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玩笑————黑羽亦

一想起当时跟著黄振旗到警局去，发现古清乐衣服上都是血渍，手上还紧紧握著水果刀，还有因为惊吓过度而脸色发白，两眼无神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好在，这事并没有影响古清乐太深...因为欧阳诚的事情更严重...」像是说累了，龚诚伟闭上眼睛，将头往後一靠，休息了一会儿。
「还有更严重的事...」
「当时喜欢上欧阳诚的，是教历史的叶贾雄老师，他对欧阳诚一直都很好，就像爸爸对儿子那样，一开始我们也只以为叶老师把欧阳诚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欧阳诚那个时候很黏他，也很信任他，下课的时候总会缠著叶老师问东问西的，那时候的欧阳诚很开朗，总算有一点小孩活泼的样子，不然，对於曾经发生那种事的欧阳诚而言，要他跟我们这群男老师亲近，还真是比登天还难...那时候，叶老师还一直跟我们说要收欧阳诚当他的乾儿子，我们还真的以为是这样...谁知道...啍！」不屑的冷啍了一声。
「听孟寒霖说...那个叶老师强暴他...」如果他没记错，孟寒霖是这样说没错。
「强暴！是啊！还找了不少同好来呢！」
「...」可以说是被吓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怜的欧阳诚，单纯的以为叶老师是要帮他庆祝生日...」
「那天是欧阳诚的生日！」这些人是怎样，串通好了看谁的手段比较变态嘛？
「是啊！而且那时候古清乐还没有找到，欧阳诚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那人渣，说什麽要他先放松休息一下...真是变态...只可惜欧阳诚只知道强暴他的有叶老师，其他的人还有谁就一概不知...」
「为什麽？」不懂的问。
「因为叶老师在欧阳诚的饮料里加了料，他人是昏的怎麽知道有谁啊！只知道被人弄的很不舒服，想逃也没力气...」跟本没有办法想像，会有这种人。
「那古清乐是什麽时候被找到的啊！」
「同一天...古清乐发现自己不小心杀了人，就到附近的警察局里自首...当我和黄老师把古清乐从警局带回来，带他回家的时候看到他们住的公寓前发生车祸，那时我跟黄老师只顾著要带古清乐回家，并没有注意到死者正好就是叶老师，反正警察都已经在车祸现场了...」
吞了一下口水，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
「结果，当我跟黄老师、古清乐一打开门，看到客厅被弄的乱七八糟，欧阳诚满身是淤伤，身上的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的躺在地板上怎麽叫也叫不醒，古清乐急的都快哭了，也不管自己身上还穿著沾血的衣服，就跟著我们上救护车...欧阳诚在医院昏迷了两天，醒来之後的情绪非常不稳，不让医生看诊也不肯让护士帮他打点滴，除了古清乐，不跟任何人说话，情况糟到一个不行，就连口供都是古清乐陪在一旁的情况下完成的...」
「那欧阳诚自杀是...」
「那是欧阳诚出院一个礼拜以後的事了...欧阳诚出院的时候，医生就曾交待我们要小心欧阳诚的状况，而欧阳诚又都不让我们任何人靠近，所以只好拜托跟欧阳诚住在一起的古清乐多多注意欧阳诚...」
「不让任何人靠近？」
「大慨是受的刺激太大，只要是比欧阳诚年长的男人，欧阳诚都不会让他离自己太近。」
皱了一下眉头，龚诚伟只觉得现在的人，变态的还真不少啊！
却偏偏都让欧阳诚跟古清乐遇上。
「记得那天是第二堂的上课时间吧！办公室只剩我跟黄老师和孟老师没课，那时候班上的班长跑来跟黄老师说古清乐不见了，黄老师便马上跑出办公室去找，就在黄老师前脚一走，我就接到古清乐打来的电话，说欧阳诚割腕自杀了，我在黄老师的桌上留了纸条，要孟老师马上去跟校长说，然後赶快开车到古清乐家去，把欧阳诚带去医院...在去医院的途中，古清乐还哭著要欧阳诚不可以死...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古清乐流眼泪，记得以前不管发生什麽事，倔强的古清乐绝对不会掉一滴眼泪...可是那一天，他却哭了...当欧阳诚在急诊室抢救的时候，古清乐还一直哭著跪在急诊室的门外祷告，希望老天爷不要把欧阳诚带走...」
龚诚伟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怕自己会哭似的。
「手术之後，欧阳诚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可是却反常的一点情绪反应都没有，不会哭不会闹也不会笑，不吃东西也不讲话，更糟糕的是，只要看到比他年长的男人，由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就会哭...不是大哭那种，是身子不断发著抖，默默的留著泪的那种...就好像很怕有人会对他做出什麽事一样...」
「天啊！」
忍不住的惊呼一句，这两个小孩的经历若跑到大人身上也不见得会好到那去。
「後来还是靠古清乐每天跟著欧阳诚说话、开玩笑，才让欧阳诚的情况慢慢好转...」
「他自己也受了伤不是嘛？」
想到古清乐自己明明也被伤了不少，却仍是那麽努力的活著...
