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要做出些多余的事情,自己有没有高潮那有什么关系,关键的是他满意,就行了。
他从来都觉得做爱于他其实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别的,常常只是次要。因为和他做过的人,基本上都会很舒服,与其说那些人是金主,不如说是自己成功的降服者,他们都伏在了欲望之下。
但现在,他似乎领略到了成就感外的某些隐秘的愉悦。
淋过冷水的身体很凉,却又好像很热。
感觉到身体里的热流一涌而出,严冰语止不住轻微的颤抖。
舒城看着他,眼里是奇异的光芒。
他又撩了撩严冰语搭在眼睛上的刘海,让那双包含水雾的狭长上翘的眼睛露了出来。
“你……你还真是个……小朋友。”严冰语这时,也不忘用调情的口气,“大人从来不像你这样干的。”
“可是大叔。”舒城搂住他,“你确实痛快到了不是吗?”
舒城也并不是没有反应,相反,他觉得自己的下身又已经肿胀得让他有些忍不住了。
所以,他很快宣布:“大叔,接下来该我了吧。”
两个人赤裸相拥着到了床上,水迹蜿蜒了一路。
下体相互摩擦着,已经是蓄势待发。
严冰语的背刚触到床上,嘴就被堵住,舒城的舌头直接伸到了咽喉深处,情色地伸卷着,他只能张开嘴,被动地接受。
严冰语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被动,可是,身体已经有些瘫软,脑子里也尽是些恍惚的空白。
双腿被分开,口腔里的纠缠撤去,严冰语有些清醒过来。
他该不会是要用这种姿势吧,严冰语无奈想道,为什么他喜欢的总是这些比较吃力的体位呢。
隐秘的地方一片冰凉,严冰语也懒得去管,反正一切都是舒城愿意的。
不爱用润滑剂的床伴遇到过,喜欢让自己抹好润滑剂坐上去的人也跟过,粗暴的有,温柔的也有,这个男孩怎么样也脱离不了那几种范围。
既然他是那种追求双方愉悦的人,那也随他去吧。
身体里硬物突然进入,第一下就挺到了最深处。
“啊……你……”严冰语睁开眼,舒城的笑容诱惑中却夹杂着些恶质。
“我怎么了?”舒城又动了几下,每一下都是深而有力的撞击。
不可否认,他的确找对了位置。
严冰语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快感了。
他依旧回复一个妩媚的笑容,“你……很好……啊……唔……”
舒城用力地晃动着身体,严冰语也只有随着他的节奏摆动着,他只觉得,腰和腿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可是却有另一种声音却在叫嚣着快点,再快点。
屋子里充满了淫靡的气息,可是夜,才刚刚露出一角。
夏末秋初的早上本来是很清新的,可是舒城一觉醒来,却觉得头有些闷。
屋子里已经是阳光明媚,昨夜关上的窗子,也半开着,从拉开的窗帘里透出些略带凉意的风。
舒城一下子觉得清醒了很多。
他记得昨晚,和一个男人做了好几次,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但是现在,他很疑惑的是,房间里除了自己,连只鬼影都没有。
翻身下床,身上一丝不挂,衣服也不在手边,他终于可以确定,他的记忆没有错。
人不见了,舒城不禁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大叔比自己精神还好,过了那样一晚,还能一早爬起来,他难道还有什么早晨的工作不成?
舒城摇摇头,既然人家都已经走了,那就走了吧。虽然有点被放鸽子了的感觉,可是他昨晚本来就没想和那位大叔过一夜。
忽然想起,自己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果然是标准的一夜情。
但是说起滋味来,舒城勾起嘴角,还算不错。
取出衣服穿好,照照镜子,新鲜活力完美的帅哥一枚。
拿了钱包就走到外面结账,柜台的小姐挂着非常甜美的笑容对舒城报了价。打开钱包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的钱包失窃了。
现金全没了。
可是……
严冰语坐在出租车上,想想觉得真不划算。
本来以为那男孩的钱包里能有很多现金的,可是掏来掏去,就掏出三百块来。
零的20块他也拿了,权当打车钱。
这钱包,还真够寒碜的。
想想那一排排金灿灿的信用卡,他想拿,可是拿了能有什么用,那人的身份证又不在钱包里。
三百块就三百块吧,至少,比起面对那个人来说,要好得多。
他不想再见到他。
严冰语紧紧交握自己的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的确,自己的钱包里没有多少现金,就算被偷了,也不算什么。可是舒城有些生气,因为他想来想去,拿钱的人只有一个可能性。
先是一声不吭地走了,然后是不经告知便拿走了自己钱包里的钱,这个大叔究竟想要怎样。
他难道还会少了他的钱不成,昨晚就说过,只要能让自己舒服,随便他开价。
哼,不相信自己吗?还是说,根本就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想到这里,舒城立马打住,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如果舒城知道有人嫌他的钱包寒碜,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下次再遇到他,嗯,舒城暗想,一定要把他拖到房间里好好地教训一顿。年轻人的厉害,那个老男人恐怕是没见识够吧。
初秋美好的阳光打在走出酒吧的舒城身上,即便今天阳光明媚,谁也不能肯定,明天会是什么天气。
同样,谁也不会知道,有没有下次。
8 你痛快么
秋天的天气常常让人措手不及,昨天还是大晴天,今天打开窗时,就已经可以闻到扑面而来的秋雨的凉意了。
