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雁落平沙

　　“难得你会对我说实话，不过你的答案让我很失望。”他耸耸肩膀，显然没有为我刚才的话而生气，“走吧，你应该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说著，拉著我的手快步离去。
　　“陛下……”我犹豫著，还是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将军和陛下是不一样的。

　　“为什麽是我？以陛下的条件，什麽样的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在他身边，我根本就吃不进去东西，小心翼翼的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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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他，早已卸下了改变面貌的易容之物，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用调侃的语气问我，“是吗？你呢？”

　　他的问话刺伤了我的自尊心，虽然我一直是被当成女人，可并不是我自愿的，一个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当成女人的代用品，谁也不会开心吧？

　　我垂下头以掩饰眼中的怒火，“陛下知道的，我并不是女人。”

　　“我喜欢你，与你的性别无关。”他索性放下刀叉，挥手让侍者收走，侍者很快的端来饭後点心，摆在我们面前。

　　“最开始我只是为了变装去视差一下基层的情况，遇见你们的时候，我只觉得你们是很恩爱的夫妻，所以救了你。知道你是旧朝皇後时，很惊讶。但是想到你和卡尔曼的恩爱，并不想打搅你们，只要你们没有复辟的野心，我会让你们平安的渡过这一生。

　　那时候，我知道皇宫里，有一个只有皇帝才能进的密室，站在密室的门口，我感觉到里面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没有密码是不能打开的，强行打开只能导致它自爆。

　　我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麽。找你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的丈夫会失踪……

　　而且我更没想到，一个皇後肯为自己的爱人做那麽多的牺牲，真的没想到，你，很特别。

　　你告诉了我，其实在皇宫里，也是可以有真爱的。

　　所以我才一直以慕华的身份和你接触。可你并不为所动。”

　　“陛下也想找真爱吗？”他的真心话，有些打动了我，在皇宫里，找一个真爱，何其困难，他扮成慕华将军，不就说明了这个吗？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接受我，只是想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了解你，也让你了解我。”他的手再次覆上来，我一震，还是乖乖让他握住，没有抽出。

　　“我绝不会勉强你，现在我们只是朋友，你还是当我是慕华，好吗？”感觉到我的不安，他收回了手，只是将点心推到我面前，“多吃一点吧，你要好好保养身体。”

　　真的可以麽？将皇帝当成是将军？

　　说实话，我知道皇帝就是将军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将军不会被我连累了。

　　想到皇帝，我还是心里很怕，自古皇帝无情，现在他可能会喜欢我，当我芳华尽退，我还可以得到他这样的照顾麽？

　　何况现在，他并不是真心的爱我，只是感动於我的爱情。

　　我不会忘记卡尔曼，即使是以後接受了新的爱情，卡尔曼都会在我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而皇帝的宫里佳丽何止三千，等他厌倦了这种你追我逐的时候，是不是也意味著，我生命的终结？

　　无言22
　　我在宫里的地位很微妙，讨厌我的人对我视而不见，希望利用我接触皇帝的，又对我百般奉承，我生活在两个极端中。

　　“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要你留在宫里，你也不会受这麽多委屈。”皇帝，不，将军，我一直这样称呼他，带著歉意对我说。

　　“不要紧，我早就习惯了，这不算什麽。”很惊讶他会以为我在意这些，“早年在宫里过经历的一切，已让我对这些手段免疫了。将军不必担心我。”

　　“留在宫里就要习惯这一切，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的话大有意味，可我不愿细想。

　　我始终是见不了光的，前朝的皇後这一名号，已将我牢牢的绑住，而我，对皇宫没有一丝好感，对将军，也只是存著感激罢了。

　　我已不再问将军为何喜欢我，问的太多了，未免无意思了。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正如卡尔曼会喜欢上我一样。16EE10CE91F252CB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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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去找福丝，我知道她现在应该过的很好，一定是尽心的等待著我回去找她，然後和我一起去等候卡尔曼回来的那天。

　　我并不认为我现在得到的，都会一直得到，待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至少，福丝是我可以寻到的一个依靠。

　　在宫中多年，我早已学会凡事留条後路。福丝，是我除了卡尔曼以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现在将她拉到皇帝面前，并不是一件好事。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想怎麽过？”在透明的落地窗前，我看著远处在暴风中的摇曳树木，那麽微小，几乎就要被连根拔起了，却还是不屈的斗争著。

　　将军见我出神的盯著窗外看，根本没听见他的话，无奈的再说一次，我才回头看他，“没什麽好庆祝的，不过是证明我还活著罢了。”

