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下————明月五十

作者:明月五十  录入:05-30

  南宫煜抢进门,就看见这么一幕,一黑衣人手持利剑冲着南宫惊天,南宫惊天以手指夹住剑尖,令人魂飞魄散,大惑不解的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手持匕首,扎在挡在他面前的哥哥身上。
  "啪!!"一声烈响,那把长剑炸成寒星万点,黑衣人晃了晃,一双娇美的大眼睛流出血水,软倒在地上,应该是不活了,南宫紫枫突然一脸苍白的松开握着匕首的右手,拼命的向床里爬去。
  南宫煜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南宫惊天,急点几处穴道
  "天儿,天儿!"
  "三天后,赏花楼,林......燃、......楚疏......保......"
  "天儿!!林叔!!林叔!!找大夫!!!快!!!!安阳!!去宫里请御医!!!!"
  从南宫惊天到下那一天起,天空便开始飘起细雨,南宫府中苍翠欲滴,花湿重红。上官来过,走了。
  淡淡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两天了,静静躺在床上的人没有清醒的迹象,皇上派来了所有的御医,须发皆白的老先生皱着眉头
  "内伤刚愈,经脉尚未完全修复,劳动体虚,这一刀幸好未中要害,不过,也不乐观,总算命是保住了,好好调养吧"
  语毕,互相磋商,开出若干苦药,频繁熬炖,给曾经不可一世的南宫惊天灌下去。
  南宫氏祠堂,南宫紫枫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两天两夜。披散着长发,穿着薄薄的白色中衣,手上还有那天残留的南宫惊天的血迹,小脸苍白,整张脸上只剩下一双熠熠发光的黑色大眼睛,幽黑,空洞,倔强,矛盾,悲伤,深不见底。
  南宫煜心力交瘁,对挚爱顾裴贞的愧疚悔恨,让他倍加珍惜南宫惊天这个儿子,可是,内伤,外伤,劳顿......闭上那双和南宫惊天极为形似的眼睛,心脏阵阵抽痛,天儿,你,瞒着父亲都在做什么?我是不是该把你牢牢的护在羽翼下......
  "主人"
  "嗯"
  "主人两位师弟仍没有消息"
  南宫煜皱紧眉头
  "两个混蛋!"
  "......"
  "接着找!以前怎么找到的?你们不是把他们从凌剑山庄的地牢里接应出来过么?!把京城翻过来,掘地三尺!!挖也要给我把他们挖出来!!"
  头痛,南宫煜立在窗前,凌厉的目光扫过宽敞的院廊,若不是这个身份,他是不是就可以携娇妻拥爱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是不是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仗义出手,帮两位师弟脱离困境?
  莞尔,南宫煜有些自嘲,世上哪里有什么世外桃源?没有这个势力,一切也许会不一样,但并不都会很好,做好当先的事吧。进山铺路,逢河搭桥。

