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弦之音 下————晴空无竹

　　欧阳毓似乎也吃准了这点，忽然把手心抵在他的心脏位置，稍微用力压了压，脸上笑意柔润动人，“太子殿下，你的心……跳得好快！”

　　赵渊恨恨瞪着他笑得可恶的笑容，越想越是气恼，索性把心一横，“我警告你，不要有任何妄想，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得逞！”

　　“我可没打算再继续做些什么……”懒洋洋地压制着他的下半身不能动弹，欧阳毓凤眸轻挑，将眼前这副匀称完美的身体从上往下一寸寸仔细欣赏了一遍，食指指尖也随着眼光游走的方向一路轻抚而过，那眼神说有多邪气就有多邪气。

　　如此下流的动作神情，偏偏是一个有着绝色容貌的男人做出来的，叫人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也无法觉得恶心和猥亵。

　　即使如此，赵渊此刻也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给气的两眼发晕昏死过去，奈何自己现在即便是想动想出声也已经迟了，因为他那还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食指，就在刚才，又一次点了自己的麻穴。

　　等吃足了豆腐，欧阳毓心满意足十分好心情地直起身，对着僵硬又愤怒的赵渊展颜一笑，开始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地褪去身上的衣物。

　　赵渊身体不能动，可是眼睛却还能看，耳朵也还能听，眼见欧阳毓就站在自己面前，肩头的衣结被抽开，月白宽袍翩然滑落到地面，然后是雪白的单衣，俊美身形渐渐裸露出来——

　　优美的锁骨，平坦的小腹，修长结实的双腿，柔韧的身体曲线，还有那在摇曳的灯光下莹润着透明质感的无暇肌肤……

　　即便他是个男人，也明明知道眼前这副身体是属于男人的，可是，那微微开启的双唇仿佛在做着无言的邀请般，凤眸盈盈笑意，眼角眉梢俱都闪动着销魂的柔媚，带着三分无辜的纯真，七分引诱的挑逗，那刻意展现出的诱人风情，实在是绝美得没有人能够抗拒。

　　只一眼，赵渊便再也舍不得移开双眸，眼前的情色太过诱人，诱惑着他在这一刻全然忘记了一切，满脑子只能想到四个字，怦然心动！

　　他的反应落在欧阳毓眼里，忽然促狭眨了眨凤眸，神情一变，摆出一副良家少女的娇羞模样细声细气问，“太子殿下，你看够了么？”

　　赵渊猛然回神，嘴角一阵抽搐，只觉得自己的两边太阳穴暴跳，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这个人……

　　“现在你可以安静听我谈条件了吧？”俯身压到赵渊的身体上，贴在一起的下半身还在有意无意蹭啊蹭的，直蹭得赵渊又气又恼肝火直升。

　　“如此良辰美景，你这副表情真是有点扫兴。”委屈地与他大眼对着小眼，欧阳毓口气有如怨妇，手下却没闲着，正忙着四处煽风点火，难怪赵渊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是怒火，也是欲火。

　　眼看他神情越来越狰狞，玩得不亦乐乎的欧阳毓终于想到要收敛一下，停下动作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这次才会自己送上门来，你若是想报仇，今晚我就随你处置便是。”

　　赵渊闻言皱起眉头狐疑打量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再被你压回来的意思。”指尖拂过几处穴位解开他被封的穴道，欧阳毓温温顺顺地窝进他的怀中，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只要你喜欢，今夜怎么对我都行，如此，你可会满意了？”

　　穴道已经被解开，可赵渊还是僵硬地躺在那里，等消化掉他所说的话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以后，立刻烫手山芋般一把推开他，“本宫对你没兴趣！”

　　“哦？”欧阳毓坐进宽大的卧椅里，拣起一件单衣随手遮在身上，撩起耳边的发丝无奈叹息，“刚才还看得目不转睛，现在居然又翻脸不认帐，那算了，你就将我捆起来送到军营好了，相信会有很多军中士兵会很乐意为太子殿下重重处罚我这个罪人。”

　　想象一下他被众多士兵压在身下凌虐的场景，赵渊心头怒火更炽，捞起一件外袍发泄似的披在身上，咬牙切齿道，“你想的美，我要把你关进宗人府，判你个斩立决，不，凌迟处死！”

　　像是看负心汉般哀怨看了他一眼，欧阳毓垂下眼眸，口气也变的幽幽怨怨，“那随便你，反正我今夜来也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不过，我记得宗人府的好几位大人都曾几次三番给云姬送来大把银子，只为一尝弦音的滋味，他们要是见到我，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那几位大人到时候也顾不得他是男是女，定会在他临死之前一个一个排着队地轮暴他。

　　想起那次在怜影阁里看到的众多朝廷命官，赵渊此时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多一点还是嫉妒心作祟，一把扣住他撑在耳边的手腕用力拉起，冷冷盯着他笑意盈然的凤眸，“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给我从实招来，别想蒙混过去！”