「是啊！那时候我们这些老师还真觉得自己很没用呢！连保护学生都做不到...」
叹了一口气，想到那时对於古清乐跟欧阳诚发生这种事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看著两个小男生互相照顾，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当老师除了能教书还能做什麽...
「我总觉得，自从古清乐他们国一发生那件事之後，就像被诅咒一样，每次只要一有新来的老师，不管有没有教到古清乐他们，都刚好各有一个看上古清乐跟欧阳诚...或许是他们两个年纪还小，所以还没有对人产生绝望的念头，对於有意图而亲近他们的老师跟本就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不管校长在选老师的时候做了多少的调查，对那些新来的老师做了多少的警告，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对於校长都已经用尽办法不让憾事发生，但却好像一点效果也没有，龚诚伟也感到不可思议。
对於龚诚伟的话，司马清明并没有多想，他一心只想著古清乐的事。
当当当～
「下课了啊！...司马老师你下堂有课吗？」转头看著若有所思的司马清明。
「...不，我一直到下午第二堂才有课...」
「这样啊！那我就不陪你聊了...我下堂有课，先回去准备了...」
「哦好！还真是谢谢你告诉我那麽多事...」
「有什麽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起身对司马清明笑了笑，便走向办公室去。
「呼...」
靠在长椅上，脑海浮现出古清乐开朗的笑容，完全没有办法想像一个应该是无忧年纪的小孩，身上竟然背负著那麽重的阴霾，却仍然对人生有著那麽光明的思想，对古清乐的好印像越来越深了。
「...」
那人不是古清乐吗？
看到右前方那走路有点一拐一拐的瘦小人影，熟悉的让司马清明想也不想的就飞奔到前。
「古清乐！」
「...啊！老师好...」很有礼貌的向司马清明问好。
「...怎麽只有你一个人，欧阳诚呢？」
司马清明左顾右看的，没看到平常很黏的欧阳诚，只看到古清乐一个人，便好奇的问。
「你说诚啊！他被美术老师叫过去了，因为他是美术小老师...」
「那你现在要去那儿啊！脚受伤的人下课不乖乖待在教室，还乱跑。」
「去Ａ栋４楼的音乐教室上课啊！」一脸理所当然的说。
「４楼的音乐教室！」不敢相信的对著古清乐大叫。
有没有搞错啊！古清乐的左脚还包著纱布耶！
「有...有什麽问题嘛！老师...」被司马清明突如其来的大叫吓到。
「...你的脚还没好不是嘛！班上的同学怎麽放心你一个人用走的到四楼的教室...」班上的人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是我不要他们陪的啊！我只要诚陪我，可是谁叫美术老师突然有事找诚，所以我...」
「好了，不要说了，我背你去...」
「你...你要背我去...」
不敢相信司马清明说的话，因为在学校，只要是男老师，都会刻意跟他还有欧阳诚保持距离。
因为不想被误会成是下一个要对他们两个不利的人。
「当然啊！你的脚受伤，还要爬楼梯，如果越来越严重怎麽办？」
「可是...这样好嘛！要是被校长看到，我担心校长会误会耶！」
「他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谁管会不会被误会，古清乐现在是伤患耶！
「好...好吧！」
轻松的将古清乐背在背上，司马清明真的觉得古清乐太轻了，怀疑是不是只要突然吹起一阵强风，就会把古清乐给吹走。
看著司马清明的大头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的，古清乐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麽？」有点不懂古清乐在问啥。
