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情+外传————红榴

作者:红榴  录入:05-25

「你到底是怎么整他的?居然让他自刎?」明知钟情是在吊他的胃口,连惜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还是问了。

「记得『失心』吗?我事先就踩过盘了,知道他聘了专门使毒的人,所以我故意用了一种易解的毒,而且从头至尾没让永王知晓我的名字,让永王跟那个人以为我只不过是个不构成威胁的小小用毒人罢了。但是表面上易解,我的『失心』经过治疗跟永王日夜纵欲的结果,药性产生变质,一天拖过一天,『失心』早成了『断魂』的药引,这时若给他『失心』的真正解药反而会调和成『断魂』这种烈性剧毒,我一进去就要给他『断魂』的解药,是他不要的。」钟情边解释,脸上还是一副「那又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不肯吃解药的嘛!」的表情,叫连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断魂』是种什么样的毒?」

「中了『断魂』的人会极其难受,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地剥开似的痛苦,而他起先要用来杀我的剑就在一旁,是要受尽折磨,还是给自己一个痛快,是他自己的自由。但是,先声明啰!仵作是找不出死因的,这就是『断魂』最特殊的部份,如果永王选择受尽折磨而亡的话,那么便能够由骨头中的髓验出毒性,可是,自刎形同种放血的方式,毒性就会随着血流出,『断魂』之毒遇血则化,再接触空气则毒性尽失,不管怎么做都查不出异样的。」钟情全盘招供,彻头彻尾地、一点都没有隐瞒。


「为什么?干么这么坦诚呢?既然『断魂』之毒查不出来,你只要矢口否认,我一定相信你。」连惜痛苦不堪地说。

「反正都已经说了嘛!连大人,你现在打算如何?逮捕我归案?」钟情干脆地伸出双手递向连惜。

「你明知道…」连惜的声音透露着重重的苦涩。

「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唷!」钟情乐的跟他装傻,反正不逗白不逗,连惜的反应太可爱了。

想了一下,连惜抬起头,劈头就说:「你走!快走!回『神仙庄』去!快!现在就立即动身!永王府中见过你的人太多,你快走!」连惜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地催促着钟情。


连惜从未用过这种近似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过话,钟情嗤笑出声:「既然有人能指证我,我躲到天涯海角都一样,更何况要我逃走也太不符合我的作风了。」

「皇上那边我会负责,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予追究。毕竟验不出死因,不能怪到你头上,就算有指证也一样,其它的就让皇上帮你处理就行了;但是你人若在此,难免会要你去问话什么的,你根本没打算要帮自己脱罪的!那谁也帮不了你。」


「哦!你的面子不小嘛!」钟情的声音有些不稳,连惜听出来了,不禁多瞧了钟情一眼。

「我的亲生父亲是先皇!」连惜突然蹦出一句话。

「什么?」钟情首次为连惜的话大吃一惊。

「我的母亲是皇太后的陪嫁婢女,那时,皇太后一直未有身孕,我母亲本要把我当成皇太后的皇子,但之后皇太后也产下了皇上,所以便毋需瞒天过海,先皇因母亲生了我,而且是最大的皇子,而打算要封母亲为妃,却遭到母亲反对。她自始至终就只是为了皇太后着想,所以她本想将我弃于宫外,任我自生自灭,因为怕我会抢了皇上的地位,但皇太后说皇上没有玩伴,便留下我,我自幼和皇上一起长大,皇太后也视我如子,但母亲坚决反对皇上要立我为太子的想法,她以死相胁,加上我是一点野心都没有,于是我练武,希望能帮自己的弟弟一点忙,皇上其实一直敬我如兄,三番两次提让位,都被我骂了。」连惜苦笑着,缓缓道出他跟皇上之间的复杂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皇上跟连惜会这么地亲密了。


「原来叫连大人是错误的,以后改口叫你皇兄好了。」钟情取笑连惜。不知为何,钟情的心突然松了下来,也笑得出来了。

「所以你快走!没时间再让你揶揄我了。」

连惜连夜送钟情出城,满心不舍,却不得不让他离开,「我会去找你的,等我!」

(十六)

