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紫气(出书版)+番外 BY 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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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紫气(出书版)+番外 BY: 寒月
绿叶森林系列299
作 者:寒月
绘 者:MICA
出 版 社:鲜欢文化
I S B N#:9789861962443
出版日期:2008/3/5
文案:
为了度劫,紫霞从天庭落入凡尘投胎为人,其师阿紫毅然追随而去……
城西张家,外传魑魅魍魉栖息之地。紫霞转世的张少爷张真,原本道行不弱,却被妖气缠身已久
,面对残腿,也不愿医治。
假借报恩,少年阿紫硬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对张真照顾有佳。可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张真冷言相
对,欲赶阿紫速离?
即便是仙,也有七情六欲。阿紫的不放弃,是否能唤得紫霞的心?
楔子
云端上,有座华美宫殿,在云雾虚掩中还能透出几许金色光芒。红墙上顶着琉璃屋瓦,色彩艳丽
的飞檐似一只展翅老鹰,正欲飞往无边无际的天边;雕龙柱上双龙夺珠栩栩如生,似乎还听得见
威严的龙啸。此情此景,七色微光流转着,五色落花缤纷夺目。
此处是世人向往的所在,凡人求了一生一世的永世之所,成仙,登天,荣华富贵、永恒生命、青
春美貌永垂不朽的开端。可惜,不但世间人有劫难,便连神仙也有劫数。
对弈中的素手停了下来,另一只支着完美脸庞的手轻敲着脸颊,扯开一抹清丽的笑容,抬眼,以
戏谑的口吻向对面的人道:「听说紫霞的劫到了?」
发话的人对面坐的是一名紫衣青年,容貌温润,却不及问话的人的倾国倾城,可所有见过他的人
都知道,紫衣青年笑起来,那种温柔中带着春日阳光般的暖意,会令人一瞬间感到春绿新柳。
他是让人不由自主亲近的那一种人,又或者说,他眼眸中的坚强与勇往直前、毫不畏惧,才是所
有人慑服于他的原因,可即便是他这样的人,仍有些烦恼与忧愁。只见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掩饰般地把玩手中的黑子,「嗯,再过几日他便要下凡。」
世人都说神仙清心寡欲,无有烦心的事。可他们都不知道,即便是仙,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耽溺
于乐,也有愁思。
「什么劫?」
紫衣青年头也不抬地道:「你都打听清楚了,何必来问我?」
「哦?情劫是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紫衣青年的话有些怨怼。这人怎总喜欢戏弄他啊?真是误交损友
了!
「难得我上来述职,你让我聊聊闲话又有什么要紧?」
「当心我告诉你家皓雪!」
「嘿!别这样,我服输还不得了?」落下最后一子,却是翻转了原本不利的局面,转败为胜,「
你明知我对他最没法子,何必也挖我伤口呢?」
叹了口气,紫衣青年收好散落的黑子后,转头就走,身后传来一句:「那飞天怎么办?」令他停
下脚步。
「什么意思?」
「你的劫跟紫霞一起,你要怎么对飞天说你也要下凡度劫?」
「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是笨蛋吗?明知他与紫霞不合,你却还要向他说你要与他一起下凡?」
「……有什么要紧吗?」回过头,皱眉,清秀的脸上尽是疑惑。
「你……紫霞不懂你,而你却也从来不懂飞天。」摇摇头,原本发问的人比回答的人更无奈地走
了。「你等的人出来了,去追吧。」
紫衣青年转头一看,一名白衣青年快步走出宫殿,他赶紧跟上,「紫霞!紫霞!等等!」紫衣青
年焦急大喊。白衣青年恍若无闻,也不作答,径自踩上一朵云,驾云离去。紫衣青年一见,抿抿
唇,神情闪过一丝苦涩,忙也踩上另一朵云追随而去。
回到住处,紫衣青年方下云朵,便见白色衣角闪入屋内,忙又追上,一掌拍开方掩上的门,大声
道:「臭紫霞!我好歹也算是你师父,怎可对师父如此不敬!」
白衣青年正坐于一案前提笔写字,只微抬眸看他一眼,闷不作声。
虽知紫霞生性淡凉,然紫衣青年难免哀伤,他轻叹一声:「随你,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拦你。
可你要记得……等你不到,我便去寻你。」
此时,紫霞才冷冷道:「你也要度劫,寻我何用?」
紫衣青年一愣,面色微红,「因为我会想你……」
「哼!」白衣青年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下凡投胎记忆必失,何来「想」?
