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才想着,门后就传来尖叫声。
“唉——”大娘摇了摇头,“这下难解决了……”转身进了厨房一探究竟。
半阴暗的房子内,凝结的空气重重的堆积着,边上的大木桶兀自冒着蒸汽。使得这狭隘空间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迷离,买内对面的人影在水蒸汽的烘托下,竟也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萧婉心下手抚着左边脸颊,秀丽的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睁得铜铃大的严禁,定定看着眼前宛如换了个人似的孟无拙。受伤、心痛和其他莫名的不安情绪接连的闪烁,“二……二师兄……”
孟无拙神情冷然,除了但淡淡有些疏离的笑容外,这无动于衷般的冷漠,是头一次出现在他俊秀的面容上。小小的手臂保护性的搂着怀中的小人儿,其谨慎的程度就像是捧着溪世奇珍一般。
冷冷的,四周是一片窒的寂然,兜头就向萧婉心压来。最清晰的感觉是左颊上灼人的炙热,烧得她的手和心都痛起来了,剩下在她心底的只有一个疑惑,这会是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二师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大奶奶感带上身后的门,双眼大量着这一片冷冷不动的情势。
唉……不妙呀!看来一向温和有礼的无拙小子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绷着一张脸……“婉心丫头……唉!唉!你这捣着的左边脸蛋,又是怎么一回事呀?”她踱到已经快哭成泪人儿的萧婉心身旁站定,宽实的大手就搁在那不断隐隐抽动着的膀子上。
“二……二师兄他……”萧婉心空着的右手不断的抹掉泉涌不绝的泪水,“二……师兄他……打了我一巴掌呀!”
“好、好,大娘知道了,别哭了。”大娘一把将萧婉心给揽向自己,“无拙,好好的怎么就打了师妹?”
“师妹,离开大娘。自己种的因自己承当。”孟无拙冰冰的生硬满室回响,他等着萧婉心退离张大娘的身前。
“无拙,没有必要……”大娘想代为求情。
可是孟无拙铁了心,“师妹!”
最终,萧婉心还是哭哭啼啼的退开了。虽然她很怕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孟无拙,但她更怕死了日后二师兄不理她。
“大娘,请你仔细的瞧个清楚吧!”孟无拙哄着怀中的小人儿抬起头来,嫩嫩的左脸颊上赫然是一片红肿。
……这就是原因了。
五岁的小孩怎禁得起打。若是孩子与孩子间的游闹嬉戏也就算了,成人又岂好以年长之龄介入干涉。但这可不是玩耍呀!何况萧婉心虽是九岁芳龄,却也总有个功夫底,她的手劲比起同年孩子来可要重得上许多了。
“是婉心丫头你要求,所以大娘我才让你帮忙,怎会无端的惹了这起事?你得给大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我……” 萧婉心的头垂得更低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年隔阂二师兄凌厉的目光。那样的犀利,直快要将他刺穿了。
能说吗?说因为她莫名的不快的情绪?说因为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你二师兄那样子啊……啧啧,可是大娘我第一次看见哩!”这些话可以给二师兄听到吗?
除了眼泪,她想不出任何回答的字眼。
“好吧!婉心丫头的事待会儿再处理。”看着只能拼命摇头垂泪的萧婉心还能说什么呢?这当口不不是算帐的最佳时机,“无拙,把小女娃放下,婉心摇头和我会把她打点的妥妥当当的,到时再通知你吧!”
“婉心?”孟无拙清楚的接收到怀中的小人儿的惧怕。
“我总得要有个人帮我,不、你不行!男生不可以在这里。”孟无拙的担心大娘可以理解,但却不能坏了规矩。男女的分别在社会上可仍然非常明显,再说也要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给人家吧!
孟无拙张口想说什么,开阖了二、三次,还是把这冲动给压下了,“好吧!”
然而,除此之外,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只有唯此一途罢了。
“去!去!别碍事了!”张大娘把握这瞬间,立刻把孟无拙请出了这斗室。
“我就在外头等着!”
“用不着,尽管去作你自己的事。”
“我、就、在、外、头、等、着!”
