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输人一筹,那也没办法,想个办法打混过刚刚的事最好不过。
「你想怎么样?」
蓝如烟吊起眼角,双手抱胸,等待他划下道来。
「亲个嘴儿做封口费,如何?」
云飞扬当然也不是笨人。
当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听候宰割的时候不把握机会,难道还等他蜕下羊皮时再去找死啊?
有关白鹞子的事不能从他口中套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去查!
关键是能赚到手的便宜不赚,简直枉生为人!
「……」
睢着那人兴奋雀跃的样子就不顺眼,而且要把他这一十八年来处男纯纯的初吻给这样一个人未免暴殄天
物。
蓝如烟眼珠转了几转,猛然想到——对了,他小时候老妈经常爱抱着他亲来亲去的,加上因为他在十岁
之前的确是表里如一的乖巧可爱,几个大叔大妈大婶估计也占了不少便宜,不能算是他的第一次了。
姑且不论初吻的意义与意味如何,这样一想起码他心里平衡许多。
蓝如烟冷眼一瞥那个看戏看得好乐眼中大现「该不会是他的第一次吧这么犹豫赚到了」光芒的男人,嘴
角噙上了一个淡淡的笑,站起身一把将那人推靠在树上,粗鲁的动作少了几许温柔,却多了几分戏谑。
踮起脚将唇凑上他的高度,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腿贴着腿,干燥的双唇交触,一点也不温柔地侵了进去
,软滑的舌纠缠上那因为惊讶而多少而僵硬的舌,恶狠狠地辗转掠夺着,粗鲁而直接,霸道地长驱直入
,一直吻到自己快憋死那猝不及防的人也喘不过气来后,这才满意地以狠狠一记啃噬收结。
「真是让人意外的热情啊!」
云飞扬苦笑着抚上自己受伤的下唇,因为刚刚那出乎意料之外的激情一吻而微微带上了喘息。
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他原来的犹豫,还当他打算是蜻蜓点水一样给自己一个贴合的碰触就了事(当然他也已经做好了如果
是那样自己就不依地进一步讨便宜),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不用自己开口,就一次下料够猛够足地亲了过
来,让他连挑剔的机会都没有。反而是自己因为这般倒错的「受侵犯」而大大吃惊,下不来台。
怎么好象……想占人便宜的人反而给人占了便宜似的?
不过也没差啦,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对望一眼的两个人各自忽略过剧烈运动后过分红润的面颊,对撞的眸光迸射出绝不屈服的火花。
※ ※ ※ ※ ※ ※
「小蓝……那个,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喔……那个……「
马如龙绞着手指,嚅嚅嗫嗫。
三大五粗的汉子做一副女儿家的欲言又止羞涩貌,别提有多别扭了。
「说!「
蓝如烟最近火气也旺得很,没空跟他继续伪装下去,一声干脆利索的怒吼吓得马如龙的小心肝儿抖抖的
。
「云统领是不是看上你了?」
太过直白的大实话换来利箭般的两道目光洞穿他的心肝脾肺肾,已然开始瑟然退缩的马如龙一想到不问
明白也迟早是个死,还死得不明不白,索性豁出去了。
「是又怎么样!?」
那种自说自话的个性,他的抗议完全没有起到效果嘛。
蓝如烟一转头又碰上这阵子不管到哪都无处不在的目光,心情也很郁闷。
偏这当口马如龙赫赫蝎蝎有话不一次性讲完,更是大大地提高了他耐性的磨损度。
「小蓝,我们散?锒伞疑嫌邪耸夏敢掠腥甑亩雍桶胨甑呐阋欢ú蝗绦目醋盼揖
驼庋⒛暝缡拧?
听到了这个肯定答案后,马如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嚎开了。
打从新上司上任,短短一周之内他已经被体罚过七次,几乎是每天都有翻新的理由和借口。刚开始他还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新上司了,后来经明眼人点明,他好不容易才闹明白了他这罪过的由来:
匹夫无罪,怀「臂」其罪。只要小蓝还站在他身边,还故意与他把「臂」巡游、开「怀」言笑,他的噩
运就不会有到头的一天。
天啊地啊,多冤啊他!
想他马如龙十六岁即奉父母之命成婚,娶了个朴实的乡姑努力增产报国,虽然对娇美可人的搭档蓝如烟
曾经产生那么一丝丝迷惑,却从未敢有过非份之想,也不敢在婚姻之外乱搞男男关系,怎么就这么背叫
人盯上了呢?
这六扇门到底是哪里的风水不好,近年来怎么尽出些惊世骇俗的不伦之恋?好男人特别擅长把友情变爱
情吗?
他没打过几次照面仅是高山仰止的高捕头如此。
这个看起来非常能干的云统领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上任余统领都能跟个男人在一起天天笑得一脸幸福的傻瓜相招人忌妒了,现任的统
领在继承他的位子的同时把那种精神也一并领会也不是不可能的嘛!尤其是把目光放到他们的「公门之
花」身上也理所当然!
也難怪云统领会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记得自己在追老婆的时候,任何杂草野花接近她一尺范
围内都足以引发一场流血事件。
怪了,怎么想来想去,自己反而变成了他们之中多余的那一个?
