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壑一抿嘴唇:“皇上,祭典便已罢了。馨香之祭天神早已甘享,何必在意?”
皇上冷笑一声:“说的是呢,便是胡乱应付一番,还是后人的孝心!”
赵壑听着他这话里有话的便退到一边皱眉不言,皇上打量他一眼,摆手叫众人退了方道:“三郎,你好大胆子!”
赵壑见众人皆是长舒口气忙不迭的去了,偶有几个匆匆撇他一眼不外是怜悯之色,也就笑了:“皇上又说甚么,三郎听不懂。”
皇上斜他一眼:“三元呢?”
赵壑眨眨眼睛:“皇上这话问的可巧,三郎又不是吏部的官儿,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人,皇上这话可叫微臣心中惶恐……”
话音未落,皇上便抬手捏住他下巴道:“三郎,这时节的耍心眼,你不累?”
赵壑觉着下颚有些痛,却也笑道:“皇上体己,微臣不累。”
“不累?”皇上一挑眉头,突地伸手揪住他的礼服外衫,刷的撕开来,“那你就陪着朕吧。”
赵壑倒吸口冷气:“皇上,这样子的叫微臣一会儿怎么出去?”
皇上抬手将他拉进怀来:“你现在是太傅,更是宰辅之臣,就算你赤身露体,有谁敢说你半个‘不’字?”
赵壑有丝薄怒,便又勉强压下:“皇上,又何必折辱微臣以示尊崇?”
皇上抬手摸着他面颊:“朕便是喜欢。”
赵壑挑眉一顿,便又咽下话去。皇上手往下,滑过他颈子:“这么瘦的脖子,当真是一个留神就捏断了……”
“微臣的命岂非就在皇上手中?”赵壑一动不动,眼睛微微一抬,便又垂下。
皇上往前贴着他胸膛,将头埋在他怀中,探手入怀捏着他腰侧:“你便是生气,朕也明白,可事出有因,朕的这个皇上也不是无法无天的。”
赵壑叹口气:“微臣晓得皇上自有难处……只是皇上,赐婚不是小事儿,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若朕不赐婚,这个傻儿子和三元似的一溜烟跑了,朕可怎么办?”
赵壑叹口气:“皇上既是晓得了,又何必来问臣?”
皇上手往下伸进他裤子里,慢慢抚弄他两片臀瓣,手指头顺着那缝儿就滑了进去。赵壑忍不住腰一颤,口中哼了一声:“皇上……”
“你这便是气着张猛恨你,何必?”皇上咬着他胸前一点,手缓缓上下抚摸。
赵壑忍不住伸手搂住他颈子:“皇上因此便要发作微臣么?”
皇上往下握住他那话缓缓搓捏:“你瞒着朕的事儿多了,若是一一发作你,朕这皇上便不用上朝,上你就够了……”
赵壑面上猛地一红,却叫皇上拨撩起来,这便咬紧嘴角不出声。皇上眼中带笑,手上不停口中却轻描淡写道:“三元跟着瑞儒去也好,朕信若是没有完全把握,你不会首肯……”
赵壑死死咬着嘴角,双手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皇上又道:“至于赐婚的事儿,朕自有道理。”
赵壑叹口气,却又泄了气,口里哼了一声。皇上拖着他腰拉他跨坐到自个儿身上:“你便是心里想得多,一个字都不肯和朕说。”
赵壑浑身轻颤,低下头来正见着皇上仰面而向。皇上只觉三郎双目氤氲,闪着情动,不由抬头想要吻他。却听门外福公公道:“皇上,兵部急报!”
赵壑心中一惊,正要推他,却叫皇上扣进怀里动弹不得,这便要动,皇上却朗声道:“念吧。”
福公公在门外似是一顿,却又朗声道:“皇上,王太师也在,您……”
“朕不太舒服,就在那儿说吧。”皇上说着,却把赵壑一推,自个儿掏出那话猛地挺了进去。
赵壑吓了一跳,忍不住呻吟一声,还好外头儿福公公大声道:“皇上万安,微臣……”
赵壑方要留心听,谁晓得皇上猛地抽动起来,他耳边只滑过张猛的名字,这就忍不住身子一抖。皇上托着他腰贴着他颈侧道:“小心些,你不想叫他们亲眼看见吧?”
赵壑忍不住皱眉,皇上却低笑一声,往上一顶。赵壑叫他牢牢扣住,又是坐着的样儿便觉着比平日更往里去了,这就连脚尖都颤了起来。
皇上口里却道:“福公公,王太师怎么说?”
赵壑猛地听他说话,这便勉强回过身来,方想静心听外头儿答话,皇上却手指头儿一卷,一手按在他胸前,一只手便握住他那话。赵壑脑中嗡的一声,便只得俯身趴在他肩上,连连喘息。
诸位看官啊,这便是演的哪一出,这军情有变又为哪般,究竟是吉是凶?咱们下回“梦不得金玉满堂 唱不到阳关三叠”再说!
第六十七回
词曰:
问桃杏、有蕊几多,此芳知为谁来?