  昙花一现

  轻轻的抬起脚,踏上白色大理石的地面。透明的玻璃花房就在眼前,推开透明的门,走进去,月光从花房透明的棚顶泄落,穿越参差的花木,明暗错落,光影相嵌,亦幻亦真。满花房开放的昙花,此起彼落。
  乳白色真皮贵妃椅上,萧舞阳压着那个刑警卧底肖荻剧烈运动,勾人的呻吟,迷魂的肢体,迷蒙妩媚的眼波。
  ‘叮'火苗跳跃,雪笑阳点燃一支烟,继续欣赏。直到两人高潮结束。
  萧舞阳抬头,琥珀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好看么"
  好笑的颔首
  ",只为韦驮,懂吗?"
  好笑,我要懂那个干什么?却见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一荡,融入迷离的月光,美丽的昙花在那清澈的瞳孔中,盛开、凋零......
  掐灭烟头,回首,红叶接天,绵延万里。
  猛地张开沉重的眼皮,阳光刺目,抬手来遮,背后抽痛。背后抽痛?南宫惊天猛地清醒过来,翻身,手臂一软,居然没翻起来!
  "慢点!你身子虚!"
  眯眼一看,墨风
  "师父呢?"
  墨风冷冽的狼眼有一丝躲闪,然后,调过来正视南宫惊天
  "死了"
  南宫惊天没什么动静,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墨风幽黑的眼睛,很久,直到墨风微微的向后躲,眼神闪烁。南宫惊天才一推墨风的手,躺在床上
  "我想静一静"
  墨风看了看南宫惊天,眼中痛楚,然,踌躇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上官折梅在门口,皱眉
  "墨大哥,是不是太直白了"
  墨风作了个请的手势,和略有犹豫的上官折梅走到庭中坐下,垂下眼睛
  "惊天是男人,很强的那种"
  上官折梅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墨风仰头在椅子上,眼望蓝天,南宫惊天是男人,不需要他的哄骗,不需要他的安慰,不需要他的拥抱,南宫惊天心烦的时候,受伤的时候,都会独处,谁也看不见,......我墨风,也一样。
  眼睛追随着他,心也追随着他,他耀眼,他淡定,他从容,他凶狠,他独立,他聪明。可以陪他喝酒,不可以哄骗他,可以陪他打架,不可以袒护他。
  若你把他像女人一样对待,顶多换来他和你玩笑一样的逢场作戏,或者干脆夹带讥讽的淡漠一笑。
  一个男人,墨风啊墨风,喜欢上一个和自己一样强势的男人,压抑着自己的血性,压抑着自己的保护欲。明明知道他很强,可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抚摸,去安慰,去拥抱,但是,不能,攥紧拳,墨风闭上眼睛,凭什么?!我也会心痛!
  腾身站起,丢下错愕的上官折梅,墨风冲到南宫惊天门前。没成想有人先他一步进去了,正在南宫惊天床前磕头
  "大少爷,大少爷,求求你救救小少爷!!求求你......"
  南宫惊天在床上一言不发,那人磕头磕得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看见南宫惊天没有动静,不由的爬上前两步,南宫惊天却开口了
  "墨风,折断手脚,把她丢出潜龙轩。"
  微微皱了皱剑眉,墨风提住那女人的衣领,就听她歇斯底里的大叫
  "你不是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恶魔----!!!"
  上官折梅抢进门来,就听纱帐之内,南宫惊天淡淡的吩咐
  "把她舌头割掉"
  上官折梅一瞬间感觉一阵寒气袭面而来,愣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墨风将那狼狈不堪的女人提出房去,片刻,遥遥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再无声息。猛地一哆嗦,上官折梅一个箭步窜到南宫惊天床前,隔着纱帘指控
  "你你你,你这么能这么残忍?!你、你你不可以这样迁怒无辜!!"
  纱帐中那个少年,满脸祥和冷漠,安静的闭着眼睛,好像在清凉的午后沉睡,亦,好像,安静的逝去了。
  上官折梅突然对自己刚刚出口的话莫名的感到心虚,收回指着南宫惊天的手,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居然会有手指着别人,结结巴巴的质问,那样子,估计和很多年前,扎着两个小抓髻,穿着开裆裤,一脸义愤填膺
  "你你你,你为什么抢我糖葫芦?!!"
  的效果,八九不离十,怎么看,怎么傻!!可......上官折梅寻思,做错事的,好像也不是我啊?
  门开,走进南宫煜后面跟着墨风,南宫煜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南宫惊天,也没在乎床边一脸茫然的上官折梅,落座在床边的椅子上,南宫惊天未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
  "我师父......死在赏花楼?"
  南宫煜微微顿了顿
  "是,惊天,对不起"
  南宫惊天从纱帐里伸出手,握住自己父亲的手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懂。......爹,节哀吧"
  南宫煜仿佛苍老了数岁,疲倦的闭了闭眼睛,拍拍南宫惊天的手
  "他们是......"
  "爹!......"南宫惊天淡漠的的脸上嘣开一道裂纹,扭过头向里,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声音缓慢清晰
  "我不想听细节"
  此话一出,就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所有人的心头。上官折梅突然醍醐灌顶,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感觉自己刚才非常可笑了,南宫惊天的确是没有有理由那样对待一个为南宫紫枫求情的人。但是,易地而处,上官折梅恐怕会让人把她剁碎了喂狗。
  清秀的眼,不由得努力盯住纱帐里少年的侧脸,但是,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连气息都被那具完美的躯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留给外界的,只有过分自制后的死寂。一时间,上官折梅突然有些害怕,怕那具身躯会撑不住滔天的怒恨崩碎,一时间,他突然懂了墨风为什么说,南宫惊天是个男人,很强的那种,向来沉静的墨风还会坐立不安。这样的人......实在,令人担心。
  此时,上官折梅理解墨风为什么踢开门,冲进房间,他现在也想抓住南宫惊天摇晃,你难过是不是?你愤恨是不是?你想杀人是不是?杀啊!砸啊!!纵火啊!!怎么高兴怎么来啊?!!别tm的在这里装死人!!老子都快被逼疯了!!!
  然而,他只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那层纱帘就是碰不得的。
  南宫煜努力的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凌剑山庄居然七扭八弯的和镇南将军罗天有什么亲属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宦海凶险,并不是可以任意妄为,快意恩仇的地方,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只能以图后效!!郁闷!!!
  "惊天,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你好好休息,为父先走了"
  走到门口,南宫惊天叫住了他
  "爹,这件事,你别直接插手了"
  南宫煜一震,回身,就听南宫惊天疲倦的声音
  "我不会急进的,我不是小孩子,知道分寸"
  南宫煜思付了一下应道
  "爹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淡淡的声音,微微上扬,南宫惊天道
  "知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别责罚枫儿了,只是,我不想再见他"
  南宫煜走了,上官走了,南宫紫枫的奶娘被折断手脚,割掉舌头,丢回灿枫院,听说南宫紫枫也回灿枫院了,墨风犹豫了一下,没去看他。
  坐在潜龙轩的庭院里,对着一池灿烂的星光,墨风抱紧怀中的粥,他怕粥凉掉,不过,他也怕见到南宫惊天,他得先坐在这里,攒足勇气。他现在的心情,就像看见心爱的人在悬崖边上打秋千,一惊一乍的,可是,谁来告诉他除了害怕之外,他该怎么办?
  利落的站起身,墨风走进南宫惊天的房间
  "惊天......"
  "别点灯"
  听话的在黑暗中盛粥,就听南宫惊天说道
  "别盛了,我不饿"
  抿了抿唇,墨风放下手中的碗,绕过屏风,南宫惊天淡淡的声音传来
  "开窗,闷"
  墨风挥手用内力撞开窗,声音有些冷
  "我喜欢你"
  南宫惊天在纱帐里应道
  "我决定爱你"
  "那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憋着,这对我是种折磨!!"
  "不能"
  墨风气结,冷厉的狼眼在黑暗中熠熠发光
  "理由!!"
  "我决定爱你,而你喜欢我"
  "你混蛋!!"
  墨风转身离去,却听南宫惊天在背后缓缓地说
  "我决定爱你,所以,我不愿意我的痛苦波及到你,我决定报仇,不愿意你和我一起弄脏灵魂。理由是因为我决定爱你。而你喜欢我,你应该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心情"
  墨风回头,怒吼
  "我不是女人!"
  "没当你是女人,我连朋友家人都不愿意牵扯,何况我决定爱你......下地狱,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墨风哑然
  "陪你......不行么?一个人......多寂寞"
  窗外,月亮探出乌云,一缕柔和的月光宛如温柔的弦乐,南宫惊天在明亮的月光里隔着缥缈的纱帐微微的弯起眼睛,好像是在微笑,好像是在思考,那一瞬间的表情,温柔的令人心碎,安静的令人心醉。
  墨风觉得自己的灵魂一失足,咕咚一声,掉进一个月亮湖,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便心甘情愿的沉了下去,很多年之后回首,之前的追逐,也许是迷恋,也许是......也许是盲目,也许是年少时的疯狂叛逆。
  而真正的爱,确确实实始于那一夜,那一幕,比之他踏过碎金而来的震撼有过之无不及,令墨风心甘情愿的闭上双眼,随着爱情浪迹天涯。

