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怜的帮他理了理鬓发,柔声答道:“那也没关系,只要你不愿意,我就哪儿都不去,只这么陪着你过一辈子。”
我望着子惠,子惠也望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展颜一笑,轻声说道:“那还不憋屈死你!得了,赶紧去西秦,尽量在我生产之前回来也就是了。”
我为他那一笑之间所展露的风情所迷,痴痴地望着那双令我痴迷不悔的凤眼,摇头笑道:“还是算了,如今我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心离开?还是好好帮你调理调理再说吧!”
“你还是快去吧!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没有你领军却是不行。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冒铭师傅如今也已在宫中长住,你这个兼职的御医也是可有可无,我又不是第一次生产,没什么可担心的,倒是赶紧领兵灭了那个金末耳,了去一桩心事才好!”
“那就把紫衣留下,有他领着御林军守着你,我还放心些!”
“你是放心了,我可不放心!你也不算算,我这里有你父王他们四位高手坐镇,现在又来了个岳宗山,就算我身子不方便,也不至于误事;你那边只有那几个琅琊将还勉强拿得出手,武功高一点儿的也就是柳挚和紫衣,这次出兵我还想让祁盛也跟去照应,也顺便帮他积累一些战场的经验。”
“你的意思还是让我现在就去?”
“嗯,只要你心里装着我……”
“装着呢!你可是我的心尖尖,怎么能不装在我心里呢?”
“贫嘴!”
“我说的可是实话!不信,你扒开看看,我的心尖尖在不在?”
“讨厌!”
我望着一反常态扭扭捏捏的子惠,只觉得一股邪 火直往上冲,走到门口上好门栓,一把扫开御案上的奏折,将不明所以的子惠抱了上去。
子惠惊问道:“你要做什么?”
“就地正法!”
……
当我和子惠相携来到琅琊军的时候,柳挚尖声怪叫道:“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这么快就和好了么?”
我瞪了他一眼,哼道:“这次柳挚出兵,紫衣留守,你们也甭想再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碍眼!”
柳挚急得一把拉住我说:“别啊!蓝翎,算我求你,长夜寂寞,你叫我可怎么过啊!”
“我还寂寞呢!”
“那咱把子惠也带上?”
“我可不想让子惠在战场上生孩子!”我骄傲无比的说道。
“子惠又有了?”柳挚惊疑不定的问道
“嗯呐!”我得意洋洋的答道
“什么?!”一群人全都惊呼出声
柳挚几乎哭了出来:“紫衣啊,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要羡慕死我么?”
紫衣没好气的答道:“那你留在上京生孩子吧,我去西秦打仗。”
万基尧感慨道:“我说老魏啊,你都奔四的人了,还不赶紧给我留个根苗,难道还得让我找别人去?”
“你敢?!”魏章扭身跑出帐去,万基尧诡计得逞的淫 笑了两声,赶紧跟了出去。
祁盛在一边接茬道:“我这儿连个媳妇毛都还没见着呢,你们可都要生第二胎了,是有些过分啊!”
青衣也点头说道:“生孩子那么危险,子惠怎么就不怕呢?”
子惠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句:“无妨。”
倒把青衣给噎了回去。
收整好大军,准备三日后开拔,我们便回宫去收拾准备。
我的心头肉如今说话说得贼溜,任谁都能看出这小子继承了子惠的天赋——冰雪聪明,绝非凡品。虽然只知道成天跟着几个哥哥疯玩,不过他还不到两岁,我们也没想着让他上学。
我跟肉肉说道:“父王要去打仗,你乖乖听你父皇和爷爷们的话,不要跟哥哥们胡闹!”
“父王,我不是你的儿子么,为什么要跟平安哥哥一起叫父皇呢?”
由于肉肉还太小,我们并没有对他说明身世,准备等他长大些,明白的事情更多些再告诉他。
“你是我的儿子没错,可是你父皇最疼你,你当然也要叫他父皇了!”
“不对,父皇最疼平安哥哥!”
“乖,那是假象,是假象!你父皇最最疼你,连我都比不上呢!”
“父王骗人!上次平安哥哥打破了花瓶,父皇还笑呢;我打破了个小碗,父皇就生气了!”
“你打破的那是你父皇最喜欢的琉璃盏,可不是什么‘小碗’!还有,到底是平子还是安子?你老是‘平安哥哥’的叫!”
“我分不清楚么!父王能分清楚吗?”
“这个……对了,肉肉,听柔嬷嬷讲,你最近学会打架啦?”
“是啊,父王,我可厉害啦!你不是也要出去打架吗,我先在宫里打,以后长大了再去外面打……”
“肉肉,父王是去打仗,不是打架!”
“打仗不就是打架吗?”
“打仗是好多人用武器跟好多人争夺胜利!”