「我跟诚的事...」
双手环著司马清明的颈，颊轻轻贴在司马清明的耳边轻轻说著。
「你怎麽知道？」
「你的眼睛告诉我的...犯滥的同情心...」最後的六个字，听得出来古清乐很不屑。
「......」没有回话，背著古清乐默默的走向Ａ栋大楼。
「我不要你们的同情，那只会让我每次一看到你们的眼神，就想起令人讨厌的事...」语气开始有点哽咽。
古清乐不希望...不希望他喜欢的司马清明也跟别人一样用著同情的眼神看著他，这样只会让他一再想起他跟班上的同学是不一样的。
为什麽一样都是男生，他跟欧阳诚却偏偏会遇到那样的事情。
「不会的...你在我的眼中，跟其他的小孩没有什麽不一样...」
了解到古清乐其实只是希望大家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他，用著无比认真的口气说著。
「...谢谢...」将脸埋在司马清明宽厚的肩膀上。
就算司马清明此刻的话是安慰，古清乐也会当真，那样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你跟欧阳诚是好朋友？」
「...当然啊！如果不是诚，我可能就没有勇气活下去吧！其实...不是我救了诚的命，应该是诚救了我的命才对...」
「为什麽？」撇过头看向古清乐。
「...如果，诚不是比我还弱小的话，我就不会激起想保护他、陪著他的念头，那我就不会活到现在...是诚让我坚强的...」发自内心的说著。
要不是欧阳诚比他还无助，古清乐真的没有那个动力逼自己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如果连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欧阳诚一定也是，他不希望他最好的朋友欧阳诚死掉，所以他要跟欧阳诚一起坚强的活著。
「你跟欧阳诚很早就认识了？」
想多了解一点，司马清明想多了解古清乐的一切。
「嗯...我们的爸妈都是好朋友，也都只住在隔壁...所以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只是我们的爸妈都走了，所以现在我跟诚住在一起，就在学校附近的公寓，以前是我家，因为诚要律师把他以前住房子卖了，他不想再住在以前的家里，怕触景伤情...」
淘淘不决的说著，好像父母亲的死，已经影响不到古清乐似的。
「你们没有其他的亲戚嘛？」
「没有啊！如果有就惨了...」
「为什麽？」有亲戚为什麽会惨！
「因为我们的爸妈都有留下不少的遗产啊！如果有亲戚，他们一定会抢著要当我的监护人...」
好像是早就把人世间的丑恶看的一清二楚一样，古清乐理所当然的说。
「...」没有回话，对於古清乐的早熟，司马清明觉得有点难过。
「到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音乐教室，司马清明小心的将古清乐放下来。
「谢谢老师！」谢过司马清明之後，古清乐便头也不回的走进音乐教室。
只留下司马清明仍是呆呆的望著那扇早已关起来的门发呆。
第三章
当当当～
「欧阳诚！」
正要走上楼梯回教室的欧阳诚，听到後头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李老师...」
转过头，只见李越洋手上拿著一叠看似考卷的东西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这是第二堂上课的时候要小考的考卷，麻烦你先拿到班去吧！」
将手上的考卷递给欧阳诚，却发现欧阳诚先後退了一步才伸手拿考卷，这才想起昨天龚诚伟有说过，欧阳诚会怕男老师，可是...
