头衔越大,背後的关系

越糟糕,他可不想知道。

卡雷姆伸长腿,舒舒服服叠放在对面座椅,刚张口,「不要和我说话。」尤金冷冷制止了他。

「喔,没关系,我的经验丰富,在一个又湿又冷的山谷底,一连好几天,我学会自己说话,自己回答

。至少……至少马车厢里是温暖的。」

他可怜兮兮地蜷起身体,真的开始自言自语,讲的全是跌落崖底之後的遭遇,比事实悲惨好几倍的加

料版本。

尤金果然坚持不了多久,视线扫向曾经伤得最严重的小腿。他听说某些旧伤在阴雨天之类的日子会隐

隐作痛,担心卡雷姆也受同样的痛苦。

「……还会不会痛?」

卡雷姆用力点头,「你刚刚不愿意说话,它就很痛。」

他终於如愿看见漫开在尤金唇角眉梢的微微笑意。

回家的路程太短,得到交谈许可的卡雷姆尽力把握,挑选这几年间特别有趣的见闻,讲述给尤金听。

大部分的内容,其实尤金都在信中读过,但他很享受卡雷姆亲口叙述的生动乐趣,任由对方重覆,像

第一次听闻般兴致高昂;卡雷姆的一颗心却偷偷忐忑,怀疑尤金是否读过信?

车轮静止,他们先後从马车下来,卡雷姆还在说着笑话,抬眼却看见萝汀妮克,她披着外出斗蓬,踩

在大门石阶上,也刚刚到家。

笑语声止歇,夫妻两同时楞了一下,又同时开口:「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好孩子都认为现在算晚?我打赌老爸一定还没到家。」

卡雷姆下午才目睹她的秘密幽会,一下子来到这麽近的距离,心底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异,但他小心

用应酬话隐藏,没有露出半点不自然。

「啊,卡雷姆,」萝汀妮克也和他打招呼,带着友善的微笑,「你来找海因茨吗?他一直念念不忘他

的卡哞哞喔!」

「啧!赫洛德家的表哥前几天还特地问我什麽是卡哞哞,这个有损名声的绰号即将流传出去,孩子的

父母不需要负责吗?」

「我认为那是很可爱的腻称。」尤金也应和着堆满笑容。

三个人维持着表面看来愉快,却热络得不太正常的气氛,一起走进大厅。

「老夫人和伯爵还好吗?」尤金问的是蒙贝列家,萝汀妮克早上出门前交代的去处。

「噢,他们很好,没有什麽事。」回答不是很流畅。

卡雷姆毫不意外,她和阿普里亚的甜蜜相会一定是出门的首要目的,他猜她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待在

娘家。

他们在楼梯口分开,萝汀妮克上楼换衣服,神情的一点点异状,正转头和弟弟说话的尤金漏看了。

事实上,即使他察觉,也会闭起另一只眼。他们夫妻间的相处不同於正常婚姻,萝汀妮克已经善尽义

务,为佛利德林家迎来一个健康可爱的继承人,日常生活也没有惹人非议的负面评价,尤金自认为幸

运,从不要求她额外付出。

最初,卡雷姆从军远行的那段期间,尤金曾试着清扫占据心底最大的一个部份、那份违背道德的思念

,寻求婚姻正常的可能性,最後以失败收场;现在卡雷姆返家,他连尝试一下的念头都乾脆放弃。

一日抹不去卡雷姆在心中常驻的身影,便一日不能以一般夫妻标准约束妻子,是他的原则。因此他放

任萝汀妮克享有自由,凡事都顺着她,只要守住底线,不闹出丑闻,其他什麽都不过问。

卡雷姆没有兴趣了解尤金的婚姻运作方式,在他看来,尤金是遭到欺瞒蒙蔽的一方。

他甚至怨恨起芬姬儿,何必和自己分享这个秘密?不知情多好!萝汀妮克会慢慢自己搞砸,这桩婚姻

很可能破裂,尤金没有再婚的必要,或许、或许他就可以偷偷拥有尤金?

