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剑传奇————丁冬

「燕少俠，」白述天看著燕拂羽，隨即目光在武叔崇等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燕拂羽身上，「老夫是一心為少俠著想，還望少俠不要錯想。」

「............多謝前輩。」燕拂羽不知道白述天的用意究竟何在，只好先看情形再說。

「下月十五，老夫將在龍首山舉行一次大會，這次承諸位江湖同道給老夫一個面子，應允在這段期間內不來與少俠為難，屆時還望少俠賞光。」白述天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在那天和燕拂羽對決，以奪得流星劍。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會當場毀掉流星劍，那就不得而知了。

「白莊主，」武叔崇搶在燕拂羽之前說話，以免他在還不清楚整個大會狀況前就答應得太爽快，「不知屆時是只有您一個人出手呢？還是......」

「流星劍是人人覬覦的寶物，」白述天看了他身後船隻上的人群一眼，「又怎能憑老夫幾句話就使他們死心呢？自然是人人都有機會。不過賢姪放心，我們不會用車輪戰的方式，否則，萬一讓不肖之人揀了便宜，這因流星劍而起的爭奪殺戮還是不會停止。倘若燕少俠在大會上證實自己果有天下第一的奶O，自然不會再有人痴心妄想、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麼說......這場大會也等於是能決定天下第一劍客究竟是誰的比武大會囉？」燕拂羽一聽，不禁興奮地問道，心中已然活動。

「各門各派中劍法高明的人老夫都發了帖子去，總算老夫面子不小。」白述天面有得色，彷彿這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銜已經掛在他頭上了似的。

「好，我去。」當天下第一劍客是燕拂羽打小以來的夢想，因此毫不猶豫。

獲得燕拂羽的允諾後，白述天回身命從人遞上帖子給燕拂羽，另外同時也遞了一張給武季嶢。

「我也有？」武季嶢有些吃驚地接過帖子。

「呵呵......倘若缺了賢姪，那麼無論哪個人得到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都不免有些名實不符了。」白述天笑著吹捧了武季嶢一下，隨即正色對燕拂羽說道：「那麼，下月十五，龍首山再見。」

「恭送白莊主。」武叔崇拱手，白述天揮手笑笑，示意不用，隨即自行轉身踏上船板。

「老狐狸。」看著白述天的背影，武孟岫低聲說道。

「怎麼說？」一旁的燕拂羽聽到了，「我看他倒真像有些菩薩心腸。」

「你不知道，白述天早八百年前就想要流星劍想要得不得了，我才不信他要是真的搶得流星劍在手會捨得毀掉。」武孟岫對白述天深感不以為然。剛才光是說話，都沒能打到架，讓他覺得很不爽。

「那也難說，說不定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這個打算呢！」武季嶢喜孜孜地反覆看著手中帖子，想不到白述天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燕拂羽也是翻來覆去地看著那張帖子，臉上不掩躍躍欲試的興奮。

武叔崇看著燕拂羽臉上佻脫飛揚的笑容，卻不知不覺地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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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述天等人的船隻遠去後，武叔崇等四人繼續駕船向著武家宅院前進。不多時迎面一艘小船飛快划來，武孟岫眼尖，看到站在船頭的人正是他大哥，便開心地高高揮手喊叫。

武叔崇在船艙裡聽到了，也是面有喜色，急急對燕拂羽說道：

「我大哥來了，我們出去吧！」

燕拂羽聞言便伸手要抱武叔崇，武叔崇連忙擋住他的手，「不用了，你扶我出去就好。」因為他心裡有鬼，所以怎麼也不好意思大喇喇地被燕拂羽抱在懷裡出現在他大哥面前。

「那有什麼關係？你走路不是會痛嗎？」

這話一出口，就讓武叔崇紅了臉。「但我一個大男人老是這樣讓你抱來抱去的，不......不太好......」

「那有什麼關係？你受傷了啊！」燕拂羽一臉的理所當然，還是將武叔崇從床上抱起，走出艙外。

「三弟。」前方船頭上的武伯屹看到武叔崇出現，立刻飛身過來，見武叔崇雙頰還微有紅暈，看來傷勢沒有想像中嚴重，不禁放下了一顆心。早先他在接到武叔崇的求救信時還急得半死，因為如果不是到了真的沒辦法的地步，武叔崇是不會跟他開口求救的。接著，武伯屹看向燕拂羽，「燕大俠，多謝你救了我三弟。」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燕拂羽看著武伯屹，只覺他是武家兄弟中跟武叔崇長得最像的，無論長相氣質，都是一樣的斯文儒雅，所不同的，是武伯屹身上多了一股氣勢。察覺武叔崇輕輕推了下他的肩膀，燕拂羽便將武叔崇放下地來。