　　按我的意思，还会在後面加上，‘将军不必费心了。’之类的话，在他的一再强调下，我还是忍住了。他说，这样显得太生分了。

　　其实我的生日不是後天，是前朝皇帝将我的生日变成了他喜欢的日子。我的生日和卡尔曼一起过了的，他离开以後，我再没有过生日。

　　除了父亲和卡尔曼，没有人为我过过生日，而以後，也不会再有。

　　“生日是值得庆祝的，”他没有理会我的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送你什麽样的礼物才好呢？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说不要，你的礼物我帮你选好了。”

　　我只好笑笑，皇帝对我的心意，我怎能不接？

　　“放心，不会是很盛大的庆祝会，只有我们两个。”知我怕去人多的地方，他的细心让我感动。皇帝肯为我如此费心，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感谢的对他点点头，我再次把目光移向外面的树木，暴风雨还在继续著，那些树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无言23
　　生日那天，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领针，白金的底座，镶嵌著黑宝石。
　　“我觉得很适合你的黑眸和黑发。而且领针是男女都可以戴的。”似乎是怕我不喜欢，在後面补上了一句。

　　“谢谢，将军，很漂亮。”有些惊讶他的细心，我这些天都不愿穿女装。也有些担心万一他送的是女用饰品，我是不是还要戴上。

　　“戴上试试？”虽是询问的语气，他已拿起领针。我只好一动不动的让他帮我戴好。他的手倒也没有怎麽样，只是我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接触。

　　一个小小的蛋糕摆在我的面前，上面的烛光跳跃著，散发出温暖的感觉。我默默的许愿：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卡尔曼一起过真正的生日。

　　将军没有问我许的是什麽愿，待我吹灭了蜡烛，他和我一起分吃了这个蛋糕。不是很多，也不油腻，即使是我也可以吃完。

　　将军走到房间一个角落里，弹起了钢琴，曲子就是我那时无意识哼出的，细听又觉得有些变化，轻柔的仿佛要将人融化在其中一样。

　　见我走到他身边，“很惊讶吗？是玛卡理娜告诉我的，我听她唱了一次，再自己改动了一下，就成这样的了。”

　　“很好听，好像原本就应该是你弹的这样，我记不清楚，很久了。”他弹的曲子比我记忆中的要像些，难得他也会弹钢琴。

　　“你信不信，我第一次听见的时候，也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样，很怀念，好像以前就有人为我唱过的。”他停下对我说，“这真的是你父亲做的吗？”

　　我细细的想了想，“可能是吧，我在宫里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我记得我知道这首歌已经很久了。我猜想应该是父亲教我的。”

　　“我也是很早就知道这歌的一些片断，直到你唱给玛卡理娜听，我才知道原来是这首歌里的。”说著，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哪。”

　　我也有些这样的感觉，一首歌将我们拉近了许多。758A69929A68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以後的谈话，我觉得并不是那麽拘束了，放心和他聊起来，才发现其实他并不仅仅是一个武夫，很多方面都有涉猎，相当的博学。

　　我已经尽量掩饰我的惊讶，他还是听出了我的变化，“怎麽？我让你吃了一惊吗？”有些顽皮的笑了，“其实我不是很想当军人，只是当军人是实现目标的最佳方式罢了。”

　　“你恨我吗？”

　　“怎麽会？将军怎麽突然问我这个？”我想到他或许是在说改变了我以前的生活，又解释道，“若是说以前的生活的话，将军不必介怀，那时我只能算是还活著罢了。”想想还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没有将军的举兵，我不可能遇见卡尔曼，也不会遇见将军。”

　　“如果在遇见卡尔曼之前，我就认识你……或许会不一样吧。”听我提起卡尔曼，他也没有生气，只是说了这麽一句假设。

　　“可能吧，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事实上是我先遇见了卡尔曼，後遇见的你。”我隐藏了原来遇见他的事情，可能他不会记得了，我也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所以我和他的机会不平等。”他的语气里面很幽怨，似乎是在怪我不给他机会。

　　“陛下，”我很少这样叫他，可是我不得不提醒他的身份，“你是皇帝，要想到皇帝的身份，我是什麽身份？前朝皇帝的皇後、结过婚、还当过交际花……”

　　他的手覆上了我的嘴，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我说过了，你就是你，对我来说，你始终都没有变过。答应我，不要贬低自己，好吗？”