「别气别气。说好寻你,我便不食言,只看你在人间过得是否安好。」
「随你!只要你别来扰乱我!」冷言厉声,锐利的眸光中闪过几丝恼怒。
「是、是。」苦笑。
几日后,一道流星划过人间夜空,紧追在后便是另一道紫芒……仙落凡尘,因果轮回。而天上的
旧处,一道红影急忙赶至,扑个大空。
「阿紫─」昂首呐喊,红影心中苦涩,满脸泪痕。
第一章
城西,荒烟蔓草,少有人家。
城西的张家被外人传道是魑魅魍魉的栖息之地,无论黑夜白昼,总是阴风阵阵,隐隐约约有鬼哭
神号。张家大老爷于两年前身亡,自那时起便鬼怪不散,盘踞整个张家。
张家占地广大,后面有山,左右两边伴以竹林,竹林常年茂密,兴盛不衰。
曾有人在夜中偶然经过时,惊见张家的竹林内有白衣飘过,对方无声无息,长发委地,容颜凄厉
,因而吓得让人屁滚尿流而逃。
自此,张家闹鬼的传说甚嚣尘上,众人捕风捉影,道尽鬼事。张家大老爷遗下一子,此子却很少
出现,在他父亲身亡后更是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有人传闻他已被鬼怪吃掉,死状凄惨。至
此,城西已无人再敢去。
某日,一位少年打此经过,他轻装便身,只有一个小包袱随身,他站定张家门前,好奇抬头张望

他能有如此胆色停在张家门前,想必是从外地而来,否则这个城内已没人敢来。
少年上下打量,张家门扉尚好,漆色仍在,也没生杂草或攀萝,再再显示了有人定期清扫。可听
说城内的人已经不敢靠近,又是谁来清扫张家的?若不是张家的人,已无人有此胆量。因此,少
年笑道:「可有人在?小人阿紫,来寻旧识。」
等了半晌,张家内静静悄悄,真是乏人居住的样子,少年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张家门前的矮阶
上,支首远望,等待天黑。少年观望一天,这城的人还真没人打此经过,显然,不从张家过,已
是此城内人人心中自有的一把尺,也难怪无人能看清张家面目。
等待许久,少年依旧笑脸盈盈,站起身来敲张家大门,再一次喊道:「可有人在?小人阿紫,求
见张老爷。」
今夜无月,风冷,城西静得连虫子爬动的声音都能听见。风吹叶响,有孔窍发声,好似鬼哭,少
年并不害怕,只静静等待门开。
果不其然,如少年所料,门从里头被打开,一张没有表情的年轻脸孔探了出来,话语幽幽:「张
爷有请,请进。」声调极冷,没有起伏。
少年阿紫道了谢,让那年轻人领了进门。
张家大门一关,门外风声大作,呼啸而过,片刻之后,又恢复平静。
张家内毫无奢华之气,一路上植了许多树木但都已枯死,树干斑驳;有精心雕琢的池塘但里头没
有水,一望去便可见灰灰的池底和黑泥;还有许多应是美丽的花朵却已凋谢,只留下黄褐色的花
茎半死不活地垂挂着,与散落一地的残缺花瓣,就连石头路缝中长出的小草也已枯萎,残落着草
屑。
这张家里头全无一点生气,而时节还不到冬天,此情此景太过怪异,少年却只噙笑看着,随年轻
人入了厅,一映入眼帘的是个坐在一张椅上的年轻人。
那椅四轮,后面有把,好像是便于人推动。少年又往那人下半身望去,双腿盖着一块大布,什么
都无法看见,但少年心里已有底。
「小人阿紫,求见张老爷。」阿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容貌极俊,脸色却白,眉宇间有一种文
雅气息,若不论他印堂中隐隐泛出的黑气,实是一位翩翩公子。阿紫一眼认出,这人并非他所要
寻的旧识,看他的容貌,应是他要寻找的人的孩子。
