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禛祥拦腰将他勾回来,"怕什么?"他笑道:"既然都来了,就别急着走。"
"我......"段玉别过脸庞,双手隐隐推拒男人箍在腰际的蛮力,"真儿还在楼下,我去找她。"
樊禛祥没理会他根本是乱找借口,挽留道:"过来泡茶伺候客人好吗?"
段玉虽感为难,但不愿拒绝男人的要求,只好硬着头皮说:"好。"
花葵此时才注意段玉的腿已瘸,不禁愕然,仔细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若不是那完好的右边脸庞教人不难认出,否则他根本不知此人就是段玉。
瞧他紧张得连茶壶都拿不好,花葵哼了哼,"过去事就一笔勾销。樊爷,别忘了咱们适才的协议,你卖我三分情面,我还你七分人情。"
"好说。"
花葵将段玉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喀"地搁下杯子,道声:"我还有事,先告辞。"
樊禛祥跟着起身送客,道声:"慢走。"
"喔,葵要带我去买糖。"郝古毅傻傻地说:"葵还要买爷爷的药,还有买木头。"
提到木头,花葵马上变脸,又骂:"你这蠢东西养的那群闲鸡真该阉了!"宅子的后院都快变成养鸡场,累得他必须经常盖鸡窝。
呿,花葵老大挺不爽地想,蠢老鼠今夜若是没好好的取悦他,他会考虑养些狗让后院里鸡飞狗跳。
郝古毅猛摇头,一径地叫:"葵,不可以阉鸡,会没有小鸡。"
"那有什么关系。"花葵揪着他的手臂,谨慎地看着,以防止他差点就滚下阶梯。
郝古毅紧张兮兮地央求:"不可以......"
"哼,你求我,咱们再商量。"
※※※
将客人送至布庄大门外,樊禛祥笑看这一对佳偶离去,内心不再羡慕别人出双入对,他喜欢的人儿会主动来找他了,多意外。
旋身上楼,樊禛祥不介意他送来的饭盒已打翻,重要的是一份隐藏在饭盒里面的心意。
俯身将他揽上怀,临时起意带往内室。
段玉任他抱着,尚未察觉男人的意图,纳闷道:"你和花爷究竟协议了什么?"他担心男人又吃亏不少。
"没什么,仅关于市舶务的手续问题。"樊禛祥碎吻着他脸庞的细汗,安抚他紧张的情绪。抬脚将门踢上,随之上锁。
他将人儿放在床榻,继续说明:"花爷经营纺织坊,大部分的织品皆由锦纤布庄销售,两方合作已有一段时间。你可能不知花爷也开布庄,但外销贸易方面需要人脉,他知我和陆三少的关系,所以找我商量外贸疏通之事。"
此一时、彼一时,花爷凡事以利益为重,不会为了过去事来伤了两方的和气。
"所以他不再计较过往,饶过我了。"
"嗯,"樊禛祥撩起他的衣袍,耳闻他似松了一口气的轻叹,抬眸细凝他兀自陷入沉思,樊禛祥提醒他,"别再想过往的不是,他的小老鼠毫发无伤,油铺的损失对花爷而言是九牛一毛,他不看在眼里。"
段玉回过神来,凝视男人温柔的眼神充满情意,毫不在乎他的丑陋。"我以前真傻。"
温柔又老实的男人就在身边,他却不知把握。"你别怪我以前不当你是一回事。"
樊禛祥浅浅一笑,问:"现在呢?"
段玉主动亲吻男人略显刚正的脸庞,以示喜欢之情。全身被压得有点难受,他轻推男人的臂膀,轻叫:"你别压着我。"
樊禛祥置若罔闻,双手在他身上游移,轻咬着他的脖颈,想亲热的念头昭然若揭。
段玉心中的警铃大作,赫然一惊,"你要在这儿......"
"嗯,不会有人上来打扰。"樊禛祥分开他的腿,下腹向前推挤,燃起的欲望顶着他的柔软处施压。
"别拒绝。"
"吓!"段玉低抽好几口气,紧揪着男人的衣襟,结结巴巴道:"真......真儿......就在楼下,我......要带她......去市集。"
"改天再去。"樊禛祥解开他的衣扣,映入眼里的身体虽有残缺,却足以挑起想要他的欲念。
低头含着他胸前粉红的突起,轮流吸吮,来来回回地撩拨他也想要亲热的念头。
"啊......"脸色渐红,身体发热,理智消失前,段玉咬唇闷喊:"别......这样,我不要改天......"
"你得改天。"不给商量的余地,樊禛祥迅速地扯下他全身的束缚,不理会他手忙脚乱的挣扎。
他笑着放话:"你省省力气来应付我,否则,我保证你连回宅院的体力都没有。"
"啊!"