　　“即使我心中一直都会记得卡尔曼，即使你的大臣们都会反对？”听到这样的话，对我来说，也不可能一直无动於衷。

　　“我知道他会一直在你心中有位置，若是你这麽干脆的忘记他，我也不会如此喜欢你。至於我的大臣们，你不用担心。”

　　说著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你愿意在我身边了，是吗？”

　　无言2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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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他的笑容，我实在是无法说出拒绝的话来，“有人说，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希望可以验证这句话。”
　　他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你会相信的，相信那句话，也相信我。”

　　在众人的眼中，我再次得到了新帝的宠爱。

　　不管谣言怎麽说我，我都一直坚持自己的决定，走著自己的路。期间给我最多支持的，还是皇帝，但是我一直称呼他为将军。或许是我下意识的避免他是皇帝的事实。

　　繁忙的他，尽量的抽出时间来陪我，就像卡尔曼一样。

　　我们会在日落的时候去看波光粼粼的湖面；会起早去爬山看日出，秋天看落枫，冬天看雪景。如同普通的贵族一样享受著生活。

　　在我的寝殿，专门建了一个小厨房，我可以在有兴致的时候做些菜等他一起吃，偶尔，他也会表演一下手艺，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心意已到。

　　有时候，我甚至在怀疑，当卡尔曼真的回来时，我是否真的可以抛开格理斯潘和他一起离去？格理斯潘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渐渐超过了卡尔曼。我不知这是件好事，抑或是我悲剧的开端。

　　“我所知的与皇帝之间的爱情，无一善终，你会让我失望吗？”我曾经这样问过他。

　　他看著我，半晌，才开口，“我现在无法立刻证明，但是日後，你会明白，我和以前的帝王是不同的。”

　　我却与以前不同了，以前的时候从不考虑自己失宠後要怎麽办，甚至觉得失宠是一件好事。可现在，失宠意味著，我此次爱情的终结，也代表著，我生命的终结。

　　我尽量避免著那件事的出现，用心的对待这个令我动了爱心的人，希望可以绑住他。从前妃子们的心情，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日久生爱，爱後想长久得到，那麽为了爱不择手段也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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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人都说我是天生媚骨，专门媚惑帝王。殊不知我才是帝王的受害者，不管是哪个。

　　上个帝王强制的将我留下，这个君王用爱将我绑住，两种方式都让我深陷其中，不能离去。

　　“我信你，但是若是你背叛了我，我会杀了你，我说的到就做的到。”我盯著他，认真的说，“我的爱情容不下别人，我已将你视为此生的唯一，就不容你离开我。”

　　“好!”他干脆的答应了，走到门口吩咐了侍从几句，待他们将他分配枪取来时，他将配枪交给我，“若是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你就用这把枪打死我吧。”

　　我接过枪，银色的外壳反射著金属的光泽，小巧厚重的感觉，拿在手里沈甸甸的。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根本分不清，拿在手里的，究竟是枪，还是他对我的爱。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我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呜咽，“我可是真的会开枪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将我拥入怀中，轻轻拍著我的背，“现在没事了，这有什麽好哭的？”

　　他不知道，对我来说，当一个人用生命来保证对我的爱时，是多麽的令人感动。

　　或许有些唐突,不过我的设定就是这样的,相信我,大家慢慢看就会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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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我的宫殿是在皇宫宫殿群的一角，将军将那里称为无忧宫。不知他是希望住在里面的我无忧，还是希望自己在这里无忧。

　　“你有心事。”我看著他在蹙眉沈思，伸出指尖将他眉心的皱纹化去。“在为什麽事烦心吗？”

　　他抓住我的手，对我笑著，“没什麽大事，你不用担心。”

　　任由他抓著我的手，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给他端过一杯香茶，“喝点茶吧，可以安神醒脑的。”

　　看他接过慢慢的品著，我才出声问他，“是不是为联姻的事情在发愁？”

　　他一听，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本不想你知道的。”既然我已经知道，再问渠道就太不明智了。

　　“你打算怎麽办？”我见他靠在椅背上，挣开他的手为他去揉肩，帮他消除疲劳。这些天，他为这些事情，一定大伤脑筋吧，而且还不能让我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娶她的。”他拍拍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我心里只有你。”

　　我信他的话，可是现在国家正在和别国作战，有了联姻的盟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即使他不肯，那些大臣呢？他们会放弃这麽好的机会吗？

　　“可你也不能一辈子不娶……”我放开了他的肩，坐到他身边。“皇帝不娶皇妃，臣下要怎麽说？你的国民要怎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