严冰语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原来痛快是要付出代价的,前天晚上淋了凉水,后来又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后,早上起来便觉得头闷闷的。
现在,已经可以感觉到感冒的侵袭了。
头疼,嗓子也干痒得不得了。自己果然不中用了,随随便便就弄了个病痛过来,以后还得了。
严冰语仔细地关好窗子,想着要不要冲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明天,秦陌就要去美国了,自己怎么也要去送送吧。呵,果然有够虚伪的。
才脱下新加上的外套,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不疾不徐地打开门,门外的男人黑衣衬着俊美苍白的脸,尖削的下巴显得阴郁而落寞。
只有一双眸子,明亮得好像燃烧的烛火。
“是你。”严冰语抓紧门沿,漫不经心地说。
“是我。你以为是谁?”秦陌嘴角勾出一丝嘲弄,“怎么,连进门都不想让我进了,你如果不想见到我,就应该像当初你躲我姑姑一样搬到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去,不应该只是换个锁那么简单。”
“没那个必要。”严冰语松开手,“你要进来就进来吧,我还正想着明天要去机场送你呢,既然来了,岂不更好。”
严冰语转身,胳膊却被秦陌抓紧。
“严冰语,你好狠。”秦陌的声音里有疼痛,也有愤怒。
严冰语闭上眼睛,轻笑一声,随即转过头,用另一只手拿开秦陌的手,毫无感情地回答:“谢谢,真不敢当。”
秦陌也微笑了,“是你的,有什么不敢当的,哥哥。”
门被关上,秋雨的凉意也暂时被阻隔在外。
秦陌的衣服有些被打湿,幸而他穿的是件黑色的防水风衣,所以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严冰语可以闻到他身上带着秋雨特有的潮意,寂寞而萧条的潮意,心里,忽然有些滞闷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居然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还是秦陌先开的口,“我姑姑来了。是你联系她的吧。”
“嗯。“严冰语顿一顿,“是我告诉她的,反正你也要去美国读博,有她支持你,就可谓一帆风顺了,不会再发生影响你的事情。”
秦陌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就好像听到一个明明是瞎子的人第一次遇到自己却还要称赞自己长得很好看一样,“那些事情难道不是你做的么?”
严冰语愣了一愣,随即恢复平静,咬紧嘴唇说:“呵,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接着露出一抹无可奈和的微笑,“所以啊,你根本就不可能在我的阴影下过一辈子。我干脆早点自首,你也好从宽对待我不是吗?”
“所以你就让我去美国。所以你就让我姑姑找到我。”秦陌的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表情,“严冰语,你也想得太简单了。”
严冰语没想到秦陌可以有这么快的转变,他想自己还是没能弄透这个和他在一起了27年的人,可是,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他所期望的?
“想简单点不好吗?”严冰语展开一个苍白的微笑,“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的日子我要怎么过下去,谁也干涉不了。兵来将当,水来土掩,你要怎么对我,那是你的事,可是我要怎么应付,那就和你完全无关了。”
秦陌听了,不做任何表示,他只是坐到沙发上,摆了一个优雅而舒服的姿势,微笑道:“既然你这么希望我有所表示,那么我也不能让你失望。其他的一切等到以后再说,我今天来,一是想和你道个别,二是想叙叙兄弟情,我想也许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可能见面了。”
似乎一下子,他们两人的位置就颠倒了。以前每次这样相对着,说着那样虚情假意的话的都是自己吧,现在,秦陌这样说着,一点儿也不生疏,就好像他从来就是那样,亲切而热情。
他从前的确是亲切而热情,可是严冰语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一样,感觉得这么的明白和清晰。
自己的这个弟弟果然比自己要坚强,而且聪明得多。
他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那很长的一段时间,多希望就是一辈子啊,严冰语自嘲地勾起嘴角。
“你在笑什么,哥哥?”秦陌的表情就好像他很久前做过的那样,在秦海生死前,也许更久,“我想吃你做的粥,哥哥。”
已经模糊了的记忆的潮水涌来,到眼前时严冰语才发现它们是如此的清晰。
他记得自己15岁前,还是个腼腆的孩子,其实内心里,却叛逆得不得了。秦家住在南方,自己理所当然就随母亲迁到了那里。有一个暗恋的女孩子是本地人,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粥,自己居然也因为这一点,趁大人不注意就跑到厨房里折腾。当有一天他终于觉得作品能见人了,正想找个试尝人,就看到在地上拼着积木的小小的秦陌。
秦陌当时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嘴里含着粥,含糊不清地念道:“哥哥,好吃。”
尔后小小的秦陌和严冰语独处时,就会用异常热切的眼神注视严冰语,说着想吃哥哥做的粥之类的话。
可是严冰语一直觉得,他做的粥不过是马马虎虎罢了,他自己尝过后,都没敢送给暗恋的女孩子。