“你……随便你吧!”
乖乖的小孩一旦执拗起来,还真没人能比。
砰——!
厨房的门给不留情的关了起来。
一向冷静自持到不像个只有十岁年纪的孟无拙,这一遭的忧心倒是很罕见。不,与其说他是冷静自持,倒不如说他是因为无欲少求,没有什么是可以在他的心湖轻易憾起波澜。那个小女娃是例外中的例外,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可也是陌生至极。
夜幕像是追逐着日光而来,紧迫的不甘放弃。
已届夏秋之交的现在,在这时刻挪移和天色的转换上,似乎与仲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灿烂的阳光虽然已带了一抹引人暇思的朱红,却依旧威力十足的闪耀光芒,习习的凉风微拂过光芒照映下的任何形体。当然,阴暗面也一视同仁的享受相等的待遇,没有偏倚,这是大自然的恩典。
孟无拙散散的斜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背倚着石墙,手上抓了根无辜的小草在玩弄着。在夕阳光辉下的瞳孔反射着美丽的金黄色的光芒,四处漂移的眼神缓缓的,像是让天上诡谲多姿的云给抓住了,专注的程度有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日落的景象。其实,时刻也还不完全,倒也构不成“日落”这两个字,只是等待中的无量只能这样来打发。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声尖叫,理所当然是在意料之外。
孟无拙迅速的翻身跃起,“婉心这一回又惹了什么?”
孟无拙不等里头的人通知,自个儿推门而入。
迎面而来是红着双颊的萧婉心快速的向外头穿越了出去。
他没理会神色异样的师妹,他关心的焦点不是她。
“大娘!”
“喔——无拙,你来得正好!”
“怎么回事?”孟无拙探身向前,越过大娘正忙着调和水温的背影。
这一下,孟无拙傻眼了。
他眼前这一个漂亮的小人儿,有着绝不容错认的特征强烈的显示着。“他”是一个小男孩。
“意外吧!”大娘背过身要抱着怯生生的小人儿入水桶,“连大娘我都看错了!”
孟无拙只能楞楞的点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意外。
“大娘?”孟无拙歪着头,看着眼前双手半举空中,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的大娘,也意外的惊觉到了腰间突然环绕的压力。
他低下头去,看到一个散着及肩黑发的小小头颅,赤裸着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小身躯,偎怯的向着他怀里钻。
孟无拙抚抚那头因着泥土和血渍而纠结的黑发,“大娘,我也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你来得正好吗!”大娘和蔼的笑着,她的眼前正有着一项惊人的“改变”,她欣见其成。
“二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华文典搔了搔耳际,努力的回想师弟交代的回来时辰,“大概……就这一两太内了吧……”说实在的,他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路上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性意外也很难讲。
“还要这么些天啊……这可糟糕了!”一个小师弟难看的挤着两条眉毛发愁。
“怎么?你太想念你二师兄了?” 华文典挑高了单边的眉毛,刻意的让不满充斥着他说话的语气。
“不是啦!”不知是做师兄的演技太差,还是做师弟的感觉吃军,总之色怀念为师弟的人并没有察觉就是了。“是小师弟啦!从二师兄起程的那天起就没进过半点食物,也不怕饿死!”对于他这种固定每天三餐不能少的人看来,连少吃一顿都叫做不正常,何况这么多天下来!
“小师弟?哪一个呀?”
有哪一个!身为师弟的人半偏着头,眼神上飘的睨着呆呆的师兄瞧。
这举动很眼熟!华文典在心中断言,而且这一个似曾相识的动作让他回想起了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但是,是什么事呢?
“大师兄?”色怀念为师弟的人绝不能让一个身为师兄的就此失了魂,赶忙叫回大师兄不知突然去那神游的魂回来。
“到底是谁呀?”
华文典放弃去略带他的头脑,已经是每天都背“四书五经”、“孔子”、“孟子”还有那些个招式口诀了,干嘛还没来由的东想西想呀!太不合算了!
