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贱则无敌,小白菜炖猪蹄 上————冰蓝镜影

作者:冰蓝镜影  录入:06-01

  “你不像是只会挨打的人,干嘛不反抗?还是他们人多欺负人少?”见韩之志连站带跳的很辛苦,朱缇停下脚步,不朝他走去了。

  “我干嘛要回答你?”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敬安王?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人,怎么,他不关心你吗?”

  “废话,他当然关心我,是我不想他担心!”

  “如果真的关心,不会让你半夜在街上游荡吧。”

  “不用你管!”韩之志撇过了脸,咬了咬下唇,然后又呲牙咧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敬安王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上朝睡觉退朝睡觉,做事迷糊,是朝廷米虫,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朱缇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颗小白菜倒贴过来。

  “喜欢就是喜欢,他就是头猪,我也喜欢!”

  “但是我看他不怎么喜欢你,我听说,他昨晚在醉月轩花大手笔,买了一个小官回府。”

  “王府缺个扫地的,想找个漂亮的家丁装点门面,不行啊!”韩之志撇嘴,这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他一咬牙,恶狠狠道,“真是的,我神经病啊,跟个贼在这里聊天……”

  “喂!”朱缇叫住转身离开的人,扬手丢过去一样东西,“你那脚,还是去看一下大夫吧。”

  那是一锭银子,稳稳落入手中,韩之志却很不给面子的扔了回去。

  “你是贼,这是赃款,我才不要!”

  翌日的早朝上,定国将军郎新提出了文华阁大学士许喆之死一案中的字幅布料质地的区别,使得身为内阁首辅的苟费又与之争论不休。反正两人总是一个说东,一个非要说西。

  朱缇两只手交叠垂在身前,事不关己的闭目养神,尽管这个论点是他间接提醒给郎新的。

  退朝后,一国之君站在御花园中,望着池里的锦鱼,表情不悦,一旁陪同的只有太监总管曹吕。

  “皇上,这次虽然不是天行会所为,但天行会声势逐渐壮大,总有一天威胁到朝廷,还是需要防患于未然啊。”

  “朕不担心这个,朕只是好奇郎新是个武夫,做事粗枝大叶,他是怎么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人会查明的。”

  “不必,朕知道是谁。”

  而朱缇走至宫门口时,裴保已经在轿边等候多时。

  上轿时,朱缇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了一句,“查一下‘罗曼’这个名字。”

  印着紫藤章纹的软轿沿着宫门大街而去,在下一个分岔口,裴保便与之分道扬镳。

  软轿在繁华热闹的中心街道上行过,朱缇撩起轿帘往外看了眼兴隆的酒楼和吆喝的小贩,喊了停。他下了轿,让轿夫们回去,自己徒步走到了人群中。

  因为没来得及换朝服,这亮眼的紫蟒纹袍本来是足以让行人纷纷退避,但这个迷糊王爷睡眼惺忪的模样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诡异的造成一种百姓们叫‘王爷好’的亲民形象。

  朱缇时不时的点个头,打着哈欠,磨磨蹭蹭的走到了许昌街,挑了个酒楼,上了二楼,凭栏坐下,叫上几碟小点,然后把视线拉向了许昌街西头的菜市场。

  这个时候,正是争抢新鲜蔬菜的时间,菜市场人头颤动,摊主都忙得不亦乐乎,吆喝声此起彼伏。

  其中最为抢眼的叫卖声当属那个耳熟的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赠送咯~一斤白菜,送新出炉的春宫图一副~没有你看不到,只有你想不到……买一送一,过时不候~”

  这露骨的叫卖声本该让这些前来买菜的女子妇人害羞,她们却只是习以为然的掩嘴一笑而过。

  “小白菜,你又想唬人啊?”

  “这回是真的!我没骗大家!”

  “你不是说你不会拿笔杆子的吗?”

  “是啊,但我哥学富五车,他都会啊~”

  “你哥要是会画这图,大叔我就把你的白菜全买了。”

  “哈哈,地瓜大叔,你准备掏钱吧!这回我哥真的有画哦~”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哟,这画的什么山山水水?”

  “这真的是春宫图,不过深奥了一点,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看见那座山没有?你在看山中间的那颗树?树下面挡着一个山洞,瞧见没?注意,山洞里有两个人~”

  “……”

  “你也知道读书人,他们看东西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的嘛~”

  “你哥倒真愿意画啊,是不是和你这满身的伤有关?”

  “他觉得是他害得我被打,所以就想补偿一下我,那我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了~”

  “你去看过大夫了吗?我早上看你来的时候,走路都瘸了。”

  “我小白菜皮厚肉粗,这点伤小问题,明天就能好了~”

  这时,一个红衣女子远远招手走来。

  “小白菜。”

  “翠彤姐,你来买白菜吗?”

