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空 一————吧唧

　　下车后迎上气势恢宏的正门，小犇一扫以前的不愉快，自己将要就读的学校真是不错，听说很多人将它视为旅游景点呢。因为是假期所以人不是很多，小犇独自一人徜徉在宽阔的主干道上，迎面而来的是一幢幢极富现代感的教学楼，左转，宽阔的塑胶操场上倒是有不少在打篮球，医学院里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美丽的睡莲静静的绽放，周围是一大片草坪，小犇心中很满意。

　　不知不觉大半个校园逛下来，天也黑的差不多了，小犇这才记起自己出来的主要目的，赶紧往校外走。到底是大城市，夜晚灯火辉煌。小犇心想这附近应该有M大的附属医院吧，也不急着回去，就在这附近找了起来，跟路人打听，那人随便一指就离开了，小犇还没搞清楚只好按他手指的方向走去。穿过一跳热闹的街道，小犇越走越远，没走几步就看到一个很高档的小区，“不是医院啊？”小犇喃喃道。

　　刚转身要走就见一间店面门口的灯亮了起来，是一家诊所，原来路人说的不是医院是诊所啊，刚想走就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位驼背的老婆婆往外走，小犇顿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推门就进去，虽然外面看上去只是一件小门面，但里面就大很多了，药柜，病床和一些急救的器械很齐全。

　　医生回来见一个小男孩正站在屋子中间四处打量着就亲切的问：“怎么了？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犇回头，见来者慈眉善目和村里的秦医生是一种人，顿时好感又上升了几分。“我拆线。”说着他撩起额前挡住伤口的长发。

　　“哦，好，请坐。”说着医生麻利的取出器具。

　　不一会就处理好了，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处理过程中自己一点没觉得疼，小犇很高兴自己的选择。

　　刚想缴费道谢，医生的手机响了，对方道了声“抱歉”就开始接电话。

　　小犇无聊就俯身观察药柜里的药，好像有不少都是二哥他们研发的，正想着就听见医生严肃的声音：“你说什么？我们的合同还有半年哪你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违约也无所谓？你让我这时候上哪找合适的人选？什么？喂、喂……”小犇转头正看到医生一脸怒容的合上电话。

　　“怎么了医生？”热心的小犇不由自主的发问。

　　“唉，我这庙小，留不住大佛。一个卫校毕业的小丫头，去年才招来的，还没期满就撂挑子不干了，我还有其他事，这一时半会的，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对方眉宇之间满是不满和无奈。

　　咦？小犇心中一亮，自己不正在找工作吗？虽然还没完全进入系统的学习，但平时跟秦医生学了那么久，头疼发烧打针挂水这些都不在话下啊。卫校毕业的也应该是护士吧。想着小犇便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

　　医生吓了一跳，自己刚跑了员工就有人来应聘啊，他疑惑的看向小犇，见对方一脸真诚，谦虚的脸上完全没有时下都市小青年的浮躁，问温和的问：“你看上去像个初中生？我这里要的是护士啊。”

　　小犇不好意思的说：“医生，我现在虽然不是卫校毕业，可临床经验还是有点，小学的时候我就跟着我们那医生学打针看病了，不信我扎给您看。”小犇不由分说就拿起一支没开封的一次性注射器朝胳臂上扎去，又快又准，对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惊吓之余对他很是赞赏。又问了一些问题，作了一些演示，大为满意，他简直比以前的那些卫校毕业的护士要专业很多，又听他说将要进入M大医学院的本硕博班时更是赞叹不已：“小伙子，小小年纪，前途无限啊。”

　　小犇见对方肯接受自己，十分开心，连声道谢，接着医生又和他谈薪酬、上班、休息时间等问题。

　　钱赚多赚少他倒不是很在意，关键是自己能学到东西。但小犇忐忑的提出希望对方能提供一个住处，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把他领进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子说：“没问题，这里卫生间、卧室都是齐全的，那边还有个小厨房，锅碗瓢盆全的，你尽管用，你住着我还放心呢，因为我必须每天回家，不过夜里面可能会有病人来敲门，但一般都是我们能应付得来的病，就是起夜比较辛苦，你能吃的了这苦吗？”

　　“能，我能，我是农村来的，什么苦都不怕。”小犇赶紧宣誓。

　　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医生笑了起来，真是个真诚的孩子。“那好，你看这几天能上班吗？”

　　“没问题，我明天就能来。”

　　“好，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医生伸手，小犇赶紧也伸出右手。

　　“闹了半天，还不知道你这高材生这么称呼哪。敝姓凌，凌广。”

　　“哦，凌医生您好，我叫岑思。” 二人相视一笑。

　　就这样找到工作了，坐在公交车上，小犇静静的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行人、建筑，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这座大城市还能有自己的一片天空，虽然很小。