言犹在耳,过了三个月依然没见踪影,一向古井不波、七情不动,沉稳如钟情者也不禁烦躁了起来。

这天季风到特地到「寄情居」来拜访钟情,「钟情,梅雨要我一定要来问你,你还好吗?」瞧季风一副「你看起来根本没事嘛!」的表情,钟情稍稍瞇起了漂亮的眼睛,嘴角微扬,准备轻松打发来人。他可以想见,一定是梅雨说要来一趟,但是季风说什么都不要梅雨来,却又拗不过梅雨,只好自己来一趟了。


「你见到我的人了,你觉得呢?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钟情太了解季风了,他可是整个「神仙庄」中,能让季风乖乖听话的硕果仅存的两人之一呢!

「很好啊!」季风本来就不是个会探究闲事的人,尤其跟他自己或梅雨无关的事,看得出个所以然来就怪了!

「那不就是了!梅雨多虑了。」钟情神态闲适地双手一摊,打发掉了季风,不费吹灰之力,简单愉快。

走了一个季风,来了一个温柔,「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钟情,你还好吗?」温柔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问得出来的,所以表明了,他只是来尽责任的,不是真心要问出个所以然的。


「能不能换一句话问呢?这一句上一个人用过了。」钟情单手支住下额,懒懒地啜饮着热热的西湖龙井,提醒着温柔。

「嗯…那这么说吧!钟情你觉得如何?」温柔也非常从善如流地配合钟情的要求。

「无病无痛,好得很。」钟情姿势不变,淡淡的笑容扬起。

「那就好。」温柔不再追问,退了出去。又打发掉了另一个。

接下来是亲情攻势,钟爱来了,她微微一福,关心地问:「大哥,你最近不大对劲,大伙都很担心呢!」钟爱的担心是真心的,虽然她并没有查觉钟情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但钟情的非比寻常的确是真的。


钟情笑了出来,「小爱,我有那里不对劲呢?」钟情晓得钟爱不可能看穿他,故出了道对她而言无解的问题给她。

「我…不知道…总之…」钟爱狼狈地回答。

「那表示一切安好,放心吧!」钟情不给她说其它话的机会,硬生生截住她的话头,哄她。

钟爱还能说什么呢?她从来就不是这个大哥的对手,根本连对手的条件都谈不上,还说什么呢?只能黯然退下。

连续几个软硬钉子送了出去,终于连风大姐都亲自出马了,没有跟他迂回,单刀直入地问:「钟情,你不对劲!非常地不对劲!」哦喔!用上了比较级呢!可见风大姐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钟情泛出笑颜,这个对手非同小可,钟情必须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应付了,当下之务便是以不变应万变,先听风大姐要说什么,再来决定其它的吧!


「连惜?」风大姐不愧是风大姐,一针见血地,不跟他兜圈子,点出了真正的来意。

「不是!」钟情冲口而出,顿了一顿,又说:「或许,并不完全是。大致上来说,仍是我自身的问题,跟连惜的关系不大。」他知道,这件事只有连惜也是无法解决的,他自己的心态一定要有个结果,他是喜欢连惜的,只是他现在能不能对连惜说?面对面时,他能够说出口吗?一向掌握事情很有一套的他迷惑了,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风大姐也不多话,一脸了然于心的样子,只轻轻地说着:「你好自为之吧!」拍拍钟情的肩头,离开了。

最后一个是梅雨,也是钟情最意料之外的人。

他依然是神情平和,温温地叫着:「钟情。」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真不容易,连你都请出来了啊!」钟情语带揶揄的,他没有恶意,只是季风怎么会放心让梅雨只身前往自己的住处呢?那代表了一件事──季风并不知晓梅雨到「寄情居」来了,也就是说,他有乐子了。