  “我是来给你送工钱的,昨天你来拿的时候,李妈妈不是不在么。你脸怎么了?”

  “恩,摔了一跤。”韩之志接过铜板,数了数,放进一个小布袋中藏好,“翠彤姐,你能不能帮我去王府打听一下昨晚的情况?”

  “我没你那厚脸皮,也没你那狗屎运,我可没能耐帮你打听这个。你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吗?干嘛自己不去?”

  “那算了。”

  送走翠彤,韩之志又卖出去了几颗白菜,数了一遍赚的铜板,像宝一样得收好。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阳光越来越强烈,他和地瓜大叔一起挪到了一颗树荫下,然后从旁边的麻袋里掏出饭盒。那只是几片水煮的白菜,几乎没有油水,却吃得津津有味。再去看其他那些小贩们自带的午饭,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韩之志依旧是最起劲的那个,两眼直溜溜的盯着远处猪肉棚里的几个伙计,一只眼睛还是肿的,“等我哪天存够了钱,让我哥娶了那猪肉龙的女儿,天天可以吃上肉了!到时候摆他一个月的酒席,顿顿红烧肉,吃到吐!!”

  静静注视着那个鼻青脸肿却嘻嘻哈哈的人,朱缇放下银子,离开了酒楼。

  第九章 刚才有只浣熊闯进王府

  两天后。

  韩之志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王府里。缠了裴保一个半时辰后,他了解到在这两天里,那只番茄的确有勾引他家王爷的行为,但是好在他看中的男人坐怀不乱,每天不是吃喝睡就是搞父子关系,没有闲暇去顾及这只买回来的番茄。

  得意忘形之际,韩之志没有听到裴保的那声警告,径直跑向了院子里,嗖一声,一支利箭擦过他的耳际,呼啸而过,吓得他脸色惨白。

  “……”手持弓箭的小朱梵吧嗒着眼睛看着这颗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菜,没出声。

  反倒是他身后那个同龄的男孩紧张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很无语得指着垂直方向的靶子,“小王爷,箭靶在那边。”

  “我知道。”小朱梵顿了顿,把手上的弓箭一丢,“不练了。”

  “可是王爷让您参加三天后的国术比赛。”

  “阿年,你是我的侍卫,还是我父亲的?他想风光,他自己去参加,我不去。”

  看着两个男孩一前一后跑开,韩之志对刚才的劫后余生还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胸脯,沿着石板路走去了另一个院子。

  只见就着池畔而造的凉亭里,有两个人影在交谈。韩之志一见到那张眼尾高挑的漂亮脸蛋笑盈盈的,就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亭子里。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告诉过你他是我的男人,不要随便找别人的男人聊天!”

  罗曼一听这大言不惭的宣言,就恨得握拳,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和敬安王单独相处,就这样被破坏了。

  “瞪什么瞪?记住,我的男人,别碰!再不走,别怪我说话难听!”

  罗曼看了眼眯着眼不出声的敬安王,面对强大气势的韩之志,还是先撤了。

  朱缇本来就打着瞌睡看着池里的浮萍走神中,被韩之志这一扰,瞥了眼神气活现的来者,看来脚伤好了。

  接着,韩之志娇羞的扭到朱缇眼前,扑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眸,用着酥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做作道,“我两天没出现,你有没有想我~”

  朱缇打了个哆嗦,他亲身经历过这个人的不要脸,但有时还是难以接受。

  “你冷吗?”韩之志的观察力是非同一般,转到朱缇身侧,张开手紧紧的抱上去,“这样不冷了吧~”

  朱缇本想起身推开的,却听到韩之志继续说着。

  “冬天的时候,我们家就是这样取暖的,后来爹娘死了,只剩我哥和我。每逢严寒,我们就钻在一个被窝,互相依偎着取暖。明明家里有好菜我都省给他吃了,他体质还是比我差,总是冻得手脚冰冷,嘴唇发紫。而且他老是和比他强壮的人杠上,活该他吃亏,做他弟弟真倒霉。所以啊,我一定要找个愿意给我哥取暖的女人,能够保护他。有没有对我改观?听到我这么伟大,你一点儿感想都没有吗?你干嘛不出声?”

