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的复制计划————小林子

作者:小林子  录入:06-29

「你......怎么知道?」
「这是昨晚就决定的了。」
「莱因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将会在宇宙港66号码头起飞,你等下出发还来得及。」
吉尔菲艾斯不太懂。
「不懂吗?」伶的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而慈祥。「伯伦希尔舰上将会有十三名幼校学生服役,其中一名会叫做艾密尔冯齐列。」
吉尔菲艾斯惊呼一声。
「你怎么办到的?」
伶用一个微笑回答。
「那往奥丁的船呢?」
「我根本不用准备不是吗?」
吉尔菲艾斯苦笑。「就算我登上伯伦希尔又能作些什么?」
「不是真正做过,又怎么知道结果?还是你又想逃避?」


(10)即使相逢应不识
不知名的焦躁,在吉尔菲艾斯登上伯伦希尔後渐渐淡去,不管如何,他总算在莱因哈特的附近,而这个想法竟奇迹般地成为了稳定心灵的力量。
虽然,吉尔菲艾斯尽力在舰上保持低调,但是在医护处服役的他,却仍然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身为幼校生,吉尔菲艾斯所要做的工作只是在医师指示下的一些杂事罢了,但是,他那负责任而又迅速俐落的办事态度总是被医官当众夸奖。通常在此时,吉尔菲艾斯总是红著脸、低下头,喃喃说著谦虛的话语。对于吉尔菲艾斯的谦让态度,长官们可以说是更加欣赏了,但是也由于如此,使得其他幼校生的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哼!瞧瞧那个褐发的小子!」
「看那一副諂媚的嘴脸......」
「惺惺作态。」
没过多久,吉尔菲艾斯在幼校生的眼裡,可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在求学的过程中就参加战役的他们,尽管有少数人真的是因为爱国心和单纯想增广见识而来,但是大部分却都只是想从中获得功勋而一步登天。所以,对于这个来历可疑、却又夺去自己光彩的陌生人,从未给过好脸色。有几次,更是联合起来,想要给吉尔菲艾斯一个教训。
「让我们教教你,什么叫做尊敬学长的道理!」
对于这些十几岁的小毛头,吉尔菲艾斯自然是不放在眼裡,稍微教训一下以後,就放了他们。只是几次之後,心中不免有点疑惑。
「我什么时候人缘变得那么差了?」吉尔菲艾斯不只一次问著自己。

帝国历490年1月29日
伯伦希尔的舰桥区开始了严密的安全封锁,因为一月三十日,罗严克拉姆公爵将跟帝国军的将领在此地召开讨伐同盟的军事会议。
下班後已经快二十三时了,吉尔菲艾斯拖著疲累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寝室。才刚刚吃了药、连军服都未能换下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响起。
「谁?」吉尔菲艾斯打开舱门。
是前几天围堵他的小孩之一。
吉尔菲艾斯的脸色沉了下来。「费斯,你们又想来找碴吗?」
「艾密尔......不是的,我哥哥他......打了『奥多』以後,突然就......」
「奥多?!」吉尔菲艾斯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军队裡是严格禁止施打毒品的!你们不怕军事審判!?」
「拜托你......救救我哥哥!我不敢找医官......」
「找我也没用吧,我只是个医护兵,我不懂的。」
「求求你......」这次可是声泪俱下,不愧是十几岁的小傢伙,说哭就哭。
吉尔菲艾斯不禁心软了。叹了口气。「好吧,我试试。」
提著救护箱,跟著费斯在走道间飞奔,吉尔菲艾斯心想,如果情形太严重,还是先把他帶回医护处吧。接受军事審判也总比丧命好。
他想太多了,因为当他蹲下来检查病人时,头上就挨了一棍。失去意识前,隐隐约约有争吵的声音出现,只有一句是有听到的。
「......舰桥区......」