念头刚萌芽,那丑陋的形貌与意涵便狠狠震撼了他,猛然回神,明亮的浅褐双眼正冲着他笑,「晚餐

正在准备,愿不愿意先陪我去看看海因茨?他真的很喜欢你。」

「……在那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说。」

徵得尤金同意,卡雷姆拉他进一间空房间,确定附近无人,慎重关上门。

迎向疑问的视线,他小心翼翼开口:「基於关心的家人立场,我不希望你直到外面充斥着难堪的流言

才得知真相。关於萝妮,你注意过她和一名柏尔杜尼人的……的来往吗?」他刻意形容得保守。

「阿普里亚大人?」

卡雷姆点头,「他对萝妮的好感很明显。」顾及尤金的感受,他不想说萝汀妮克这一方的好感同样明

显。

「那位大人的事,我知道。」

尤金终於放松下来。卡雷姆竟然一脸严肃,特地避开耳目找他谈话,他还以为是非常严重的事。幸好

,只是一件陈年往事,他简单叙述当年阿普里亚的来访以及误会产生的过程。

「我和萝妮谈过,她许下承诺,不会发生逾越界限的行为,如果只是偶尔见面,我不觉得需要在意。

「她承诺,你就相信?」

「信任不存在,婚姻也不该存在。」

都不存在,更好!卡雷姆差点冲口而出。

「你的情操高贵,我从未怀疑,也无意指称萝妮说谎。可是你我都清楚,她很单纯、善良,对世面的

见识比雨後的水洼还浅,要靠什麽抵挡她根本不认识的情感?神殿的司祭们不动情,无关修练的精深

,而是没有人提供诱惑!」

尤金揪起眉,竭力不离题纠正他对於神职人员的无礼阐述。他认同卡雷姆的部分说法,但他同时坚信

,丈夫必须扞卫妻子的名誉,无论对错。

「我相信人的意志在面对诱惑时有足够的对抗力量,不是人人都会沈沦。」

「喔。」

尤金没有料到自己会有那麽强烈的反应,一个单音,传进耳中成了对自己的质疑与嘲讽。

他曾经狠狠动摇过,面对诱惑,他也不是每次都能坚持,哪有资格谈论抵抗诱惑的意志力量?自省产

生的深切羞愧,使他在来得及思考前,已经听见不择言的莽撞。

「你为什麽要说这些?让猜忌的阴影进驻我的心头、我的婚姻,等待这段关系出现裂痕?这麽做你能

获得什麽?我们……我和你之间,那些……那些障碍就会像烟雾一样消散?」

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卡雷姆的脸色在一瞬间结冻。平常他再怎麽装正经,板起脸不高兴,总能从唇

角的一点点上扬亏见熟悉的悠然,现在却连一丝踪迹也看不到了。

尤金的悔意也来得十分迅速,「我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可没听见别的意思。我的用意不是很明显吗?就是希望惹人讨厌,送上门获得一顿骂,顺便被贬

低人格。」

他很气尤金认为他是在搬弄是非,企图挑拨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怒气使声音逐渐放大,「我是偷偷想

过,那些丑陋的小小的奢望,但你若认为我会真的促使它们实现,证实你不曾读过半封我写的信,我

浪费邮政资源,真是活该!」

真的是陷进了连自己都觉得可怜可悲的境地!卡雷姆无法忍受情感与尊严上的狼狈,转身拉开门,快

步往外走。

似曾相识的场景一小时前才发生过,现在立场颠倒,尤金在衔接大厅的长廊追上他,「卡雷姆!」

「我们以前根本不会为别人争吵。」

丢下这一句话,卡雷姆直接穿过大厅,离开屋子。

总管弯着腰,为卡雷姆开门,送他到门外。

望着又难过又生气,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抱怨尤金冷淡无情不肯读信回信的小少爷,几十年来谨守本分

的总管似乎想说什麽,挣扎了几次,还是闭紧嘴巴,放他独自走入屋外的黑暗。

白蔷薇公爵(39)前段补完

尤金很後悔,也认真反省过,准备拿出最大的诚意向卡雷姆道歉。

机会却一直没有出现,反而加深他的苦恼,与帕普洛之间的通商协谈宣告触礁,预期能够轻松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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