「我給你們正式介紹，大哥，他是燕拂羽，」武叔崇轉向燕拂羽，「我大哥--武伯屹。你也叫大哥吧！」

「大哥。」燕拂羽開心地笑笑拱手。

武伯屹看見武叔崇和燕拂羽兩人之間流露出一股言語無法形容的親厚味兒，心中甚覺不妥，但燕拂羽救了武叔崇一命，怎麼也不好跟他太生份。未流露心中所想，他極其自然地笑著稱燕拂羽一聲「燕兄弟」。

「大哥，我......」武叔崇忐忑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將話說出口，「我已經跟他結拜為兄弟了。」

「這樣？」武伯屹笑得有點不自然，武叔崇竟然會跟他所調查的對象結拜，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武叔崇一向將親疏分得很開的，除了親人以外的人對他來說根本就像是不存在一樣，想不到這次武叔崇竟然會跟燕拂羽結成了朋友。「那我不是又多了個弟弟？」

見武伯屹沒有提出家規來，對燕拂羽的態度也表現出接納，武叔崇立刻鬆了口氣，原本他還擔心他大哥會不高興呢！只見武伯屹接著便問起燕拂羽年紀和一路上的遭遇等等，兩個人聊開了，武伯屹更去掉了姓，直接喊燕拂羽兄弟，好像真的把他當弟弟的模樣，武叔崇不禁開心地微笑起來。

「三哥，你笑什麼？」武孟岫在他身旁探出小腦袋。

「我有笑嗎？」武叔崇一驚，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樣不算笑嗎？」武孟岫扯起自己的嘴角，學武叔崇剛才的樣子笑了笑，「我還不知道你對大哥有這麼深的感情呢！看到大哥就笑得這麼開心......看到我跟四哥就板著一張臉。」

「你不踢我屁股我也不會板著臉對你。」武叔崇橫了受寵的弟弟武孟岫一眼，看到弟弟嘟起嘴，便敷衍了事地摸摸他的頭，雙眼仍是盯著燕拂羽那邊看。

「我又沒踢到你，燕拂羽幫你擋下啦！」揮開他三哥敷衍的手，武孟岫仍是一副天塌下來跟他無關的模樣。

「剛才我沒工夫罵你，才放了你過去，現在你還敢說？」想起剛才燕拂羽一逕護著自己的模樣，武叔崇心裡又是一陣感動，更有喜悅。

「是四哥讓我出手的。」

「他幹嘛讓你試燕拂羽的武央H他想試，他自己就會動手。肯定是你先問他要不要試試看，然後他就什麼也沒想地說好。」全武家的人都知道武季嶢的性子是只要能不動腦筋就絕對不動腦筋，所以武叔崇肯定絕對是武孟岫在作怪。

被武叔崇說中真相，武孟岫知趣地摸摸鼻子閃到一邊去。在武家，武孟岫最怕的人倒不是大哥武伯屹，而是武仲崎跟武叔崇。武仲崎不常在家，也還罷了，但武叔崇卻一板一眼，比武伯屹還嚴厲地管著他。

武叔崇不再理會武孟岫，轉身跨步就想去找武季嶢問清楚他探到的消息，但步子一跨，膝間一陣虛軟立刻泛起。這時，一雙手自他身後繞過來扶住他的肩膀，武叔崇轉頭一看，是燕拂羽。

武叔崇吃了一驚，沒想到燕拂羽會立刻發現他的不適，就像目光從來沒離開過他身上似的......感覺自己好似一直被燕拂羽懸念著，讓他既感動又高興，幾乎同時，更為這份愉悅而感到不好意思。

「你還好吧？你要去哪，叫我一聲，我就會抱你去。」燕拂羽對武叔崇說道。

武伯屹見燕拂羽如此關心武叔崇，心下有一份感激，但同時也有一份訝異。他們一母所生的兄弟都還沒察覺到武叔崇的情況，燕拂羽就發現了，看樣子他對武叔崇的感情非比尋常，幾乎要比親兄弟還親了......