　　第 5 章

　　快到言家时小犇才想起来，要怎么和言叔叔他们说呢？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要躲出去的？万一言叔叔生气怎么办？

　　从门外看来大厅的灯亮着，小犇看看手表，七点半，晚饭时间早过了，完了，应该给吴妈打个电话的，惴惴不安的推门进去，小犇开口便轻声叫着：“吴妈。我回来了，您还在吗？”

　　因为家桐这几天也比较忙，好几次小犇都睡觉了也没见到他回来，所以他就习惯性的以为今天他照旧晚归。刚走进客厅就见家桐一个人坐在餐桌旁，他吓了一跳：“大哥，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你去哪拆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我很……我和吴妈很担心？”家桐比一般人冷酷一些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隐忍的怒气。

　　“呃，对不起大哥，我坐车坐反了，正好坐到学校，我就逛了一圈，没留神天就黑了，后来在学校附近的一家诊所拆的线。”

　　“什么？你去小诊所？”家桐一把拉住他拨开头发就凑上去：“怎么那么随便啊？万一蒙古大夫弄不好留疤怎么办？”

　　小犇一米七五不到的个子在近一米九的家桐面前就像个小孩子，小犇被迫抬头，看着那和家明酷似的冷酷俊颜挂满担忧，一时之间涨红了脸：“家桐哥，我没事，凌大夫医术很好，拆线的时候一点也不痛。”

　　“真的？唉，早知道就不让你出去了，正好我们家的家庭医生放假，要不然就让他来处理了。都怪我。”说着家桐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小犇的伤口旁边轻轻摩挲。

　　小犇着实吓了一跳，大哥好像对家明哥哥这个最小的弟弟都冷冷的吧，怎么会用这么温柔的对自己这个外人呢？唉，难怪家明哥哥会生气，自己好像把他哥哥抢走了。不敢直视家桐温柔的双眼，小犇垂下眼帘，有些不安的说：“没事的大哥，我又不是女生，脸上留疤也没什么。”

　　家桐看着他眼镜背后眼帘下的眼珠不安的转来转去，又长又密睫毛随之微微颤抖，比那些涂睫毛膏的女人要漂亮多了，顿时觉得喉咙发干，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自己几乎是把小犇圈在怀里的，似乎连对方呼出的温热气息都能感受到。虽然有些发窘，但家桐决定暂时先不放开他，抬手就要拿掉遮住他半边脸的眼镜，凑在他耳边轻声问：“其实你视力很好吧？为什么戴眼镜？”不出意外的看见对方白皙的耳朵慢慢变红。

　　“那个，我小学就开始戴，习惯了。”

　　小犇拼命低头。家桐强硬握住他精巧的下颚把他的脸往上抬：“怎么会有这么个习惯？”

　　“不，不要拿我的眼镜。”小犇谨从爸爸的话，戴着眼镜，留长额前的头发，穿的灰头土脸就是不想别人看见自己的真实面貌。不过家桐的力气显然比他大很多：额前的头发被撩起，眼镜被拿掉，最糟糕的是平时都会出门都会涂的使脸部变的灰暗的油膏忘了没擦，他的脸就完全这样暴露在家桐面前。

　　家桐倒抽一口凉气，面前的人有一张异常美丽的容颜，对，绝对可以用美丽来形容：两弯似蹙非蹙的剑眉，虽不比女人精细，但比一般男子少了一份霸气，多了一分柔和。因疼痛而泛着淡淡雾水之气的清澈杏眼，连带着卷曲的睫毛上也凝聚着雾蒙蒙的水汽。白玉般的脸颊布满晕红，挺秀笔直的鼻梁，粉红色的如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颤动似在等待别人的怜惜。真美！家桐惊叹，只是光洁的额头上那道刺眼的伤疤让家桐不禁再次责怪老三，这么完美的脸落了瑕疵，真是该死，不过没关系，不影响他的美。

　　看来前几天自己会做出那样莫名其妙的举动和这几天的焦躁不安都是有原因的，这孩子就是人间绝色，虽然自己一直只对女人感兴趣，但见到如此绝色也不禁怦然心动。难怪要遮住，如果就这样暴露在人前大概早就有危险了吧，即使他是个男孩子。

　　眼见泪滴就要顺着他精致的眼角落下，家桐不由自主的俯身舔去，察觉到身下人的抗拒和僵硬，用自己都觉得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别哭啊小犇，我不问了，你别哭了。别怕，大哥不会伤害的。”

　　“呜，放开……我。”小犇哽咽着出声，推着家桐的胳膊。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自然会很害怕。

　　惊异于自己的冒失，家桐暗暗责怪自己太过鲁莽，大概吓坏他了吧。赶紧松手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犇，是大哥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小犇连忙闪到一边，擦了一下眼泪，低头“嗯”了一声，重新拿起眼镜，手微微颤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过份亲密的动作。