「等一下...」
看著欧阳诚拿了考卷转身就要走时，李越洋却叫住了他。
「...有...有什麽事嘛？」
听得出来欧阳诚在害怕。
「你...昨天为什麽要一直看著我啊！」
他很好奇，虽然昨天听说欧阳诚会怕老师，可是李越洋很确定，欧阳诚看他的眼神不是害怕。
完全忘了要离欧阳诚远一点，李越洋现在跟欧阳诚的距离很近，间隔只有５０公分。
「...我...我」对於李越洋的突然靠近，让欧阳诚有点不知所措。
「你的脸怎麽那麽红啊！是感冒了啊！」
发觉欧阳诚的脸有越来越红的趋势，李越洋不自觉的伸手去摸欧阳诚的额头看是不是烫烫的。
「...」
对於李越洋无意的举动，欧阳诚可以说是完全被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僵著身子任由李越洋的大手往自己的额头逼近。
「欧阳诚...」
就在欧阳诚不知道要怎麽办的时候，另一边又传来别人叫他的声音。
「黄老师...」
「快去上课吧！钟响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
黄振旗的话对欧阳诚来说真是一道圣旨。
只见欧阳诚连谢都没说，马上头也不回的跑上楼。
「李老师，为了你的清白著想，劝你以後不要随便靠欧阳诚那麽近，要是被其他老师看到了，会以为你是下一个对欧阳诚下手的人，而且欧阳诚会害怕男老师，难道你刚刚都没有看到他已经被你吓到了嘛！」皱著眉头。
「对不起！我一时忘记，我只是看他脸红红的，以为他感冒了所以...」
对黄振旗隐瞒实情，因为他可不想再增加自己的嫌疑。
「...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你这堂没课嘛？」
「是啊！我下一堂才有课...」
「那走吧！龚诚伟他们在篮球场上打球，正缺人，一起去吧！」
热情的邀李越洋一道参加。
「好啊！我最喜欢打篮球了，走走走走走。」
一听到有篮球可以打，李越洋高兴的推著黄振旗一起到篮球场去。
＊＊＊
平静无波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司马清明跟李越洋也越来越习惯这间学校的生活，尤其是才刚当上实习老师的李越洋，对於目前实习的生活爱的不得了。
不但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其他老师也都很好相处，学生也都很听话...除了古清乐那一班以外。
虽然李越洋仍然不知道为什麽欧阳诚总是会在上课的时候用著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他，不过本著老师要照顾学生的义务，李越洋对欧阳诚还是很好。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他对欧阳诚的好，跟对一般的学生不同。
他总是很简单的就可以记得欧阳诚喜欢那些诗人的诗集，也总是很自然的会去买欧阳诚喜欢看的书送给他，又因为知道欧阳诚会怕男老师，所以他都会托古清乐代为转送。
对於李越洋的特别疼爱，让欧阳诚高兴在心里，但是过往的憾事，仍让他有点害怕。
虽然喜欢李越洋，身体却总是不自觉的会感到害怕，不自觉的排斥跟任何男老师走的太过接近。
司马清明对古清乐的喜欢也一天一天的慢慢加深，总是会在放学没什麽人的时候约他们两个出去吃东西，或出去玩。
对於古清乐的活泼大方加可爱真的是让司马清明越陷越深。
即使知道自己的感情似乎已经越轨。
而本来就很喜欢司马清明的古清乐也知道司马清明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他，正打算找个时候去跟司马清明告白。
比起欧阳诚，古清乐的思考似乎都比较正向，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充满著光明面。
就算他以前曾发生过什麽事，就算师生恋不被允许，更何况两人又是同性。
对於古清乐而言，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分这个不行，那个不可以。
悲惨的遭遇，反而让古清乐更勇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诚，你打算什麽时候告白啊！」
右手紧扣著欧阳诚的左手，两个身形一样的小男生，放学後在操场上散步。
「...我...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很毛盾...喜欢...却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