只是......這樣好嗎？武伯屹暗暗擔心，畢竟燕拂羽現在仍是殺死郭懷義的嫌疑者，而他又答應了「紫電門」協助尋找兇手，這......倘若兇手真的是燕拂羽，那武叔崇會怎麼做呢？看著武叔崇注視燕拂羽的表情，武伯屹不禁嘆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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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武伯屹嘆著氣，一手支頤，一手在膝頭上輪指敲著。

「照我看，燕拂羽是兇手的可能性很大。」武孟岫剝著栗子，將之拋得高高的丟進嘴裡咀嚼，口齒不清地說著。「畢竟流星劍就那麼一把。」

「可是燕拂羽沒有殺人的動機。」武伯屹站起身來，雙手負在背後踱起方步。

「也不能說沒有，」武季嶢答腔，「為了揚名立萬，找個成名的老前輩比劍也是常有的事。」

「照三弟的說法，燕拂羽對武林中的事可說是一無所知，再說，若是為了成名，又怎會不拿這件事來大肆宣揚？」武伯屹提出疑問。這幾天他綜合了弟弟們收集來的資料，覺得這件事實在古怪。

「哎呀，殺了就殺了，要報仇也是『紫電門』的事......」武季嶢從半空中攔截掉武孟岫剝好的栗子，引來武孟岫一拳，「大哥你幹嘛這麼擔心？」

「唉......你三哥違反家規，跟燕拂羽成了結拜兄弟，這要『紫電門』找燕拂羽尋仇......」武伯屹看著兩個弟弟，只見武孟岫剛才那拳被閃過，便拿起桌上的栗子殼當暗器，用天女散花的手法丟向武季嶢，皮粗肉厚的武季嶢閃也不閃，直接用背接住，氣得武孟岫抄起椅子來要砸，「我已經煩得很了，你們兩個還鬧。」

武季嶢跟武孟岫一聽，立刻乖乖地坐下，但武孟岫還是恨恨地瞪了武季嶢一眼，武季嶢一臉沒事人的樣子，聳聳肩，弄得武孟岫眼裡怒火更熾。

「要是『紫電門』找上燕拂羽，你想，你三哥會袖手旁觀嗎？」武伯屹說著，但兩個弟弟顯然沒在聽他說話，叫他不由嘆氣嘆得更沈更重。要是他二弟武仲崎在就好了，在某些時候，他那個玩世不恭的二弟還是滿可靠的。好在，算算路程，武仲崎也快要回到家了。

「我們又不怕『紫電門』！」武孟岫的話裡頗有武伯屹怕了『紫電門』的味道。

「大哥是擔心這樣一來，我們武家的立場就會偏了。」武叔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經過幾天的休養，他體內的餘毒已經散盡了。

「三弟。」

「大哥，對不起，讓你難做了。」武叔崇低下頭。

「用不著道歉，」武伯屹拍拍武叔崇的肩，「燕拂羽救了你，就是我們武家的恩人。」

武叔崇看著武伯屹，知道武伯屹說這句話就等於決定幫助燕拂羽了，不過，只是為了還燕拂羽的恩情。想到這一點，武叔崇不禁黯然，倘若他跟燕拂羽兩人之中有一個是女的就好了......意會到自己又在想些不該想的，武叔崇連忙揮去這股雜念。

「燕拂羽人呢？」武伯屹問道。

「在練劍。」

「練劍？」一聽到劍，武季嶢就被勾起了興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順便跟他討教一下劍法。」

「這......」武叔崇猶豫了一下，再過半個多月，燕拂羽就要到龍首山去跟眾多江湖豪傑比劍，現在正是該把握每一刻練劍的時間，實在不應該去打擾他。不過，武季嶢本身的劍術造詣也不錯，說不定相互切磋一下，對燕拂羽會更有幫助。「好吧！我們一起去。」

於是武家兄弟四個便一齊往燕拂羽練建的後園走去。才接近時，就見一股紅光耀目，藏書閣四周的池水彷彿夕陽映照，紅光粼粼。燕拂羽手中流星劍氣發出，激起一道水波，如匹練般化弧橫越半個池面，好似在上頭架了一道紅色水橋。

「漂亮！」武季嶢鼓掌喝采出聲。

燕拂羽停下劍勢，武叔崇走上前去，說道：

「他們想看看你的劍法，我就帶他們過來了，沒打擾到你練劍吧？」

「不會。」燕拂羽笑瞇瞇地對著武叔崇，「我也正想跟武四哥討教一番呢！」

「那還是跟我切磋一下吧！我可是除了刀、劍那種常見的兵器以外，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喔！」武孟岫摩拳擦掌地切進來湊熱鬧，「你下個月要到龍首山去參加英雄大會，跟我切磋會比跟我四哥切磋來得有用。」