“有谁!就是哪个不爱说话的倚圣衡呀。”身为师弟的再睨他一眼。
“……”完了!完了!华文典的内心正在大大声的鬼哭神号。难怪他总觉得近日来好象他清闲了,原来他是把师弟的谆谆交代给忘在脑后了,这下可不是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安然了事的。
“他现在在哪里?” 华文典举起右手搓了搓颈子,即使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仍得面对现实。
“谁?谁在哪里?”
“还有谁?不正就是你特意来告诉我的,那个不吃饭的小师弟 !”
华文典深深的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没有具备大师兄的风范的人,他说的话从来就不像他拿个二师弟一样的具有效用,老是让他底下的师弟妹们东折西扣的。
“噢!倚圣衡啊!说到这个就很家人觉得奇怪了,他不待在自个儿的防里面,却去……”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我问你,他人呢?”
“我就要说了嘛!是大师兄你自己随便打断人家的……”
“师弟!”
“在二师兄的房里!”虽然大师兄脾气一向很好,可是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语气还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好端端的干嘛不吃饭呀!找罪受吗?”说话的同时华文典已拉开对于二十岁年纪来说相当颀长的身子及长腿远去。
身为师弟被轻易的让大师兄给丢在一旁已是常事,所以在他的心理上没有任何不能接受之处,更何况这还是为了那个小他三岁的小师弟。唯一可惜的一点,是他不能藉这个机会去看看“他”那个极度美丽的小师弟。
一向阳光充足的房间,在这一阵子却经常使人高到有一些略微的阴暗。实际上热有绚烂的阳光,无视于房中人儿的忧郁争先恐后的穿入,穿过窗棂的光线,在空间中飞舞着不能估数的尘埃。窗外的空间虽然有着嚣张的喧闹,却也不能惊动这莫名的异样空间。
华文典来到了这一间理应约有五日是处于我主人状态的厢房,大约在经过沙漏中的细沙落下的千分之一秒的考虑之后,他决定不用多费事的去敲一扇不会得到回应的房门,干脆的直接打开房门会笔记有助于事情的顺利进行。
“圣衡?”音量也许太小了。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门外的喧嚣一并流泻入了安静的房内,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众多的少年打着拳路的虎虎风声、踩着也学新鞋也许久绣的踱地声、还有口重像是振作精神的吆喝声不管是不是音量太小的问题,显然这一大堆吵杂的声音,并不曾对床上伏着的人造成任何一种程度的影响。也就是说,就算华文典刚才用能压过外头的声音叫喊,也不会得到床上人儿的半分注意力。
这种状况好象只能苦笑了。华文典的心中字人而然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明知这小师弟只对一人有反应,却还是拒绝不了托付的接下了这烫手的责任。
床上伏着不动的就是已经近五日未曾进过半分食物的倚圣衡。一头超过男孩子经常的长度的柔亮黑发如今却也因多日的自残而失褪光泽、不受困苦练功影响的柔细肌肤亦一同退却了平日的弹性。
倚圣衡早已经听到了门口传来的骚动,他有不是聋子当然听得见,只是他不想分心去理会这一个与他没有什么太相关的人,他也没有刻意“排外”,只是恰好他的个性就是如此罢了。
他的手,无力的垂在孟无拙叠的整齐的被褥上;他的脸,深深的叠在充斥着孟无拙气息的枕头上。华文典当然知道辱在床上的倚圣衡已经多日未食,理所当然会欠缺气力,那么强行把他架离这个恍若静寂的然后再逼他进食也未尝不可。然而他这个身为大师兄的人也有他的顾忌,依着这倚圣衡的个性再加上他不输他众家师兄秭的手脚,这恐非能轻易达成的任务,即使他这小师弟已欠缺气力。
难道不容易就轻易放手?华文典再自问。当然不行,他不能辜负二师弟对他的信赖。
但要强行动手?
其实这并非两难的选择,对于华文典而言,别人吃不吃饭与他有何相干性,但是他那个偶尔会转不过来的脑筋,就是会死心的去绑自己的手脚。华文典自己清楚,却仍是陷入两难。
燥热的风无息的轻漫着,顺道的夹杂着一阵零乱的喧闹声。慢着、慢着,大半个时候才进入华文典正过度运作的意识中。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