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开到荼靡的天空

生命的最深处，我们熔化成烟。
很累了是吧。闭上眼睛睡吧。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那双冰凉像箭一样扎在我心上的
眼睛里，阴翳在悄然增长，无法抗拒的睡意让他因为兴奋而略显红润的脸渐渐黯然下去。残
留了一些暧昧的痕迹。
我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水蒙蒙的橘红色。
窗外蒙蒙地发亮，我穿上衣服，跨出这个自己营造的梦境，正在思索怎么才能出去得轻描淡
写，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可是玩得够了？这样才可以回去？你终究还是放不下的么
。”
我心惊地抬头，激情褪去后的身虚腿软让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风。”他轻轻避开我锁骨的红痕：“终于等到你出来，我们回去了吧？”
除了第一句的不满之外，他竟再没有责怪我什么。心里的丑陋狰狞在情热后的荒凉中便疯狂
地增长，我冷笑道：“你这又是何必？就是不在这里，我也一样有法子出去。”
“现下虽然皇上的宫殿附近没什么下人，四周可真是玄机重重。”他展开令我熟悉的笑容，
若无其事地说：“哪，你是想死，我还不想你死呢！”
看到那个笑容我心头蓦地一震，安静地听着他明亮声音里的淡淡责怪。
恍如隔世，恍如隔世。那高高悬着的过去，一不留神就飘落在不经意的张望中。泛起阴影般
的涟漪。
流云自今日之后依然会是别人眼中骄傲的象征，而我依然要执着地做我的异类，把自己亲手
溺死在背叛的深渊里，独孤占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警觉，是因为我掌握的太多还是威胁多
于作用了？我知道流云一定在全神贯注地应付着心机和老练狠毒的陷阱，这些陷阱原先还不
算吃力，只是那些细碎班驳的小处，若是被了解得一清二楚，它们的面目就会逐渐陌生成一
个个打不开的死结。
汗~~~不好意思！现在才来~
亲们的留言我都有看。。谢谢大家哦~T
T~今天更新迟了~来谢罪~后面半段先不放了。。明天再说吧~~我。。我还要把数学写了。。
大家想多看不要骂月月我。。还是骂那个变态的老师吧。。阿门。。~~~~~~~
因为清净的生活和等闲，身子竟在时间的流逝中变得好了起来。常常在庭院里一坐就是一个
下午。风的颜色穿过柔弱艳丽的花草和我情不自禁的凝神，偶尔独孤占会唤我去问徇一些意
见消息之类，每每这时，心思总会牵扯到那些久远的秘所和禁地，主宰了我三年的地方。诉
说着隐秘的嘴唇之间淌过朦胧的回忆，然后我看见独孤占若有所思的半眯的眼睛，修长，幽
深。
“清风，本王最近接到圣上的密旨，想要在本月中旬前来拜访。以你之见，这次拜访有何玄
机？”独孤占蹩起双眉，看得出他为这个苦恼已久了。
我暗自思索开去，以我对流云的了解，他应该正是在走原来的老路子。所谓“知己知彼方能
百战百胜”，在漫不经心的家常话中渗透延伸，从而对对方的实力计划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往往是在他极其没有把握下一步棋该如何下手的情况下做的决定，一个屡试不爽具有轮回
意义的决定。
我将心中所想娓娓道出，说得完整而深切，然后我以平定的目光注视独孤占略显惊奇的脸，
微微笑道：“王爷此时心中可是在想：‘如此不容小觑，何不在局势稳定时一并除去？’”
独孤占目光一敛，面色泛上尴尬：“哪里话！难得的人才，本王……怎么会……”
我打断道：“王爷不必多虑，若是能绕开这一关，时机成熟清风自有借口助王爷发兵。等到
成功的那天，再杀也不迟。想我一个小小的人物……王爷不消动个指头就被碾得粉碎，何况
还有罪在身不得露面呢！”
独孤占有意无意地玩弄着手中的玉杯：“只怕到时候骑虎难下，把柄被抓的太多，反而不好
灭口吧。”
空气中的沉默足以灼伤任何形式的脆弱，我看着漫不经心的独孤占，他平静得好象只是说了
一个众所周知的玩笑话一般尊贵地斜倚在榻上，这让我惊觉到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对手
，在某一时刻骤然爆发出惊心动魄的对手，容不得任何形式的危机在身畔出现。心思缜密中
轻易地透出黑夜移动的阴影。
氤氲着难堪的气息被独孤占哈哈一笑打破：“清风，怎么楞在那儿了？今天要问的就是这么
多，圣上驾临的时候我特意叫人为你在侧墙准备了暗室，好生听着，一句，也别落下。”
双腿僵硬地告退，我有轻易衰老下去的错觉。死，我倒是不怕的。我这条命，早就应该不在
了，可是我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当阴郁的岁月和不见天日的苦恼纵横无边，我会看到流云，
看到他伫立在与我敌对的城墙头，我们的脚下会是烟尘弥漫中的千军万马。