双花脉脉皆不语,妖娆枝头轻摆。
水仙白,问郎君、脂粉环佩谁家买?
泪涌成海。目如今廊下,枯干萧索,只得笑无奈。
香奁梦,散在峨冠博带。无可排遣郁胸怀。
生死不离今安在?空余黄沙掩埋。
幽思怠,梦蒲艾,那年榴花耳边戴。
残花朔风。卷秋暮迟迟,雁字过后,独谁香天外。
诸位看官请了,上回书说到这皇上齐微生发作了一干子臣下,大臣们皆是心有余悸不敢多言,得皇上叫退忙不迭的退去。独独赵壑叫皇上留了下来,话没说几句,便叫皇上搂了过去,正万般挑弄他时,福公公却在门外言兵部送了北边军情来。赵壑本欲借机脱身而去,谁晓得皇上却另有那应对之策,只管叫福公公在门外念,不让人入殿,自个儿且管着风流快活。
可怜这壑三郎,一心挂着绥靖王齐瑞儒的安危,一头儿却又叫皇上拨撩起来,便是又担心外头儿的王太师闯进来,这就羞恼交加,竟晕了过去。
皇上见三郎晕了,面上不觉淡淡一笑,缓缓将那话自他体内退了出来,俯身亲亲他额角替他拉好衣裳,微微咳嗽了一声,便见殿内帷幔后转出个人来。一身的太监服色,过来恭恭敬敬跪下磕头:“皇上。”
皇上只看他一眼:“小弗子,你伺候着赵大人梳洗了。”
“是。”那太监声儿轻轻软软,过来利索的扶了赵壑便往后头儿去。
皇上望着他背影突道:“小弗子啊,你倒是真舍得呢。”
那太监脚步一顿,却笑而转头躬身:“皇上这话说得有趣儿,便是伺候皇上的,有甚么舍不得呢?”却又挑眉道,“便如这赵大人,落得浑身没一个好,不也舍得了?”
皇上一眯眼睛:“哦,原是替三郎打抱不平来的。”
“可不敢。”那太监只管一躬身,扶了赵壑转过帷幔去,却又顺手抓了把松香放入香鼎,立时一股子雍华之香腾起来,将屋子里那些味儿压了。
皇上待他们进去了方道:“你们都进来吧。”
“臣等遵旨。”吱呀一声,王太师率先推门进来,甫一抬眼便见皇上似是衣冠微微有些不整的样儿,这就不觉一皱鼻子,微微侧首望了一眼边儿上香鼎,却也没说甚么。
皇上歪在榻上随意摆着手:“太师,若你是为了给那几个罪臣求情作说客的,便也罢了。”
王太师一拱手:“皇上言重了,老臣不敢胡乱托大,那些个担保的可不是一般人可为。”便又叹息道,“方才的军情,老臣虽非军旅出身,却想唠叨两句,不知皇上可嫌弃?”
皇上却笑了:“太师啊太师,朕还没糊涂呢,怎会分不清轻重缓急?何须太师这般记挂?”
“皇上圣明!”王太师打个躬方道,“那皇上以为如何?”
“爱卿以为如何?”皇上眯着眼直笑,“想必太师已想了妥善的法子方来见朕。”
“骆大人叫奸贼蒙托尔抓了这定然无疑,但若是在蒙托尔手上,老臣以为,多半性命无虞。如今骆大人跑了,可就生死难料了。”王太师小心筹措着言辞,打量着皇上面色无风无浪,这就又道,“边境来的虽是捷报,可……但愿是老臣多虑了。”
“哦?不怕想的多,就怕想歪了。”皇上呵呵笑着,“咱们君臣之间便也没那些客套的,有话直说吧。”
王太师叹口气方道:“皇上,张猛将军自是沙场宿将,名动北境,绥靖王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夏大人忠勇体国爱兵如子,他们胜了原也是常理儿……”
“可一连数战数捷斩敌数千,便是有些不对劲儿。”
“接着说。”
“皇上可记得,前朝也与北戎多有交战,但那时打了败阵又恐圣上降罪,那主帅便令手下兵士割边境百姓首级冒认战功,此等欺君罔上之事令人发指!”
皇上缓缓摸着下巴:“太师的意思是,这些便是假的了?”
王太师肃然躬身:“老臣不敢。老臣方才便言……”
“便言这个好那个强,胜了也是有道理。”皇上呵呵直笑,“殊不知,当真了得的,是太师您啊。”
王太师扑通一声跪倒:“皇上这话莫如杀了老臣!”
皇上冷笑一声:“太师言重了,当真朕要杀你,还得有个体面的因由不是?这妄议朝纲诽谤同僚,也最多是个革职不录罢了。”
王太师连连磕头:“皇上息怒……”
皇上呵呵直笑:“朕不曾生气。”
王太师这就不敢言语,皇上却道:“王太师啊,你心里想的朕不敢说都晓得,但你不想的,朕都晓得。”这就淡淡道,“太师,方才便说了,想得多不是错儿,想歪了方是大大不妥呢。”却又笑了,“可别忘了,朕还等着和你做儿女亲家呢!”
