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弹琴吧。"
走向湖上的银波亭,她的心中依旧纷扰不断,过往的回忆不断涌上心头。
琴声飘扬在湖上,带着悲哀的曲调。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白少邪似是要把所有人都支开般,四随月中只剩苍月伴在他身旁,其余三人全依她吩咐下山办事。
看着兀自出神的她,苍月只能无言的坐在她身边。
她到底怎麽了?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就像有什麽事情困扰着她一般。
"苍月,陪我出去走走。"沿着回廊,她走上曲桥,享受着向晚的微风。"这两天似乎让你担心了。"
他只是沉默不语。
"别担心,我没事的。"没事的,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真的没事吗?苍月狐疑的看着她。
她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像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是。"苍月不情不愿的退下。,仍站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知道他仍站在一旁,白少邪不禁轻笑。
‘如果你在这里,一定会笑我吧?"再骗自己苍月没有对自己抱着异样的情愫,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是......
不可能的,又太多、太多非常沉重的原因,所以,不可能的......但是,她却无法阻止一切。
白少邪转过身,刻意不让苍月看见自己的行动及表情。
她摘下头上的淡樱,将之紧紧的握在手中。
白少邪提着灯笼,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左右拉扯,而她的心,也正在左右摆荡。那是心慌,心急,及不知所措。
走到早已紧闭的城门下,她吹熄了灯笼,双足一登,轻而易举的越过高耸的城墙,避开巡逻的士兵轻盈的落地。
白少邪走向城中最大的客栈--近云阁,跳上二楼的阳台,由窗户进入客栈。
来到房前,她双手却在空中停下,继而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仿佛已快跳出心口,他竟然不敢打开门,只是呆呆的站在房门前。
双手微颤,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绢扇。
少邪,别忘了我,我的心意永远不变......少邪,我的少邪,少邪......
再怎麽也挥不去的呼唤声,在她的脑海中反复翻腾。
那是一声声、一句句最真心,最深情的叫唤。
转过身,她紧咬着下唇,正在思考着是否该离去时,门已悄然无声息的开启,而她却不曾发现。
第三章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自后方将白少邪圈入怀中。
白少邪的后背贴上一片宽阔而炽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而后,是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松开一只手,他关上了房门,白少邪则乘隙逃离他的怀抱。
男子不许白少邪逃开,他握住那白皙的手将其拉回自己身旁,低下头吻上那微微开启的唇。
白少邪不断的挣扎,却徒劳无功,终是败在他激情的吻下,只能无力的靠着他。
似为了弥补这段日子的空虚,他疯狂的吻着白少邪,贪婪的汲取檀口中的甜蜜;直到两人无法呼吸,他才放开白少邪,低头欣赏那泛红的双唇及粉色的脸颊。
白少邪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男子不在意的轻笑,又将白少邪拥入怀中,陌生却熟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加强力道,仿佛恨不得将其揉入体内一般。
白少邪没有抵抗,只是静静的任他拥抱。
"少邪,我的少邪......"他无意识的低声轻唤。
"你还是没变。"白少邪不禁摇头轻叹。
男子放开白少邪,微微一笑。"你该明白,对你,我永远不变。"
白少邪无奈的一笑,坐到床边。
"我还在想,你还要在外头站多久?"
白少邪不发一语,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看来,你的装扮真是骗尽天下人。"他颇为嘲弄的笑着。
"与你无关。"
"是吗?你说无关,那就无关吧!"他耸了耸肩。
白少邪仍然看着他,眼中不带任何感情。
男子将他压倒在床上,一手将他的双手抵在头顶,另一手则掩住了他明亮的双眼。
"别这样看我,我回答你就是。没错,残月山庄门前的尸体是我放的,流月的毒也是我下的,还有,教唐孝杰破独邪剑法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让你害怕、担心,为了唤醒你对我的回忆啊。"他松开遮住他双眼的手,笑着说道。
白少邪的眼神不再明亮,蒙上一层阴影。"那你已经成功了。"他的确回想起不少事情。
"是吗?"