那人眼神阴阴的看阿紫一眼,又垂下眼帘,淡淡道:「我爹已逝。你有何事?」
听见欲寻之人已死,阿紫并不惊讶,只微微笑着:「张老爷生前有恩于我,特来报恩。」
「无妨,既人亡,恩不再,你请回。」那人下了逐客令,双手驶动轮椅便要离开。
阿紫眼捷手快,不轻不重地抓住那人的手臂,道:「你身已残,需要人看照。」
那人皱眉看了阿紫的手一眼,抬头冷道:「请回,此地不宜生人久留。阿罗送客。」
这时,名唤阿罗的年轻人却一径低着头,一动也不动,那人觉得奇怪,又喊了一次阿罗,可阿罗
恍若未闻,仍呆立原地。
阿紫呵呵笑起:「阿罗怕我。」
那人闻言,眼神一凝,「阁下究竟何许人也,竟有能耐阻断我的术法?」
少年顽皮地眨眨大眼,赖皮道:「如果张少爷留我于此,我便考虑告诉你。」
那人沉吟思索,心里反复。少年深不可测,若强要赶他离开实属万难,既然少年不畏流言,意欲
留下,便由着他了。「好,你可以留下,但张家家规务必切记。」
阿紫笑嘻嘻地一抚掌,道:「好,你说。」
「第一,后山危险,生人勿近。
「第二,西厢房是张家重地,除我之外,一律勿进。
「第三,竹林白日可远观,但日落西山之时务必离开。」
「好,以上三点我可答应。还有无?」
「仅此。望你好自为之。」
阿紫点点头,右手一挥,方才还动弹不得的阿罗随即如梦初醒,抬起头来,容貌上多了一丝人气
,他正在疑惑。
那人一见,颇为惊讶:「年纪轻轻,道行不浅。」
「瞧,这样莫不像人了些许?」阿紫开心地跑过去仔细端详,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回过身来朝
那人道:「张少爷,请问大名?」
那人顿了顿,道:「张真。」
「真哥哥,你印堂发黑,迟早见阎罗。」
听他一说,张真面色一黑,推椅离开。
「真哥哥,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阿紫喊着,张真并无回头。
阿紫含笑望着他的背影,没有阻止他离开。
得到张真的允许,阿紫安安心心在张家住下。张家家规三点,阿紫不曾逾越。
张真除仆人阿罗,另有一个厨子名叫阿庄。
他与阿罗同样年轻,同样没有人气、面无表情。阿紫住进张家第二日便见了他,摇首晃脑一番,
再右手朝阿庄一挥,阿庄面上竟已隐隐带着笑容。
张真见着只由阿紫胡来,自顾用饭,用完饭后,张真进书房,阿紫笑嘻嘻跟上,张真并不理会,
一径看书。阿紫不安分地左右四顾,鼻尖使力一嗅,尽是书香之气与墨香味,不禁钦佩十足,道
:「真哥哥藏书万贯啊!」
书房四壁皆排满书籍,放眼望去一片书海,有些书甚至已堆至屋顶。
张真抬头瞄他一眼,淡道:「还未万贯。你自游玩去,别扰我。」
阿紫只笑了一笑,不回张真反而趋前与他同看一书,随后讶道:「医书?真哥哥看的应是术法才
是。」
「医书非书?」
「不。阿紫以为真哥哥在找腿疾药方呢!」
阿紫的话语一针见血,张真阖上书,抬头看他,眼中已无希望,「身已残,药方不再,寻又何苦
?」
阿紫蹲下,半趴在张真腿上,用手心磨了张真的腿一会儿,道:「所以我说你该看术法或关于鬼
灵之书,而非医书。」
张真拧眉,道:「你是何意?」
阿紫的眼,似看透万物,如泉清澈,却温和。「真哥哥腿疾为鬼怪所害,寻普通医书无用,真哥
哥不知道吗?」阿紫歪头眨眼,模样可爱。
张真闻言,心儿怦然,急跳着,自胸中升起一股恼怒,「无关卿事!」
「非也。张老爷于阿紫有恩,其人之子同等于阿紫恩公,而今真哥哥有难,怎会于阿紫无关?」
