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雁落平沙

　　“你也会在乎他们的想法？”他有些吃惊，“还是说，你在乎的是我的名誉？”

　　“我想……”我说话开始有些吞吞吐吐了，因为这些话并不是我愿意说的，“娶她对你的事业有帮助的话，你还是去做吧，不用在乎我的心情。我没事的。”

　　其实我的心里是很紧张的，新来的妃子，身後有国家当後盾，格理斯潘又不得不借助她国家的力量，到时，我要往哪里摆？1DE3C81E0DB23F174F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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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地下情人罢了。原来後宫无主，我还可以活个自在，皇妃一到，容的下我麽？皇帝的庇护可以到几时？

　　“你想的太多了，这些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只要想著怎麽照顾自己和我就可以了。”她将我搂入怀中，笑著对我说。我却分明感到他臂膀里的疲惫。

　　为了我，他一定是备受指责吧？

　　我呢？我可以为他做些什麽？

　　26
　　我去找玛卡理娜，这个宫里除了她和将军，没有人再愿意和我说什麽话。
　　“难得你会来找我呢。”她笑著接待了我，完全看不出与我曾是情敌。

　　不知道将军的身份时，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将军，现在才明白，只有皇帝才会得到她的那样的爱。看她的样子，像是摆脱了皇帝的影子，找到自己的生活了，我由衷的为她高兴。

　　“是啊，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没来打搅你。”一半的实话，另一半是因为怕她放不开将军，看见我会引的心情不快。

　　“那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有什麽事吗？”她递给我一杯咖啡，让我坐下慢慢说。

　　“你知道将军要娶妃吗？”我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可能大家都喜欢过将军，所以在一起说话还是比较自由，也比较有共同语言。

　　她看著我，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将砂糖和咖啡伴侣都推到我面前，自己也在杯子里面加了不少，慢慢的搅动著，看著黑黑的咖啡被咖啡伴侣染白。

　　“你是担心以後会失宠？”半天才听见她说这句话。

　　“不是，我只是想帮他。”

　　“以我们的情况，迎娶纳楠的公主自然是最好的，我国新换了王朝，要想得到别国的承认还要一段时间，这是一个好方法。”

　　她说的很慢，也是给我时间慢慢的考虑。

　　“你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对你的印象不佳，若是在这件事上陛下一意孤行的话，别人都不会怨陛下，只会说你惑主，当然这对你不公平，可是人们一般不会去指责陛下。”她分析的很客观，也很实际。

　　“其实我并没有选择，是麽？”我望著她笑著，心里却在流泪，正如她所说的，别人不会指责将军，我却是他们的靶心。

　　“你若是要保持自己的权势，就可以要求陛下拒绝婚事。”她还是冷静的分析著，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为帝国效忠了。

　　“谢谢你这麽为我著想，”我感激的对她点点头，此刻愿意这样帮我，为我打算的人不多，她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我并没有什麽权势，你也知道的。”我不参与宫廷的斗争，所以权势对我没用。

　　“没什麽，他们都说女人是为爱而生的感性动物，我只是想帮你罢了。”她淡淡一笑，优雅的喝著咖啡，“你并不是为了权势才在陛下身边的，值得我如此帮你。”

　　“可是，我想帮他。”我低头慢慢的搅著咖啡，看著它们在杯中旋出一个漩涡。

　　“其实我并不信有永久的爱情，你这样做，是把自己的爱情逼上绝路。”她看著我，认真的说著，见我还在搅著咖啡，伸手握著我的手，迫我看著她，“他是皇帝，你在知道吗？”

　　我知她是真的关心我，为我打算，可是我也是真的关心将军，不愿让他为难。“我知道，皇帝无情，可是他说过，他会是不一样的皇帝。”

　　她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我的手，“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凡事多往坏处想想，对你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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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终还是劝说格理斯潘迎娶皇妃。

　　不管银鹰的大臣是怎麽说我的。我想帮他，不想一直当个拖累人的累赘。而且，正如我刚才说的，我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27、

　　将军对我的决定很不解，反复的追问我是不是有人说过什麽。
　　“我只是去找过玛卡理娜将军，也只是聊了一会儿别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她还劝我要三思。”我淡淡的解释著，其实就是我什麽都不说，他也可以查到我去找过谁。

　　“我应该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支持。”他将头埋在我怀中，我用手指轻轻梳理著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柔顺，也很好梳理，只是头发很容易就从手指间滑落了，等想收手抓住时，已经晚了。我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我的爱情会不会就这样被我放开？

