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弥撒 第一部————慕容吟

　　贾尔主教话音未落，一个太后的近侍便打断了他：“贾尔主教，太后请您立刻去见她，有要事商量。”

　　贾尔充满歉意地看着约里奥，说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约里奥点了点头，毕竟太后的召见是没办法推脱的，已经等了这么久，就再多等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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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戈从迪蒙蒂埃身边经过的时候，赶紧抓住机会说道：“今晚来我房间。”

　　“你疯了？！”迪蒙蒂埃大吃一惊却又不敢高声叫出来。

　　“放心吧，我跟他说了，今晚不许到我那里去。”玛戈瞟了迪蒙蒂埃一眼，笑道，“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母后你到现在还缠着我。”

　　“我怎么可能不去？能再有机会跟你共处一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那晚上见！”迪蒙蒂埃生怕被别人听到，赶紧答应了打发她走。

　　亨利·德·纳瓦尔就站在玛戈的旁边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他还是把脸转向一边，在人群中搜寻能让自己垂涎的身影。早就不对玛戈报什么希望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新婚丈夫的面就跟旧情人勾搭。

　　很快，亨利·德·纳瓦尔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个年轻的贵妇人。亨利·德·纳瓦尔看她的时候，她报以挑逗的一笑，这就算是达成了一个协议，表明彼此都比较满意。

　　亨利·德·纳瓦尔装作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逐渐向那个贵妇人靠近。

　　贵妇人妩媚地一笑，说道：“我是瓦隆公爵的夫人，今晚来我房间，皇宫右翼最头上的那间。”

　　这点是亨利·德·纳瓦尔所没有想到的，竟然是个公爵夫人，把自己的情欲表现得这么暴露无遗，想必丈夫是个年迈的老公爵吧？

　　然而就在这时，瓦隆公爵夫人背略往后仰，对身后的约瑟夫说道：“今晚我住在宫里，你自己回家吧。”

　　约瑟夫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自己好好玩。”

　　亨利·德·纳瓦尔吃了一惊，原来瓦隆公爵如此年轻，还对自己妻子的越轨行为加以纵容。这是昂古莱姆王朝的习惯吗？真的是没办法想象。

　　第35章 嫁祸

　　波利卡普凑过来问约里奥道：“跟贾尔主教说话了吗？”

　　“嗯，可是没说两句他就被人叫走了，说是太后有急事召见。”约里奥说着向四周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你就这么傻等啊？太后都已经准备回宫了，还召见什么？哎，算了，我去帮你问问吧。”波利卡普说道。好人做到底，既然想帮约里奥跟贾尔主教见面也就不在乎多麻烦一点。

　　于洛听到后，俯在波利卡普耳边低声说：“我看见贾尔主教跟太后一起走出去了，可能是要回皇宫。”

　　“哦……”波利卡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约里奥，“既然这样，你就跟我们回皇宫吧，在那里应该会有机会见面的。”

　　约里奥感激地点了点头，跟在波利卡普和于洛的后面走了出去。果然，立刻就看见太后上了一辆马车，贾尔主教和查理则登上后面的一辆。约里奥暗暗庆幸波利卡普过来问了一句，不然自己就那么傻等，又要错过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约里奥正要像来的时候一样跟波利卡普坐一辆马车，忽见瓦隆公爵不知何时站在了波利卡普的旁边，这才知道自己险些犯错。

　　于洛在旁边看到这个场景差不多猜出了约里奥表情尴尬的原因，忍不住笑了，对他说：“我们去坐那一辆吧，只要是吉斯公爵的马车都可以进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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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队在皇宫的院子里停下，所有人下来后一起朝皇宫内走。走在最前面的是太后和贾尔主教，虽然看不见正脸，不过波利卡普确定太后正在说什么。后面跟着查理，眼睛如鹰般地盯着贾尔主教的一举一动，而安茹则无聊地咬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揪下来的草。

　　往后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才是玛戈跟亨利·德·纳瓦尔，两个不满五岁的孩子拖着玛戈礼服的后摆蹒跚地走着。在这之前的气氛都很凝重，而后面的王公贵族们却有说有笑，绝对比今天的新郎新娘高兴百倍。不，新郎新娘完全没有欢乐可言。

　　波利卡普一直忙着跟约瑟夫叙旧，于是在这片欢笑声中约里奥很自然地被孤立了出来。这是约里奥第一次进皇宫，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新奇，约里奥东看看西看看倒也不觉得无聊。

　　就在要走进皇宫大门的时候，忽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大叫：“太后！不好了！国王他……国王他……”