阿紫双眼柔且深,温言温语,「难道真哥哥不想医好腿疾?」
张真抿唇,一言不发,目光落于阿紫俊俏的脸上。阿紫笑笑,立起身,拿过一笔,染朱砂,在纸
上书写了一串咒文,并将他递给张真。
「这宅第阴气太盛,可又隐隐藏着正气,真哥哥若能将事件一一言于阿紫,腿疾应能治愈。此符
贴于真哥哥床前,可保真哥哥一夜无忧,不再有鬼胆扰,余下阿紫另择吉日以符结界,肃清宅内
鬼怪。」
张真接符,道:「此举不通。我已于一年之前用过。」
阿紫眨眨眼:「通不通,待夜分晓。真哥哥夜夜被扰,身子已阴过于阳,半鬼不人了。」
张真苦笑:「迟早做鬼,又何必多此一举。」
阿紫摇首,伸出右手覆在张真交迭的双手上,言于安慰:「人死成鬼,天经地义。可若你未死成
鬼,将成厉鬼、祸妖,不容于天地人三界,你愿见此?张老爷愿见此?」
阿紫的手异常和暖,一触便令张真畅然,似乎连心头也被那只暖洋洋的手抚过,舒适不过。
「爹不愿,我也不愿。」
「那么可否能告诉阿紫,真哥哥腿疾的由来?」
阿紫此言一出,张真脸色瞬间变为阴沉,沉默下来,甩开阿紫的手,径自推椅出去。阿紫鼓颊,
喃喃自语:「此事不好打听,真哥哥藏有秘密。」
待夜降临,三更时分,阿紫藏在张真房前。
此刻,天无月无星,风冷雾浓,十分异常。阿紫嘴里叼着一根草秆,缩着身子藏在日前好不容易
才养好的梧桐树茂密的叶里,凝神注目。
霍然,阴风大作,敲动张真门扉,阿紫眼神一冷,手掐一诀,将朱砂紧握在手心。
片刻,雾散、风停,一名白衣人立在张真房前。
那人竟是断了头,颈上汩出鲜血,而那人的头颅则被与衣色同样雪白的双手捧着,脚下也滴血,
衣摆处已经染了一片血红,滴答滴答落个不停,且那人身形怪异,双肩倾斜,身子佝偻,似被人
用力砍断手脚和腰骨又接合起来一般!
阿紫冷笑一声,吐掉嘴中叼着的草杆,心想:那果真不是人,是鬼!
那鬼的形体鲜明,此时却穿门而过进入张真房中!阿紫跳下树,隐住气息,贴在门上侧耳细听─
张真气息急促,且有翻动某物的声音,伴有物体落地的碰碰声,这声持续一刻之后,突然发出尖
鸣凄然的尖锐声,与物体燃烧的声音。
阿紫得意一笑,推门而入。果如阿紫所料,张真已醒,正惊讶看向那鬼,而那鬼的头被火烧灼着
,想必是碰了阿紫的符。
那鬼面目全非,鬼身则在地上痛苦打滚颤抖,而后渐渐化为绿汁,消匿行踪。
「大功告成。此鬼已消失于三界之中,魂飞魄散。」阿紫神气笑道。
张真俊容上冷汗直冒,半晌才平息,谢道:「阿紫神通,万分感激。」
「此鬼乃怨鬼,因怨而死滞留人间,不进枉死城,积怨重乃成怨鬼,再重且杀人害人者乃为厉鬼
。怨鬼为小鬼,稍有法力便可收服,真哥哥乃术法传人,怎放任此鬼夜夜侵扰?」
张真垂下头道:「我已无力收服鬼怪。」
阿紫想了想,道:「是腿疾之故?」
「……也是其故。」
阿紫望向张真此时覆盖于被子下不得动弹的腿,若有所思,一会道:「阿紫知晓了。夜深,请安
歇,阿紫守你一夜,顺手除了小鬼怪。」
张真抬头,带有防备与不解,「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阿紫捂嘴笑笑,「真哥哥可没耳疾吧?阿紫言过,真哥哥乃阿紫报恩之人。不待你好,待谁好?

「仅是如此?」
张真仍有疑惑,但阿紫却双手捧颊害羞笑起,「许是阿紫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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