一月三十日,自莱因哈特以下的帝国远征军全军在波列多星域集合完毕。一半的陆战要员则留在费沙,毕典菲尔特及法伦海特的舰队做为後续部队,集结于同盟领域內的兵力已达到了战斗用舰艇十一万二千七百艘,负责补给、运送、医疗等的支援用舰艇四万一千九百艘,将兵一千六百六十万。
莱因哈特和众提督们聚集在帝国军总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上。吉尔菲艾斯醒来以後,头痛欲裂。
「没想到,二十三岁、堂堂的一个帝国军提督,竟然还被十几岁的小孩子摆了一道。看来,安逸的生活真的会使警觉心和反应力退化。」吉尔菲艾斯不禁苦笑。
看看四周,自己被塞在茶水间的储藏室裡,这些小毛头到底想做什么?太幼稚了吧?不过也幸好如此......吉尔菲艾斯又苦笑了一下......总好过在自己的心脏扎上一刀。
等到痛楚稍稍过去,吉尔菲艾斯一边揉著後脑勺、一边走出茶水间。
开完了作战会议,莱因哈特大踏步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亲卫队则紧紧跟隨其後。当一个棕发的身影闪过时,几个亲卫队员举起枪。
「站住!」亲卫队长喊著。吉尔菲艾斯惊愕地往声音来源看去,几个亲卫队员已经仆了上前。
吉尔菲艾斯此时才察觉这群小傢伙的用意。想让他以「擅闯禁区」的罪行被捕吧......唉......果然只是些孩子......
吉尔菲艾斯没有挣扎,他很清楚,如果他试图反抗的话,这些以主人安全为最优先考量的亲卫队员,将会毫不迟疑地把他打成蜂窩。
双手被扭转在背後,那些队员粗鲁的动作让吉尔菲艾斯皱了皱眉。痛......然而,他现在只担心,不知道那些亲卫队的主人是谁,他会接受自己的解释?还是直接把他当作刺客枪毙......
当那头金发的主人出现在面前时,吉尔菲艾斯大大抽了口气、本能地後退一步。旁边的亲卫队员以为吉尔菲艾斯想挣扎,用枪托重重地击在吉尔菲艾斯毫无防备的腹部,吉尔菲艾斯哼了一声、痛得弯下腰。
「住手!放了他!」
事实上,莱因哈特所受的震撼绝不在吉尔菲艾斯之下,看到这个褐发少年时,莱因哈特差点又要脱口而出吉尔菲艾斯的名字。
亲卫队员遵从了命令,退到一边,然而却以精光闪闪的眼神和亮晃晃的光束枪盯著吉尔菲艾斯。
失去了支柱,吉尔菲艾斯缓缓坐倒在地,捂著肚子、脸色痛楚、额头上微微滲出冷汗。刚刚挨的那一下可不轻,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
虽然看不太出来,莱因哈特此时的手脚却是轻轻颤著,他缓缓蹲下身、睁大双眼瞧著吉尔菲艾斯。
不是他,不会是他,吉尔菲艾斯没有这么年轻,更何況......他已经死了十六个月!可是,真的好像......他散发出一种只有吉尔菲艾斯才会有的光晕。在费沙时,我看到的就是他吗?
「很痛吗?」手,不知不觉地抚摸著吉尔菲艾斯的褐发,语气、动作之温柔,连莱因哈特自己都没察觉。两旁的亲卫队员变了脸色,从未见过主上有这样的一面。
後来经过的希尔德,一言不发地注视著。
吉尔菲艾斯的眼神,不敢直视莱因哈特。
不要......不要被认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艾密尔冯齐列。」