「不是的,我是…因为,蝶舞说过,你会有灾厄,我很担心,那天本来我要来一趟的,季风却说他来就行,可是…你什么都没说,我放不下心…」梅雨那悲天悯人的个性还是没变。


「放心吧!反正不是季风有难。」一句话说得梅雨红了脸,张了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地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好不容易又找到自己的舌头,「钟情,你最近显得很不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看来梅雨对灾厄耿耿于怀。


「一些私人恩怨尚未解决,没什么灾厄的。」钟情笑了笑,「快去季风那儿吧!再问下去,等会儿他就要杀过来了,我的灾厄就会出现了;还是你干脆就进我寝室中小睡一会儿,咱们瞧瞧季风多久之后会按捺不住。」说到要玩人、整人,钟情的精神就来了。


「不…不用了,我告辞了。」梅雨比谁都明白季风的脾气,连忙离开。

钟情又解决掉一个。

钟情最清楚自己的反常,他是在等连惜,他在等连惜给他一个答案,连惜的选择是什么?两相厮守?抑或是分道扬镳?无论如何,都得说清楚;再来就是他的心,在听到连惜的答案之后,他也要给连惜一个交待吧!他如果去找风大姐,肯定能够很快地知道连惜的行踪,但他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这天季风来找钟情下棋,梅雨也一道,钟情分别倒了茶给他们,「两位好 大兴致到『寄情居』作客。」

「那是他悲天悯人,一直担心你。」季风指指怀中人儿,他只手环住梅雨的细腰,硬是扣留梅雨坐他怀里,梅雨虽然满脸通红,仍是温顺地栖在季风宽阔的怀抱。

「别再老调重弹了,好吗?我很好。」钟情摆上棋盘,不再说话,表明了:如果要再说下去,那么就不奉陪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梅雨也不好再说什么,季风与钟情开始了对奕,才下没多久,季风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停下了奕棋的手,偏着头问:「钟情,你心浮气躁的,在想什么?」这句话由其它人口中说出也就罢了,偏偏是季风说的,那就表示真的不对了。


分心地严重的钟情不甚专心地说道:「没什么。」

季风也不说什么,只见他移动了棋子,说了声:「将军!」

眼看大势已去,无可挽救,钟情也就干脆地放弃。季风明显地发觉不对劲了,平常的对奕不杀到难分难解绝难分出胜负的。钟情更是难得输上一次,这回他们也才开始不到一分钟,他就赢了,整个情况诡谲极了!


钟情并不想回答,正想敷衍他了事,远远地,唐萤飞走了过来,「钟情,风大姐说有重要的客人找你,要你尽速到大厅去。」钟情点点头,往大厅走。

季风跟梅雨尾随钟情到大厅,到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人,带头之人赫然是当今皇上,连惜却不在其中。

「皇上?」钟情见到来人,笑了,挑了挑眉问:「来找在下的?」

风盈袖说道:「钟情,你面子不小嘛!居然请动了当今圣上御驾亲临咱们『神仙庄』,外头还另有一支军队待命。」言下之意是:钟情,这个麻烦是你招来的,由你负责把他们解决掉。


钟情定定地望着皇帝,他会亲自到访绝对不只是要带兵来现的,所以钟情也不急。

皇帝知道钟情等着他开口,也不多加隐瞒,单刀直入地说:「我今天来是受人所托,要我一定要带几样东西交给你,务必交到你本人的手上。」皇帝没有用「朕」这个称呼。


钟情留意到了,所以他接着问:「以什么身份?弟弟?难不成他真的想坐那个位子?拿玉玺来给我当没事时把玩的东西了?」钟情没有什么顾忌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算是发泄吧!反正风大姐不可能不晓得连惜和皇帝的真正关系。


「不错,我现下是代替皇兄来下聘的,无法将父母请出面,只好由我代劳了。」皇帝不在乎地开着玩笑。

相对于梅雨的一阵惊讶,季风倒是一脸什么大事都没有的样子,低下头对梅雨耳语:「不用那么惊讶,真要惹事的话,钟情的本事可比我精纯得多了;他不惹事则已,要惹事,他一定是挑最惊天动地的部份,这回是只有皇帝而已嘛!不需要太过讶异的。」对!皇帝还没有什么,这大概是「神仙庄」中所有的天字号杀手的想法,因为对他们来说,风大姐比谁都可怕。