  亭里响起一个均匀的呼吸声,这人居然睡着了。

  韩之志蹲到了桌子旁,仰着脸,安静的凝视这张睡脸,用视线一遍又一遍,仔细得描绘着这张英气的轮廓,越看越帅。他微微起身,轻轻碰了碰那性感的嘴唇,然后蹲回地上,一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午后的阳光带来浓浓倦意,韩之志花痴似的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得闭上了眼睛,一屁股坐到地上,索性靠在男人的腿上也睡着了。

  确定那呼吸声已经进入了睡梦,朱缇睁开了眼,低头看了眼这颗依偎在自己脚边、脸上带着幸福笑容的小白菜,让他联想到鼹鼠山猫那类毛茸茸的小动物。

  刚想起身,那靠在自己大腿上的脑袋就传出一串含糊不清的梦呓,声音的主人下意识的蹭了蹭,又继续睡去。

  朱缇看着这颗自说自话闯进他生活扬言自己是他男人的小白菜,还是保持原样坐回了石凳上。

  不知过了多久,韩之志一个激灵,猛然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亭子里连着栏杆的一排椅子上,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蹲在地上的。

  环顾四周,不见其他人影。他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看了眼石桌上的精致点心,无比诱人。他吞了吞口水,挣扎一番,左右张望了一下,做贼似的拿起一块嚼了一口,那味道简直媲美琼浆玉露,他还以为最好吃的是红烧肉。

  等到有丫鬟过来收拾,盘子中只剩下碎渣。

  “刚才有只浣熊闯进来!”韩之志嘴边沾着点心屑,煞有介事的指着围墙道。

  那小丫鬟噗嗤笑了一声,收好盘子离开,在走廊上遇见了主子和裴保,憋住笑,恭敬道,“王爷好。”

  “你笑什么?”裴保问。

  “那个人说,刚才有只浣熊闯进王府,把点心都吃光了。”

  “……”

  “他一定没吃过好东西,我要去晚点,估计他都会把盘子吃了。”

  “没大没小,下去吧。”裴保斥了一声。

  朱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裴保,你去厨房让他们多烧几个菜,再去通知他,让他留下来吃个晚饭,就说是你的意思。”

  “啊?”裴保没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王爷,这里是王府,我只是一个账房先生,谁会相信我有权留他下来和你一起吃饭?而且,你连买回来的那人都没同桌吃过饭,现在要和一个死皮赖脸围在你身边的人吃饭?这不得不让我怀疑。要说是恻隐之心,有点牵强吧。”

  “你哪那么多话?谁说同桌吃饭了?本王说的是另外给他烧一桌!”

  “还是有问题。”

  “到底谁是主子?!”

  “王爷,你还真是难得在白天这么有精神啊~”

  “……”

  “留下吃饭?”韩之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心的都快跳起来了,但是又立即露出为难之色,“不行,我要回家。我是真的很想和他一起吃饭。”

  “……”其实,不是一起吃啦。

  “但是我哥一个人在家,我下午已经出来了这么久,如果晚饭不回去,他会担心。”

  “那可惜了。”多出来的一桌菜浪费了。

  “恩……那我可不可以,带点回去?”韩之志居然用一种很不好意思的口吻请求道,不自在的抓了抓脖子,不敢正眼看人,破天荒的露出窘迫,“王府的东西,好像蛮好吃的……”

  “……”裴保还以为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没脸皮可言的。

  翌日,朱缇破天荒的起了个早,却并没有换朝服,一身便服去了玉佛寺。

  禅房内檀香袅袅,清静无忧。

  一位有着宝庄之相的方丈盘坐在榻上,结着一个佛印,揣着念珠。

  朱缇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进屋后,对着方丈微微颔首,“大师。”

  “王爷,好久不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朱缇在桌前坐下,浅呼吸一口,缓缓道,“最近,我遇到一个人。他让我发现自己的懦弱和胆小,我看到那些贫苦的百姓每天为了生活目标而努力奋斗,我却因为一次打击而选择逃避,在人前装傻充愣,却又在晚上矛盾得带上面具。可是我怕重蹈八年前的覆辙,我放不下一些事,一些人。”

  “没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

  “这些事这些人,我偏偏放不下。”

  “王爷,请你拿起手边的茶杯。”

  那方丈说着,走下了榻,来到桌前,拿起茶壶往那茶杯里倒热水,一直到水溢出。朱缇烫到,马上松了手。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放不下,痛了,你自然就会放下。”

  离开禅房后,朱缇刚走到香火鼎盛的佛殿外,就被人拍了一下左肩。他向左转头,没看见人,再回头,就见一张咧着嘴露着两颗小虎牙的脸蛋放大在眼前。

  “面粉大婶的女儿告诉我她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她眼花呢,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宫里上朝,怎么跑这儿来了?替小梵儿明天的国术比赛来烧香拜佛?那一起进去~”

  韩之志自说自话的拉起朱缇的手,走进了佛殿内,跪在拜垫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蠕动着嘴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喜滋滋的拿起签筒求了一签,跑到解签的庙祝前。

  “施主,求什么?”

  “如果想要比赛赢,应该求什么?”韩之志不懂这些东西。

  却听身边的人开口道,“求平安。”

  那庙祝看了看两人,不知道该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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