(11)艾密尔冯齐列
吉尔菲艾斯躺在自己寝室的床上,望著天花板,深思不语。对于他擅闯舰桥禁区的处罚,就只是在自己寝室中禁闭一个月,老实说,这处罚未免太轻了。当初他没有供出陷害他的人,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严厉处罚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莱因哈特大人却以年少无知的理由给予宽赦,而且也没有多加斥责。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吉尔菲艾斯?他还记得十四岁时的我的样子?
不久之後,莱因哈特率领的帝国军,以「双头蛇」的战略获得远征的第一场胜利,但是同盟军中最强大的杨舰队仍安然无恙,并且还确保著行动上的自由,所以帝国军仍无法夸称已经取得最後胜利。
帝国军不久攻下乌鲁瓦希行星,准备在这裡建立将来扫平同盟残党势力、宇宙海盜的军事基地。
莱因哈特在开始建设乌鲁瓦希行星上的军事据点时,召集了军队的最高干部们,进行中期战略的立案及定案。在这个时候,从伊谢尔伦方面而来的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一级上将及菲尔姆特雷內肯普上将也率领舰队到达了。帝国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千万人。只有鲁茲上将留守在伊谢尔伦要塞,以确保回廊的支配权。于是,在把总旗舰伯伦希尔驶入行星乌鲁瓦希的卫星轨道上所召开的作战会议中,远征军的最高干部几乎全部到齐了,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握手庆贺彼此的再会。
中期的战略立案在于,依现狀应该选择两个立案中的哪一个?第一个立案是举全军之力直搗敌国首都海尼森。第二个立案则是先攻略并制压其它各个星域以孤立首都,同时完全确保将来从帝国本土而来的补给线。以上这两个立案就等著莱因哈特做决定。
在以往的记录中,通常在会议之前,莱因哈特都已经成竹在胸了。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却呈现空白狀态。他似乎对所有事都不太感兴趣,提督们热烈讨论的声音撞击著他的耳膜。
「情況至此,一点都不需要再犹豫了。我们应该一举进攻敌人首都,摘下征服的果实。为此,我们已展开了一万数千光年的征服之旅。」
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的。
「就因为我们是长途跋涉而来,所以更应循序渐进以免欲速则不达。制压住首都未必就能使同盟本身瓦解,可能会有地区性的反抗,这么一来就棘手了。我们握有战略和军事的优势,倒不如先控制周边星域,使同盟首都的权力者们在物力和心力两方面应接不暇,最後不得不乞和。」
活络的议论不知为什么刺激不了莱因哈特的精神,结果会议就在没有结论的情況下落幕了。年轻的独裁者只觉头昏脑胀,晚餐时也食不知味。
第二天早上,莱因哈特无法起床。他发高烧至三八度。闻讯赶来的医生好不容易才使部下们那近于恐惧的不安如春天的冰霜般溶解了,医师的診断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发烧。叫来医师的亲卫队长奇斯里上校也好不容易放下了一颗心。
想起来,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一直四处奔波......金黃色头发的头枕在枕头上,莱因哈特不由得细细想起。他并不是自怜自己身世才这样想的。事实上,他手握著战争和政治两根绳索,毫不松懈地直往高处爬。和对手杨威利比较之下,莱因哈特在勤勉的持续性方面远胜过他,所以常常责无旁贷地把需要他下判断的政战两方面的工作放在他隨手可及的范围之內。
或许偶尔该休息吧。当身体不好的时候,精神上的活力也会受到影响。就算勉强撑住,仍然照常思考、下决断,也不可能有健康的成果。再焦急也是没用的。
「今天......可能的话,明天也请好好休息。这是最普通,但也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莱因哈特重病倒下的消息,当然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希尔德的耳中。「还是到达了极限啊......」希尔德不胜唏噓。一年多来,因为好友死亡而紧闭心扉的莱因哈特,几近疯狂地把政治、军事的所有战争一把抓,不仅如此,在种种的危险战役中,还坚持站在前线,一点也不听劝。紧绷著的神经一刻也没有放松,再加上因为刻意的忽略而没有好好治疗、导致溃烂至骨的心灵创伤,身心两方面的长期煎熬,连铁人都会倒下,更何況是此时也才二十三岁的莱因哈特。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从禿鹰之城的那一天起,希尔德就不断地去寻找、寻找一帖能治愈莱因哈特他那从未收口创伤的灵药。
每当莱因哈特因为思念好友而露出了伤感的表情时,希尔德总是不忍地转过头去。
吉尔菲艾斯提督啊,想必你那在天之灵,在看到如此的光景也不得安宁吧?我已经尽力了,请原谅我,以我的力量,实在安慰不了那金发的悲伤少年啊!你呢?你是否能再为他做些什么?求求你......
一阵寂静之後,彷彿雷击般,希尔德的眼前闪现了几幕影像,褐发的少年......莱因哈特温柔的手......还有......那抹发自心灵的微笑......
重复、重复、再重复,这些影像就像坏掉的影碟一般不断的重覆,是啊......是啊......我想......我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吉尔菲艾斯提督,这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吗?
向两名卫兵示意後,希尔德轻敲吉尔菲艾斯的寝室。
「请进。」吉尔菲艾斯坐在床上,好奇地迎接这个从软禁以来,可以通过门口卫兵阻挡的第一个访客。
希尔德!吉尔菲艾斯不禁呆了呆,是她?她来作什么?
面面相觑几秒钟,彷彿想到了什么,吉尔菲艾斯手忙脚乱地立正行礼。
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个在当时引发幕僚小小争论的褐发少年,希尔德也不禁有点诧异,在以前拜访安妮罗杰的时候,安妮罗杰曾经跟她分享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年轻时候的照片,所以,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叫做艾密尔的少年,跟十四岁时的吉尔菲艾斯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头发......吉尔菲艾斯有著一头红玉般的头发,而这个少年是棕发......
定了定神,正好看到吉尔菲艾斯正在手忙脚乱地准备敬礼,希尔德挥了挥手,除去了这无聊的礼仪形式。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您找我有事吗?」
「喔?你认得我?」
「伯爵小姐是元帅的首席秘书官,当然大家都认得。」
吉尔菲艾斯的眼神一直不敢跟她接触。
「艾密尔,我记得你本来是在医护处服役是吗?」
「是的,可是因为擅闯舰桥区,所以暂时解除职务、在寝室禁闭。」
「对于元帅的处置,你可有怨言?」
「不!完全没有!元帅宽大的处置令部下永难忘怀。」
「那么,你是应该好好报答元帅吧?」
「......是的。」吉尔菲艾斯直觉上发现,这个伯爵千金正挖著陷阱,叫他自己跳下去。
「好。那么,你的处罚我会去向元帅求情,你从现在起,负责照顾元帅的病情,一个小时过後,到元帅寝室报到。」
吉尔菲艾斯略略惊讶。「元帅生病了吗?」
「正在发著高烧。」
「很严重?」吉尔菲艾斯一脸担憂的样子。
「你这么关心元帅?」希尔德不禁满腹疑问。
「当......当然,元帅是帝国军的统帅,谁都会担心的。」这个叫做艾密尔的少年的脸微微红了。