王太师只觉着一阵头皮发麻:“皇上,罪臣不敢高攀!”
“罪臣?”皇上朗声一笑,“你甚么时候儿又得了罪?朕怎么不晓得?”
王太师不敢接话,连连叩首。皇上眯眼看着他:“太师,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如今要的,也不过是他们胜了,一举平了边境祸患。你可晓得?”
王太师连连点头:“罪臣明白!”
皇上便挥挥手:“太师啊,今儿朕发落的那几个,是你的门生吧?”
“这……”
“太师别多心,所为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选贤任能太师是好手,便是那王弗居,也是个伶俐孩子呢。”皇上笑意深沉,“模样好,性子机灵,更难为眼光准。”
王太师这便当真愣了,在他眼目中,王弗居便是死了的人一般,如今突地听见这一句,不由面色一变。皇上留心看着,只是一摆手:“太师今儿也累了,这就去吧。兵部吏部那边按制当如何赏,拟了圣旨来吧。”这就闭目道,“太师啊,朕可是当真想看着你好好为国尽忠呢,可别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王太师甚么都没说,只重重磕个头退下去了。福公公替他打了帘子,待他去远了才过来伺候。皇上由他倒茶:“你说,若是三郎在,会怎生说朕?”
福公公小声道:“赵大人会说,皇上心急了,莫要逼狗跳墙。”
皇上哈哈大笑:“可不是?这倒是他会说的呢……人人都当他是弄臣,可谁能比他忠心?”
“赵大人那份忠心,便是臣工表率。”福公公双手捧着茶奉上,“可老奴不懂,分明皇上……”
“朕就见不得他低眉顺目的样儿。分明是好心,却叫人误会了去。”
“或许……赵大人不想皇上因此挂怀。”
“朕是谁?朕是皇上,难道还保不了他?”皇上紧皱眉头,“可他那样子你也看见了。打从北戎回来,朕颠倒是非苦心照应他和瑞儒,他倒好,连个谢字儿都没有。入了内阁,倒是勤勉呢!可勤勉得除了在朝堂上,朕都见不着他!”皇上说着便将茶杯放下,重重叹气。
福公公忍了几次,终是无奈道:“皇上,赵大人面上谦卑,可骨子里高傲,这也不是第一天的事儿了。若他安心做个以色侍君的人,还用等到今日么?”
皇上猛地瞪起眼来:“福公公,辱及先帝的话也是你说的?”
福公公这就跪下,连连叩头不敢言语。皇上盯着他半晌,突地似泄了气一般:“是,是朕不好,不该逼他。分明晓得他眼中那些情仇爱恨的压根儿就没影儿,却妄想他能因着情跟了朕,可不是笑话么?”这就长长叹息,“他爱慕先帝,也无非是因着先帝照顾他,于他眼中,便是如父亲一般了……”
“皇上既然自个儿也想明白了,为何……”
皇上苦笑一声:“想明白了,与做对了,那是两回事儿。福公公,朕这脾气,便是像谁呢?”
福公公想了想道:“像先帝爷。”
皇上噗哧一声笑了:“福公公,难怪你不媚上压下,却能在这宫里活到今日。”
“那是皇上的恩典。”福公公不敢大意。
皇上笑罢了方道:“福公公啊,你说,三郎他……可有那么一点点爱朕?”
福公公心里不知为何一痛,只得轻道:“皇上,恕老奴僭越了……依奴才看,赵大人爱的是微生,不是皇上。”
皇上一愣:“甚么?”
福公公大着胆子道:“微生便是性子莽撞些,却是真情实意;皇上再是九五之尊君临天下,可惜无半点真情意。”
“你的意思是,朕这皇帝当不得?”皇上一皱眉。
福公公只是望他一眼:“皇上,老奴只是个奴才,这些说的都是多的了。”
皇上盯着他半晌方道:“你去吧……”
福公公磕个头起身退下,却又顿住道:“皇上,那个新来的孩子,还是当心些好。”
皇上笑而摆手:“王弗居想甚么朕都看不出,又怎敢留他在?”
福公公抿紧嘴唇,这就退下了。
皇上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不知怎的觉着心疲神倦,不由合目假寐,恍恍惚惚竟是那年赵壑初战北戎的事儿。血光四溅,黄沙漫漫,刀兵铁马,策马风流。眉目如画,笑颜如花。不觉伸出手去想拉紧他,却扑了个空,整个人都散了去,化作黄沙尘土,散尽天涯。
皇上猛地惊醒,才觉着浑身是汗,这便有些难言之感。福公公说的那些话,他自然是懂的。可三郎啊,皇上是皇上,总不能再如小时候儿一般不识大体不懂进退。莫以为皇上便可随心所欲,谁晓得这皇位上冷得慌呢?只是皇上自个儿也明白,打手刃兄弟起,自个儿便是不能回头了。这些年壑三郎虽仍在他身侧,但眼神里有些东西冷透了,也是看得出来的。便是总梦见他一去不返,醒来时心痛如绞,这可怎生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