　　在他大婚之日，我告诉他不要来找我，因为，没有新娘愿意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在我的房间，只开了一个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我举起自己的手看著，在刚取下戒指的时候，手上还有明显的戒指的痕迹，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格理斯潘没有给过我戒指，我也没有要过。若说我和卡尔曼之间，即使没有戒指，我也有信心可以保持爱情的话，那麽在我和格理斯潘之间，即使有戒指，我也不敢奢望他长久的爱。

　　书中庸俗的情节没有出现在我身上，格理斯潘尽心尽意的陪著他的新娘，没有来找过我，虽然我说过不要来找我，可还是在卧室为他留了一盏灯，或许是希望我在他心中，有些分量，值得他为我开罪大国公主。

　　可是，这个灯却孤燃至天明。

　　看著那昏暗的灯光，在阳光的衬托下，几乎就看不见了，我不禁轻笑出声。早知他不会是那种为爱不顾一切的人，肯为我做到此步，已是不易，我又何必再要更多？

　　再次见他的时，他的脸上满是歉意，我微笑著迎接他，因为我知道，他到我这里，决不希望看见我别的脸色。

　　“对不起……”他见我一脸微笑，以为我毫不在意，将我拥入怀中，喃喃细语，却不知我的心已起了变化。

　　靠在他的肩上，我对自己说，没什麽好伤心的，这不是自己要求的麽？

　　伸手环住他的腰，“不要动好吗？让我这样呆一会儿。”他如言静静的抱著我，听著他沈稳的心跳，我努力让自己相信他，相信他会实现自己的誓言。

　　“我不会要求你一直陪我，但是不要忘记我，好麽？”明知道他是为了国家利益才娶的皇妃，我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敢给他压力，不敢在他面前表示不满。

　　或许，玛卡理娜说的是对的，我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逼，我的爱情也是。

　　他抱住了我，紧紧的，像是在给我无言的答复。

　　28

　　我，依然备受宠爱。皇後虽不至於名不副实，却也常常独守空房。

　　皇後知道我的存在，可她拿我没办法。只要我一天还能抓住将军的心，她就一天不能动我。

　　我原以为我们会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她却主动来找我。C38D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当真是雍容华贵、端庄怡人，她做皇後，不管是身份还是外表，都是上上之选。

　　“不用紧张，我只是找你聊聊。”她进门就开口解释，说著随意的坐在了我身边。

　　我一笑，她倒也有趣，放下手中的书，开始看著她，打算听听她要聊什麽。

　　侍女适时的奉上茶水，她优雅的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好茶，你也是喜茶之人？”

　　短短几句话，已表现出她的过人之处，懂得人心的掌控。好在我对她也无太大的怨气，於是点头微笑，“陛下也喜欢？”她在的国家不由於风俗和习惯，喜茶之人不多。

　　她放下杯子，视线透过我，看著外面的庭园，“本是不喜欢的，到了这里，不知怎地，就喜欢它了。”

　　我的院子，被布置成一片自然山水，客厅朝著院子的一面，都是落地的透明窗，要看风景极方便。这也是为了照顾我的身体采取的办法。

　　“今天天气不好，要不然可以出去走走。”我看她很喜欢这院子，不禁开口说话，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这种天气，本就不是让人喜欢出去的。

　　“是啊。”她被我这麽一说，将杯子握在手中，也不再说话了。我也不好再说什麽，也不愿挑起新的话题，她来找我，还不知是什麽目的，看她下一步怎麽做，我再说话会比较好。

　　“其实，我来找你，真的只是聊天。”她见我又拿起书来看，也不以为逆，“在这皇宫里，我没有什麽人可以找，只好来找你了。”她耸耸肩，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的行为。

　　“蒙陛下看得起。”我平静的说著，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她说的可能是事实，将军也不会让她那麽快的参政，可找人说话为什麽是我？对她谄媚的，难道还少麽？

　　“我对你，真的没有敌意。”她望著我，突然低头一笑，端过在桌上的茶壶帮我续杯，“我说是皇後，可能还没你活的轻松，本国的人当我是筹码，这里的让当我是人质，只看见了我身後的国家力量。”

　　我知她说的不错，原本，国家联姻，就是这样的。又听她幽幽的说，“我也不奢望他的心在我身上，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也不行麽？”

　　这番话打动了我，她现在过的，是我以往的生活，那种苦闷，我不是不能理解，合上书，“只要你有空，欢迎来我这里。”