男子又低下头,激烈的吻上白少邪的唇,进入他的口中纠缠着那小巧的舌,犹如饥渴的猛兽,吸吮着他口中的蜜液,久久不放。
"放开我,不......"双手被抓住的白少邪,早已因如此激情的吻而无力抵抗,只能低声娇哼。
他的吻一路向下,来到了雪白的颈项轻轻啮咬,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不要,不要......"白少邪握住他意欲扯开他衣带的双手,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
"好,你说不要,我就停下,只是,我要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我答应你就是。"白少邪坐起身,整理身上凌乱不整的衣物。
男子伸手摘下白少邪发上的月钗及淡樱,将之丢到桌上。
"你做什么?"
白少邪连忙站起身,亟欲向前取回簪子,却被一只大手拉回怀中。
"告诉我,你现在心中想的是那个自小便对你一见倾心的汝南王,还是钟情于你的苍月呢?"
白少邪静默不语。
"不说也行,但在我的床上,不许你戴着其他男人送的东西。"他专制的命令。
白少邪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双眼。"一切都随你吧,我自残月山庄走到此地已累了,想睡了。"
"你由残月山庄走到这里这足足有二十里路啊!为什么?"他大吃一惊。
"因为流月死了。"他不习惯别的坐骑。
"对不起,我一时忘了流月是你最爱的马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心疼的拥住他,语气中净是满满的歉意。
白少邪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爱他的人,他又能如何?
再如何冷寒的冰,在这怀中也只有融化的份了。
右手轻抚上他的长发,白少邪紧抱着仍说着抱歉的他,让他停止了道歉的话语。"算了,都过去了,我不介意的。你别再道歉,我真的累了,陪我睡可好?"
他抱着白少邪躺上床,让他枕着自己的右臂,左手仍紧紧的将他圈在怀中,仿佛怕他逃脱似的。
"我爱你,少邪。"
白少邪没有回话,只是不舍的闭上双眼。
真的不舍啊!
是不是闭上双眼,就可以不必看见那让他心痛的双眸?如果假装不知情,是否就可以继续薄情?
但是,耳旁仍不断传来他一句句深情的话语、一声声不变的誓言。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庄主,你为何一夜未归?"苍月着急的问。
昨晚,他们几乎翻遍了残月山庄,就是找不到她的踪影,众人就这样折腾了一夜。
"难道我做事还得先经过你们许可?"白少邪不耐烦的摇了摇绢扇,"统统下去!"
"是。"众人各自退下。
"庄主。"苍月仍然站立在一旁。
"叫你退下没听见吗?"
"今早,有人送来这个。"他递给白少邪一个细长的锦盒。
白少邪将之打开。里面竟是月钗及淡樱?
他竟忘了将它们带回?
"庄主?"这是不是代表她昨晚睡在别处,抑或是......某人怀中?不可能的!但她颈上的红印又该如何解释?
"退下!"
苍月仍然站在原处,悲伤的眼眸直望着白少邪。
"你不走,我走。"白少邪走过了厅门,向躲在门后的三人交代:"谁若跟来,杀无赦!"
苍月仍想跟上前去,却被其他三人拉住。
"别去呀,苍月,你想找死吗?"
"庄主正在气头上,回房休息吧!别去了,难道你非要死在庄主手中才肯罢休?"紫月示意另外二人将他拉回房去。
"是呀!算了。我保证,下午,只要到了下午,庄主的心情就会好转。"青月边拉着他边说。
"可是......"他想追上去,想问清一切,嫉妒的心快将他逼疯了。
是谁曾拥她入怀?是谁曾吻上那细致的颈项?是谁?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庄主。"
"进来吧。"白少邪淡淡的道。
苍月进来后,便不发一语的站着。
白少邪抬起纤细雪白的右手,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拢起,簪上发钗,几绺发丝落下,更凸显出清丽脱俗的气质,宛若天仙一般的美貌,令人屏息。
"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苍月老实的承认。
"那就别说,我们出去吧。"
白少邪拉着苍月的手走向园中,而其他三人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
"庄主,请用茶。"
白少邪接过青玉杯,只是淡淡的笑着。"希望今天不会有烦人的家伙出现。"
"不会的,庄主。"朱月回道,她早已在庄内布下天罗地网,绝不会再有烦人的家伙出现。
"哦?"