　　“我刚才不是说了？”低头瞧了一眼滑落到脚边的单衣，欧阳毓收敛了神色又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想泄愤我绝不反抗，只希望你撤了对武林各大门派下的密令，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私下解决，不要再搅得无一庄相关的人都不得安生。”

　　原来，你是为了他们……赵渊眸中寒意更盛，扣着他手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欧阳毓神色自若，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关于弦音的事情我不是有意要骗你，这件事说来话长，追根究底还是我欠你的。如何？”

　　对视半晌，赵渊终于冷哼一声，唇边逸出一丝清傲笑意，“好啊，为什么不好，你说的没错，确实是你欠我的。”

　　“那么……”挣脱开手腕的束缚，欧阳毓揉了揉被圈紧到淤青的地方，“我的条件就是，只此一夜，今夜过后，你务必要履行诺言收回密令。”

　　“可以。”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赵渊抓住他的肩膀往卧椅上一压，捏紧他的下巴不由分说重重吻了上去，手下也泄愤似的用力揉捻着那身滑腻又温润的肌肤，留下一道道青紫淤痕……

　　欧阳毓确实遵守约定毫不反抗地任他为所欲为，只是在他放开自己的唇改为啃咬上颈项的时候悠悠说了一句，“话说在前头，只此一夜，希望你记清楚了。”

　　分开他的双腿欺身挤了进去，赵渊抬起盈满了深沉欲望的眼眸，意有所指地冷冷一笑，“我会记得很清楚的，你放心！”

　　“那就好！”很意外欧阳毓居然还能笑得如此若无其事，凤眸里流萤闪动，一丝奸诈快速从眸底划过，“一言为定，太子殿下……”

　　第九十二章

　　赵渊抿紧唇瓣没有再回答，粗鲁揉捏的手指从他的腰侧顺着身体线条直接滑到了大腿上，正要学着那夜自己所遭受的那样，用力打开欧阳毓的修长双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声喧哗。

　　油然一惊，赵渊尚未来得及反应，紧闭的宫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无数脚步声迅速往里殿移了进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脑中的第一本能反应还是想要立刻起身拿起衣服遮住赤裸的身体，不想被欧阳毓捉紧手腕怎么挣也挣不开，抬眸望去，只见他也正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别走开，我可什么衣服也没穿！”

　　刚要开口说话，身后脚步声已然逼近，然后猛地停了下来，压抑不住的抽气声接连而起。

　　慌忙回头望去，只见云绡织成的垂幔已经被拂开，自己的侍卫长萧牧和袁枫带着数个侍卫一脸惊讶地愣在原地，而被他们众星拱月般护在中间的，则是一个身着明黄宽袍，满脸惊愕的俊美中年男人。

　　“父皇……”赵渊也彻底怔在原地忘记了反应，父皇怎么会深夜到自己的东宫里来？而且正好这么巧的撞见他……

　　想到自己身下还压着一个欧阳毓，赵渊如被蛇咬，但此时他站也不是，继续压着也不是，正无言以对的时候，大宋朝的皇帝已然从震惊中回神，冷哼一声，与他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如履寒冰，一甩衣袖转身向偏殿走去，“穿好衣服，都给朕出来！”

　　萧牧和袁枫也快速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手一挥，带着侍从跟在皇帝身后撤到了偏殿。

　　等又剩下他们两人，赵渊急忙拣起地上散落的衣袍穿回身上，等欧阳毓也穿好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急匆匆捉住他一起走了出去。

　　绕过垂幔，皇帝赵忟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见他出来，搁在扶手上的右手猛地一拍，表情变成骇人之极的雷霆震怒，“太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渊立刻跪倒地上，“禀告父皇，刚才我……”

　　“你什么？”

　　“我刚才那是……”该如何说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赵渊低下头，一时间也想不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回答。

　　众目睽睽之下，他确实是压倒在欧阳毓身上，两个人俱都赤裸着身体，那么暧昧的姿势要说是清清白白一场误会，恐怕任谁也不会相信。

　　“你说不出口朕替你说！”赵忟拂袖而起，手指着欧阳毓厉声责问，“这位姑娘是不是你在宫外看中，人家不从，你硬强抢进宫里的？”

　　什么？赵渊猛然抬头，父皇怎么会这么想？“禀父皇，事情当然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你解释与朕听！”

　　“是……”赵渊张了张口，却又一时语塞，他与欧阳毓之间的是是非非，这让他如何说得清楚？

　　见赵渊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赵忟脸上怒气更盛，“身为太子应当做好万民的表率，如今却胆敢公然强虏了民女进宫，你可知罪！”

　　不等赵渊回话，一旁的默不作声的欧阳毓突然开口，“皇上息怒，请不要怪罪于太子，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赵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形一晃，颓然坐回主座，手肘撑在在扶手上支着额头，闭上眼半天说不出话。