　　“哥哥他怎么了？！”听到这里，安茹一步窜到前面，摇晃着侍卫的肩膀大声问。却又等不及他回答，把他推到一边，拼命朝弗朗索瓦的房间跑去。走廊中的侍女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闪开，不想招惹这个发疯似的王弟。

　　其余的人也跟在后面跑了进来，太后跟查理加快了脚步，但是没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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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进弗朗索瓦的房间，安茹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只见弗朗索瓦满脸满身都是血，自然床单和被子也是一片鲜红。

　　弗朗索瓦躺在床上，一边用力地吸气，一边不停拿手绢擦着脸上的血迹。那血就像汗一样不断从毛孔里渗出，完全看不到伤口。

　　“哥！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安茹不知所措，就只有抱着弗朗索瓦大声问。

　　弗朗索瓦微笑着抚摸安茹的脸，柔声说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坚持到见你最后一面了……”

　　“哥！你别说话！快休息一下！医生呢？！医生在哪儿？！怎么还没来？！”安茹暴躁地喊着。

　　弗朗索瓦拉着安茹的手，制止他道：“别叫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就安静地微笑着坐在这里，让我好好看着你直到死吧……”

　　安茹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想按弗朗索瓦所说的微笑，然而脸却僵硬地扭曲着。

　　其他的人都没有说话，站在房间门口惊愕地盯着他们，却不敢贸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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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于洛捏了一下波利卡普的手，等到波利卡普转过头来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波利卡普凑过来小声问道。

　　于洛趴在波利卡普的耳边说：“我知道这是什么毒，跟我做的那个症状很像，要不要我救他？”

　　波利卡普又朝弗朗索瓦的房间里看了看，目光落在了桌子上那本红色封面的书上，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不要，这就是你的毒。”

　　此时，约里奥也看见了那本书，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一向知道撒旦教喜欢帮人下毒杀人，只是从来不曾想过这次的目标竟然是国王。

　　弗朗索瓦呼吸越来越困难，忽然脸痉挛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在场的人几乎都明白他这是死了，虽然没有闭上的眼睛依然看着安茹的方向。

　　“哥！哥！……”安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就在这时，太后跟查理走了过来，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

　　“发生了什么事？”凯瑟琳·德·美第奇问道。

　　一个侍女连忙走上来回答：“国王陛下他……似乎是中毒了。”

　　“什么？！”凯瑟琳·德·美第奇装作惊讶的样子跑过去，大叫，“弗朗索瓦！你怎么样了？！”

　　忽然，安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厉声道：“走开！你不配碰他！”

　　凯瑟琳·德·美第奇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仍然过去摸了摸弗朗索瓦脖子上的动脉，然后用沉痛的语调说道：“国王陛下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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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凯瑟琳·德·美第奇处理这件事远比波利卡普想象中还要急切得多。才刚宣布完死讯，她就转而怒斥刚才那名侍女道：“你是怎么伺候国王的？！今天他吃的用的东西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我是说从外面进来的。”

　　侍女低着头回答说：“国王陛下今天完全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只是一直在看书……”

　　“看书？什么书？哪里来的？”凯瑟琳·德·美第奇又问道。

　　“是早晨安茹公爵送来的。”

　　“安茹！”凯瑟琳·德·美第奇大声喝道，“你谋杀亲哥哥被人发现了，还想抵赖吗？”

　　此时，只要不是傻瓜都看出了这是太后在跟买通的侍女演戏，然而没有人敢做声。

　　安茹痴痴呆呆地跪在弗朗索瓦的床边，没有说话。

　　“看来你是认罪了。来人！还不快把这个企图弑兄篡位的畜生给我关起来！”凯瑟琳·德·美第奇大叫，“今天是玛戈的大婚之日，过几天我再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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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我的书吗？还是让安茹给找到了……”约瑟夫自言自语道。

　　约里奥感觉有些站不稳，靠在墙上。国王……算是自己间接杀死的吗？那可是国王啊……

　　在约里奥的心里，国王简直是不可以想象的高高在上的人物，而如今居然死在了自己面前，并且可以说自己是凶手之一。

　　“我们出去吧。”波利卡普拉着于洛和约里奥就朝外走。

　　约瑟夫又回头看了两眼，也跟着离开了。

　　众人均觉得此时不宜留下，纷纷散去。

　　弗朗索瓦的房间里只剩下阴谋得逞在心里暗笑的凯瑟琳·德·美第奇和查理，以及弗朗索瓦与安茹这两只被宰的羔羊。

　　很快，几名侍卫走进房间，把安茹公爵拖了下去。

　　第36章 求救

　　亨利·德·纳瓦尔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高兴自己才刚来到昂古莱姆王朝国王便死了，并且安茹也同时被关进大牢，看来是没有可能再继承王位了。临行前父亲一直叮嘱说要想办法当上昂古莱姆王朝的国王，可这对于一个驸马来说不是很难的吗？况且现在还剩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查理……