呜,老婆我好想妳!
人家不要被当成阻档在别人蔷薇色的恋情之中被马踢死的悲情角色。
「你耍宝耍够没有?」
蓝如烟笑得分外温柔,却硬是把马如龙笑出了一身冷?埂?
「我和什么人有蔷薇色的恋情我怎么不知道?麻烦你解释一下!」
那种头脑简单的莽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真是叫人看不顺眼!看起来下手揍他的时候还是应该再揍
重些的,对了,第一回揍他的时候是因为他说自己和余福常象女人……嗯,这是第二回该让他长记性的
时候了。
「难……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不乐意,早就揍人了。」
搭档半年多少也培养出了一点默契,马如龙已经立刻抱着头逃窜到远远的另一边,嘴里还委屈地点明他
们「哥有情,弟有意」的明证。
蓝如烟的性子,那是他们都知道的外柔内刚。
若他乐意就罢了,大家开开玩笑,语言上吃吃他的豆腐也没什么,毕竟他长得漂亮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若他不乐意,或有人真的误会了想在更深层面对他做些什么,那与外表绝不相同的辛辣性子绝对不是好
惹的。
「我……」
咳,不就是因为被人拿了把柄所以才不好发作吗?至于因为他不反抗就等于默许了那个男人「潲」上了
他的事实吗?
蓝如烟几乎没被同伙那种简单的思想回路给气死。
云飞扬,我们的梁子算结定了!
什么自号风流而不下流,什么从不使强一套都是睁着眼说瞎话!
不对他「用强」却卑鄙地把他身边的人都赶跑,弄得本来很抢手的「公门之花」变成昨日黄花,任何人
接近他都会被一种凛冽如寒风般的眼神瞪跑,现在连唯一的搭档也要跟他散伙了,生生逼迫他走上孤家
寡人之路。
蓝如烟冷眼横瞟在内堂兀自笑得云淡风也清的人(那闷骚上司见他看过来,趁着内堂没人,心情很好地
回了一记灿烂的笑),在心里盘算着在黑巷里给他盖布袋痛扁一顿的计划是否可行。
「真是百看不厌的闹剧啊!」
接收到蓝如烟以眼光传递的绵绵「情波」后,云飞扬在不甚舒适的硬座上伸了个懒腰,趁着这?岫谔
妹蝗耍冉虾梅潘梢幌卤砬椋宰约罕恋郊愕纳窬靡允婊骸?
「为人上位者,当行为端检」,当年爹这番训话害他把变脸神功学得出神入化的,其实他向往着刀光剑
影的快意江湖而远非朝堂之上的功名利禄,可惜,他有这心却没这命。
真的成了亡命江湖的天涯刀客,怕只怕他那刑部尚书的爹第一个拿他开涮!
现下好不容易当了半个江湖人似的捕快也算勉强得偿夙愿,如果身边有他一同办案,倒是一番令他心向
神往的景象。
云飞扬嘴角噙着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番动心不仅动得毫无道理、并且还史无前例地来势汹汹。
不过要是明白喜欢为什么会喜欢,那也许就不叫喜欢了吧?
若硬是要找出会缠上他的理由,那也许只能说:蓝如烟,这个人对了他的味儿。
无论身形样貌,甚至表里不一的性子也一样,太对他的味了。
让他想一点一点地品尝下去,不舍得这么快拆吞入腹,也不舍得轻易放手。
「统领,您要的近段时间南方发生的大小案件的卷宗都在这里了。」
短暂的颜面放松操时间过去后,书记官的招呼拉回他消失了半柱香的正经脸孔。转头看向门口的云飞扬
又早已是一副公正廉明,铁面无私的上司模样——谁也不相信有这样一张脸的人会做那些假公济私的恶
劣勾当。
「很好,放下吧。」
南方是吧?如果他没记错,那天夜里那只小白鹞飞往的方向的就是南方。
蓝如烟到底跟在那边的什么人有联系,并且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他真是兴趣越来越大了……
与云飞扬一样兴趣很大的还有所有捕快同仁。
「你说,小蓝会什么时候屈服了投入云统领的怀抱?」
他们这一波波暗潮汹涌连带影响了整个金陵六扇门。
不敢涉身其中,却又不甘愿置身事外——生怕漏掉打听第一手八卦消息的捕快们只差没吆五喝六开盘下
注了。
自打马如龙为了省回最后一丝精力好回家供老婆孩子压榨,哭求着与蓝如烟散伙儿后,蓝如烟每次任务
总是孤单一人的身影真是我见犹怜啊!
不过我见犹怜归我见犹怜,万一不小心招惹上去,可怜的那个人就会变成自己!