段玉随手抓来衣裳塞入嘴里,闷掉情不自禁地呻吟。"唔......"死男人架高他的腿,埋首在私处舔吻。
无法控制身体引起的反应热烈,噢......早知道,他就不要来了。
楼下--
樊真儿坐在柜台内把玩手指头,噘起小嘴抱怨:"哥哥让我等好久哦,我要上去找哥哥。"
"呃,"沈四闻言猛摇头晃脑,说:"不行!"
"为什么?"樊真儿眨眨无辜的大眼,不明所以。
沈四清清喉咙,想起前一刻上楼听见内室传出一些暧昧声响,似段公子在骂爷--死男人放开我......
"不行就是不行,小姐您别问了。"
"喔。"樊真儿只好继续玩手指头。
※※※
车窗外,春光明媚。
段玉目不暇给地瞧景物一一掠过,男人就在身边,坚持送他和真儿出门。
"段儿,你还在和我呕气?"
瞪了男人一眼,段玉没好气地说:"你闪远些!"
哼!他上回是直挺挺的送上门,打横着被男人抱上马车送回宅,害他尴尬得恨不得有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算了!
樊禛祥任由他骂了好些天,知他是害臊。"你别再恼。"
大掌覆在手上,段玉浑身彷佛触电似地一殛,霎时面红耳赤,不再说话。
由于两人相处愈久,他渐渐发觉男人温和的脾气之下有其霸道的一面;固执,一旦决定的事,就没得商量。深藏不露的心思细腻,总是拐着弯让人乖乖地听他的决定,不给妥协的余地。
呵,男人处世太圆滑,似水一般。看似无害,偏偏,人缺水不可,会死!
哼,他就是最佳例证:少了这男人在身旁,会活不下去......咬牙!
段玉闷声咕哝:"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
"你每天带在身上的手绢。"那是男人以前给他的东西,段玉现在很希罕地要回。
樊禛祥恍然明白,笑了笑,当下从怀里掏出手绢给他。
"大哥哥,我也要。"樊真儿指着手绢。"我也要一个。"
段玉立刻将手绢藏入衣袖,不肯给。佯装若无其事地凝望窗外,将真儿交给男人去安抚。
樊禛祥将他的小动作瞧在眼里,存心取笑道:"真儿,不可以隋便拿别人的东西,也不可以随便给别人东西。除非是好喜欢的人跟你要,才可以给。"
"喔,不可以拿哥哥的东西哦。"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轰地,侧颜显得更红润,了然男人根本是拐绕着弯来示爱,有点不甘心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樊禛祥探手握住了他的,掌心包覆着他的残缺,那粗糙的伤疤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的感情得之不易,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瞥了一眼男人紧握的手,包容他的所有,不论好或是坏。段玉渐渐垂首靠着男人的肩头,轻声道:"现在,只有你给的,我才想要。"
樊禛祥满足于他愈来愈坦承也喜欢的情绪,轻吻着他的发,道:"不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
段玉闭上眼,脑海想着:他只要这个男人而已。
※※※
马车停在市集街道,段玉和樊真儿步下马车,樊禛祥探头出来叮咛:"别在外逗留太久,买了你要的绣线和给真儿的玩意儿后,就来布庄找我。"
他估算由此到外贸港口再回布庄无须耽搁多少时辰。届时,人儿也该回到身边。"我不放心你在外。"
这家伙的脚不良于行,樊禛祥没明说,是担忧他会胡思乱想。
"我只是带真儿走走,你别担心个没完没了。"
段玉牵着真儿,一瘸一拐地离开男人的视线。实在忍不住边走边咕哝,男人就怕他走失,真当他是三岁小孩么。
走了一段路后,段玉终于忍不住回头瞧,男人的马车已经驶离。
"哥哥,要买什么给我?"
段玉将思绪拉回,笑道:"都可以,不论你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会买。"男人不吝于给予银两方面的花用,而他几乎什么也不缺,动用银两的机会不多。
段玉不禁回想两人曾在路上行乞;他带着她风餐露宿,见她巴望着别人手里拿的,嘴里吃的,就一阵心疼。
牵着她至一家卖蜜饯、糕果的铺子,段玉买了好几样小点心来塞甜真儿的嘴。
樊真儿笑咪咪地跟着哥哥走,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她随哥哥到一家卖好多东西的地方,只顾吃着拿在手里的甜点,压根不知哥哥要买什么。
段玉在铺店内挑各种颜色的绣线、绣针,倒也不担心真儿会乱跑。
"哥哥,我也要蝴蝶。"樊真儿满嘴含糊地要求,知道哥哥会绣好漂亮的东西。
段玉点头道:"好。"
须臾,和店铺的老板结帐之际,又看些刚到的新货色,挑拣了几种喜欢的颜色绣线一并结算后,段玉回过身来才发觉真儿不见了。
赫然一惊,他问:"老板,你有没有看见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孩儿?"
铺内的一名大婶问道:"是不是绑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孩儿?"