　　亨利·德·纳瓦尔斜倚在桌子上，手中托着一杯酒，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想着父亲的嘱托。其实如果能一直过着这样舒适悠闲的生活，不比当国王要强得多吗？亨利·德·纳瓦尔对此很不以为然。

　　从窗口向院子里望去，只见挤满了人，中间有一小片空地，一对一对的人在里面摔跤。周围的人都兴奋地观看着，打赌谁会赢，当然宫中上至贵妇下至侍女都会在其中寻找能让自己心动的身影。

　　“不下去活动活动吗？”迪蒙蒂埃忽然在亨利·德·纳瓦尔耳边说道。

　　亨利·德·纳瓦尔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迪蒙蒂埃，然后说：“我们不是打过一架了吗？我打不过你，已经认输了。再说，我晚上还有事呢，要是受伤了行动不便而错过，那多可惜啊？”亨利·德·纳瓦尔说完笑着看了一眼瓦隆公爵夫人。

　　“既然这样，我自己下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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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德·纳瓦尔很艰难地从人群中穿过，无聊地在皇宫里瞎逛。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真的是很难打发，况且瓦隆公爵夫人此时正情绪高涨地看摔跤呢。玛戈也在看，笑得前仰后合，所有人里就只有她笑得最夸张，仿佛是在用笑声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伤痛。

　　在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处，亨利·德·纳瓦尔无聊地靠在墙上。忽然听见楼梯口两个侍女在聊天，出于好奇心，亨利·德·纳瓦尔没有做声，想听听她们聊些什么。

　　“驸马似乎对玛戈公主并不是那么感兴趣，看来我还有机会。到时候有了赏赐就给父母买一小片牧场，再雇几个人，有的干活、有的专门伺候他们，二老就可以享清福了。再说如果能有机会跟驸马温存，也算没白进宫。”一个声音说道。

　　“算了吧，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他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个问题。”另一个稍微成熟的声音带着嗤笑的语调说道。

　　“怎么会呢？”

　　“哎，你进宫时间短，嗅不出来也正常。你觉得太后会允许一个新教徒长期住在宫里吗？他，一定会莫名其妙地死去，我敢跟你打赌。”

　　“太后会这么狠心？杀了驸马，公主不就要守寡了？”

　　“守寡算什么？你没看见她连卧病在床、从不干政的国王都不放过吗？她的狠毒程度你不可以用一般的思维去理解。如果信得过姐姐，就听我一句话，今晚干完活老老实实呆在你房间里，不要出来，当然更加不能出皇宫。”

　　听到这里，亨利·德·纳瓦尔觉得背后一阵发凉，贴着墙朝别处走去，就好像生怕按照原来的走法会被人从后面砍一刀似的。

　　亨利·德·纳瓦尔找个了仓库躲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天黑，这才东张西望地走出来朝玛戈的房间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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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亨利·德·纳瓦尔今晚跟表妹有约，这个消息绝对错不了。”查理狡黠地一笑。

　　“哦？那就交给你去办了。”太后很满意地笑了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甚至说命运已经绝对向自己这边倾斜了，每件事都是那么顺利。

　　查理试探地问道：“可是……她是表妹啊，没关系吗？”

　　“赛莉娅如果能为你的登基做出点贡献才算她这辈子没白活，不然凭什么让我把她带到巴黎，又想尽办法让她嫁给一个公爵？”太后摸了摸查理的脸说，“你太重情意了，还是多想想我们的未来吧。”

　　查理点头道：“是，那我这就去办了。”

　　对于这样的对话，太后身边的宫女早已习惯，如果查理都能算得上是情深义重的话，这世界上还有不重情义的人吗？

　　查理在大厅里走着，寻找赛莉娅的身影，但却不时地停下来喝点东西，不让人看出来他的用意。

　　忽然，赛莉娅拖着裙子从查理身边经过，查理心中一喜，连忙叫住她：“赛莉娅，你这是去哪里？”

　　赛莉娅回头一笑，说道：“是表哥啊，我回房去了，今天玩得太累。”