而且蓝如烟的本领高明得很,反正风化组通常没什么大案,就算没个搭档互相照应着也还不会出事。
因此,在蓝如烟五步的范围内形成禁区已是所有公门中人的共识。
那个为人上司者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格局的形成,没多久,就听说他要南下办案,征求搭档一名,处理有
关海宁县海天赌坊聚众闹事围攻当地衙门一事,直接把这八卦事件的事态发展推向了最高潮。
按刑部的规定,在城里办案的捕快还可以单独行动——毕竟大街小巷都有巡逻的人员,出什么事叫一声
接应也方便;外出办案则通常是两个一组——好让彼此间互相有个照应。
而做为搭档的一组人员呢,基本上都是选自己信得过、并且已经形成一定默契的伙伴。
捕快搭档间有着比友谊更深的感情,并且两人还是铁一般过命的交情。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对另一人的意
思领会不够,稍一犹豫迟疑,都有可能在瞬息间产生危险,甚至危及生命。
有一个好的搭档甚至比老婆更重要。
跟老婆吵架、呕气不会要了你的命,跟搭档间产生龃龉却会。
老一辈的捕快们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一点,珍惜自己的搭档胜过一切。
听说其中情真意切到超越夫妻感情,而情愿终身不娶以求与搭档不弃不离的都有好几对。
不过他们这一批去年才新加入六扇门的菜鸟新人们还不太能体会搭档的重要性。因为除了一加入六扇门
就碰到人命案的那个超级福人余福常外,他们都还没有外出办案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云飞扬虽然是有十年役龄的捕快,但他是由金陵之外的省份升上来的外调人员,当然不可能带着原来的
搭档来上任,势必要在新人中挑一个。
尽管知道云统领属意蓝如烟,可是别人小蓝未必肯低下高贵的头颅去上这个套,只要小蓝一推辞,这大
好的机会不把握的是傻瓜!
众人都虎视眈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单等蓝如烟一拒绝掉顶头上司提供的大好机会就取而代之。
结果……结果再次证明美男子的心是天上变化莫测的云。
叫众人跌痛下巴的事实是:在云飞扬散布出这个消息的当天,蓝如烟就自荐要和他一同调查此案了。
一朵柔弱的小花把自己送进觊觎已久的野狼手里——在众人眼里,这跟自荐枕席还有什么区别?
同一天内,近一年来六扇门第一好机会跟六扇门第一枝花都已是别人的,一时间六扇门内哀鸿遍野。
当然,这些哀痛愈恒的人中不包括诡计成功心情大好的云飞扬。
第四章
「小蓝,这边。」
见到背着小小行囊、黑口黑面候在路边的蓝如烟,云飞扬立刻就把平素斯文正经的面孔抛诸脑后,笑得
那个光辉灿烂啊,好象天上的太阳钻到了他的牙缝里,闪闪地亮着光。
相比起他,蓝如烟就没什么好心情了。
从昨晚到现在还一直嘀咕着,这个完全看不出深浅的云飞扬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会选中海天赌坊的事件,是有意安排,还是无心巧合?
不过令他担心的还有另一件事,也是他不得不去走上这一趟的原因:海天赌坊也是海天一色阁的产业,
海天一色阁的帮主海啸天身为江南二十八水路的总瓢子,在年青的时候是一条彪悍的水匪,不过他早在
十年前就反省自己无子无后应是作恶太多的报应,是以在那时候开始就有意识地让帮中的一些产业向合
法化发展,其中做得最大的,一个是赌坊(海天赌坊),一个是妓院(一色阁)。十年苦心经营,早发
展出了十七八家分店遍布南方,靠这两大片利润极高的产业支撑,昔年跟他打下江山的帮中弟兄们衣食
无忧,也鲜少外出闹事了。海啸天自打认定因果有报后,对手下管束极严,断不可能出现让自己管辖下
的赌坊聚众闹事闹到官府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官府这么多年来对海天一色阁迟迟未动,一是尽管海啸天和他的手下几名心腹大将都背负十数条人命案
子,但江南大大小小的水匪黑帮若少了他便群龙无首,到时候乱哄哄地闹将起来,更难管束;二是打从
十年前海啸天与名捕刘是一役战败而退,多年来未出江湖走动,并且也的确有改过自新的迹象,在他的
管治下江南水乡的二十八路大小水匪们被整顿得井然有序,反而是变象地给一方治安带来了意想不到的
好处。所以官府对这坐大的地方帮派也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只要海天一色阁的井水不浸到白道的
河里来,他们大可不必把海天赌坊、一色阁等能给地方上税的产业赶尽杀绝。
然而,最近海天一色阁却仿佛发生了大变故似的,几起帮众已经爆发了好几次打斗冲突,终于发展到滋
事扰民的地步被告上官府,甚至发生因为要求官府释放被关押的帮众未遂而围攻府衙的恶性事件。
好好儿平静了十年的海天一色阁近期内产生如此多的问题,让人怀疑莫不是帮里威镇八方的海老帮主已
经功德圆满地翘了辫子,新任帮主后继无力压不住那些悍匪?
然而海天一色阁的总部所在一直是江湖中的秘密,甚至有人说他们是在一个海市蜃楼的仙境里驻扎,他
们又自成一统地形成一个小小帝国,鲜少与其他门派接触,个中缘由却是无人知晓。
流言纷起,莫衷一是。不过对官府来说,重要的是目前海天一色阁的帮众们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当地的社
会治安,是以不得不向上呈报,申请上级派下强有力的支援来处理这件相当棘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