“哦……我明白了,就是麒麟哥哥说的‘打群架’呗!小岳哥哥还说你们要去跟外国人打群架呢!”
……
“肉肉宝贝儿,打仗是为了利益而战,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上次小岳哥哥还跟麒麟哥哥为了一块桂花糕打架呢!”
……
“肉肉,反正你要乖乖的,不要惹你父皇生气!”
“我知道,小岳哥哥都告诉我了,父皇肚子里面有个小宝宝,不能生气!”
“啊?”我得跟师傅说说,可不能什么都跟孩子随便讲啊!
“父皇肚子里面为什么有个宝宝呢?是弟弟还是妹妹?”
“嗯……这个嘛……肉肉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
“为什么?”
“弟弟可以穿花裙子,漂亮!”
“嗯?弟弟怎么能穿花裙子呢?”
“弟弟是女娃娃,当然可以穿花裙子啦!绣儿阿姨都穿花裙子呢!”
“肉肉,弟弟是女娃娃吗?”
“弟弟是女娃娃呀!”
“那妹妹呢?”
“妹妹是……不知道。”
“谁跟你说弟弟是女娃娃的?”
“青衣叔叔说我将来会有小弟弟;紫衣叔叔说弟弟会很漂亮;柳挚叔叔说漂亮的宝宝可以穿裙子;魏章叔叔说穿裙子的就是女娃娃,所以弟弟就是女娃娃么!”
这都哪跟哪啊!
我终于放弃教导儿子的艰巨工作,无力的说:“反正,你要听你父皇的话,不要捣乱!”
“哦,肉肉最听话了,我不捣乱,我只跟哥哥们打架。”
欲哭无泪……
我无奈的领着肉肉来找爹爹他们,父王抱起小凤凰就往门外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肉肉猛地窜了过去,拦在父王前面喝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凤九天叹道:“听听听听,这都说的什么啊?哪里是什么王孙贵胄,简直就是个强盗嘛!”
我无奈的问道:“父王为什么要走啊?”
凤九天没好气的答道:“不走?不走我的小凤凰还不叫你这宝贝肉给教坏了!”
爹亲笑道:“好了,肉肉还小嘛!看我们肉肉多聪明,一教就会,上次才听凤师兄说了一遍,这可就记住了。”
我瞪向尴尬的老凤凰,叹道:“你跟他说这些作甚?”
老凤凰无奈的说:“还不是那几个小子让我讲故事,我就讲了讲当年笑傲绿林的往事,那么多事迹没人提,怎么就把这个记得这么清楚!”
父亲叹道:“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父王被肉肉拦着,又不好硬闯,只得回来坐下,搂紧儿子对肉肉说道:“可别教坏你叔叔哦!”
肉肉摇头答道:“不会的!叔叔是大人,不会被我教坏的!”
父王头痛的说:“你叔叔在这里,他比你还小呢!还有小岳亮也是你叔叔,不要总是‘哥哥、哥哥’的乱叫。”
肉肉立马喊道:“爷爷说谎!那是小凤凰,不是叔叔!小月亮哥哥就是哥哥,爷爷骗人!”
父王也喊道:“他们都是你叔叔!”
肉肉扯着嗓子喊道:“不是,叔叔们都有胡子!他们都没有,是小宝宝,不是叔叔!”
……
我把肉肉留给爹爹,落荒而逃……
与子惠惜别的情形无须累叙,反正就是依依不舍、难舍难分等等等等……
我还用三天时间给冒铭师傅洗了脑,让他牢记:不能跟孩子们讲一些他们弄不明白的事情,也不能允许子惠不吃药膳、不好好休息……
终于要出发了,我骑马站在琅琊军的最前方,望着点将台上尚未显怀的子惠,默默的在心里说道:我一定会在孩子降生之前赶回来的!
子惠定定的望着我,却迟迟不宣布出兵,我知道他心中难舍,可又不能再耽误下去,只得催马来到点将台下,望着上方凤眼含雾的的爱人,朗声说道:“琅琊军集结完毕,请皇上颁旨。”
子惠抿了抿嘴,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嘴,才大声喝道:“琅琊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出发!”
我用力一挥手,大军开拔。
我骑在马上扭头望着子惠,他是那么孤单的站在高台之上。
我不禁心中一酸,咬牙诵到:“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报君黄金台上意, 提携玉龙为君死。”
子惠一愣,紧眯双眼,哀声和到:“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柳挚一拨马头,挑眉叫道:“你们有完没完?到底走还是不走?”
子惠一挥衣袖,断然喝道:“去!”