　　“嗯，呃。”家桐见他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身边一阵失落，又见他紧张的样子又涌起丝丝自责，清清喉咙想说点什么安抚他，毕竟对方还是未成年而自己又太过强势。他很快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说：“小犇，你还没吃饭吧？我一直在等你。”

　　“啊？”小犇抬头看了一眼桌上完好的饭菜顿觉愧疚：“大哥，你饿了就吃啊，不用等我。对不起我回来这么晚。”

　　“没关系，现在还不晚，我们一起吃点吧，前几天太忙，都没工夫陪你。等闲下来我带你出去转转。”家桐一边把饭菜加热一边说。

　　“不用了，谢谢你家桐哥。”小犇连忙拒绝。

　　“怎么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家桐见他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心中十分不快，看来他是怕了自己了。

　　“啊？”小犇诧异的抬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刷的红了，赶紧低头轻声道：“不是的”。家桐见他一脸娇羞的样子喉咙又开始发干了，赶紧转头看着微波炉：“那是什么原因？”

　　“大哥你那么忙，不用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要去哪里自己也可以的，而且……”

　　“你不用担心，我有时间。”家桐一听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没时间心中顿时舒爽起来。

　　“而且我找到兼职了要去上班。”小犇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喃喃接口。

　　“什么？”家桐赶紧转头，“你要兼职？缺钱吗？还是家明的事让你在这个家呆的不自在？你放心，他是一时犯浑，以后会好的，再说除了他其他人对你怎么样你是知道的，我们只是工作太忙暂时没顾得上你，明天，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就带你出去。”家桐觉得自己今晚都要把这一年的话都说尽了。

　　“不，不是的家桐哥，你听我说，你们待我都很好，我兼职不完全是为钱，和家明哥哥也没有关系，是我想多参加社会实践，为将来找工作做准备。”

　　“你现在才高中毕业能找什么工作？还有好几年可以实践吧，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实在要工作的话就来我公司上班吧，我相信有些工作你这个状元肯定能胜任的。”

　　“我找了家门诊，就是今天帮我拆线的医生，他家的设备还挺齐全的，病人不少，工资也合适，最重要的是我在那能学到不少东西。我已经和人家说好了。”声音虽小，但很坚定。

　　家桐见状也知道自己是不能改变他的决定的。“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嗯。”小犇点头。

　　“那好，你工作时间怎么安排的？我接你上下班，不行的话就叫司机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了，呃……”小犇迟疑着该怎么说出下面的话。

　　“怎么会麻烦呢？你不用担心，家里空车很多。”家桐一边摆碗筷一边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小犇不做声，慢慢嚼着米饭。

　　“怎么不吃菜啊？”见他不夹菜，家桐体贴的夹了块鸡肉放到他碗里。要是旁人在场的话肯定会吓坏，即使是他们的父亲吩咐他做饭他也仅仅是闷声照做，不多说半句，更别提这样体贴的动作了。

　　“哦，没有，很好吃。”小犇赶紧回神，大口嚼着饭菜。

　　家桐见状很满意。

　　吃完后小犇抢着收拾碗筷切水果。家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他端着水果出来赶紧迎上去：“叫你不要做非不肯，你可是客人，爸爸在家会骂我的。”

　　小犇递一块橙子给他说：“在家习惯了。农忙时我还和爸爸一起下田呢。”

　　“哦？种地啊？其实在农村也有在农村的好处，起码没有污染。”

　　“嗯，我们那的天特别蓝，山上引下来的泉水特别甜，果子摘下了就能吃，都不用洗的。那时候言叔叔和家明哥哥……”一提及老家小犇的精神就来的，不过说到家明，心中还是一痛，顿时止住声音，低头吃水果，不再说话。

　　见他这样，家桐顿觉可爱，这小家伙还真是诚实。他笑了笑问：“我爸和老三怎么了？”

　　“也没什么。”小犇又拿起一块橙子，并不抬头看他。

　　“小犇，我知道你二哥和你谈过，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们都很喜欢你，拿你当亲人，所以我希望你对我们不要有所保留好吗？”家桐语气十分诚恳。

　　“哦。”小犇有些感动的看了家桐一眼，“好。”

　　“嗯，那就好。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有时间带你去骑马，打高尔夫。”家桐笑着说。

　　“哦，谢谢大哥。”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家人吧，大哥带你出去玩还要道什么谢啊，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家桐唬起脸。

　　“啊，别，哦……我知道了。”

　　“嗯，就这样。”家桐说着伸手揉了揉他顺滑的黑发，手感真好。

　　小犇有点不安的抬头，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那个，大哥，我还有点事要说。”

　　“什么？”家桐依依不舍的把手从他头上拿开，柔声问。如果被他那些手下见到估计要吓死。

　　“就是……”小犇咬着下唇，不敢对视家桐温柔的眼神。

　　“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