"对了,庄主,我前日在园中找到你的指轮了。"紫月将一枚指轮交给白少邪。
"真的吗?谢谢你,为了回报你,什么愿望我都可以答应你。"白少邪满心欢喜的看着手中那义父所送的指轮。
"如果什么都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庄主弹奏一曲。"
"这太简单了。这样吧,我再送你一个愿望,以后再帮你实现。"
"谢庄主。"
白少邪轻拨琴弦,悠扬的乐音飘荡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
"你瞧,庄主的心情不是变好了吗?"青月扯了扯苍月的衣袖,笑道。
苍月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专注于琴弦上的白少邪。
"青月,我交代之事,你可有办妥?"白少邪淡淡地问。
"有的,庄主请放心。"
"那就好。"白少邪停下拨弄琴弦的手,执起绢扇,站起身来。"我要下山办事,庄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庄主何时回庄?"紫月问。
"不一定。"白少邪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不一定?"他们四人只能面面相觑。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你到底打算跟我多久?"白少邪停下脚步,不悦地看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苍月。
"呃......"他一时语塞。
"回去!"
"不要!"
"你......也罢。"一拂袖,白少邪又转身向山下走去。
"少邪!"情急之下,他喊出她的名。
白少邪停下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双足一蹬,跳上苍月的坐骑,在他的胸前轻靠着他。"我知道了,我们一同下山吧。"
苍月笑了笑,心满意足的驾着马慢慢下山。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停在一间客栈前。
"到了,我要入内办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你私自随我前往。当然,若你不想在此等候,大可先行离去。"
"我等你。"他亦跳下马进入客栈。
"随你吧。"白少邪摆了摆手,便自行走上二楼。
面对熟悉的房门,白少邪依旧不敢将之打开。他不想进去......
忽然,门扉轻启,一双手又将白少邪拉入房中。
"又站在外头?"
白少邪别过脸,不愿正视男子的眼眸。
"今天的你,真是美得教人怦然心动。"
轻拢起的黑发上,簪着银白色的月钗及粉色的淡樱,些微落下的发丝令白少邪的脸颊及颈项看来更加白皙细致、晶莹剔透,而一袭淡紫色的薄纱更衬托出那脱俗的气质,宛若出水芙蓉一般。
"是吗?"挣脱了他的怀抱,白少邪坐到桌前。
"怎么?今日有话要谈?"
"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想见你。"他直言不讳地坦承。
"可我并不想见你。"
"我知道......"男子痛苦的笑着,笑容中带着沉重的悲伤。
"你不该回来,更不该勾起我的回忆;我明明早已将它舍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低低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正在低泣。
"不要舍弃它,我求你。"男子紧抓着白少邪的手,恳求般地注视他。
"就算见到我又如何?我早已说过,少邪不爱你,你为何如此一厢情愿的苦苦相逼?"白少邪低吼。
"一厢情愿?是,我是一厢情愿,但我是如此爱你啊!难道你连丝毫的同情都不愿施舍给我?"放开了他的手,他悲痛的笑着。
笑自己太痴心,但痴心错爱。
痛自己太深情,但深情无用。
爱上白少邪,就注定要伤心,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不明白早就该放手、该收心,是他太愚蠢。
但是,他真的不悔自己的一往情深啊!
"为什么你不爱我?"他掩面低诉,语气中的悲伤令人闻之不舍。
白少邪别过头,不忍的闭上双眼。
如果五年前的相遇全是一场梦就好了,如果五年前的一切全是一场空就好了。
"五年前,我负伤前往残月山庄,你义父沈清风收留了我,让我活了下来。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白雪皑皑的冬季,是我这一生最美的记忆,因为......我遇见了你。"
五年前的他,疯狂的爱上白少邪,甚至不惜自残以挽留他离去的脚步,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他的爱恋,但竟换来雪一般的冰冷回应......
轻抚着腕上的伤痕,男子自嘲地笑着。
望见那一道道的痕迹,让白少邪双眉微蹙。
就是因为他当时的自残,才让他开始害怕这个用性命来爱自己的男人,只因那将是多么沉重的爱恋。
"我不过玩笑似的走开你身旁四、五步,你就以利刃划破腕上血脉,这样的爱情少邪不敢碰、也不能碰啊。"爱太重,他只能逃避似的躲开,拒绝承受。
"是吗?但我只是想留下你,只是不想你逃开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