在这之前，我不允许自己的生命有任何的差错。
那些在洛阳的，恒久不变的斗争。
第十二章
流云终是来了，他还是从打击和伤痛中苏醒了。他端坐在离我很近但又不是触手可及的地方
，带着他特有的静谧和雍容。我在暗室的压抑里试图触摸他层层叠叠的背影，我自己营造的
梦境在指缝间急剧滑落，灰飞湮灭，没有任何声音。
“久日未见，独孤叔叔别来无恙了。”流云的声音如同在枝头寂寞开放的梅花般，坚定柔韧
。
“臣独孤占见过圣上。”敌人归敌人，假惺惺的礼数还是失不得的。
“免礼免礼，”流云挥手笑道：“独孤叔叔近来过得可好？”
“托皇上的福，心宽体胖。”独孤占听从我的意见，若非需要，决不谈起政事。
流云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明亮的笑颜：“可是朕怎么听说，独孤叔叔近来似乎在笼络各臣
，扩张军队呢？”
怎么！我心下一惊，竟然这么问出来了？真的不像流云的风格。他不是应该闲话家常，再慢
慢带出的吗？
独孤占也有些慌了阵脚，没料流云这么单刀直入，干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只是与老
友叙叙旧罢了。至于军队……皇上，您觉得作为一个王爷，萎靡的士气算不算是对皇权的侮
辱呢？”
流云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自觉失态又坐了下去：“罢了。朕今日来，不是想问你这个。”
——“朕是想问问独孤叔叔，为什么朕会有清风在你身边的感觉。”
清亮的声音传进狭小的暗室，有五味杂陈在心底绚烂盛开，可是刹那间转瞬即逝，我看到独
孤占深邃的瞳仁，若有若无的视线瞥向暗室。
“皇上真会说笑。清风不是早在半年前就已被发现尸横街头了么。想必是皇上思臣心切……
为了这个奴才皇上似乎是不清醒了许久啊。”独孤占唇边化开兴奋的笑意：“否则，怎么会
现在才想到拜访臣下呢。”
流云不快地冷哼一声：“独孤叔叔既有如此的诚意，何不敞开王府上下让朕搜上一搜？”
门外跑来一个管家，在独孤占的耳边耳语几句，那张魅惑的脸登时变得苍白。
“皇上，”独孤占苦笑道：“您是何苦封了王府上下的出口？真的就这么不信任臣下么？”
“独孤叔叔何出此言，朕也只是好奇瞧瞧罢了，”流云的犀利直透脊梁：“朕只是不相信，
自己的直觉会不准罢了。”
独孤占竟然不动声色地笑了，那笑容里有些得逞的孤傲，偏向流云，开成没有形状的裂缝：
“既是这样，皇上请便了。可若是他自行躲在王府，臣下也是没有办法。”
眩晕不可抑制地冲上头脑，我自认为事事算得精细，还是漏看一着。独孤占是早就觉得我是
个威胁了吧，借皇上之手除去我，再借口诬蔑诽谤，不信忠臣搜刮王府，撕破脸皮举兵攻下
，对他来说，自是个上好的机会。
僵持的两人在我的眼里绵密地浸染开去，独孤占的笑容就这样在我的双眼之间坠落下去，我
回想到自己编织的漏洞斑斑的故事，——清风在押上邢台之后消失，并且再也没有回来，没
有任何征兆他就这么消失了。所有的人都在问为什么，我没有给他们理由，没有为什么只是
突然间消失了不行么？我不忍心所以还给流云一个梦境，可是我没想到他会怀疑，我没想到
我创造的清风有一天竟然会回来，失去的那些都会被补偿，是这样的一个故事，最后是讲故
事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最先出现。
“且慢！”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我浅灰色的故事，我抬头看见了裘然，他脸上写着所
有关于义无返顾和心心念念的绝对的含义，我看见他微笑，用他全部的回忆在微笑，那个亮
点般的少年回归在杀手的身上：“皇上可还记得奴才么。”
流云有些诧异：“你……似乎……”
裘然不慌不忙地道：“不错，我就是不得宠的那个男宠。我从骨子里……恨透了……清风，
因为他，皇上您居然在这几年间连碰都没碰过奴才一下，您应该认得我的吧。”
独孤占的眼睛闪出恶意的杀气，生怕裘然会说出什么对他无利的话语。
流云迟疑道：“不……不认得。朕没有和你说过话儿……只是好生面熟……”
“那么，这样呢？皇上可还认得了？”裘然从身后拿起一袭面纱，轻轻蒙在温软苍白的脸上
，他脱下外罩的风衣，露出一片熟悉的漆黑。
那漆黑很不小心地在我的眼睛里汹涌，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不顾身边两个王者的怒目而视，裘然笑道：“这样可还熟悉的很？皇上，奴才知道您思清风
心切，不过人死确是不能复生，是奴才亲手捣烂了那害死人的面孔。可是皇上您就算这样也
没有多看我一眼，既然这样，我也就让您死心死个彻底。”
过激的情绪已经让流云有些站立不稳了：“你……你如何能在皇宫……和宫外来去自如？”
“以我的身手，连刑场都劫得，出不得一个小小的皇宫么？”裘然不屑地嗤道：“皇上的一
举一动，奴才可当真是关注得一清二楚，奴才这片心，天可明鉴。您去了哪儿，奴才必将跟
着，大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为了这种人搜王府了，这身行头不就足以证明清风死得干净了