  损友

  南宫惊天携着墨风的手,慢慢的走在繁华京都的路上。
  南宫惊天从能起床的那天开始,就没再对他师父的事情做任何表示。天天和墨风喝酒游湖。他们就像一对情人,墨风有一时恍惚,对,是情人。真正的情人。
  什么多余的都不考虑,只注视着眼前的温情,幸福的忘乎所以。
  "繁花似锦"
  听见南宫惊天温雅的声音。墨风回神,一抬头,心中一紧,赏花楼!!担心的看了看南宫惊天,却见他一脸的平静,半眯着眼睛,眺望着满楼在阳光中摇曳的花朵。蓦的,兴味十足的一笑
  "进去看看"
  墨风的脚钉在地上,心痛,南宫惊天一拽,没拽动。表情诧异的回头
  "怎么了?"
  墨风半垂着头,参差的碎发随着微风在阳光中微微闪着光,我心疼你。南宫惊天弯起的眼眸中没有笑意,注视着墨风,闪过一丝动摇,牵着墨风的手指,松了。墨风一惊,用力抓紧,抬头
  "只是心疼"
  南宫惊天笑了起来
  "我习惯面对"牵着墨风的手转身"我不会说谢谢"
  赏花楼里很热闹,每个人都口沫横飞的议论着双侠叛经离道的逸闻,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赏花楼里每一步,都要穿过谣言的海洋,翻过诋毁的声浪,南宫惊天松开墨风,一路以手轻轻的慢慢的覆着墙壁或者楼梯扶手,缓缓的走着,半垂着眼睛,一脸平静。
  满室喧闹,墨风听不见,他的眼睛盯在南宫惊天摩挲着墙壁,楼梯的手掌上,感觉到那里传来的强烈眷恋和恨意。
  一层一层,南宫惊天上到了顶层,走过所有高谈阔论的人,坐到了最靠里的桌子旁。一扬头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
  "小二,碧螺春!!"对着墨风温和一笑"怎么不坐"
  墨风短短几步走了一身汗,坐下身来,不看南宫惊天。就听南宫惊天淡淡地说
  "听见了么?不犹豫么?"
  墨风冷笑
  "大丈夫岂畏人言!"
  话音刚落,旁边一人咯咯咯咯的笑起,顺便拍手叫好
  "妙!"
  两人回头一看,南宫惊天首先笑开
  "难得,居然能在这么正常的地方碰见这么正常的你"
  墨风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人,紧身黑衣,黑长靴,外面随意的罩了一件黑色的紧袖外袍,收腰,前后左右开衩到窄臀,露出穿着黑色裤子的两条长腿,倒是把这个身材略娇小的男人显得稍比他实际高一点,一头黑发随便的有黑色的皮绳侧绑,搭在肩上。一张娃娃脸带着些微的书卷气,满脸的笑意。
  这人张像十分平凡,出众的是那眼神,精灵得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这人坐没坐相的靠在椅背上,一脚踩着凳子,一脚着地,嘴里叼着根筷子,手里夹着酒杯,大大方方的任墨风打量。
  南宫惊天一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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