(12)在梦与现实之间
接受医师忠告的莱因哈特继续睡著,可是却睡不安稳,翻了几次身、接近十二时的时候就醒了,头昏脑胀。
渴......莱因哈特无力地伸出手,想按一下对讲机的开关,可是手伸了出去就触及一个温暖的人体。
「元帅,您想喝点水吗?」
莱因哈特缓缓点了点头。刚刚话语的主人右手小心翼翼地撑著莱因哈特的背,左手拿著水杯,缓缓把冰凉的水送入莱因哈特因为高热而乾燥的喉咙。
发烧沉睡这种情形对莱因哈特来说,已经足足有七年不曾有过了。小时候他常常发烧,每次都是姐姐安妮罗杰无微不至地看护他。有时候其实是没什么热度,可是,他为了享受姐姐把手抵在他额上的那种陶瓷似的冰凉触感而常赖在床上不愿起来......
後来......姊姊被老醜的皇帝所强夺,在离他而去前,送给莱因哈特一个红头发的朋友......之後,每当他生病的时候,就是这个红发的好友代替了姊姊的位置......
「还很难过吗?」抵在他的额上的手,是略略温热的。「要不要吃点什么?」担憂的、湛蓝色的温柔眼睛。我吃不下......莱因哈特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想吃点什么,说说看,我去帮你買,好不好?」冰冰凉凉的毛巾,轻轻擦拭著自己因高热而滲著薄汗的脸颊。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莱因哈特想抚摸那头红发,可是自己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怎么突然掉眼泪了?头很痛吗?我帮你揉一揉好不好?」缓缓的、有著让人心安语调的声音,然而莱因哈特却也渐渐看不清他的脸了。
拜托,让我再看他一会......让我再听听他的声音......「想睡了吗?那我关灯了,好不好?」不要......不要!让我再看看你!再看一眼就好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还是怕黑吗......不用怕,莱因哈特,我现在陪著你呢,天亮之前我是不会走的......」那么,天亮之後呢......吉尔菲艾斯......如果天亮了......莱因哈特睁开迷濛的眼,是啊......现在喂他喝水的,不正是吉尔菲艾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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