"是的,"段玉揪着大婶,心急如焚地问:"您知她在哪?"
"我瞧她走出店外,到对街排队去了。"
"排队?"
"是啊,对面人多热闹。"
段玉道了声谢,一瘸一拐地奔出门外,果然见到一抹粉红色的身影貌似真儿,他急忙地越过大街,嗓音低哑地喊:"真儿,回来--"
樊真儿乍然听见哥哥喊,她挥了挥手,又叫又跳,"哥哥,过来。"
段玉好不容易挤入人群,来到她身旁,不禁怒问:"你乱跑来这里做什么!"
"吃东西。"
樊真儿看好多人在排队,"他们有东西吃。"
段玉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忍责怪她不懂事,仅叮咛:"以后别再这样吓我,你随便乱跑,我找不到你,差点急死!"
"哦,哥哥别生气。"樊真儿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随即眉开眼笑地说:"我们来拿东西吃。"
段玉此刻才注意周遭人群里都是些贫困百姓,有的衣衫褴褛,看似乞丐。
真儿该不会当他们俩像以前一样四处行乞?!
他不知是哪户的善心人士开仓济粮,挤在人群之中,不少异样的眼光瞟上身,段玉显得浑身不自在,他拉着她催促:"我们走。"
"不要......"甩着手,樊真儿不愿离开,眼巴巴地望着快轮到自己了,她坚持:"我要吃东西。"
段玉哄她,"我们去别处吃东西。"
樊真儿执拗地不肯走,引颈盼望,"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好多人来吃东西。"
段玉拿她没辙,思忖她天真单纯又不懂人情世故,只想要东西好吃,也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段玉不得不举手投降。
"来来来,下一位。"陆府的家丁在大门外分赠稀粥、米粮,这是每逢月中十五,陆府必行的善举。
当段玉抬眸映入那陆府高挂的匾额,喝,他的脸色罩上一层寒霜,登时扬手甩开真儿端来手里的碗。
"匡当--"
一碗热粥洒得满地皆是,段玉怒喝:"别吃!"
樊真儿一瞬惊傻,哥哥好凶......
段玉愤恨地踹开脚边的碗,"我们走!"他死拖活拉也要把真儿带离这里。
樊真儿泪汪汪地搞不清楚状况,噘着小嘴说得可怜兮兮:"哥哥,我要吃东西......"
段玉哄她,"乖一点,听我的话,这里的东西不能吃。"
"为什么不能吃?"樊真儿东张西望地看别人吃东西,无法理解哥哥的话。
"吃这府上的东西会坏肚子。"段玉随口敷衍,真正原因不让真儿知情。
"喂,那个脸上有烧疤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家丁拿起杓子,指着那长相丑陋的家伙理论。"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陆府每月都会救济贫困,谁不是感激涕零老夫人的菩萨心肠,你不吃就算了,说那什么浑话!"
段玉回过身来,也指着他的鼻子,问:"我说的是人话,你听不懂么?什么菩萨心肠,老夫人曾害死一条人命,这会儿却当起大善人来了。我呸!"
他吐了一口唾沫,老实不客气地冷嗤:"假好心!"
甩了衣袖,他回头牵着真儿就走,多待一刻都备觉是污了自己的眼!
陆府的家丁气得哇哇大叫,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他旋身跑进府内高声呼喝,几名家丁登时冲出来将这家伙团团围住。
"他是打哪来的?"
"阿宝,何必同他啰嗦,这人八成是专程来败坏陆府的名声。"
"原来是找麻烦的,好哇--是找死!"
家丁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个个是义愤填膺,卷起袖口,准备打得让人满地找牙。
他们自恃当家的少爷好歹也是个官,陆夫人在地方上是大善人,哪容得来路不明的小子败坏陆府的声誉。
"怎么,听不得别人说陆府的不是,就想动手?"段玉可不怕这群狗腿、爪牙,一肚子的火气燃上头顶,他怒骂:"去叫你们的老夫人出来跟我对质,我倒要看看那老女人还认不认得我!"
几名家丁哪理会他叫嚣,一群人上前就动手,痛揍这家伙一顿再说。
"啊--别打哥哥。"
樊真儿吓得魂飞天外,又哭又叫地扑往哥哥的身上护着。
段玉怕她受到伤害,刻不容缓将她抱在怀里挡住拳头落下,身上受痛,他咬牙闷哼也不愿开口求饶。
府外的人群纷纷围拢瞧热闹;有的求情喊别打,有的是叫嚣揍死这小子,一时之间,陆府外闹哄哄,惊动了陆老夫人和府中大小。
※※※
陆老夫人由媳妇陆夫人和孙媳妇樊织云的搀扶下踱出府外,"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老夫人问道。
一名丫鬟立刻将事发的由来禀告给主子们知情。
陆老夫人登时喝令:"住手!"
几名家丁敛了拳头,啐了声:"死小子,算你好狗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