「下聘?」风大姐声音语调都没变,「对谁?钟情?那由我来当家长代表。」笑嘻嘻地,风大姐往前站了一步。

「等等,风大姐,送礼是真,下聘则有待商榷,何不让连惜嫁进来?」钟情有一点意兴阑珊地说,「等看过所有的东西再来考虑吧!」

「当然没问题!」皇帝大方的很,「第一样是将某人的死讯带到,本想给证据的,但是那个人实在没剩下一处完整到足以当成证据的东西,连惜只差没将他挫骨扬灰了。」皇帝盯着钟情,笑得相当诡异。


「然后呢?」钟情脸色不变,他知道那个下场惨不忍睹的仁兄是哪位,也 知道为什么连惜会这么做,他微微绽开笑容,以平淡的语气继续问。

「第二样,连惜要我将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转交给你。」一个用黄色布巾包得整整齐齐的牌子由皇帝身后的人传上来,皇帝将它交到钟情手上。

「还有吗?」钟情把铸得小巧精致的金牌拿在手中把玩着,表情依旧没变,看着皇帝还有多少把戏。他深信连惜是跟他们一道来的,只是不知为何至今迟迟未现身。


「第三样,歼灭谋反者有功。」皇帝贼笑地神秘兮兮的,「皇上的奖赏都在外头。」

「是吗?」钟情看到他的笑,不感兴趣地响应,他大约晓得连惜在哪了。

「连惜人呢?」刚刚接到消息,出来看热闹的东方梦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不晓得。」皇帝避重就轻地回避这个问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唉呀!比预定时间迟了,我该回宫了。」

风大姐善尽主人之责,送皇帝出去,并要人将送来的东西送到「寄情居」,钟情什么也没表示,对一旁所有来看热闹的人视若无睹地,连下台一鞠躬的动作都没做,一如以往地面无表情,转身就回「寄情居」去。


「真是无聊,本来要来看热闹的,结果遇到钟情就看不成了,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可不可以多一点的表情啊?真是叫人无力!这种可以好好大玩特玩的事情遇上他都变得无趣了!」东方梦退坐入一张太师椅中,写满无趣表情的小脸和嘟起的嘴都再再发出不满的意思,唐萤飞忙靠了过去,细声安抚她。


风盈袖略一思索,对唐萤飞使个眼色,要他镇压住东方梦,别到「寄情居」去打扰钟情,否则钟情那个六亲不认的家伙,会连东方梦一起欺压进去,这点风盈袖有绝对的自信。


「风大姊,需不需要去看看钟情呢?他…」梅雨急急地问,看钟情离开时的神情,好象不太妙的样子。

「嗯…我们去看一看。」风盈袖正在想这件事,反正去探探就是了。

(十七)

钟情才跨入房中,就有人接近他,是连惜!他早已在钟情房中久候。

「我不该让你成为百毒不侵的体质,对吧?真是大方,随随便便就自动进来了。」钟情挖苦他,语气是听不出喜怒哀乐的。

「我…本来想,如果我们从此不再见面的话会不会对你比较好?但是,我朝思暮想的都是你,根本做不了其它的事,我试过了,除了想你,我什么事都做不好。」连惜坦承道,半是忏悔的,「我…假公济私,以追补刺杀皇上的犯人的名义,将蔡青杀了,而且让他死得很惨,因为他…」连惜差点又说不下去,因为他又想起了那天在他怀中喘息不止的钟情,无法从脑中清除的清晰影像。「然后,我要皇上务必走这一趟。」


钟情端坐不语,脸上依旧是不见半丝堪称表情的线条,只用他一向淡然的双眼直直盯着连惜,一言不发,手中忙着自己的事,没有搭理连惜,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是,连惜为什么仍瞧不清自己对他的心呢?连惜一向是最了解自己的不是吗?

推书 20234-05-24 :逝水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