「呵......」燕拂羽笑了，「去參加大會的都是使劍的。」意思就是武孟岫完全派不上用場。

「你又知道？又不一定只有會用劍的才會想要流星劍。」武孟岫不服氣地說道。

燕拂羽搖了搖頭，「流星劍跟一般斬鐵如泥的寶劍不同，不會使劍的人拿了也沒用。」

「說到這裡，倒是勾起我一個長久的疑惑來，」武伯屹沈吟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不知兄弟是否願意讓我看看流星劍，好解開我的疑問。」

「對不起，武大哥，我師父交代過，流星劍不能落在任何其他人手上。」

「這樣......那是我冒昧了，兄弟勿怪。」武伯屹拱手致歉，「只是照記載，當年流星劍第一代主人莫步凡無論劍法內力，都不算一流，但卻能將雷澤堡端木旻打敗......縱使寶劍鋒利，其輔助終究還是有限，總不會誰一拿了流星劍，內力就陡增數倍吧？」

「這個啊......」燕拂羽笑了笑，「我試給你們看就知道了。」說著，他將流星劍交給武叔崇，「哥哥，你會使劍吧？使一招看看。」

武叔崇不明所以地接過流星劍，不是說不能給「任何其他人」拿麼？怎麼他就可以？不過，上次在船裡對付施宛兒時，燕拂羽也讓他拿過流星劍......他想，這是燕拂羽對他完全信任的緣故吧！這點體認讓武叔崇心頭一暖，險些一個煞不住就要往歪路上去想。

略感不好意思，武叔崇低下了頭，屏氣凝神，手捏劍訣，架勢一拉，使出武家家傳劍法。只見流星劍在他手中暴出紅芒，比在燕拂羽手中時還長了二、三寸。眾人目瞪口呆，武叔崇自己也嚇了一跳，收起劍式，轉頭只見燕拂羽也是張大了嘴，撟舌不下。

「想不到......你奶O比我高這麼多......」燕拂羽楞楞地接回流星劍。

「剛那是怎麼一回事？」武叔崇問道。

「這就是這麼多人要搶流星劍的真正原因了。」燕拂羽笑笑，表情有點尷尬。他是想過武叔崇的武奶@定比他強，但沒想到會強這麼多。「雖然大部分的人未必明瞭流星劍真正的妙處，但是，卻都聽過擁有流星劍的人的事蹟，光知道流星劍威力無窮就夠他們心癢了。」甩了甩流星劍，「它能斬斷對手的兵刃，靠的是用劍者本身的內力，透過流星劍，發揮的內力會倍增，否則以我這種年紀，再天才也不可能發出劍芒。」

「這就是那塊天石裡面所含異鐵的幼纂H」武伯屹問道。

「一定是的！」武季嶢點頭咂嘴地擅自下了結論，「我就想流星劍的劍刃看起來鈍鈍的，就像沒開光的劍似的，怎麼還會這麼利......真好，我也想要一把這樣的劍，練一年的內力抵人家練十年八年......」

「所以，光看流星劍的劍芒多長，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內力深淺了。」燕拂羽繼續解釋道。

突然間「噗嗤」一聲，一個忍俊不住的笑聲破空切進。眾人循聲轉目，只見一個青年男子靠立在園門邊，英姿煥發，頎長英挺，帶笑眼眉流露一股玩世不恭的風流，是個令人看了不由眼前一亮的瀟灑男子。

「那白述天可笨得很了，」那人笑道，「他不該毀去流星劍，而是應該將流星劍好好地供起來，有人想決鬥時也不用打了，光是去握握流星劍柄就高下立分，武林這才真正的和平了呢！」

「二弟。」武伯屹沈聲喊道。他這個二弟真是沒禮貌，居然不懂得先過來跟客人打招呼就妄發議論。

「呵呵......自我介紹，」武仲崎走了過來，「武家老二，武仲崎，謝謝你救了老三。」也不等燕拂羽跟他招呼，他接著就轉向武叔崇，捏了捏武叔崇的臉頰，「不錯嘛！看樣子沒事了，你出事急得老大催我趕快回來......怎麼樣？施宛兒那女人不錯吧？雖然小有損失，不過你也算豔福不淺。」

「？」武叔崇不明所以地看著武仲崎，但他知道他這個二哥向來腦筋長得不正，也就難怪會往歪路去想了，「才沒那種事哩！是他殺了施宛兒救了我的。」武叔崇指了指燕拂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