　　她露出笑容，有些羞涩，“谢谢你，我那时听人家提起你，就觉得你一定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现在真的见了，果然是如我所想的。”

　　或许她接近我，是带著目的的，以皇家人来说，她算是品行纯良的了，和她说说话，也没什麽不好的。

　　29、

　　“我听说你和她处的很好？”带著询问的语气，却表示著不信。

　　没有吃惊，原本这事就不打算瞒他，“恩，”我回答，“她和我很谈的来。”撒了个小谎，她来向我示好，我没必要说她坏话。

　　“真不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他搂著我一起躺在宽大的躺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不过，她不找你麻烦，我也不会去招惹她的。”

　　我很奇怪，他为什麽要对自己的妻子用招惹这个词。即使是同床异梦，也不至於此。想是想，还是没有问他，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愿去理。

　　“我觉得你变了……”他幽幽的说出这句，“是在气我娶妃吗？”

　　我心一动，他很敏感，察觉到我的变化，我也觉得自己变了，但是不知为何会变，“没有，是你多心了。”自己都说不清的事，如何去和他解释？

　　“夜了，回去休息吧，你的身子经不起夜风的。”细心的为我披上一件外衣，拉著我的手回寝宫。

　　看著他宽厚的肩膀，手上也传来温度，我突然有种想法，不知这肩膀还可以让我依靠到几时，这手，还会拉著我到哪儿？E2B1F00B56CE78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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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皇帝无情，却还是迷醉在他的温柔呵护里，心中企盼永久，却连自己都不信这份爱的期限，会是永远。

　　我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必要的时候，我也会捍卫自己的爱情。

　　我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我身上，不管他娶多少妃子，她们都不可能和我争宠。可是。爱情和宠爱并不是等价的。也许是看了太多了宫中惨事，潜意识里有著对帝王爱情的不信任，我总是担心自己变成照片中人的替身，或是又出了一个人让他更为迷恋。

　　爱情之路为什麽我走的这麽辛苦？为什麽，我的前途这麽渺茫？

　　将军没有再问过我什麽，他的事情也很多，不可能整天陪在我身边，只是，对我一如往常的好。

　　我与皇後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因为有了皇後，少不了一些别有权势的妃子进宫，看著越来越大的後宫，皇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却不能不担心。

　　“想开些就没事了。”皇後和我一起走在御花园里，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劝我，“我没想到你会对帝王的爱情这麽认真。”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看你的样子不像这样的人。”

　　听见她的话，我反问她，“伊莉娜，你看我像是什麽样的人？”由於和她很熟了，她也不在乎我直呼她的名字。

　　30、

　　她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我也说不清了，原以为你对什麽都不在乎，看来，是我想错了，你与我，终究不同。”

　　我笑了，“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东西，你留在这里，是因为贵国的国家利益，而我，是为了爱情。”

　　她没有反驳，“真的很羡慕你，看的如此开，”低头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什麽，“我就不行了，从小看了太多的事情，对爱情，早已不抱奢望。”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见值得你爱的人。”我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我，不就是这样的麽？

　　“遇见了又怎样？”她迈开脚步，带过一阵花香，“我还会有机会吗？”

　　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喷泉前，发觉我没有跟上去，才转身，“所以，我很羡慕你。”她说话间，风带著薄薄的雾气迎向我的脸，叫我分不清，那雾气是她的泪，还是喷泉的水。

　　“要我把爱情当成是生命的全部，我做不到，也不想。”对她这样的破白，我无话可说，只得淡淡笑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坐在桌边，品著花茶，嗅著满园香气，她突然问我，“若有一日，你追寻的爱情不在了，你，还会留下吗？”

　　我呆住了，她问的，其实是我一直在想的，静静思考了片刻，抬头看她，“若真有那一日，我，不会留下。”

　　她放下杯子，将手覆上我的手，我知她不是爱上我，她和宫里的人一样，以为我是女人，这麽做，只是想平复我的心情，“我猜你就会这样说，你这人，太死心眼了。”

　　我低头不语，很多人这样说过我，但我却不想改变自己，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数十年，活得尽兴便好了。不愿委屈自己去配合别人，或许真的是以前被保护的太好了，任性已经改不了了。

　　“若真有那日，我会帮你的。”她轻拍我的手，然後又放开。一脸的平静，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我知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因为，那时，她帮我，就意味著背叛了将军。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她笑道，“别说的好像我就会怎麽样似的，为什麽不试著相信将军对我的爱，会是永恒的？”

　　“是啊，”她闻言也笑了，“看我说的，真是不吉利。”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祝你的爱情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