　　“父皇！”赵渊想要起身向前去看看，奈何没有赵忟命令又不敢挪动半分，只好跪在原地干着急。

　　闭目调息半晌，赵忟好不容易重又睁开双眸，手指着赵渊的指尖颤抖个不停，“你……你个逆子，你居然强抢的还是一个……娈童……”

　　“皇上你误会了！”欧阳毓蹙起眉头幽怨地看了赵渊一眼，垂下眼睫低沉却字字清晰地回答，“我不是娈童，这一切真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皇上你要打要杀就罚我罢，千万不要处置太子，如若不然……”

　　说到这里一顿停了下来，又是幽幽轻叹了一口气。

　　赵渊神色一变，转头狠狠瞪视着欧阳毓，如若眼光可以化作实体，保管此刻他已经浑身上下都被射成了刺猬一个。

　　他这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在帮着自己说话，实则根本就是在落井下石，那口气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之所以会甘愿委身于人下，主要是因为有重要把柄被掌握住了，才不得不屈服。

　　好你个欧阳毓！这招借刀杀人的计策果然厉害！

　　赵忟深深呼吸一口气，平息下满腔怒火，这才正眼看了看欧阳毓，忽然皱起眉头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是！”欧阳毓轻应一声，慢慢抬起头。

　　除了萧牧和袁枫的侍从们已经见惯了他的容貌，所以有些免疫能力以外，那些跟随赵忟一起过来的宫女太监，包括赵忟本人，全部惊艳地睁大眼眸看得目不转睛，这，这样的倾色容貌居然会是一个男人……

　　赵忟身为一国之君，平日里到底见多了各种绝色美人，很快便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地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遍。

　　匆忙穿在身上的衣袍半遮半露，显露出来的肌肤晕染着点点淤青痕迹，墨色长发散落在身后，颊侧绯红缠绵，眼角眉梢洋溢着的尽是刚刚欢爱过的情色，看得赵忟又狠狠瞪了赵渊一眼，才对欧阳毓平和问道，“你说你不是娈童，那你是何人？”

　　欧阳毓犹豫了一下，转眸瞧了瞧赵渊，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本是无一庄的庄主，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毓字。”

　　“无一庄……”赵忟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萧牧，“萧侍卫长，前些日子朕批到几本奏折，说太子正在悬赏捉拿曾在杭州时行刺过他的刺客，那名刺客是不是就叫欧阳毓？无一庄的庄主？”

　　萧牧暗暗瞧了赵渊一眼，躬身回答，“正是。”

　　点点头，赵忟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一般，看得赵渊焦急不已，“父皇，事情绝对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其实他是……”

　　“其实他是什么？”赵忟打断他，脸上不怒反笑，“好好好！朕一直以为你做事稳重，正直不二，却没想到你会是如此的好色寻欢，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如此大的事情，枉费我对你一番期许，来人！”

　　一旁萧牧和袁枫对望一眼，各自暗暗叹息，不得不站出来，“臣下听令！”

　　“太子赵渊行为失德，把他带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什么？二十大板？两人大失惊色，齐声跪下求情，“请皇上三思！太子他……”

　　“你们谁也不准为他求情，否则一齐处罚！”赵忟重哼，看向赵渊的眼神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和失望，而后望向欧阳毓时又恢复和悦的态度，“你放心，朕会即刻命人下令撤了对无一庄的悬赏，恢复你们的清白。”

　　欧阳毓瞧了瞧赵渊，欲言又止，那神情被赵忟看在眼里，立刻又说道，“渊儿这次做了糊涂事，朕定会严厉责罚他，以后他若是再去打扰你，你告诉朕便是。”

　　话已至此，欧阳毓凤眸微敛，温顺伏下身谢过，站起身时与赵渊四目相对，眸中悄然流露出一丝歉疚的神色，无声说了一句，抱歉。

　　赵渊却别开眼眸没有接受，他们二人的梁子至此，算是已经深深结下了。

　　第九十三章

　　事情至此算是处理妥当再无异议，赵忟刚要坐下，见到萧牧他们还杵在那里动也未动，不禁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把太子带下去，杖刑时绝不容许你们徇私，给朕实实在在的打！”

　　萧牧跟在赵渊身边时日已久，杭州之行他也一路相随，对于欧阳毓跟太子之间的那些糊涂事儿当然知之甚清，适才的情况摆明了事有蹊跷，以欧阳毓的能力，明明江湖中全体而动，一个月过去了也未曾抓得住他和他身边任何一个相关的人，何来威胁一说？

　　再者今夜他能以一人之力独闯皇宫，又怎么可能轻易会被不谙武艺的太子压在身下非礼？其中缘由绝对不是表明上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但即便如此，当着皇上的面又怎好明说他的儿子眼光如此不济，不但分不清楚人家是男是女，还被团团骗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此丢面子的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但若不说出来眼看着无辜的太子就要被杖刑，他又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