再后来,到了15岁,就不再有后来了。
严冰语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对秦陌说:“我做的粥有什么好喝的,你以后要什么样的没有。”
秦陌的眼神明亮灼热。
“最后一晚上,也不满足一下我的愿望么?也许,你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煮,而我也没机会吃了。”
没机会,以后……几个词反复在脑海里回旋,严冰语觉得本来就很难受的头更疼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的人,呼吸也开始急促。
“好。”他低下头,吐出一个字,就迅速走进了厨房。
拿出米,放在水下清洗,严冰语头脑一阵空白。
他到底要怎样,现在这种情况又算什么。
本来已经撕破脸的两个人,现在最起码表面上心平气和,可是这一点也不是痛快的结果。
一点也不痛快。
严冰语觉得身体有些发烧,眼前模糊了又清楚。
果然是病糊涂了,嗯,严冰语想着。反正是最后一晚,他姑姑来了,明天他就走了,明天自己就解脱了。现在,稍微松懈一下也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笑着安慰自己。
对了,粥里要加些药材,煮着味道会更好。严冰语回想起药材是放在柜子的上层的,搬了个凳子就踩了上去。
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是那么一瞬间,眼前有些发花,以为自己会摔倒,可是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扶住了。
“谢谢。”严冰语沉声道。
可是手没有放开,相反地,把他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跟我说,不要走,我就不走。”秦陌一字一句缓缓而坚定地说,就像在做一笔重大的交易。
然而严冰语却像没有听到似的,依然沉声说:“我要去煮粥了。”
秦陌并没有放手。
这一次,严冰语好像反应过来,他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刻毒的笑,“我巴不得你立刻就走。”
秦陌像是早已做好准备似的,只露出丝了然而悲哀的笑容,一只手缓缓地,捏住了严冰语的下巴。
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坚硬而冷酷。
“你就这么讨厌我?连看也不想看着我。”
被秦陌抬起了下巴,严冰语不得不面对他的眼神。
“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秦陌的声音是质问,是不容逃避的逼迫。
严冰语面对着他那样的眼神,忽地笑出声来,狭长的眼睛眯起来,笑容就像一条使人窒息的毒蛇。
“为什么?因为那样我痛快。”他说得好像睡觉吃饭般理所当然,“我想做,就做了。我就是讨厌你们家的人。”
秦陌的手加大力度。
眼前的人到现在居然仍在笑,并且笑得如此坦然。
他可以不在乎严冰语对自己做得一切,但是他不能原谅他对自己父亲做的事情。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罪有应得,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像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而且,父亲一直待严冰语和母亲不错,他不明白严冰语究竟有什么理由那样做,可是他知道自己,原谅不了他。
秦陌觉得心里有一把火在烧。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也不怕让你再多恨我一点了,严冰语。”
他低下头咬住了严冰语的嘴,激烈而决绝地,吻了他。
严冰语可以感觉到,这个吻和从前的那些吻不一样,不再只是单纯的情感,这个吻,有痛苦,有怨恨,有不舍,也有,欲望。
当事情到了最后一步时,人总是会被激发出某些潜在的意识,这些意识当然也包括欲望。
秦陌觉得,这个已经算得上失去了的,即将要告别的人,已经激起了他空前的欲望。
自己已经看着他27年了,那么多男人得到过他,可是自己却一直把他捧在掌心里,连一个吻,都是小心翼翼的。别人把他当成玩物,但在自己心里,他就像是珍宝一样。
可笑的是,他一次都不属于自己,他可以属于过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就是从来没属于过自己。
这个男人,秦陌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既然他如此恨自己,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说不定在他眼里,自己从来就只像个小丑。
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想再被当成小丑了。
严冰语没有丝毫的反抗,他安静得好像每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被初恋情人吻时一样。
可是,他不是女孩子,这也不是初恋情人的第一个吻。
反抗有什么用,曾经的反抗也不过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到后来,自己学乖了,学会怎样去迎合,怎样去取悦。
所以严冰语觉得现在这样,和他曾经做过的噩梦没有任何区别。如果非要找出一点区别来,那就是自己已经麻木,而眼前的人,也已经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