吗？”
流云咆哮的恨意在眼底慢慢蔓延，不怒反笑：“好。好。既是这样，朕也还你个痛快！”
“来人！”我听到流云叫道：“把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给朕押去刑房！”
“皇上可容得奴才再说最后一句话？”裘然凄凄的表情让我心乱如麻，他走上前去两步，目
光对着流云却在向四面八方扩散。唇边的笑荡漾得如此熟悉，以惊人的速度侵略我麻木的心
房，像深褐色的琉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爱你。无药可救地爱。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我爱你。
无药可救地爱。
只有这么多。只有这么多。
我楞在压抑的暗室里不能呼吸，眼睁睁那着那明亮的容颜在天子不可抑的伤痛决绝中破碎开
来，那个和我谈起自己总是零零碎碎语气漠然的裘然，在流云那句“我要你知道捣烂脸颊而
死有多么痛苦”的话中被人架走，缓缓偏离我的视线。那么有力的握剑的手，居然连挣扎都
静静消失，恍惚中听到流云的道别，夜忽然变得有些凉。
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毁了流云唯一的妄想。
脸上现出汹涌澎湃的冰凉，有一些纠结的痛觉满心飞舞，像颗粒硕大的灰尘，一个接一个落
入我的眼睛里，萧然泪下，停不住，停不住。
我就这么摧毁了一颗为我盛满伤害的心，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自己的命抵上我的。我
的故事像雪片一样翩然坠落，我的意念告诉我再也不能完结这个晦涩的故事，可是裘然却坚
定了我走下去的一切勇气。
我看着忧虑重重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独孤占，那双自私的眼睛含上冰冷的邀请：“清风，出
来吧。”
恍然地擦干眼泪，我走出暗室：“王爷如愿赐清风一死，何必如此费劲心机呢？”
“本王……决无此意……君命难违，权益之计骗取信任罢了，”看来是因为一计不成，又需
要我提供一个借口发兵，才匆匆应道：“本王这么器重你，换了别人，还不是早就交还了朝
廷？”
我沉默不语。有的时候不必说话反而是最好的回答。那个明亮笑容的少年在心底挥之不去，
就算是到了最后也从未老去，牵扯得泪腺隐隐做痛。
“裘然倒是机灵的很。”独孤占勉强说笑道：“懂得顾全大局。不愧是本王用了几年的好手
下。”
我累于和这个狡诈不凡的人争辩，懒懒地回应：“王爷多虑，借口一事清风自会安排妥当，
只是有个小小的要求。”
“但说无妨！”独孤占十分惊喜我的不介意。
“裘然的尸体，还请王爷好生葬了。也让清风，最后……看一眼。”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情
绪，我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个简单，本王……”
不等他说完，我便作揖道：“冒昧打断王爷，清风今日疲累，先行退下了。”
只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那自导自演的可笑悲剧。
只想问问那个明亮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我爱你。面对着流云缓缓道出，真诚里搀杂着绝望的呼吸，目光没有焦距，剜得心下生
硬的疼痛，像被什么钝器剖开了胸膛。
秋儿。秋儿。
我还可以这样叫你一次么。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在我心里从未走远，一直一直，是我心里的，四月梅雨天里流动着细碎亮色的秋儿。
——我最羡慕的，模糊记忆里的明朗秋儿。
。。对不起大家~昨天米有更新~
额~~不是每天都更新的。。呵呵~不过月月还是满抱歉的！害大家久等了。。笑。。已经快要
完结了。。请大家耐心吧~~~呵呵~~HE嘛。。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反正你们看到最后就知道
咯~~我已经想好结局了~~~：）
第十三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洛阳萧瑟的城墙上缓慢地抬头，天空如我相信的那样苍凉。我
身边流动过各色的人群，有些人的衣袂翻飞从我的身体上迅速掠去，我感觉得到那些形形色
色的烦恼。我看到这个古老城市的颜色并听到它迅速衰老的声音，我在泛着岩石颜色的天空
的另一端看到一如既往在跳舞的胡姬，她们的舞姿缠绕着塞外的孤烟，燃起一片哀婉的悲凉
，街上的人忽而不见，我看到秋儿明丽的笑颜，那华丽而寂寞的笑容让偌大的洛阳刹那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