我叹了一口气,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扬起轻笑,朗声说道:“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一夹马腹,向着队伍前方飞奔而去。
琅琊军的队伍抵达西秦边境,与武豹汇合之后,休整了三天。
我们把收集来的有关西秦的资料一一汇总整理,了解了西秦国内现如今的形势。
金末耳残暴不仁,国民怨声载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许多部落都宣布独立,却被王庭的兵马一一扫荡。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越来越多的部落爆发起义,金末耳首尾难顾,左支右绌,如今已经到了焦头烂额的地步。
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以“为秦王索兰奇报仇”的名义,挥师西进。
大军进入西秦境内,我望着一路上似曾相识的景色,脑子里却一直回放着明基在我怀里停止呼吸的场景。
我不得不用深呼吸来平息心中翻滚的情绪,直到紫衣骑马来到我身边。
我扭头望着他问:“怎么了?我见青衣楼给你传信来了。”
“出事了!
祁国出兵攻打南齐,南齐武力薄弱,只得向子惠求救;楚国那个狂妄的太子居然亲手弑父,还堂而皇之的登基为帝;北魏的那帮子杀手居然潜入上京,去刺杀燕国那帮子人……”
“怎么这么乱啊?子惠怎么说?”
“子惠认为南齐是大荆的茶马之乡,祁国如此作为,正是自取灭亡。他建议咱们先留一部分军队在西秦陈兵,静待西京的形势发展。大部队直接从西南方向插进南齐,给祁国军队迎头一击。”
“正合我意!不过西秦如今形势混乱,倒是不能大意。传令就地扎营,咱们先商量一下。”
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现今的形势,决定由石千里的一大队留守,就扎营在西秦境内,小心防范,给金末耳再添点儿乱;我们跟铁甲军率先往南走;蓝军和武豹、万基尧的两个大队随后跟上,形成口袋之势,争取在南齐境内将祁国的主力部队一口吃掉。
兵贵神速,我们不敢耽搁,迅速转战,骑兵们都撂开了跑,改良了品种的军马速度快、耐久驰,只用了三天时间便赶到了西南方的荆秦齐三国边境。
我们联络上南齐的边防军,获得了通行许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南齐的都城奈良。
奈良城中一片慌乱的景象,许多人不知道该逃还是该留,抱着包袱在大街上乱晃。
我把大队人马留在郊外,只带着几十个人来到皇宫。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入夜,虽然人困马乏,可还是得先跟人家沟通一下。
大致整理了一下仪容,我们在南齐宫人的引路之下来到了一处大殿。
大殿里面也是一片狼藉,好像是才举行完宴会尚未收拾的样子。
四顾没有人招呼我们,只得先站在院子里面等宫人收拾里面的残席。
忽然,一阵清丽悦耳的笛声悠然而起,我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竟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随意的立于皇宫的屋檐之上,手持一管玉笛,无比投入的吹奏着。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恰巧将那人的剪影映在中央,仿佛他便是从月亮里逸出的谪仙,翩翩的落入了人间。
我们都被笛声所迷,直到宫人蹬着梯子爬上屋顶喊道:“王上,大荆的援军到了!来的是并肩王的琅琊军!”
笛声嘎然而止,那人茫然的问道:“谁是并肩王?”
宫人无奈的答道:“王上请先下来,客人们都已经到了。”
10 软仗
白衣男子目无焦距似地的朝我们望了一眼,在宫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地。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材颇高,却瘦的厉害,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似的。
那厢的宫室已经清理完毕,这位王上却也不请我们进去,只站在庭院之中,茫茫然不知望着哪里。
我轻咳一声,正待说话,却见紫衣神情激动的走了过去。
柳挚轻呼道:“紫衣回来!”
紫衣却不管不顾的走到了那位南齐之主的面前。
我心知紫衣绝不是个不知进退的莽撞人,今日之事透着古怪,见柳挚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摸样,想来也不知道其中蹊跷。
我只得走上前去,拱手一揖道:“大荆国并肩王刘蓝翎领军前来相助王上。”
“相助?助什么?”
我抛开心中疑惑正要答话,只见紫衣忽然上前一把抱住那位齐国之主,喃喃的说着:“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那南齐之主也不挣扎,任由紫衣抱在怀里。
柳挚惊怒的叫道:“紫衣,你做什么?”
一旁的宫人全都低头敛眉,根本都不敢抬头。
紫衣紧紧的抱着那人,浑身颤抖的低叫道:“你竟是南齐国主?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摸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说啊,说啊!”到了后来声音高扬,竟是又急又怒。
魏章赶忙拉住激动的柳挚,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中一叹,只得继续拱手说道:“王上怕是忧心国事,太过疲劳了。无妨,我们琅琊军现已抵达南齐境内,祁军猖狂不了几日了。”
只见那位国主恍若未闻,依旧茫然的不知望着哪里。
柳挚一把推开魏章,过去就要把紫衣拉开,不料紫衣猛然抬手,却是将柳挚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